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中國西部,唐古拉山。
風原宇默默地注視着那個偉岸的身影,象極了一尊神的雕象,來自雪山斜坡上黃昏的夕陽將他的影子拖得長長的,遠處雪山峰頂爍目的銀白雪光已經不再那麼晃眼。他手上拿着一把刀,散發著黑亮金屬光澤的弧形刀身透出肅殺之意,刀名“斬龍”。
那個身影一動不動地望着雪山的方向已經兩個小時了,在這段時間裏,風原宇就象個木偶一樣站着,一臉的嚴肅,他不敢開口說話,但心裏早已嘀咕開了:“奇怪,大叔今天是怎麼了,站了兩個小時也不動一下,害得我全身骨頭都快酸了,哎,真是活受罪。”
“小子。”輕柔的聲音彷彿雪山上吹來的春風,讓風原宇舒服得眼睛都快眯了起來,那人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苦日子也到頭了。在他的印象中,他是被李牧從小打罵到大的,除了“小混蛋”、“小兔崽子”,“笨蛋”外,用的最多的稱呼就是“小子”了。在李牧的近乎苛刻的教養下,他戰戰兢兢的度過了十幾年的青春。
“大叔,有什麼吩咐?”風原宇壓抑住喜悅,恭敬地說,儘管如此他的臉上還是浮起了一絲燦爛的微笑。
那人轉過身來看着風原宇,淡淡的說:“你今年多大了?”
風原宇有些納悶,有點懷疑大叔的腦子是不是燒壞了,他從開始記事時就發現這個自稱李牧的人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而且一過就是十幾年,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而他的大叔竟然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不過,他表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說:“大叔,大概有十八歲了吧,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天天待在這種深山老林里,人都快悶死了,哪有時間去管這些。”
李牧臉色一變,怒道:“小兔崽子,你不要抱怨,我這麼做是有理由的,不過你現在還不必知道。十八歲了,哦,年紀也不小了。”
風原宇偷偷的翻了翻白眼,心裏嘟囔開了:“原來你這個老鬼大叔也知道浪費了一個花季少年十幾年的青春啊,哎,想想我也真夠倒霉的,十八年來就一直待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天天坐在雪山上練武功,練刀法,一練就是十幾年,還要不停地對着堅硬的岩石練拳,有這麼練拳的嗎,那不是活受罪嗎?這些苦還不說,最氣憤的就是天天要挨罵,挨打,象一個奴隸一樣被使喚着。”想到這裏,他不由憤怒的看了李牧幾眼,竟然發現這個一向剛毅絕情的漢子竟然流露出幾分傷感,實在太稀奇了,他一直以為他的大叔是個鐵人,沒有絲毫感情的那種另類。
李牧不理會風原宇的表情,仰頭看了看藍天,幾縷金色的陽光輕輕地擦過他英俊的臉頰,表情也逐漸嚴肅起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逼你修鍊上乘的武學嗎?”
風原宇茫然的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道,雖然有時鬱悶的以為李牧是在故意折磨自己,但他知道李牧這麼做一定有原因。以前他一直認為,絕世武功什麼的都是古代的事,在現在這個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高度發達的社會,那些什麼內功、輕功都只能在武俠小說里過過癮。即便有武功的人在面對當今的高科技武器時也顯得微不足道,你的氣功再好也經不住子彈和炮火的一擊,你的輕功再高也達不到超音速的境界。然而這一切都在他親眼目睹李牧神乎其神的武功后徹底改變。他親眼見到李牧輕輕的一拳能擊穿厚達十厘米的鋼板,親眼見到李牧的身法能遊刃有餘的跟上時速高達120公里的汽車,那些平時無堅不摧的子彈在李牧的身前就好比小孩子玩的彈球一樣,想收即收,想放就放,搞的和那些小說里的武林高手接放暗器一般,還有他那出神入化的易容術,簡直比世界上最頂尖的化妝師還來的神奇。他崇拜得五體投地,甚至懷疑現在自己所處的社會究竟還是不是21世紀。
