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年宴
下午時候,婉太妃前來求見新后,袁如珩在龍塌上靠着看宮中賬冊,女官月蟬前來通稟,袁如珩抬起頭來道:“就說本宮午睡未起。”
月蟬道:“君后,既然婉太妃......”
袁如珩斜她一眼,月蟬立刻閉嘴低下頭去。
袁如珩淡淡道:“你想說什麼?婉太妃主動示好?她主動示好本宮就得接着?”
月蟬不說話,袁如珩把賬冊放在桌子上,伸了個懶腰對身邊小太監道:“磨墨。”
“是。”
月蟬默默退出去,婉太妃披着大毛衣裳,在殿外候着,月蟬是從東宮出來的,在紫宸宮裏是宮女之首,婉太妃面露期待問道:“敢問姑姑,皇后他......”
月蟬歉然道:“君后午睡未起,還請婉太妃先回宮去吧。”
婉太妃的臉迅速灰白下去,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還對自己的婢女道:“勞煩你們月蟬姐姐走一趟。”
宮女會意,上前一蹲身,把一個荷包塞進月蟬的袖子了,月蟬笑了笑,行禮退下了,縱然與太妃一系關係不差,月蟬也沒什麼擔心的,皇上早就默許了這些,甚至很樂意她們拿太妃們的財物。回宮后,另一個大宮女小聲道:“這才第一天,皇后就要拿我們開刀了。”
月蟬裝作不在意道:“本就是我會錯意了。”
“月蟬姐姐,就算是您會錯意,皇后卻全然不顧您的面子,在那麼多人面前叫您下不來台,”一個面容精緻的宮女撇了撇嘴,“還說是位將軍呢,怎麼一點兒也沒有胸襟氣魄?”
月蟬也覺得奇怪,新后剛來宮裏,可以說人生地不熟,他難道不該討好自己這些在皇上身前也有幾分臉面的宮人么?非要鬧成這個樣子,不知道是什麼目的。
婉太妃回宮后,長長嘆息一聲,宮女哀愁道:“太妃,新后根本連見都不見咱們,二皇子可怎麼辦呀。”
婉太妃苦笑道:“還不是本宮之前,做的一些事給了皇上難堪。”
“可是現在咱們都過成這個樣子了,份例減了,那麼多珍寶也獻出去了,更何況,當時那事本就不是您的主意......”
“噤聲!”婉太妃厲聲道,“那件事,不許你再提。”
“......是。”
沉默一會兒后,婉太妃道:“明日一早,咱們再去見皇后,他若是不見,我們就一直等下去。”
裘太妃知道婉太妃去求見后,在宮中焦灼地走來走去,小聲罵道:“這算什麼?把秦王安置在甘泉宮裏,也不宣召,也不許他出來走動!這不就是軟禁么?和歧王竟然是一個待遇!”
宮女小聲道:“不然,咱們也去求求皇后?”
裘太妃猶豫下來,宮女道:“主子,秦王殿下好容易逃開一劫,咱們可不能重新陷回去,要是您也有跟着王爺去封地的那一天,就算是圓滿了。”
裘太妃回憶往昔,忽然哭了起來,把帕子捂在臉上道:“先帝啊,先帝,你為什麼要給我們母子那麼多的榮寵?”
袁如珩一大早就起來看賬冊,朱獻起身時候察覺到人不在了都嚇了一跳,他出去的時候小心看了袁如珩一眼,袁如珩擺擺手道:“皇上,您還有事情要忙,我就不送了。”
“哦。”
簡單來說,今日朱獻要繼續陪酒陪飯,接見大臣,不斷賞賜東西出去。一直到晚上他才回來,袁如珩等他一同用膳,朱獻道:“今天你也辛苦了,來,多吃些。”
“禮部把婚期選在了好時候,現在宮裏又要開始準備年宴了,”袁如珩笑着看了朱獻一眼,“至於旁的,我還不至於放在眼裏。”
朱獻心裏又有些驚喜起來,他一直擔心如珩適應不了宮裏說一句話、走一步路都要仔細斟酌的生活,可是如珩乾乾脆脆地過了這一天,用行為告訴他,他有傲氣,不懼所有神鬼,過得很輕鬆。
袁如珩又道:“要是我在一群女人之間都無法叫自己過得如意,就白在邊疆呆了幾年了。”
朱獻點點頭笑道:“朕明白了。”
第二日一早,婉太妃果然又來求見了,袁如珩已經起身在殿內空屋子裏練過劍,他活動了一下身體,道:“婉太妃算是長輩,哪裏有叫長輩來給本宮請安的道理,叫她回去,等本宮閑了,自會去拜訪她老人家。”
月蟬的眼皮不自覺抽動了一下,婉太妃明明還是風姿綽約的婦人,怎麼就是老人家了,這樣想着,她還是微笑着行禮道:“奴婢知道了。”
“嗯。”
早飯後,袁如珩把想賴在這裏不走的朱獻趕出去批摺子,自己找來大總管詢問以往年宴的事情,大總管已經把坐席安排好了,拿出來給新后看,恭敬道若是有什麼不合適地再修改。
袁如珩看了看,笑道:“袁家的坐席太多了,都減下來。”
“可是君后,以往皇后家族......”
