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燃燒的黑炎
“誰是你這廢物的師兄?我來是告訴你,古藤師兄很喜歡你這把刀,既然現在你進了天閣,就是天閣的一份子。而天閣里,大家都以古藤師兄為尊,按照天閣的規矩,新人進入天閣,總是要拜拜山頭才是,你有什麼好東西貢獻給我們嗎?”
說話之人也就是之前搶奪蘇墨黑刀的這位弟子名叫元成,實力在天閣並不是多麼的出色,但放在內院,卻也算得上是數得着的角色。二十二歲就已是明光境五段,實力可算不凡。
蘇墨很為難,這人嘴上說的客氣,可實際上一點兒都不客氣。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規矩他更是不清楚。他已經點名要自己的黑刀,卻還問自己是否有什麼好東西,着實是虛偽之極。可自己終究是來這裏修行的,以後也少不了和這些人朝夕相處,把關係弄的太過於僵硬,對自己今後只會有壞處而沒有好處。只是,自己這一窮二白的身家,除了黑刀之外,哪裏還有什麼好東西去拜什麼山頭?
“這位師兄,我初來天道院,並不懂這裏的規矩,但我願意遵守我們的規矩。只是當下我並無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古藤師兄,能不能容我想想辦法?”
元成不耐煩的哼了一聲,“想什麼辦法?鬼知道你是不是敷衍我?”
蘇墨沉默良久,有着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自己的本事終究是難以保護自己不能失去的東西,所以這個時候,自己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保護自己的刀。所謂的儘可能,自然就意味着要對自己的人生信條有所妥協,比如說——“我可以去找院長要一些東西,他貴為這裏的院長,理應有不少的好東西才是。”
元成狐假虎威,他很不喜,覺得虛偽。此時自己將院長搬出來,自然也是如此,蘇墨話未說完,就已然有些臉紅,暗暗鄙夷自己。
元成等人皆是一愣,這才想起這小子是通過院長大人的關係來到的內院,並且進入了天閣。雖說現在大家都已經了解到他和院長大人只有那麼一丁點的關係,可一丁點的關係畢竟也是關係,要是把事情鬧的太大,真的驚動了院長大人,自己這些人可能也是吃不了兜着走。這就讓元成感到了為難,他來這裏,雖不是古藤的授意,但也深得古藤的滿意,若是空手而歸,自己這張臉還往哪裏擱?
“少拿院長來壓我們。院長日理萬機,哪裏有時間理會你這些小事。另外就是,你今後總是要在天閣修行的,就算院長大人替你出了頭,懲戒了我們,你可曾想過今後你要如何在這天閣待下去?”
蘇墨不語,對此他認為比元成要更加清楚,只不過自己沒辦法才會學着‘仗勢欺人’。但效果似乎並不理想,對方沒有被自己嚇到。
蘇墨道:“我除了黑刀空無一物,實在是拿不出任何的東西送給古藤師兄……而這把黑刀我知道古藤師兄很喜歡,但很抱歉,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不能隨意的送與別人。更何況,諸位師兄有所不知,這黑刀並非是你們想的那樣簡單,據我母親說,這是專門為我打造的一把刀,除了我,沒有人可以使用它。”
“哈哈哈哈……”蘇墨的話音落地,元成等人就笑成一片。一個不能修行,或者說還沒修行的人卻在這裏告訴大家這把刀並不簡單,而且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使用。這種話元成這些人怎麼會相信?又怎麼可能相信?“你們聽到沒有?你們聽到沒有,人家可是說了,這刀可不是一般的刀,而是他母親為他特意打造的,除了他之外誰也沒辦法使用它,哈哈哈哈……你他媽的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子是不是?!”
話到最後,元成徹底翻臉,滿是猙獰的瞪着蘇墨,覺得自己是受到了羞辱:“告訴你,要想在天閣修行,就必須要交出這把刀,事後古藤師兄也不會虧待你,不會讓你白白的貢獻一把刀出來。這是你的榮幸,可不要給臉不要臉。”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這不是明搶嗎?”月芽實在是看不下去,想着自己少爺這麼老實本分的一個人,卻被這些人如此的欺負,完全和天道院的風氣不符。這個元成,簡直就是在侮辱天道院的威名,和強盜無異。只是她忘卻了她只是一個沒人要的下人,長得又難看,此言一出,當即就引得元成大怒。
在天道院,下人就是奴隸,主人說話的時候,哪裏有下人說話的份?