從五歲那年,他就被李牧半強迫半誘惑的開始了習武生涯,從一開始的內功入門,到後面的拳法和刀法,足足苦練了十二年之久。對於他的資質和武學上的進展,李牧有着這樣喋喋不休的評價:一個身骨平庸而且愚蠢的人,卻有着與之不相稱的感悟力,這是很不公平的。這十二年中,風原宇沒少吃苦頭,唐古拉山茂密的原始森林和巍峨的雪山成了他天然的修鍊場。在風原宇看來,李牧這個教練當的是很不稱職的,缺乏耐心,往往他一做錯什麼動作,迎接他的就是暴雨般的拳打腳踢和疾言厲色的謾罵奚落。對此,風原宇只能苦苦的忍受着,並且努力使自己習慣這種生活。學武的頭三年,李牧往往是把風原宇往原始森林裏一扔,又或是把他埋在雪地里,然後就不管事了。當然,風原宇往往是受了李牧的暗算,比如說某人說帶他出去透透風,然後他就傻乎乎的去了,結果走到原始森林的深處后往往就不見了李牧的人影,又或是哪天夜裏明明是睡在床板上,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自己被埋進了雪地里。記得六歲那年他滿身挂彩,精神恍惚的從原始森林裏出來后,竟然看到李牧在森林邊緣悠閑的做燒烤,見了他后第一句話就是笑嘻嘻的說‘我不是要你跟着我不要亂跑嗎,哎,你看你,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這麼頑皮。’氣得他差點沒背過氣去,自那以後他一連半個月都在做噩夢。在李牧的有意算計下,他有幸的參觀過不少的險惡之地,會過沼澤里的野生鱷魚,斗過草原上兇悍的狼群,敵過原始森林裏奇形怪狀的猛獸,無數次的生死歷練使得風原宇在精神崩潰的邊緣得到了意志上的考驗,練出一身精剛鐵骨,武學上的進展也十分神速。回首往事,他甚至懷疑自己還沒瘋掉實在是不可思議,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他還是心有餘悸,其中的艱辛真是聞者心酸,見者落淚哪。
也許因為是雪山上的陣陣寒風,李牧稍微地裹緊了身上的藍白相間的花格襯衣,看着風原宇說:“要你習武只是讓你學會如何保護自己和你身邊的人,我從來不會說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什麼揚善懲惡,行俠仗義,報效國家,那都是不切實際的,善惡只在一**之間,我更希望你能做一個平凡的人,過上平凡的生活。你現在修鍊的是你家傳的絕學‘斬龍訣’,包括斬龍心法,斬龍刀法。斬龍心法共分五篇,分別是潛龍篇,升龍篇,翔龍篇,傲龍篇,斬龍篇。你如今正修鍊升龍篇的後半段,只要你持之以恆,不出一段時日就能修鍊翔龍篇了。斬龍訣是你們風家的祖傳絕學,據說是北魏時期風家的祖先所創,你們風家世代都以刀為兵刃,堪稱刀道世家。千百年來,修鍊斬龍訣的人除了開創此訣的祖師爺外從沒有一個人能突破傲龍篇的,儘管如此,你們風家也算得上是武林大家,雖比不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武林正派,但也佔據着刀宗前三甲的地位。你的斬龍刀法已經初窺堂奧,算得上小有成就,如果不遇上天榜和地榜上的高手,足夠你自保了,還有……”
說到這,李牧突然停住了,因為他看到風原宇顫顫微微的舉起了手。
“呃,有什麼問題嗎?”李牧含笑看着風原宇。
“是這樣的,大叔,什麼叫天榜?什麼又叫地榜?”風原宇此時的表情象一個勤學好問的小學生。
李牧也十分配合的鄭重點頭,威嚴的說:“所謂的天榜和地榜其實是中國武林中用以衡量武學成就搞的一個排名。位列天榜的人無一不是鼎鼎有名的宗師級武學大家,不過大多是被一些老東西常年霸佔着,最年輕的天榜高手也有100歲了。據我所知,當今天榜的前五名都是散仙級高手。除了天榜外,還有一個地榜。地榜高手主要是武林中的後起之秀,能位列地榜的人都是武學的奇才,將來天榜人物的候選人,當今的地榜人物年齡小的只有十幾歲,大的也只有七八十來歲。這些地榜人物都達到了地仙的境界,一般的現代化武器對他們是免疫的。呃,看你這樣子似乎又想問什麼是散仙和地仙了吧?你知道武學的極致是什麼嗎?(風原宇面帶慚愧之色)恩,不知道很正常,當今的武學雖然種類繁多,但總體的水平大致可分為四等,最低級的是劍客或刀客,其次是半仙,然後是遊仙,再就是地仙,最高的是散仙,突破散仙后那就不是人了,白日飛升成神仙了,就好象龐斑和浪翻雲(靠,看黃易的書看多了)一樣。你現在的水平也就是個半仙,要想這輩子不再做人了,那就得勤修苦練,切不可為一點成就而沾沾自喜,要知道武林中高手如雲,還有許多淡泊名利的高手沒有上榜,但他們的實力並不比那些天榜或地榜的高手差,咳,就比如我。”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咽了口唾沫。
