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嫁妝
不等程心珊充分表達這驚訝,就被柳氏指派了一系列任務,柳氏是真缺人,到處拉壯丁。嫁妝所用東西繁多,吃穿住行樣樣包,大到睡覺的床小到刺繡的針,雅到掛的書畫俗到拉撒的夜壺,凡事日常用到的,都齊備着,而且成雙成對,細數起來實在繁瑣,寵女兒的人家,恨不得將天下物品都網羅了陪送去。據說有的嫁娘,除了吃食,三五年不用新添東西。
柳氏雖不說這樣用心,但是但凡必須的,她一件也不想少了程心玥的。布料首飾買了些儲備着,卻還要添些時興的新樣子,傢具也要從賀家量了尺寸。好在好的木料早備好,因要去邊疆,又需多採購些藥材。然這些都不是最困難的,只要備了錢交予妥當的管家便能解決。柳氏將這首飾的事交給了程心珊。
柳氏操心的是跟程心玥陪嫁的下人。山高路遠,又要去那等艱險的地方,可是要多些忠心可靠、會點粗淺的功夫,還要才幹足,最好以一當十。可是,這等的奴僕不多,無不受重用,何必到那吃苦的地方去,所以難得有真心實意的。
柳氏將程心玥喚來,問了她意見,“你要誰跟着?你身邊的丫鬟你如何打算?”
程心玥一向是有成算的,柳氏一問出口,她便立刻答道,“在邊疆那等荒涼的地方也講不起排場,我只要奶媽媽一家,煩請母親再與我找兩房可靠的人便可。至於葡萄、石榴等,我都不帶着。”
柳氏點點頭,各世家裏都有陪嫁漂亮丫鬟備着做妾的習俗,只是程心玥眼裏容不得沙,定是不願的,她也不做那等討人厭的事,點了頭說道,“你既有打算,我便隨你,只是三兩房人定是不夠的。雖說邊地苦寒,卻也不是未開化的野蠻之地,總要有規矩體統。你若是少了幫手,只怕被人輕視,我尋你爹找了兩家會功夫的人。另外還有兩房忠厚的老僕,你可留在齊州看護陪嫁的莊子,還有位善騎的僕人,可來往通消息,其餘人等倒是尋常。”
說著柳氏拿出一方小匣,放在程心玥手中,“這裏便是他們的賣身契,你只管放心使着,若是不聽話的,只管打了殺了,程家替你兜着。東西好生收着,莫丟了。”柳氏摸摸程心玥的頭,見她身子前傾,目光專註,忍不住眼眶微濕,女子嫁人的時候最是需要親娘,她雖用心,可到底比不得馬氏,“委屈你了,孩子。”
程心玥若是知道柳氏所想,心中定不以為然,她對馬氏連一點兒記憶都沒有,前世的媽媽也是女強人,柳氏年紀不大她多少,卻是她心中覺得最溫暖的女性,她甚是感激,認真道了謝才離開。
回到屋中,程心玥將柳氏給的小匣打開,除了一紮賣身契,另外還有兩張兩百畝的地契和兩個莊子的房契,都是齊州和江城各一份,另外是五千兩的銀票和幾錠金子,所有東西加起來不下於一萬兩銀子,比之公中給的嫡出五千兩的嫁妝多了許多,更不談其餘在明處的各色嫁妝,足見柳氏對她的用心。程心玥輕輕摸着楠木匣,心中一片溫熱。
柳氏將最重要的事辦好了,騰出手操心別的事了,她首先將程心珊喊來,看她一臉笑嘻嘻的樣子,故意擺着臉說道:“可別嬉皮笑臉,首飾準備的如何?你學了許多年管家的事,這次不過是小事,若是辦不好,可別怪我以後對你嚴厲。”
程心珊當然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知道柳氏不過紙老虎,拉着她胳膊歪纏,“娘親你可真狠心,前天急匆匆將這般艱巨的任務交給我,現在又不打招呼便要驗收成果,幸虧我神通廣大,早準備好了。”說著,程心珊從懷裏拿出她準備的嫁妝單子。因趕得及,肯定來不及現做,程心珊昨日裏讓僕人從齊州有名的商鋪里拿了名錄,從中選出些好的,都登記在冊,只等着柳氏拍板,立刻便能買回來。
柳氏臉上嚴肅,心中卻是點頭,她不僅知道程心珊拿了各家首飾鋪的單子,便是她找了張嬤嬤和府里的老人問陪嫁首飾的成例都是知曉的。這些行為足以看出程心珊做事有成算,並不一味自以為是,柳氏自然高興。她拿出筆圈出些不合適的,“這幾款都是老樣式,以後怕也不會時興,倒不用買了,不過你知邊疆風沙大,買的多是簪、釵,而少步搖,可見是不笨的。”她見程心珊眯着眼笑的得意,帶了些惡作劇地轉了腔調,“只是我卻只能算你勉強及格。”
程心珊堵了嘴,有點不服氣,不過馬上又皺了眉頭想原因,她娘肯定不是無聊到故意打擊她而說這樣的話,定是她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程心珊拿了單子仔細瞧,珍珠玲瓏八寶簪,纏枝釵,四蝶穿花鈿……都是時興又符合程心玥喜好的東西。
她三姐喜歡的東西?程心珊突然腦袋靈光一閃,嫁妝可不僅僅是自己穿戴,還要或贈或賜給別人的,可不是忘了這等大事嘛。
柳氏看見程心珊神色變化,知她明白過來了,心中滿意,是個可教導的,不說王值舟這三房的主婦,多歷練些便是整族宗婦也能勝任。柳氏對教導程心珊一貫是面噁心慈:“可是明白了,還不快去補上,這次念你明白的快,便饒了你,以後若再這樣顧首不顧尾,可是要罰的。”
