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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想殺就殺,看似簡單,不過是白夫人的一條命,可卻也昭示了黑衣人們的想法——想講條件,沒門!
這一句話,又不知讓伏在地上的白諾心中有多難受,只是論實力,他縱然已經大漲,對付晶大人卻是半點勝算都沒有——他竟是聽着他們簡簡單單就定了他母親的生死,那可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如何忍得?
那股子怒氣致使他的靈力在體內快速運轉起來,就連經脈也被衝擊的生疼——他原本就是靠着主人的秘法強行提升的修為,那經脈早就千瘡百孔,主人也曾告訴他,可以給他大乘期的修為,只是他壽命卻會縮短,除非他能參透天道,真的飛升。
彷彿是傷痛帶來的希望,白諾猛然吐出了一口血,身上的晶大人的禁錮竟然輕了不少。就彷彿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板,沙漠裏的要死的人得到了半壺水,雖然不能救命,卻足以讓人迸發生的希望。
白諾藉機猛然躍起,便想壓住晶大人,再說母親的事兒。可他萬萬沒想到,只是站起來而已,他的身體竟然又不能動了,隨後,一陣風吹過——那風太溫柔,他感覺不出帶着任何的靈力,撫在身上就像是羽毛的觸摸一樣,可就是這陣風,撩開了他的面具。
在着萬象城眾人面前,那個白色的面具砰的一聲落在了他咳了血的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然後就聽萬象城中有人驚呼——“真是白諾。”
剛剛的一切不過都是江家人的認定——他們憑藉著各種線索認定了是白諾,但讓其他人相信,他們並未有真的證據。
可如今,事實就在這裏。那個抱來才不過一丁點大,用他們江家的飯食餵養大,用他們江家的資源修鍊的孩子,目前就在城下——他們雖然什麼都沒說,可誰不知道,溫明月出現在這兒,代表着凝碧宮也會出現,大楚終將陷入混亂中。
便是連不少萬象城的人都驚呼,“我還以為都騙人的,竟是真的。”“這可真是養不熟的狼崽子。”“怪不得,明明傳出來他要與少盟主雙修,卻沒了下文,此等人怎配的上我們少盟主?!”
偏偏,修仙人的耳朵卻是好用的很,那些話語就像利刃插入了白諾的心臟,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徹底讓他認知到了自己身份暴露后的第二層惡果——他就算再不岔,他與江九帆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終於明白,在江潮聲已經說出他是白諾的時候,為何還要摘下他的面具,這是連最後一條退路都不給他——若不是露出了真面孔,他卻可以死不承認的。
晶大人?!想到這個人,白諾心中已經恨不得凌遲颳了他!
江潮聲雖然早知道是他,可真見了人,心頭怒意卻是越發難平,當即冷笑數聲,盯着城下白諾連說三聲好,目光卻是冷如冰刺,“既如此,此等狼心狗肺之人,恰好拿來給我飛星盟祭旗。”
這彷彿是這次對抗的結束的信號,這句話一落,只見始終沉默的晶大人一擺手,那些明明平日裏聽從白諾的黑衣人竟是聽話的將不能動的白諾和溫明月帶了下去。他們如潮水一般來,又如潮水一般消失在了燭龍絕地的入口處。
黑衣人帶着白諾一進入他們平日所居的洞府,白諾身上的牽制便陡然消失了。他猛然掙脫了其他黑衣人的扶持,幾乎是立刻就朝着晶大人攻去。
作為黑衣人在外的頭目,白諾着實實力不低,否則也戰勝不了那麼多的掌門。只見他人在半空中,手中一動,周身竟然已經出現了數道飛劍,只是與旁的飛劍不同的是,黑衣人的法寶都是用自身精血淬鍊過的,那飛劍劍身上的隱隱的紅色紋路,卻與韓宇的那把龍骨匕首相似。
數把飛劍一顆不留的向著晶大人飛去,聲勢凌厲,一旁的黑衣人們都嚇得向後退了兩步,堅決躲開了這兩名最高修為者的較量。
那晶大人八成是聽到了聲音,但卻不見匆忙,只是慢慢的回頭,他的面具戴着,看不清楚樣貌,但那雙眼睛裏透出的神采,卻是充滿了不屑與嘲弄。
只見他不過隨手一抓,那些融入了白諾不知多少精血的飛劍,竟是不受控制的向著他的手中飛去,白諾當即臉色大變,甚至咬破了舌尖吐出一口血來,可那又什麼用,他的那點子堅持,不過是螳臂當車,只一瞬間,飛劍便已經全部到了晶大人手中。
他的七星血劍陣竟是沒形成陣勢,就已經失敗了。
而此時,那個高高在上,一直看不上他,甚至給他使絆子的男人,手中拎着那七把飛劍,邁着不慌不忙的步伐向著他走來,在他眼中,這種悠閑與安逸,卻恰恰代表着自己的無能為力。
上一次,就是這樣,他出手,晶大人以不可想像的速度直接打敗了他,那時候他想,他還有法寶沒使出來,可這一次,他壓根再也沒了這種想法。
這個人,厲害的壓根不可抵禦,可這個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怎會這麼厲害?