“象大叔這樣的高手難道還不能成為天榜高手?”風原宇睜大了眼睛,在他的心目中,李牧簡直能比得上那些上可入天,下可入地的神仙了。
李牧老臉一紅,一本正經的說:“其實我就是那種淡泊名利之人,而且為人十分的謙虛,什麼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那都是身外之物。許多人都不知道我李牧的真正實力,想當年……”
“那實在是不公平,大叔怎麼說也應該位列天榜。”十分鐘后,風原宇擦了擦被李牧噴了一臉的口水,強顏擠出几絲憤慨之色,心裏卻早就嘀咕開了,‘看不出來,這傢伙吹牛的功夫簡直就達到了散仙級別的實力,我看用不了多久,你也要白日飛升了。’
李牧露出謙卑的神情:“算了,你知道就行了,千萬別到處張揚。你跟了我十二年,也算得上是我半個弟子,我已經將全套的易容術傳授給你了,等你突破了升龍篇后,我再把我的流相神功傳給你。”
風原宇微微一愣:“流相神功?”
說到流相神功,李牧象是突然間年輕了十歲,雙目神采奕奕,自豪的點了點頭:“不錯,流相神功。這是我當年縱橫武林時的絕學,憑藉這套神功,闖遍天下鮮逢敵手。告訴你一些高級機密吧,我曾經參加過國家的反恐特別組織——秘營,打擊過東突,鎮壓過意大利的黑手黨,搜捕過**,與前蘇聯克格勃和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秘密特工交過手,與美國總統小布殊見過面……”
風原宇本着不恥下問的優良傳統再度舉起了手:“大叔,什麼是秘營?”
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的李牧乾咳了兩聲,嚴肅的說:“秘營是我國專門設立的秘密組織,其內部的成員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以後如果遇到秘營的人千萬要小心謹慎,最好不要被他們盯上,他們都是一群沒人管得了的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看着李牧露出少有的嚴肅神情,風原宇覺得不象是開玩笑,因為他從李牧的話里聞出了淡淡的血腥味,心裏暗暗記住了秘營這兩個字。他不知道李牧是不是真的加入過秘營這個神秘的組織,但李牧給他的感覺本身就很神秘。每當他問起自己的身世時,李牧總是以一句‘你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我因為可憐你才收養你的。’的不知真假的話答覆他,而且嚴禁他刨根問底,李牧對有關身世的事情一直諱莫如深。但從他那嚴厲的態度和暗藏的憂傷來看,自己的家庭確實發生過不幸,久而久之他也接受了是孤兒的現實。另外,他對李牧究竟是什麼人也不了解,只知道自己是他一手帶大的,送自己上學,供自己讀書,教自己武功,雖然有時表現的很嚴厲苛刻,但李牧給他的總體感覺就象是親生的父親一樣,冷酷的面具下蘊涵著暖暖溫情。李牧很少談及有關他自己的事,偶爾幾次提起,也是一些誇誇其辭的話語,當不得真。兩人就這麼共處了十八年,象父子,象師徒,無可否認的是他們的感情比表面上看起來的要深厚得多。
李牧見風原宇精神恍惚的樣子,以為他還在琢磨着秘營,微微一笑:“你不要擔心這麼多。秘營的人不會閑得無聊,無緣無故的找你的麻煩,現在的你還不夠資格。社會是很複雜的,很多領域都充斥着武林人物,有好人也有壞人,你只要平時不顯山露水,不在大庭廣眾之下驚世駭俗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你。”
風原宇點了點頭,這些話李牧曾經不只一次的告誡過他,而他也很好的遵守了。從讀小學開始,一直到現在高中畢業,他一直低調行事,從不出搶着出風頭,甚至有些自卑(經常被李牧貶的一文不值),與他相處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學高手。
