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不容易有了開口的機會,蔣秉文搖了搖暈眩的頭,連忙說道:「皇妹,駙馬,今日我前來拜會,就是為了熒惑守心的天象一事。朝會上已決定以西南治水來化解。這負責治水的人,我想來想去,就只有駙馬了。駙馬你飽讀詩書,對於工藝一道更有獨特見解,此事舍你其誰?所以皇妹,若你能向皇上進言讓駙馬負責治水,相信必然水到渠成,這可是福國利民的大事啊!」
蘇明雖然有些醉意,這些話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禁揚了揚眉,似乎也有些意動,想藉著做些福國利民的大事來提升自己的地位。
但蘇宜卻是急了,怎麼能讓蘇明答應?這件事原就是一個陷阱,只要答應了,就必然成為祿王的棋子。
於是她忍不住開口阻擋,「祿王爺,你瞧我父母都醉了,現在談公事似乎不太合適,要不等他們清醒一點,我再告訴他們王爺提到的事?」
等他們清醒?蔣秉文臉色一變,他可沒有那麼多時間,更別說他還很忌憚王翔齊,雖然他不知王翔齊為什麼第一時間沒有反駁治水一事,但此事拖得越久,若讓王翔齊想起來了,那他想做的事可就功虧一簣了。
「蘇宜!本王在說話,有你插嘴的餘地……」
祿王正想再耍一次官威,讓這個不識抬舉的侄女閉嘴,想不到他身旁的王翔齊突然將手臂伸了過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勒得他說不出話,一副與他感情甚好的態度說道:「祿王爺,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你可以講話,郡主怎麼講不得?做人要公平嘛!」
王翔齊也是想阻止祿王的陰謀,自然樂於配合蘇宜。只是他也不明白蘇宜怎麼如此聰明伶俐,居然也是拒祿王於千里之外。但反正兩人的目的相同,他出手幫她一把,也是幫自己。
蘇宜見王翔齊如此配合,也是心頭竊喜,而且既然祿王都這麼不客氣了,她也不怕當面拆穿他的陰謀。
「爹啊!王爺說的事你可要好好考慮。不說治水經費龐大,必然會排擠其它的經費,到時候王將軍的軍隊需要預算怎麼辦?難道要那些邊境大軍都去吃土,不要保家衛國了?」
蘇明聽得有理,蘇宜接受到來自王翔齊的讚美眼神,更是接着道:「還有啊,治水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沒有幾十年是做不起來的。但熒惑守心就是發生在這一陣子,等到治水有成,那燙惑星都成了流星撞上咱們啦!」
這第二個理由,讓蘇明與王翔齊都聽得頻頻點頭,用長遠的治水計劃去疏導熒惑守心帶來的災禍,顯然就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蘇宜最後說道:「何況幾十年的治水期間,並不能保證不淹水,把全王朝的資源都集中,做那事倍功半之事,不是顯然影響民生安定嗎?」
她隨隨便便舉了三條例子就駁回了蔣秉文的要求,讓蘇明都訝異自家女兒似乎開了竅,怎麼會如此字字珠璣?而王翔齊更是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這小妖女不僅有外貌,智慧更是出眾,越來越讓他蠢蠢欲動了。
至於可憐的蔣秉文,被王翔齊勾着脖子,氣都快喘不上來了,還能說什麼話反駁呢?