“先皇后家裏人丁也是不多,與其叫些旁支末族來充數,不如換成有為的臣子。”
“是。”
袁如珩又看過了宴席行程,問道:“往年也是請太妃們相陪?”
“回君后,這幾年皇上沒有妃嬪,來宮中參宴的女客都是以婉太妃為首的太妃們相陪。”
“今年就免了吧,下半年裏太妃們剛說要儉省,為先帝祈福,年宴這麼熱鬧,怕太妃們心裏不喜,今年太妃們在自己宮裏各自設宴吧。”
大總管有些猶豫道:“君后,這件事,您是不是要跟皇上商量一下?”
袁如珩笑道:“這種小事,哪裏用得着叫皇上操心,都是後宮的事,本宮就可以做主。”
他笑眯眯的,大總管卻是心裏一凜,忙道:“奴才知道了。”
“好了,您安排的很好,來人吶,上吳總管白銀一百兩。”
“奴才謝過君后。”
且不說太妃們知道此事後再生多少波瀾,朱獻知道袁如珩的安排后都嚇了一跳,他原想去問一問,話到嘴邊又停住了,他自己無奈地笑了笑,既然如珩說這是後宮的事,他做的決定自己支持就好。
蕭家也開始準備過年了,只可惜今年蕭渡郎身負皇命出京去了。蕭雲郎現在一走路都要七八個人盯着,林玉嵐更是恨不得把眼睛都長在他身上,晚上蕭雲郎一有動作他就迅速坐起來詢問蕭雲郎是不是不舒服,或者是要什麼,是不是渴了餓了。
蕭雲郎每日至少也要被喂五六頓飯,這一日他剛喝完一碗甜米粥,坐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林玉嵐放下碗回來,問道:“怎麼了?”
蕭雲郎道:“我以後不要吃那麼多了。”
“可是,你常常會覺得餓......”
“餓就餓吧,還有兩個月呢,我現在就胖成這個樣子了,來年二月不就跟個球兒一樣了么。”
林玉嵐皺眉道:“以後會瘦下來的。”
“很多人胖這一時,一輩子都要胖下去,我不要。”
林玉嵐不知道再怎麼勸解他,中午時候他把菜飯端回來,蕭雲郎還是說不吃,林玉嵐正在一籌莫展之際,蕭雲郎看了看噴香的飯,道:“算了,還是吃了,我要餓壞了。”
林玉嵐忍俊不禁,蕭雲郎道:“生下孩子來再吃少些吧。”
“好。”
飯後兩人照例披上厚衣裳出門走了走,再回來歇午覺,蕭雲郎不滿道:“二哥竟然在過年的時候出門了。”
林玉嵐道:“皇命難違。”
“嗯。”
蕭渡郎去的地方是哪裏,只有十幾人知道,皇上蟄伏這幾年,終於要開始收網了。
蕭雲郎算計着日子,道:“不知道二哥二嫂和阿璟動身了沒有,現在天這麼冷。”
“我也不知道,對了,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嗯?”
林玉嵐有些難以啟齒,過了一會兒才道:“青瀾姑娘前幾日訂婚了。”
“......哦。”
林玉嵐摸摸他的頭,蕭雲郎笑道:“這是好事。”
“我覺得也是。”
午睡后,蕭雲郎聽到外面掛紅燈籠和清掃的聲音,笑道:“好久不在這裏過年了。”
“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們也可以回來。”
“不用啊,以後我們也是一大家子,在我們自己家裏也很好。”
“嗯。”
初一下午,蕭粟攜妻子與長子夫夫兩個進宮赴宴,諾大的府邸就剩下了蕭雲郎兩個人,蕭雲郎輕嘆道:“現在街上肯定熱鬧,真想出去看燈。”
林玉嵐道:“等明年吧。”
“今年是二表哥主持年宴,不知道宮中現在是什麼樣子。”
小袁氏前往長春宮后,聽見幾位貴婦議論,說是太妃們都不出來了,這裏以杜老夫人輩分最高,便請了她坐上首。
杜夫人卻之不恭,小袁氏這裏也多了不少人奉承,更多的人眼酸心酸,小袁氏便聽見有人道:“前朝宴會是袁皇後主持,命婦們是皇后祖母款待,這宮裏,前前後後都姓了袁了。”
小袁氏望過去,見說話的是七皇子的外祖母德慶侯夫人,廖夫人並不懼她,繼續對身邊人道:“幾位太妃可是被皇后壓得死死的,可憐一輩子熬在宮裏,現在就受人磋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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