知己知彼,孰能下手?
洛如非再看的時候,宋樂容已經躺在洛如非的懷中睡著了。均勻的呼吸,嘴角微微的笑容,都讓洛如非痴纏。“宋樂容,你可知,我最大的願望,不過是能夠懷中抱着自己心愛的女子,靜靜的看着她。以前與我來說,拿起一段感情太難,此時與我來說,靜靜的看着你,太難。”
低嘆一聲,洛如非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抱着宋樂容進入了夢鄉。
“如非,樂容那丫頭還不知道風府的事情吧?”
“爹您放心,她現在,還不知道。”
洛如非看着遠方,回答道。
同安殿內,洛如非對面坐着的中年男子,不是同臨城的城主,又是何人?
“非兒,我有句話想問你。”
洛如非抬起頭,淡淡道:“爹請問便是。”
“若是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最親近的人,卻犯了個不可彌補的錯誤,你會如何?”
洛如非眼皮一跳,笑道:“怎麼會有如此之問?”
“你回答我便是。”
同臨城城主神色認真,正經道。
“若是最親近的人,他既是犯了錯,那我也定然會為他承擔後果。”
“哎,非兒,那你記住今日的話。”
這句話,竟在不久之後,便成為事實,然而,洛如非此時並不知曉為何會有此問,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重了。
“洛如非?”
洛如非剛回到書房,宋樂容便端着一碗湯進來了。
“洛如非,我聽說你小時候最喜歡的便是喝這湯,我便學了下,你嘗嘗?”
宋樂容滿心歡喜的等待着洛如非去品嘗,雖然那湯的顏色確實不怎麼好看,但是味道應該還是過得去的,畢竟她也嘗過。
“你這是要,謀殺親夫?還是,別有用心?”
宋樂容沒好氣的瞪了眼洛如非,怒道“洛如非,你真是不識好歹。”
“好啦,我逗你的。”
“少主,不好了。”
洛如非聞言立馬站了來,問:“何事?”
“京城人馬突然出現在同臨城十里之外,駐紮安營。“
京城的軍馬?那麼用意便很明顯了。洛如非淡淡的掃了眼那侍衛,說道:“我以為是城主怎麼了呢。無礙,他們要拿下同臨城,不是那麼容易的。傳我命令,加強防禦。”
那侍衛抱拳出去。宋樂容挑眉,奸笑道:“洛如非,你說,要是你喝了我這碗湯,一不小心被我毒死了,會怎麼樣啊?”
“那你會被同林城的老少將士,五馬分屍。”
洛如非淡淡的回答道。就像是再說,沒事,也就是那個小刀片在你身上割幾下這般輕鬆。然,宋樂容心中清楚,以洛如非的名望,若是當真出了什麼事,怕是整個同臨城都不好了。
“報,少主,又有何事?”
洛如非此時的口氣已經恢復正常了。想來,他是洛如非,並沒什麼需要擔憂的。
那人看了眼宋樂容,怯怯道:“左疏狂人馬按兵不動,不知是何意圖。城主請您前去書房商討。”
洛如非看了眼宋樂容,柔聲道:“你安心在這等我,我去看看。”
“洛如非,早去早回。”
宋樂容猶豫了下,卻忘記了自己原本要說些什麼的,腦袋內一陣一陣的痛感。
“恩,你睡一覺,等你睜開眼,我就回來了。”
洛如非眼中帶着一絲笑意,說罷,轉身離去。
宋樂容的心中浮現出一股沉悶的感覺,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卻總是感覺堵在這裏,讓她難受。
“你們幾個,在這裏保護少夫人,不要讓她知曉。”
洛如非院子之後,對自己身後的暗衛交代道,地上突然間便跪了五個人,其中一人說:“少主,暗衛職責便是保護少主——
“保護她,與保護我的區別不大。還有,讓東絕送表小姐回去,同臨城此時不安全,她在這裏,必然會出亂子。”
“少主,此時正值用人之際,怎能將東絕調走?還請少主三思。”
那暗衛皺着眉,然,帶着面紗,饒是皺着眉,也不會被任何人看見。
洛如非瞥了眼那暗衛,說道:“若不是東絕護送,詩焉怕是不會走。只是此時,同臨城中,的確不安全。”
“風老,還是沒有消息么?”