他只能看向自己的三個隨從,直使眼色。這些人名為隨從,事實上都是他的食客幕僚,他說不出來的話,由他們來說也是可以的。
於是幕僚甲見到主子似乎有口難言,便主動開口替蔣秉文勸服蘇明,「駙馬爺,您可別被婦道人家的話給影響了。王爺說的可是福國利民的大事……」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個酒杯飛了過來,只知是從王翔齊那兒飛出,卻沒見到怎麼出手的,竟不偏不倚地擊中了他的頭,幕僚甲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什麼事,已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陣亡了一名,幕僚乙卻是不甘示弱,也忙道:「駙馬爺!您鑽研工藝技術多年,難道就想這樣荒廢了?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讓您大展拳腳……」
這次飛過來的可不是酒杯,而是一個酒瓶了,匡啷一聲砸在了幕僚乙頭上,這下祿王的人馬又陣亡一名。
幕僚丙怕了,但祿王目光嚴肅地瞪着他,王翔齊卻是眼中帶笑,十足的不懷好意,他聰明地往旁邊走了好幾步,閃到了柱子之後,才膽怯地冒出聲音道:「駙馬爺,我想……」
這次沒有東西飛向他,卻也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王翔齊的隨從董元拿了個酒罈直接由他的後腦杓砸了下去,讓他的話甚至不超過十個字。
幕僚丙緩緩地倒了下去,在昏迷前還哭喪着臉道:「我……我是想告辭……」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直到祿王的人馬全倒,都沒有人能完整的對蘇宜一番理直氣壯的話有任何反駁。
「我明白了!」蘇明見到這場面,也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事。他先看了看醉眼朦矓的長公主,她似乎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又看向表情堅定的女兒,再看看默默搖頭的王翔齊,最後他的目光定在了蔣秉文身上。
「我決定了!」蘇明一臉正氣凜然地道:「祿王爺,我不能答應你去治水!而且我女兒說得對,治水一事有害無益,皇上今日早朝時沒想清楚,我會向他進言的!」
其實是他的女兒與王朝當紅之人都反對的事,他妻子清醒后一定也反對,他才不會傻到去贊成。所以蘇明決定的關鍵,根本就在長公主身上,說服她就好了,蔣秉文和他那些幕僚要知道自己根本放錯重點,痛都白挨了,一定會氣到再昏一次。
王翔齊見大事底定,終於笑着放開了祿王,不顧他氣到鐵青的表情,還很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像是在安慰他。
「唉,王爺,何必為那些公事煩心呢?要不要再喝一杯?」
蔣齡容聽到了關鍵詞,也舉起杯大叫道:「再喝一杯!」
事已至此,蔣秉文也知不可為,何況他的人都陣亡了,要再說下去,說不定下一個被打昏的就是他。於是他只能忍住即將爆發的脾氣,悻悻然地拂袖而去。
一個危機就被這麼詼諧的方式給破解了,蘇宜只覺哭笑不得,她剛才還認為這群醉鬼傻在了一起,壓根是一群豬隊友,現在突然覺得這群人根本扮豬吃老虎,是真正的精明吧?
她忍不住靠向醉眸半睜的王翔齊,嬌笑低聲道:「想不到王爺以德服人的方法如此犀利。」
在醉眼朦矓之中的她,更顯得媚態橫生,讓王翔齊心頭蠢動,嘿嘿一笑回道:「哼哼,老子追求女人的方法更犀利!」
「哦?將軍意欲如何?」她見他醉得只比不省人事好一點,忍不住又撩撥起他來,反正在父母面前,他也不能做什麼。
王翔齊揚起醉眼,看着長公主夫妻的注意力全不在這裏,才低聲語帶威脅道:「老子要把你剝光了綁上床,先奸后殺,再奸再殺……」
他放狠話的同時,突然雙眼一直,就這麼軟趴趴地倒在她身上,軟玉溫香抱個滿懷。
「你……將軍?將軍?」蘇宜嚇了一跳,後來反應過來他是醉倒了,哭笑不得地扶着他,無可奈何的讓這個醉鬼吃她的豆腐。
「咦?王將軍倒了?這麼沒勁?」蔣齡容瞥了王翔齊一眼,立刻嚷嚷道:「來人啊!把王將軍搬到郡主房裏!女兒呀,就憑你這名聲,京城大概沒有男人敢要你了,王翔齊自己送上門來,這可是個好機會,你要好好把握啊……」
說完,蔣齡容也是頭一歪,直接倒在了蘇明身上,而蘇明精準地接住了妻子之後,也往後一倒,連過渡期都沒有就打起呼嚕來。
蘇宜見狀不禁苦笑,沒好氣地瞪了眼醉昏了還巴在她身上的王翔齊,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俊臉。
「你這傢伙到底是真醉還假醉?泡妞的方法果然很犀利,居然懂得借力使力了!先奸后殺,到底誰奸誰還不知道呢……」
【第四章】
王翔齊皺了皺眉,費力睜開酸澀的眼,只覺頭痛欲裂,渾身都不舒服。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卻覺得今日的床鋪特別軟,特別香,他忍不住抓起被褥重重地聞了一下,試圖讓上頭傳來的舒服氣息舒緩一下他的不適。
啊……真香啊……
慢慢的,眼前恢復了清明,他獃獃地望着陌生的祥雲雕刻床頂,再納悶地看看自己抓着的絲綢被褥,這些都像女孩子用的東西,他什麼時候床鋪變得這般娘氣了?
仔細回想他不省人事前究竟做了什麼,記得退朝後他到了長公主府,與長公主一屋子人拚酒,後來看到了祿王,和他喝了幾杯酒,好像還交談了幾句話,接着他覺得自己喝到極限了,最後印象里出現的,則是蘇宜那小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