李牧拍了拍風原宇的肩膀,仰頭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雪域高原上的黃昏具有一種別樣的神秘美,黃昏的霞光在天邊閃着金色,雲卻是粉藍粉藍的,透着淡淡的紫,象靜默的大海里的溫柔的水波,幾縷金色的陽光穿過皚皚的雪山折射出萬千道絢麗的光芒。
他象是看得痴了,臉上露出幾分陶醉的神色,彷彿融入了霞光一般,刺骨的山風瘋狂的撕扯着他的襯衣,更顯露他身上隆起的結實肌肉。他是一個看上去象是個四十來歲的魁梧大漢,頜下亂糟糟的鬍鬚象鋼針一般,一頭披灑在肩膀上的黑髮狂野的與寒風搏鬥着,剛毅的面龐上輪廓分明,給人一種強悍的感覺,花格的襯衣僅扣着胸口兩粒,露出了古銅色的胸膛,下身的西裝短褲則多少有破舊,雙手不羈地插在短褲兩側的口袋裏,顯得十分的懶散。他的眼睛異常的黑亮,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在他的瞳孔里找到一絲亮晶晶的白光。
風原宇看着一動不動的站在山上的李牧,總覺得他這段時間有點怪,手機老響個不停,似乎有什麼人在催他。而當他問起時,李牧卻什麼也不說,但看得出來,他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果真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最令他不可思議的是這段日子裏,李牧對他的態度象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再經常的打他,罵他,不時流露出父親般的慈愛,似乎從根本上有了良心發現。但這一切落入忍受了十二年非人生活的風原宇的眼裏,就好比魔鬼的微笑,讓他忍不住寒氣直冒。他甚至寧肯整天面對那個惡魔般的李牧,也不願看到一個陌生的大叔。
過了很久,直到又大又紅的太陽戀戀不捨的隱沒於雪山之後時,李牧才回過神來。他看了看一直站在他身後默然不語的風原宇,眼裏流露出溫柔之色,輕輕的說:“你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沒有?”
看到李牧眼中流露的溫柔之色,風原宇渾身打了個寒噤,慌亂的點了點頭。他這十幾年一直在山下的一個城鎮上讀書,高考後被一所全國名牌大學MH大學錄取,錄取通知書是前天剛到的。他讀書中規中矩,算不上勤奮,事實上他一邊練武,一邊還要照顧家務,剩下的時間已經沒多少了,但成績卻總是名列前矛,這讓他自己都感覺很驚訝。後來,還是李牧解了他的疑惑。從醫學的角度來說,修鍊內功的人的腦域開發率比常人要高出許多,而風原宇的腦域開發率業已達到了50%,遠高於常人4%-5%的平均腦域開發率,而人一生至死為止,其中腦域開發百分比最高的人-愛因斯坦,他也僅僅開發腦域之中百分之十二的區域,全世界便讚頌他為天才中的天才。按李牧的話來說,人腦是人體器官中最富神秘色彩的,它擁有影響人體的一切功能,包括五官系統、自主神經、內臟器官等生命系統。對於腦域開發已經成了各國科學家的熱門研究課題,甚至傳言有些發達國家已經研究出了擁有恐怖力量的超級人類。對於一個擁有50%腦域開發率的風原宇來說,要想考個名牌大學,即便是哈佛,斯坦福這樣的超一流大學也是輕而易舉。不過話又說回來,腦域開發率與智商並不成正比,也就是說腦域開發率高的人並一定聰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接受知識的能力要比常人強上許多。
李牧微笑道:“MH大學是國內有名的大學,是僅次於北大和清華的一流學府,聽說那裏的中文系相當著名,恰好是你被錄取的專業。MH也是一個大都市,你大學畢業后可以考慮留在MH市工作。而且MH大學的是出了名的美女集中營,只要臉皮夠厚,找個美女做老婆還是不難的。”他的話說的很輕鬆,帶有幾分調侃的味道。
要是以往聽到這樣的話,風原宇肯定會覺得不可思議,因為李牧從來就沒有對自己這般和顏悅色過。他平靜的看着李牧:“大叔,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
李牧臉上的笑容一僵,沉重的點了點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養育了你十八年,也夠了。何況你過幾天就要去MH大學讀書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辦,你明天就下山去MH市吧。”