雖然步伐很慢,但畢竟距離很短,很快,晶大人便走到了白諾的跟前。白諾卻是認定了輸人不輸陣,衝著晶大人冷冷道,“你明明如此之強,卻從不出力,我好容易謀得如今的局面,差一點就可以為主人引來韓宇,你卻數次壞我的事,如今我栽在你手上,自然任你處罰,但到了主人面前,我倒要瞧瞧你如何解釋。”
他這番話可是冠冕堂皇,但晶大人聽了以後,不過是輕輕的發出一個不屑的氣聲,“呵!”顯然是不屑聽他這些話。
但這種態度足以撩動白諾的態度了——他娘方鳳可是危在旦夕,白諾冷哼道,“你我都為主人辦事,本應同心協力,如今你卻單單針對於我,莫非是要壞主人-大事嗎?你以為修為高便能搞定大楚之事嗎?若非是我……”
“若非你針對韓宇,哪裏來的這麼多事端!”晶大人卻接過來,用極為不屑的聲音,涼涼的說道。
白諾陡然一驚,他的小心思自然有,但卻一直隱藏在主人的大事之下,別人從未說過什麼。“我都是按着主人的吩咐。”
“呵。”晶大人又嗤笑了一聲,然後才道,“你若按着主人的吩咐,按着順序來,這些門派早兩個月就該紛紛擊破了,如何留到現在?換了順序,將名頭按在韓宇的親娘身上,不過是為了報復罷了。”
白諾自然不肯認,“對付韓宇是主人讓的。”
晶大人竟是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劍在指着他的喉嚨一樣,那股子威壓,讓白諾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他突然想到,誘捕韓宇,是韓宇回飛星盟的消息傳出后,主人才下達的命令。他不過是藉機將溫明月的事兒加在了上面,反正效果都一樣。不都是用溫明月來誘捕韓宇嗎?這是,主人知道了。
果不其然,晶大人再次開口,只有寥寥幾字,“對付你,自然也是主人讓的。”
一句話,白諾身上的虛汗卻是如潮水般湧出,竟是在煞那間就濕了衣衫,主人這是不信任他了?
他突然想到剛剛從飛星峰洞府里逃出來的那一日夜間,他根據主人的引領走到了埋骨地,那裏同樣站着一個顫巍巍的黑衣人,他沒帶面具,臉色煞白,汗水也是如今日一般,如河流一般在臉上趟過,整個人看起來慘不忍睹。
那個人在他的面前,不停滴磕着頭求着主人再給他一次機會。主人在哪兒呢?他其實並不知道,只是知道他的聲音不知用了何種辦法,傳入了他的耳朵,他的主人說,“我已經給你十年時間,你卻一事無成,竟是用着我給你的力量享樂,既然如此,今日我便收回吧。”
那人-大聲的喊着我錯了,我不該辜負主人的希望,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辦事,求主人再給一次機會。可他卻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人在叫喊着化作了一灘血水,最終再也沒了聲音。
他的主人,那個不知道在何處的人——現在他知道,那是燭龍,將那灘血水凝聚成一個碩大的球,放在他的面前,告訴他,“這裏面蘊含十名化神期修士的血肉與靈力,只要吸收他,你便會變成不弱於任何人的高階修士,你願意嗎?”
他問,“比大乘期中期的修士還厲害嗎?”
主人告訴他,“當然。”
力量,那是他最最渴望的東西——在被江承平直接剝奪了地位關入洞府後,這便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否則,他便不會用了那塊白骨。他知道,如果做不到,他也會如剛剛那個人一樣化作一灘血水,可他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
他將成為比江承平還厲害的人,他將不再寄人籬下,他將稱霸這個界面。
所以,縱然覺得那團血水噁心恐懼,他依舊答應了下來。
一切都順風順水,他一直以為自己一定不會落到那個下場,而如今,主人讓晶大人對付他?那個修士死去的那一幕又出現在眼前,白諾不甘的喊道,“不!”
自從揭開了白諾的身份,一連幾日,黑衣人竟是再無了蹤跡,自然,溫明月也沒了消息。韓宇想着那日所說的景象,顯然白諾並非黑衣人中最厲害的,那個同江潮聲對話的男人,方才是黑衣人的主使者。如若這樣,那溫明月還安全嗎?
一想到這個,韓宇便忍不住的擔心。只是黑衣人來無影去無蹤,抵禦他們困難,想找他們更難,韓宇也只能困在此處。
誰料不幾日後,竟是有消息傳來,黑衣人竟是襲擊了凝碧宮,施慕青帶着眾多修士倉促逃亡,如今恰好到了萬象城下,但他們並非是要飛星盟收留,而是要飛星盟給個說法。
因為帶領黑衣人的不是別人,竟是溫明月。
這又是他們的誣陷手段,韓宇和江九帆不由拍案而起。
而在黑衣人的聚集地中,有位黑衣人小心翼翼的將靈茶送上,便匆忙撤了下來,衝著身邊人道,“晶大人越來越威嚴了,只是我原以為他會將白大人的安排全部打亂的,居然還留了溫明月。”又一人笑道,“坐收漁翁之利,這才是晶大人的厲害之處。至於白大人,等他有命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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