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 115 章

115、第 115 章

忙碌的春節悄然劃過,乍暖還寒時,最後一筆尾款終於劃到賬面,拿着由胡岳陽出面做工作縣裏作擔保從總行貸來的二百萬和全部的尾款,合計四百七十萬,耿天交給了武鵬。

薄薄的一張卡片沉的武鵬心都翻滾了,深深看了耿天一眼,衝著站在耿天身後的父母點了點頭,武鵬離開了,離開待了近兩個月的雙鴨屯。

黑色的小轎車緩緩駛離,扶着老伴站在山腳看着漸漸遠去的小轎車,武瑞生的眼底閃過一抹暖意,“天娃,你就不怕小鵬帶着錢跑了?”

突然出聲的武瑞生讓耿天、顧偉對視一眼,同時轉身露出笑容,“武叔,武哥不會的,他不是把您和阿姨壓在了雙鴨屯嗎?“

開着玩笑的耿天惹來武瑞生和徐靜秋的哈哈大笑,滿眼溫和的徐靜秋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拍了下耿天,“小天,謝謝你今日的信任,我相信我兒子,他是個腳踏實地的人。”

笑着點點頭,一雙笑彎的眉眼有着淡淡的溫和和樸實,“徐姨,七哥說過,武哥是君子。”

耿天的話讓徐靜秋和武瑞生詫異的看向站在耿天身邊的顧偉,乍一開始知道倆人的關係時,武瑞生很是詫異,在武瑞生看來這樣的事情在城市都很少得到認可,可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倆人卻可以淡然處之的直接面對所有的父老鄉親。

那一刻,武瑞生不知道該說雙鴨屯的人善良還是該說這地方的民風彪悍,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一次次的看到倆人相處的武瑞生明白,就好像肋骨,耿天和顧偉就是彼此的肋骨,那種缺一不可的相容已經融入對方的骨血。

彼此牽絆又彼此包容,用一句相濡以沫來形容耿天和顧偉一點也不為過。

邊走邊慢慢的往山裡走的耿天伴着留在雙鴨屯的武瑞生和徐靜秋回到山裏,三月,雖然還沒有完全開化時,可山裡因為溫度相對高一些,所以此時的積雪和冰錐在正午時分已經開始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雪水。

清澈的溪水邊上的薄冰也在一點點的回縮,經過一個冬天的積雪覆蓋,第一個冒牙的藏紅花基地已經能夠看到那抹春的美色。

小小的嫩芽,夾雜在積雪中,努力的伸展着並不強壯的腰身,嫩嫩的綠,嬌艷的讓人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年初七交出的訂單收回了三分之一貨款,這一次,因為分區訂單的關係,耿天沒有繼續增加訂單,而是叮囑王美鳳等人快速的把手裏的活計趕出來。

而耿天手裏的巨幅掛件也趁着寒冷時趕出交給楊錦,緊隨其後的巨幅,耿天推辭了,不是不缺錢,而是耿天希望把所有的心思用在分區的訂單上。

老吉已經從首都把自己的常服郵寄到雙鴨屯,入手的剎那,耿天就知道手中的常服是無可爭議的一等品,仔細盤算了一下后,耿天尋思又尋思。

要說雙鴨屯能不能做出來,能,可要是做衣服,最好是機器織成的布更結實,機器織而手工做,這樣一算,成本就上去了,當初耿天預想的一套能賺二百多的預想也隨之被打破。

好在耿天也不是個糾結的人,更不是個昧着良心只知道抓錢的錢串子,周勤、萬浩源前腳把貨款打來,後腳耿天就買了機器。

不過這樣一來,耿天的攤子是越鋪越大,頭疼的同時,要說沒有竊喜是假的,可耿天也明白,雙鴨屯現在缺人,還是嚴重缺少人才。

扒拉來扒拉去,就差把手指頭扒拉掉皮了,可還是沒找出好的管理人才,從周勤和萬浩源的訂單上,耿天已經發現了許多問題。

小到針頭線腦大到一塊布,要說耿天缺不缺,不虛的講,真不差那點東西,可耿天不樂意,連聲招呼都不打,拿着扔在框裏的小塊羊絨布回家。

真要是張嘴,像王美鳳、大荔或是沈曉麗似的,直接張嘴,要那點碎布頭子,耿天還真不會說啥,畢竟從另一個層面看,那是沒拿耿天當外人,何況,就是不要,耿天也會讓王美鳳大荔給大傢伙分一分。