“你不是還要傳我流相神功嗎?”風原宇顯得有些焦急。儘管他早就厭倦了十幾年枯燥無味的山居生活,也厭倦了在李牧的殘酷管制下艱苦的練功生涯,但想到真正的要離開他從小長大的唐古拉山,離開陪伴了他十八年的李牧,他還真有些捨不得。除了要求嚴格外,李牧對他的照顧確實很周到,不但教會他修鍊武功,而且還買了許多書籍讓他看,還在山下蓋了一間茅屋,裏面竟然買來了電視、收音機等現代電器,讓他很方便的了解到外面的世界。而且最近兩年,李牧似乎放鬆了對風原宇的要求,每年寒暑假總會抽出時間帶他去外面逛逛,他們去過很多地方,比如拉薩、上海、北京、廣州、深圳等等,所以風原宇對外面的世界不很陌生。
雪域高原上的夜來得格外早,星光璀璨的夜空下,李牧的眼神有些迷離,山風呼嘯的吹着,衣衫獵獵作響,幾欲乘風飛去一般。突然他感到褲兜里傳來一陣輕微的振動,神情微微一愣后,他快速的從褲袋裏掏出一個精緻的手機,按下了接聽的鍵鈕。
“喂,哪位……他娘的,什麼爛手機,到了山上就沒信號。”李牧憤怒的拿着手機一陣亂拍,奇怪的是一陣折騰下,手機那邊傳來了話聲。
“又是你?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已經退出了組織,沒必要再履行什麼義務了。”
……
“你說什麼?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既然這樣,那我再考慮一下。”
……
“行,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就過去。”
……
“我李牧答應的事什麼時候反悔過?好了,就這樣說定了,再見!”
李牧掛了電話,臉色顯得有些沉重,一雙銳目中不時閃現駭人的精光。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風原宇,臉上掠過一絲不耐煩的神色,怒吼道:“小兔崽子,沒見到天黑了嗎,還不下去做飯,你想餓死我啊?”
風原宇微微一愣,看出了李牧的心情不好,也沒多說什麼,因為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命令,展開身形朝山下奔去。他很少見到李牧有過如此憤怒的時候,以往對自己不好好練武跑去偷看女人洗澡時表現出的種種憤怒的表情那都是裝出來嚇人的,但這次卻是真的,尤其是在他眼中爆閃出的精光,那是殺氣。
“阿宇,我們緣盡於此,就此作別,以後若是有緣自會再見。遠山兄,你的孫子已經長大成人了,我李牧總算是為你們風家留下了一條血脈。”李牧看着風原宇的背影消失在叢林中,喃喃的說著,神情竟然有幾分激動,“阿宇啊,別怪大叔這十幾年來這麼嚴厲的對待你,將來你會遇到很多不可預知的危險,只有歷經生死考驗的人才懂得如何在險境中更好的生存下來,但願你能理解大叔的這份苦心。還有你的身世,大叔之所以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我不想你背着沉重的歷史包袱,爭取做一個平凡的人吧。”他將襯衣和短褲的口袋翻了個遍,勉強掏出五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一張銀行卡,一個用紅布重重包裹的布包和一本泛黃的古書,用不能置信的語氣低聲說:“怎麼只有五百塊的零錢了?我花錢沒這麼快吧,當年國家發獎金時好象有兩萬啊,再加上我把那枚解放勳章賣給了博物館,也有二十萬啊,怎麼幾年的工夫就花光了,哎,都怪現在的物價越來越貴了,這十幾年都靠老本過日子。嘿嘿,本來想給你留大學四年的學費的,現在銀行卡里只有1萬塊錢了,這500給你做路費,至於生活費和以後的學費你自己去想辦法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李牧小心翼翼的將紅布一層層揭開,臉色頗為沉重,待完全揭開紅布后,裏面出現了一枚銹跡斑斑的勳章,依稀可以辨認出勳章中心的紅星和**。他深深的凝視着勳章良久,面露哀傷之色,隨後又重新包裹起來,珍而重之的放在地上,上面放着那五百塊錢和古書,用一個石頭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