突然消失的風老,隨之便是左疏狂大軍到來,洛如非心中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卻有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暗衛回答道:“已經派人去尋,只是,絲毫蹤跡都沒有。”
若是如此,要麼就是風老遇到不測了,要麼,就是風老故意隱瞞行蹤。但是,以風老的能力,普天之下,哪裏能有人可以不聲不息的就將風老擄走的?
洛如非嘴角淺淺的勾起,道“罷了,不用找了,他多半無礙。“城主已經去了蘇府?“
“是,城主說蘇府是百年的入學世家,此次事關重大,蘇老爺請少主一同前去商討。”
同臨城招朝廷忌憚,若是說,朝廷對洛家趕盡殺絕那是正常,但是,同臨城中,恐怕只有蘇府,是朝廷不敢動的,蘇老爺在天下百姓心中,天下儒學大家的心中,聲望之高,甚至朝廷不少大臣都曾是蘇府老爺的門生,就連洛如非也曾拜學在蘇府門下。
“蘇府若能保全同臨城百姓不受牽連,也是極好的。南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確保少夫人的安危.”
“少主,您明知道少夫人與左將軍有些——·您為何不說?”
南薊身為洛如非身邊最隱秘的人,為洛如非打探一些秘密的事情,他對宋樂容來到同臨城之前的事情一清二楚,洛如非明明知道,卻當做不知道。
洛如非轉過頭,看了眼屋內,淡淡道:“無論有些什麼,那都是過去,我無權干涉。”左疏狂奪葯治好宋樂容的臉,雖然搶了自己一步,但是終究是為了宋樂容好。左疏狂收留宋樂容,總比她露宿街頭的好。
“我只恨,她最落魄的時候,我卻只是一個陌生人。此後不會了。”
那一聲低嘆說盡了多少的無奈與遺憾。若是時間倒流,他倒是希望,當初自己可以把自己心中想做的事情做完,而不是匆匆離開京城。
宋樂容嘴角彎起,眼中沒有焦距,靠在窗邊。
“少夫人,夜裏天涼,請小心寒氣傷身。”
已是深夜,卻還是未曾見到洛如非的身影。宋樂容看了眼那丫鬟,叫什麼她倒是忘了,“沒事。少主去了哪裏?怎麼還沒有回來?”
“回少夫人,少主中途回來過一次,只是後來蘇府來人說請少主去一趟,少主便又出去了。”
蘇府?哪個蘇府?蘇欣桐?
宋樂容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笑了笑,問:“誰找少主去的?”
那丫鬟倒是個識眼色的,見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馬上就轉了口,道:“城主與少主一同去的,怕是商討大事。”
蘇府是儒學世家,此次左疏狂兵臨城下,洛如非不急着尋求應對之策,倒是想着先去蘇府。
宋樂容合衣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心中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跟她說話,但是卻總是低低的聲音,聽不清。
“這裏是將軍府,我是左疏狂,你是何人?”
“不用擔心,葯,定會為你尋到。”
“你想習武?”
“自古紅顏皆命苦,其實我倒是覺得容顏如何沒那麼重要了。”
“宋小姐,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幫將軍一把,此次去同臨城,註定是不可能的,軍令狀都立下了,將軍都是為了你。”
漸漸的,那心底的聲音清晰了起來,宋樂容的心似乎是被什麼壓住了般,喘不過氣來。
“將軍都是為了你!”