可耿天不願意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那種反正你不要我替你處理的姿態是耿天極其厭惡的,耿天雖然不是什麼走一步看三步的主,確畢竟在外面待了十年,耿天知道這樣下去,今天是布頭,明天可能就是一塊布,後天甚至能拽走一隻羊。

這個風氣必須剎住,可誰來?可以說這個角色絕對的黑臉,滿雙鴨屯耿天硬是沒找到合適的。看到愁的直撓後腦勺的耿天,全波猶豫了一下,悄悄的找了秦城,亮了一晚上的燈光下沒有人知道哥倆說了些什麼,只是第二天下午,酒醒的秦城鬍子拉碴拉着全波的找到了耿天,要接手耿天手裏的手工紡織作坊。

不過秦城也說了,這個黑臉他能幹,可耿天也好耿順也罷絕對不能拆台,同時秦城也捎帶上了全波,讓笑的跟個彌勒佛的全波唱白臉,秦城也提醒耿天,既然真的想走正規的路,那麼有些事情一定要說清楚。

雖然不知道秦城所說的一定要提前說清楚是啥事,可耿天還是出面把村裏的大戶和老人請到了老房子。

坐在人群中,充當觀眾的耿天聽着秦城甚至可以說扒下衣服的掏心窩話,心裏驟然升起一抹羞愧,其實耿天明白,不管秦城在雙鴨屯待了多久,秦城畢竟是外人,由秦城的出面名不正又言不順,時間長了,秦城在雙鴨屯是沒有辦法繼續待下去的。

想到這裏,紅頭漲臉的耿天站起身走到了秦城身邊,懇切的把三個月來,手工作坊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耿順、趙**等人咋想的耿天不知道,可耿天知道,老人們想到了,想到了這樣下去的弊病。

長久的沉默后,嘆了口氣的耿順和張百利對視了一眼,彼此點點頭後起身,隨着耿順、張百利的起身,趙**、喬剛全部起身走到了耿天身邊。

而唯獨趙曉樂子沒動,看着低着頭不知道想些什麼的趙曉樂子,耿天心沉了沉,因為第一個拿作坊東西的就是趙曉樂子的媳婦。

繃著臉的耿天沉默的看着低頭用頭頂說話的趙曉樂,半響后,輕聲吐出一段話,“城子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咱雙鴨屯想發展,就必須有個章程,你跟全哥好好商量一下,**哥跟你一起,他了解村裏的情況。”

說完耿天轉身大步離開,悶頭走在黑漆漆的小路上,越想越憋屈的耿天是真覺得窩火了。合著養來養去整出一隻白眼狼。

可這無形中也給耿天提了個醒,隨着時間的推移,生活條件越好,物質條件越來越好的雙鴨屯人在悄然改變,並不是他最初以為的一成不變。

回到家,一晚上沒睡的耿天翻來覆去的在炕上咕嚕,邊骨碌還邊嘆氣,把顧偉鬧的是哭笑不得。

失望又灰心的耿天怎麼也想不明白,錢就那麼重要,重要的連最珍貴的底線都能丟掉嗎?想不通的耿天沒精打採的窩在家裏,一待就是三天。

直到趙曉樂來了老耿家找到了耿天,看着坐在面前的趙曉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耿天低着頭悶不吭聲。

