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大婚
林玉貞果然沒有任何回應,自從朱二姑娘死後,武嗣泉對她的母親已經徹底死了心,而林玉貞卻像是瘋魔了一樣完全不顧兒子的臉色,整日喜滋滋地拿着各色料子首飾去給他看。
“泉兒,你看看,這是娘為李姑娘準備的嫁衣,全是最上乘的料子。李家沒什麼家資,娘也不求李大人陪送多少東西,傢具都是現成的,待會兒娘帶你去新院子看看......”
武嗣泉放下一卷兵書,淡淡道:“母親自己看過就好。”
林玉貞像是沒有看齣兒子的冷淡,拉著兒子的手道:“泉兒看看,娘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了,你和新娘子在新院子裏絕對舒舒服服的。”
武嗣泉沒有提自己年後便會出京任職的事情,他知道母親其實心裏明白,他的摺子早就遞了上去,皇上雖然還沒有批下來,可是也沒有駁斥下來,武嗣泉對去不去西北無所謂,只要離開京城,他覺得都好。
林玉貞自說自話了一陣,站起身道:“待會兒娘給你送飯來,天冷,你不要出門,在家裏看看書吧。”
武嗣泉忽然問道:“二舅舅和大表哥要回京了,你知道么?”
林玉貞臉上木愣愣的,像是沒有聽明白,良久,她笑道:“林家早就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了,那一家子從西北流放回來,難民一般,若是咱們結交,那是有*份。”
武嗣泉靜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林玉貞道:“娘去廚房看看。”
袁如煜新婚後帶着嬌滴滴的妻子同去西北,蕭雲郎印象中那個文靜、拘謹的嫂子膚色有些黑了,頭上只簡單帶着幾支釵環,行動很是爽利,她看了看蕭雲郎的肚子,笑道:“二月里就是好時候,我生楠兒的時候是在六月,在屋裏悶着坐月子,險些要熱死我。”
袁如煜作為袁家繼承人,這些年裏沒有袁如珩的清閑,常年親自上陣殺敵,眉目便帶出了幾分森寒,蕭雲郎都覺得有些不認識這個表哥了,袁如煜坐在椅子上道:“雲郎怎麼不說話?”
他話一出口,蕭雲郎聽到熟悉的聲音,便笑道:“大表哥,你終於回來了,我們七八年沒有見了,我記得當年你還是偏偏少年郎,現在卻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大將軍了。”
袁如煜喟嘆道:“我的確是久經沙場了。”
“那大表哥,你還走么?”
袁如煜的妻子卓氏笑着看了丈夫一眼,袁如煜道:“這幾年裏,皇上應該會讓我歇一歇。現在不像是我們全家人都在西北,我父親在京中身兼要職,若是我繼續帶兵,有心人心裏就不舒服了。”
卓氏對蕭雲郎道:“你大表哥是閑不下來的,他操練兵卒極狠,他一走怕是不少人要燒香了。”
袁如煜不滿道:“我那是在救他們的命。”
今日蕭粟和蕭沐郎都不在府中,小袁氏和蕭渡郎招待客人,蕭雲郎問起大婚的事情,袁如煜神色淡淡道:“想不到如珩竟然有這麼一天。”
“大表哥......”
“宮裏並不適合如珩。”
卓氏輕輕推了袁如煜一把,袁如煜道:“宮裏多譎詐,如珩心思正,怕是壓不過一群老妖婆。”
蕭雲郎道:“可是皇上很喜歡二表哥,二表哥其實很有主意,那些人不是他的對手。”
袁如煜淡淡道:“很多事情,不是有手段就能解決的,就算這幾年裏把那些人都熬死,以後呢?如珩一生抱負,難道就屈居在後宮裏?”
蕭雲郎抿了抿下唇,不知道該說什麼,袁如煜無奈笑道:“不過我也只能這麼說說,大婚就在眼前了......就算是我早回來,也沒有辦法。”
蕭雲郎歪着腦袋道:“說不得二表哥會出乎你的意料呢,做一個名垂千古的賢后,然後大表哥就是名垂千古的皇舅了。”
袁如煜忍不住笑起來,道:“現在也只能這麼想了。”
十二月二十二,帝王大婚,這在京里已經是幾十年不見的景象了,先帝在做太子時候就已成婚,朱獻的母親過世后也沒有另立皇后,加上大赦天下的喜氣,滿京都為皇帝的大婚沸騰了。袁如珩坐在轎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十六台的大轎極其平穩,他幾乎都感覺不到晃動,道路兩旁百姓高呼千歲,袁如珩眨眨眼,忽然笑了起來,做皇后,除了皇帝,他身份高過了所有人,若是手段得當,皇上也是要聽他的,這多有意思。
進宮門后,袁如珩按前幾日背誦的禮儀做了下來,一直到紫宸宮坐好,他才鬆了一口氣,宮人迅速為他換了輕薄的金冠,省得玉飾墜得人頭疼,袁如珩站起來,在銅鏡前看了看自己,輕聲笑道:“真是累人。”
不久后他被引去太和殿,與皇帝一同接受百官朝拜,在長袖下,朱獻抓住他一隻手,袁如珩不動聲色得瞟他一眼,朱獻不為所動,面帶微笑地看着群臣,袁如珩也朝下看着,那些一品二品的勛貴、重臣皆跪拜在下面,袁如珩看到了自己的祖父、父兄、姑父和表兄弟,他眨了眨眼,心裏竟生出一股高處不勝寒之惶惑,像是覺察到了他又在出神,朱獻稍微用了些力,在群臣跪拜時湊過去輕聲道:“一會兒就結束了。”
“嗯。”袁如珩看他一眼,皇帝這一次同樣穿着大紅綉金的禮服,袁如珩以前沒有見過朱獻穿戴得這麼鮮亮,一眼望去倒有幾分新奇。
三跪九拜后,禮儀官宣:“起——”
袁如珩鬆了一口氣,朱獻仍舊端坐着,不久之後琴瑟起,朱獻才攜袁如珩站起身,諸臣再拜時,朱獻與袁如珩就從後面退下了。
出了正殿,袁如珩頭都暈了,朱獻笑着回頭看他道:“累了么?”