宋樂容的手指緊緊的抓着床單,努力的掙扎,想要醒過來,卻被那夢中的聲音纏住,掙不脫,逃不掉。
眼前儘是紅的,一地的血,那熟悉的側臉,趴在地上,上面儘是血,黏黏的。宋樂容走過去,扶起地上的人,眼淚便掉了下來,嘴唇張開了好幾次,都發不了聲。
“容容,你過得好就好。”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容顏,宋樂容阿珂的身後,拿着手槍的人,那個自己曾經的男朋友,寵溺自己的那朋友,對自己做着一個口型,她知道,他說的是:一切,都結束了。
阿珂。阿珂。
一行清淚從宋樂容的眼角流出來,打濕了枕頭。
林水蓮坐在床邊,還有在門口望風的長風,警惕的看着林水蓮。
林水蓮扭過頭,挑了挑眉,道:“喲,右使心疼了?別擔心,這個幻術,不過是讓她想起最痛苦的事情,忘掉一些,恩,不重要的事情。”
“不重要的事情?”
長風瞥了眼躺在床上不停流淚的宋樂容,這場景,他是第二次見到,無法想像,擁有那麼強大能力的人,竟然也會有最痛苦的事情。
“對啊,比如,洛少主對她的好,這些都不重要,再說了,左將軍定然也希望我這麼做的,你看,上次我幻術失敗,不就是你中途心疼嘛,我心疼你,自然,捨不得下手,這次,她必須聽我的,必須,受我控制。”
魅惑的眼神,流轉間風韻無限,不經意的掃過長風,卻又淡淡的一開,每一流轉,都是風流無比。
“不愧為風雲樓左使,媚術與幻術,都是如次的精湛。”
長風淡淡的移開眼,心中暗自驚嘆,差點,就中了媚術了。
林水蓮掩唇笑笑,說:“這世間,不被我的媚術所干擾的男子,最近我倒是遇見的越來越多了。若是說洛如非也就罷了,現如今,連長風右使,都不被我迷惑。”
“知己知彼,孰能下手?”
長風冷聲道。剛說完,床上的人動了一下,長風眉頭一皺,立馬飛身離去。
林水蓮看了看床上即將醒來的宋樂容,說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受不受我的控制,子書歡顏!”
陣陣涼意襲來,宋樂容睜開眼睛,屋內一片黑暗,自己竟然是連被子都沒有蓋,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姐姐?”
門被推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從盒子中拿出夜明珠,擺在桌子上,頓時,整個房間就亮如白晝。
林水蓮笑了笑,問:“姐姐夜裏沒有吃東西,我便拿來了些吃食,怕姐姐餓了。”
宋樂容瞥了眼那食盒,說:“多謝。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林水蓮回答:“已經是五更天了。此時,怕是左將軍的人馬,已經快到了城下了。”
宋樂容心裏一沉,腦袋昏昏的,好像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維了一般。
林水蓮站起身,走到宋樂容身旁,輕聲道:“姐姐可還記得自己答應過左將軍什麼嗎?”
“什麼?”
宋樂容不自覺的便問了出來,腦中一片混亂,什麼都整理不出來。
林水蓮巧笑道:“姐姐說,要幫左將軍拿到兵力部署圖。姐姐忘記了嗎?”
兵力部署圖?兵力部署圖?宋樂容艱難的喘着氣,重複道:“兵力部署圖。”
林水蓮滿意的點點頭,笑道:“姐姐記得就好,左將軍已經兵臨城下了,姐姐還在猶豫什麼呢?”
“對,不能猶豫。不能。”
宋樂容眼中漸漸化為青灰色,死一般的沉寂。
“想想左將軍為了你,都立了軍令狀,想想若是此次將軍失敗,那麼,必定是死路一條,你想再見到他,死在你面前么?”
死?
宋樂容渾身一顫,驚呼道:“我不要阿珂死。”
看着沖了出去的人影,林水蓮的嘴角浮起一絲詭異額笑容,輕聲道:“子書歡顏,你,終究是個蠢貨。”狂妻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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