陪着趙曉樂一起的趙**又好氣又好笑的用力拍了下耿天的腦袋,“瞅你那小心眼樣,你知道咋回事啊,你以為人家大方子樂意拿啊,你把錢往村委會一拍,設了個專款專項就啥也不管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大方子拿那些破布幹啥?人家自己做布鞋給山裡孩子郵去,說是自己做的布鞋結實,孩子能多穿幾年。”

大吃一驚的看向臉上依然帶着一絲歉意的趙曉樂,又想到自己那點齷齪的心裏,轟的一下,耿天滿臉漲紅。

就連坐在一旁的顧偉都沒有想到以為的事情竟然會在這裏出現個轉折,看着因為羞愧而紅頭漲臉一句話都說不出的耿天。

暗暗嘆了一口氣的顧偉拉起耿天,鄭重的替耿天像趙曉樂道歉,呵呵笑着的趙曉樂蹭了蹭頭皮擺擺手,“歉啥呀,要不是天娃,俺們哪有現在的好生活。”

趙曉樂的話讓耿天越發的羞愧,按住顧偉的手,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趙曉樂,“樂子,是俺對不起你,對不起嫂子,今個兄弟給你道個歉,是打還是罵只要你心順溜了咋的都行。”

耿天是真的覺得難受了,耿天不懂,他是咋的了?能相信縣裏的那些官官咋就不相信一直沒變過的雙鴨屯人哪。

恨不得給自己一拳的耿天想到這裏臉都白了。而聽到耿天的話,哈哈一笑的趙曉樂子起身錘了耿天一拳,“行了天娃,哥沒往心裏去,哥明白你都是為了咱雙鴨屯,啥事說來就得了,多大點事還能往心裏去,說真的,哥當時不出頭,不是怕別的,大方子當時幹着活也沒想那麼多,你說要是真的當那老些人面掀了,俺家大方子成啥了。”

掏心窩子的話讓耿天一陣陣的發燒,送走笑着離開的趙曉樂子和趙**,看着滿臉包容的顧偉,苦笑了一下的耿天沒有吭聲,而是找了耿朝福。

把事情講述了一遍后,被耿朝福狠狠的拍了兩巴掌,第二天,直接去了村委會的耿天當著所有的嫂子面給趙曉樂媳婦大方子道了歉。

詫異、驚訝甚至敬佩的目光把個大方子鬧個大紅臉,抓着破布頭子扔向耿天。“死崽子,趕緊滾蛋,多打點屁事還道歉,你拿嫂子當啥人了,行了行了,趕緊滾蛋,耽誤幹活。”

說完攆走耿天的大方子低頭繼續幹活,大方子心裏明白,要說耿天有啥想法估計是沒有,自己看到是一方面還有就是自家賺錢了,自家小樂子一年多少錢稍微有點心的都看得到。

別的不說,就是已經在縣裏堵了不下三次的魏寡婦就清清楚楚,至於誰說的,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的大方子心裏也是清清楚楚。

只是不樂意跟對方一樣的,當然這一切耿天並不知道,離開村委會的耿天在老房子找到了秦城,又羞又愧的把事情轉述了一遍。

目瞪口呆的全波半響才合上嘴嘖嘖兩聲,而秦城想的要多一些,不過看了一眼羞愧交加的耿天,秦城也沒有多說,只是對小作坊裏面的嫂子們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后話暫且不提,一個月前的事情出了之後,耿天是正經消沉了幾天,好在沒用別人勸,自己想明白的耿天也算從這次事件中長了記性。

再次明白什麼是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耿天把作坊交給秦城后,徹底甩開手,見天的蹲在山裏。

或是跑到羊舍或是蹲在藏紅花地看着冒牙的藏紅花,難得的悠閑讓身心得到最大舒緩的耿天漸漸平復了急躁的心。

或許是時間多,也或許是沒什麼事了,整個人得到解脫的耿天終於有時間仔細去梳理,三年整四年頭的雙鴨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穩步前行,這不僅僅超出了耿天的預想也讓耿天丟掉了最初的沉穩。