“沒有累,我只是覺得繁瑣。”
朱獻點點頭道:“待會兒宮宴,你只沾幾筷子就好,紫宸宮裏備好了飲食,你回去清清靜靜地吃。”
“皇上呢?”
朱獻無奈道:“朕要吃吃喝喝聽戲看曲兒直到晚上,朕那幾個弟弟都在,朕不得親自陪着?”
“若不是您親自陪着,您也不放心啊。”
朱獻大笑,“知我者,如珩也,那些可都是曾經想要朕的命的。”
袁如珩想起了自己所需面對的人,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后回紫宸宮,晚上我等您回去......皇上,今日雖是大喜之日,不過酒還是慎飲為好。”袁如珩能喝幾杯,卻聞不大上來酒氣。
朱獻的心一下子柔軟下來,他伸手捏你捏袁如珩的耳朵,笑道:“朕知道了。”
袁如珩笑了笑,他覺得耳朵特別彆扭,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幾位太妃先前還在圍着暖爐,聚着說話,開宴時候就各懷心思起來,特別是婉太妃,她太久沒有見到兒子了,她在宮裏這幾年每日都跟油煎一樣,可是她還是想活着,活得好好的,等到母子重聚那一天。
裘太妃的兒子秦王好歹是名真言順受封了,她也期待着秦王一會兒后能去她宮裏請個安,母子兩個說說話。穆太妃有兩個公主,一個皇子十五歲了,過了年就會出宮去,鈺太妃兒子還小,只有九歲。
其餘太妃太嬪倒沒有太出頭的,先帝愛美人,這些有封號的差不都都受過寵,叫她們過慣了奢侈生活,自從皇上說她們“儉省”,她們就“儉省”了起來,穆太妃忽然笑道:“本宮聽說,這都是咱們新皇后的意思呢。”
婉太妃淡笑道:“看樣子,咱們以後的日子更難過了。”
“誰說不是,可他是皇后,咱們都是老古董了。”
鈺太妃喝了口茶,輕嘆道:“姐姐們在宮裏時間長,不像我沒有什麼根基,誰都不敢惹,只盼着皇上仁慈,日後讓我能隨皇兒出京就好了。”
她的話叫其餘妃嬪們都沉默了下來,歧王和秦王不必說了,穆太妃也沒有收到什麼旨意。
鈺太妃笑了笑,道:“我說起姐姐們的傷心事了,該打,該打,我先自罰三杯。”
婉太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然飲下一杯苦酒。
深夜裏宮裏慢慢安靜下來,朱獻被宮人攙扶回紫宸宮時,袁如珩正坐在龍床上擺弄着一些小玩意兒,原都是殿中的擺設,叫他拿來玩兒了。
朱獻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去洗了把臉回來,宮人獻上合巹酒,兩人一飲而盡,而後宮人們逐一退出了。
袁如珩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道:“皇上,我困了,您累么?”
朱獻愣愣地點點頭。
“那就睡吧。”
“......嗯,”朱獻解下衣裳,忽然笑了起來,“如珩,朕成家了。”
“嗯。”
朱獻像是突然醒了酒,眸中一片清醒,他側過身看了看裝睡的袁如珩,袁如珩過了一會兒,被他灼熱的視線盯着的臉頰都*辣的,他輕聲道:“哎,我困了,眼睛都睜不開了。”
“......哦。”
又過了一會兒,袁如珩一橫心,道:“算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來吧。”
朱獻傻了,“什麼?”一會兒他笑了起來,小心摸索過去。
殿內燈影重重,偶有細碎人聲,倏爾不見。
第二日,袁如珩爬起來邁過天子爬了出去,召來大太監問話,來寶兒道:“回君后的話,歧王現被看守在玉清宮偏殿,秦王在玉清宮旁的甘泉宮,身邊伺候的都是宮裏的人,秦王帶來的手下留在了宮外。”
“嗯。”袁如珩點點頭。
來寶兒小聲道:“君后,幾位太妃都想見兒子。”
袁如珩笑道:“想見兒子......那可就叫我為難了。”尋常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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