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傳承
?方文是我的應身,這點我完全沒有想到,他說的話充滿了怨念,這點我可以理解。
應身便是應劫,幫我擋災的,雖說方文沒有詳細說明應身是怎麼幫我擋災的,那本神秘之書也沒有細表,但我清楚,應身一定很慘。
這樣來說,方文處心積慮的對付我說得通,可惜我準備的太不充分,跳進了方文精心準備的大坑中。
這屋子中的空氣有些干,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喝酒的緣故,我的嗓子都冒煙了,喝得不行。
“我可以喝口水嗎?”
方文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雖然我不想答應,不過拒絕顯得太不近人情,尤其是考慮你現在的處境,臨死之前,喝一口水不過分,我答應!”
方文站了起來,走出了屋子。
趁着這個空檔,我試着掙脫,試着激發身體之內的青色印記,可惜毫無效果。
沒過多長時間,方文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瓶礦泉水,他擰開了瓶蓋,喂我喝了下去。
水很涼,嗓子很舒服,可是熄不滅我心中的燥熱。
整整喝下去半瓶,方文才停下給我喂水,整個過程,方文很小心,水流被控制住了,沒有狠灌我的情況發生。
方文把水放在了一邊,然後笑着說道:“我知道你在硬撐着,你一定有問題想要問我吧,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畢竟你以這種方式離開。”
我笑了笑,說道:“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如果不告訴我,怎麼讓我安心的走呢,你的精心策劃,豈不是無人喝彩。”
方文哈哈笑了起來,聲音很大,回聲陣陣。
“我們果然是一體的,你不愧是我的本源,連想法都是一樣的,確實,如果你死了,那將會無人跟我分享喜悅,那將會是這世界上最大的遺憾,所以,你問吧,我會全力配合的。”
方文一邊笑着一邊身子顫抖,這個時刻,對於他來說,是分外美妙的時刻。
我想了想,問道:“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為什麼害我,第二個問題,為什麼這個時候害我。”
方文笑了笑,說道:“夠簡單的,不過很直接,我喜歡,第一個問題,為什麼害你,這個其實怨不得我,我也是身不由己那!”
我嘆了一口氣,問道:“怎麼身不由己?”
方文解釋道:“這要從我們之間的關係來說,你是本源,我是應身,替你應劫,所以,我是你的替身,如果有需要,我會替你死,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種等死的感覺,彷彿身體中有蟻蟲不停的撕咬你,但你知道,這並不是最痛,那種等待的滋味,很難熬。”
我說道:“所以你要殺了我。”
方文聲音大了起來,他說道:“對,憑什麼你是本源,我是應身,我不服氣,從我得知這一切開始,我便準備着,擺脫這命運。”
我說道:“殺了我,便能改變嗎?”
方文笑了,他說道:“是的,殺了你,我便是本源,其他人皆為我的應身。”
方文的臉帶着一絲潮紅,他有些興奮了。
“說到底,你只不過是個小人罷了,眼熱我為主你為奴,妄想竊取我的身份,無恥!”
方文聽到我的話,不怒反喜,他嘿嘿笑道:“這種弱爆了的話還是少說為妙,難道你沒聽過那句話嗎?成王敗寇,我贏了我就是正義,你輸了你就什麼都不是。”
雖然不想認同,但是方文說得沒錯。
“回答我的第二個問題吧。”
方文想了想之後,說道:“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呢,因為很簡單,那就是時機到了,至於為什麼說時機到了呢。”
說到這裏,方文的嘴角彎起,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然後說道:“知道之前你為什麼死了那麼多次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方文說道:“因為那是我刻意為之的,你死消耗的是應身,你的應身眾多,只有消耗完你的應身,我才可以動手。”
我說道:“我可以這樣來理解吧,我進入這裏,本來是有很多條命的,但是死過了很多次,都消耗掉了,現在如果我死了,就不會復活重來了。”
方文搓了搓手,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對的。”
我閉上了眼睛,我覺得我現在應該想點什麼,事實上,我什麼都沒想,死就死吧,不過如此。
“你好像認命了?”
我笑了,“無所謂認命不認命,快動手吧,給我一個痛快!”
隨便,我便感覺一陣刺痛,我暈了過去。
“陳俊,你怎麼了?你醒醒!”
我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在林彬的懷裏,林彬一臉關切的看着我,不過他的臉離着我有點近,這個動作顯得很曖昧。
“你要死啊!”我一下子推開了林彬,可能突然用力,沒有控制好力道,把林彬推倒在地。
林彬從地上爬了起來,指着我的鼻子說道:“陳俊,你有病啊!我好心扶你。”
林彬出現,那麼說明我回來了,可是,方文不是說讓我死嗎?他不是要由應身變為本源嗎?
我看向了屋裏,方文在,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笑,笑得我心裏有些發毛,這是搞哪一出啊!
我連忙問林彬,剛才發生什麼了,林彬看了看方文,說剛才歲月傢具中的傢具浮現出了花紋,然後我便暈倒,林彬眼疾手快,扶住了我,不過很快我就醒過來了,也就十多秒鐘。
看來我變成方新,不過十多秒而已,真的是夢一場。
我來到了方文面前,這總歸要面對的。
我觀察着方文,想要從他的表情得到答案,卻深陷於他那深邃的眼神之中。
方文的眼睛似乎有一個世界,光明與黑暗,新生與死亡,纏繞着,交替着。
對於那個世界而言,我是一個旁觀者,我正在觀察着,用高倍速,雖然達不到一眼萬年,但是也差不多少了,因為隨之而來的是時間的變化,我的大腦高速的運轉着,滿負荷,頭疼得要命。
漸漸的,我明白了,方文傳遞給我的是歷史,其中有我的來歷,我的一切。
怪不得,這個傢具店叫做歲月。
等一切停止,我不由得倒退一步,胸口似乎受到了千斤之力,疼痛蔓延到身體每一處。
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林彬快步過來,我舉起手示意我沒事,然後我看向了方文。
方文對我微微一笑,說道:“你可懂?”
我點了點頭。
方文說道:“那我的使命便結束了。”
說完之後,方文的臉肉眼可見的衰老下去,本來三十歲看起來很年輕的臉,一下子滿是皺紋,皮膚也黯淡下去,頭髮由黑變灰由灰變白,後背也彎了下去,佝僂着,這迅速的變化讓人看起來心中冰寒。
隨後,方文的身子砰的一聲爆炸了,可是沒有血肉噴濺,而是化為一陣青煙。
林彬發出了一聲感嘆,“卧槽!”
我沒有說話,心中有一股淡淡的憂傷,方文是我應身,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將歲月給我,那些記憶,方文用一種特別的方式展示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來歷,我已然知曉,繁華酒樓,霧隱教,實際便是為應身所設,我之應身,替我應劫,但有的應身經過歲月洗禮,已然忘記初衷,而繁華酒樓和霧隱教便是讓他們找回記憶的地方。
正在我沉浸在那極為龐大記憶之中的時候,林彬說道:“剛才真是怪吊的,對了,陳俊,你沒事吧。”
我笑罵了一聲,說道:“你現在才想起我來,沒事!”
林彬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事我不太想告訴林彬,我說道:“我也想不明白,哎!”
林彬也沒多問,我們兩個走出了歲月傢具店。
方文化為氣體,歲月傢具店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方文是特別的應身,對於我來說,他是一個傳遞者,完成了使命,也是應劫。
我和林彬剛剛走出歲月傢具店,便碰到了鍾寶山,他看到我之後,便說道:“陳俊,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