真正剖析之後,耿天終於知道,根本原因還在自己身上,說白了,或是用老百姓的話就是他飄了,浮了。

想明白的那一刻,蹲在地頭的耿天看着滿眼的嫩綠,忍不住低低的笑了。

那段時間,除了顧偉這個枕邊人沒有人知道耿天想了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耿天有了怎樣的變化,只是當耿天再從山裏下來的時候,越發的溫和卻也越發的少語了。

轉眼間,一個月的時間悄然劃過,奔波了一個月的武鵬回到了雙鴨屯,擺在雙鴨屯和耿天面前的是兩條路,一是直接收購縣裏倒閉的副食加工廠二是批地皮自己建,要是直接收購有優惠政策,而且就在國道邊,但是要是自己建廠只能在國道十里地外的鎮邊,但是那有一個好處水源方便。

拿着兩個方案,來回看了半天的耿天抬頭看向武鵬,“武哥,你的意思是什麼?”

笑了一下的武鵬把第一個收購的文案拿起扔進了垃圾箱,“自己買地皮建廠,天兒,食品加工廠最大的一個必須靠近水源,而且還要在上游,不過相對的排污也是要坐到最好,收購看似有不少便利條件和優惠政策,可那些工人哪?咱是接還是不接,副食加工廠已經虧欠三年的工資了,這就是一大筆錢,羊毛出在羊身上,這錢最終還是會算在咱們身上,而且收購之後咱們還要進行大整改,合不上。”

已經不止一次去考察的武鵬從心講並不願意接手縣裏的爛攤子,不過武鵬也明白,在一個地方就要守一個地方的規矩,尤其是像這種民風相對比較彪悍的東北縣鎮,更是要嚴守,否則等待的就是雞飛蛋打。

看着明確表明自己態度的武鵬,顧偉笑了,拿起還在桌子上的第二套方案,“狐狸。”

扔下一句的顧偉在武鵬和耿天的大笑中拿着方案離開了,而起了興緻的耿天則跟着武鵬去了鎮裏,前前後後轉了倆小時,耿天明白武鵬沒有出口的遲疑,這地方好不好,可以說相當的不錯,面積大而且空曠,真要是建廠,後面就是水流。

可這地方也有個弊病,沒有路,就是沒有正經八百的公路,想要建廠還要修建一條五公里左右的公路,站在空曠的大草甸子,耿天看向遠處國道方向,“武哥,要是修路錢就不夠了吧。”

肯定的詢問,武鵬笑了,坦然的點點頭,“是,算上我後放里的錢,還是有缺口。”

預料之中的回答讓耿天無奈的吐出一口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借錢或是抬錢,按照耿天和武鵬簽訂的合同,武鵬出資一百二十萬,耿天出剩下的部分,耿天不參與管理,而武鵬則佔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其中有百分之十是耿天最初承諾的,剩下的二十,則是武鵬傾其所有后把自己捆在了雙鴨屯這輛大車上。

也知道耿天為難的武鵬不是沒想出去借,可那些曾經一起吃飯的好同學好哥們一聽武鵬蹲在鄉下了,哈哈是一個勁打就是不動真格的,只有從小到大一起玩的兩個朋友給武鵬湊了三十萬打在了武鵬的卡里,想到早晨收到的三十萬,“天兒,哥還有借的三十萬。”

輕聲吐出的武鵬話語中的複雜讓耿天呵呵的笑了,“武哥俺去,俺去抬錢。”說完,也沒有了糾結的耿天拉着武鵬又轉了一圈才離開。

第二天,以一份利的利息,耿天從邱大炮哪裏抬來了三百萬,總資產達到九百多萬的食品加工廠也在短短半個月後破土動工,沒有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慶典,務求把每一分錢用在刀刃上的武鵬從這天起吃在工地住在工地,跟盯梢似的兩隻大眼睛鋥亮鋥亮的釘死了施工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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