元成揮手狠狠給了月芽一個耳光,雖然沒有動用任何的力量,卻仍舊還是打的月芽跌倒在地。蘇墨上前急忙將其扶起,正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月芽是個活生生的人,也是自己的‘家人’。所以蘇墨有些生氣,怒道:“你怎麼打人?”
“嘿,打人?我就是殺了她你又能怎樣?只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在這天道院,下人就是奴隸,既然是奴隸,死了又有什麼可惜?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打了她就會受到院規的懲罰不成?告訴你,我就是殺了他,管事處也不敢說一個字。”元成生氣的說。
蘇墨對天道院這等規矩感到不滿,對元成這種不把下人當人的態度也有所不滿。但他這反應,卻大大的給了元成一啟發,於是元成又道:“話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小丫頭衝撞我,我現在要懲罰他,兄弟幾個,把這不懂事的丫頭給我帶走!蘇墨師弟,回頭我讓管事處再給你送個下人來。”
“不要!少爺,不要讓他們帶我走,他們,他們會殺了我的!他們真的會殺了我的!”聽到元成的話,月芽嚇的扯着嗓子大聲的叫嚷起來。蘇墨是聰明人,從月芽這反應來看,就知道月芽所說的極有可能會變成真實。只是……自己應該怎麼做?
人的一生需要面臨很多的抉擇,有時候為了一個選擇,就需要放棄一些什麼。蘇墨不遠萬里來到這裏,沿途早就對此有所了解。這個時候的他,要想救月芽,唯有兩個選擇,要麼把黑刀交給元成當作見面禮去送給古藤,換自己暫時的安寧。可這黑刀對自己的意義過於重要,自己不能把刀送給任何人。要麼自己就忍心看着這個剛剛成為自己下人的可憐胖丫頭被人帶走,然後再也不見。然而自己並非是這麼無情無義之人,哪怕她只當了自己一會兒的下人,這個小院裏的第二主人。
嚴格來說,這兩個選擇都是蘇墨不能接受的。月芽的哭喊聲變得更加的激烈,有師兄已經抓着她那滿頭的黑髮粗暴的拖着她離開。月芽很絕望,哭喊着少爺,希望蘇墨可以用那把刀換回自己的性命。
可是沒有,蘇墨沒有把刀交出來,而是抽了出來。
“師兄,請放開她。”蘇墨緊握黑刀,面無表情。
元成嗤笑不已,玩味的看着蘇墨握刀的模樣。他是一個普通人,甚至不如普通人,因為他很瘦弱,因為他很虛弱,既不會修行,也不能修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比那些所謂的百無一用的書生還要沒有縛雞之力,此時卻一副要和自己拚命的模樣。
“怎麼,蘇墨師弟這是打算要和師兄兵戎相見嗎?”
蘇墨道:“求師兄放過她。”
“那你就拿你的黑刀來換她。”元成說。
蘇墨根本不會去考慮這個可能性,“不可能的。”
“那你就看着她死好了。反正這麼難看的一個丫頭,你留着也沒用不是?”元成冷笑着說。
蘇墨沉默半晌,手中的黑刀緩緩的舉起,指着元成:“我來天道院,只求修行不想節外生枝,你們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個廢物,還是個不能修行的廢物,但這不意味着,我就真的可以任人欺凌。”
元成握拳,伸手抓住月芽的長發,月芽吃痛的驚呼一聲,一動不動的望着蘇墨,眼神里滿是哀求。元成道:“既然如此,你就從我手裏將她搶回去。”
院子裏被堆積在銀杏樹下的枯葉忽地被一股風吹散,將剛剛打掃乾淨的院落再次填補的到處都是。有銀杏葉飛舞直黑刀一側,而後劇烈的抖動一番,像是被一股力量震碎一般,竟是化作粉末。
元成捕捉到了這個畫面,當即一驚。
他早就感受到了完全出鞘的黑刀刀身散出的那股冰冷的氣息與之前相比更為猛烈,且更為寒冷。所以他一直把目光放在那把黑刀之上,結果卻是親眼目睹了這神奇的一面。這要是換了別人,別說震碎一片枯葉,就是把旁邊這棵不知道多少年的銀杏樹震碎對自己來說也並不是什麼稀奇之事。自己之所以驚訝,是驚訝於一個無法修行的人,一個體內沒有半點兒力量的人,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師兄!”有人忽然驚叫起來。
元成雙眼一緊,臉上的表情也由吃驚轉為凝重。
因為那筆直的刀身,竟是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