程心珊拉着柳氏又撒了會嬌才走。平日裏她一點點不適,柳氏便心急火燎的,哪裏捨不得主動罰她。
正當程家上下都在熱火朝天的婚前準備中,程長清接到了朝廷的調令文書。
聖上病危,太子令出即行,顯然太子這儲君之位穩如泰山,日後定能順利繼位,免了一場腥風血雨,程長清這等朝廷重臣自是歡喜。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即位后必然會提供自己的心腹,想必對他這等各方大員怕是要逐步打壓的,自然要免不了擔憂。帶了這等複雜的心思,程長清忐忑打開文書。
“山東布政使程長清,為官清廉,政績斐然……特封為湖廣承宣布政使……。”
程長清鬆了口氣,雖是平級調任,不過湖廣比之山東地域大,又富庶良多,還在老家,比他料想得要好許多。
回到家中,程長清與柳氏說了調任的事,“這一次調任,約莫以後都不能動了,好在調回老家,算是老得其所。”
柳氏比程長清更高興,這些年在齊州府,住的地方不寬敞,人情與以往不符,雖到處受人奉承,可是總覺得憋屈,她早就想回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東西我也收拾了一部分,在玥兒回門后定是能收拾好的,不知老爺是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程長清笑道,“夫人真是着急,總得等新來的山東布政使從河南趕過來,我們交接過後才能成行,最少也需一個多月。夫人若是等不得,不如帶了孩子先行一步。”
柳氏十分心動,不過卻說道,“我確實要先行一步,卻並非回家,而是繞到京城去看看大姑娘,或許能在世盛周歲前趕到,雖說程家比不得宗室,不過我們這樣慎重,老爺又是一方大員,也能給大姑娘長些臉面。”
“難得夫人這樣為大姑娘考慮,那夫人便早日啟程。當年大師給了我三塊工字司南佩,她們三人拿了,大姑娘是孔雀,三姑娘是白鶴,珊兒是蝙蝠,孔雀尊貴非凡,僅次於鳳凰,現在看世子,深受太子器重,想來能更近一步。白鶴展翅,自在逍遙,又是長壽之照,想來玥兒在邊疆也是不錯的,更不用談珊兒福氣深厚。我程長清不過庸人,卻有這等福分,生了三個好女兒,程家必定是能興盛的。”
柳氏雖不如程長清激動,心中也是高興的,程家大興,與她和子女都是好事。
兩人正說著話,氣氛融洽,碧蘭急慌慌進來了,說道:“老爺,夫人,徐姨娘進來了。”
柳氏皺了眉頭盯着碧蘭,直盯到碧蘭雙腳顫抖才說道:“既然徐姨娘過來了,那邊請她過來吧。”
徐文蘭挺了肚子走了進來,屈膝道:“打擾老爺夫人了,奴婢想着大姑娘過兩日出嫁,怕時間來不及,才唐突過來了。奴婢家中開着首飾鋪子,特意從中選了幾件,雖不是頂頂精緻的,難得樣式別緻,想着給大姑娘做陪嫁。”
說著,徐文蘭從丫鬟手裏拿過盒子,打開來給程長清和柳氏觀看。程長清雖是男子,對這些珠寶首飾不在行,不過也是見慣好東西的,知道這些首飾用料珍貴,想來是不便宜的,他摸了鬍子笑道,“你用心了。”
柳氏心中恨恨,這徐文蘭靠了首飾的名頭利用了程心玥,如今又送她這些首飾,可不是堵人心嗎?程長清好歹是親爹,連這等事都不考慮,只看到這徐文蘭懷了孩子,又舍了錢財,就覺得她是個好的,可真是豬油蒙了眼。
徐文蘭還沒能耐讓她吃着悶虧,柳氏揚了聲笑道:“徐姨娘確實有心,我替大姑娘謝過姨娘,只是大姑娘是嫡出姑娘,府中也沒窮到讓個姨娘來出嫁妝的份上,若是傳出去還以為我們程家沒落,要貪了姨娘的東西。”
徐文蘭聽了,立刻含了眼淚,“夫人覺得奴婢身份低賤,連給大姑娘添妝的資格都沒有,奴婢也不討人嫌,這便拿了東西回去。”
程長清看徐文蘭哭啼啼回去了,嘆了口氣對柳氏說道:“何必與她為難?她也是一片好心。”
柳氏斜睨了程長清一眼,“那老爺還不快追過去安慰?”
程長清無奈摸了鬍子,“我追出去做什麼,不過是個姨娘罷了。夫人說的也在理,府中不缺銀子,也用不着她的東西。”
柳氏將嫁妝單子遞給程長清,傲然道:“自是不用,我們這些年在齊州也是有些積蓄的,我又不是那等小氣之人,老爺只管看看這單子,看可是需要她那點子東西。”
程長清盯了瞧了片刻,大笑道,“夫人真是女中豪傑。”
這單子東西加起來不下三萬兩,都趕上程心玫當時了,可不是大手筆嗎,便是他自己都有些心疼的。
柳氏笑道:“那是自然,老爺不是總誇她們三個,我自然要將她們都風風光光嫁出去。老爺瞧着吧,婚禮上,我定要叫所有人都說不出一句閑話,程家可不是不看重三姑娘草率將她嫁了。”
柳氏可不是弄出好大的陣仗,即便他們離開了,齊州府還津津樂道程三姑娘的婚事。穿越之繼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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