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祭河神
聽到御飛兒說自己是在吹牛,那位老者急得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在這時,坐在他身邊的他的老伴人替他說起了話來:“都怪我家老頭子沒把話說清楚,其實這西山島是在最近五年才開始變得神秘起來的。在這之前,出入西山島的船隻還是有很多的,除了那些常年在這一帶打魚的漁夫之外,島上修鍊的那些道士們也經常會駕船出島到蘇州城內購置日常用品。有時候,那些出島進城的道士們買的東西多了,他們會在碼頭上雇傭一些勞力幫他們運送貨物,我家老頭子就是在幫他們運送貨物的時候到過那西山島,甚至他還到過那些道士們用來修鍊的地方呢。”
“到過西山島的人本來就不多,還能進入到島上那些道士們修鍊場所的更是少之又少,而我就是這其中的一個。”聽到老伴說起自己曾經到過西山島上的那些道士們用來修鍊的場所時,那位老者忍不住搶着說了起來,“只要不是農忙季節,老頭子我都會到蘇州城外的碼頭上去做苦力,以此來賺取一點家用。那些從西山島來蘇州城買東西的道士們看我中厚老實,就經常找我幫他們一起運送貨物,這才有了機會能進入到他們用來修鍊的場所。”
“這麼說來,老先生不僅僅是到過那西山島,而且還到過島上的那些道士們用來修鍊的場所,不知道老先生進入到了那些道士們的修鍊場所之後有看到些什麼呢?”御飛兒立刻趁熱打鐵問道。
“要說這西山島上什麼地方最為神奇?那一定要數島上的那些道士專門用來修鍊的那一個山洞了。誒呦!那個山洞叫什麼來着?讓我好好想想。”老者使勁的撓着自己的腦袋,可一時之間他就是想不起那個山洞的名字。於是他不停地在自己嘴裏自言自語了起來,“當時的那些道士怎麼說來着?他們稱那個山洞好像叫什麼‘天下第九洞’來着。”
天下第九洞!聽到老者口中說出的這個名字,御飛兒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自己曾在某本古書上看到過的一段文字,“十大洞天者,處大地名山之間,是上天遣群仙統治之所,分別為:第一王屋山洞,第二委羽山洞,第三西城山洞,第四西玄山洞,第五青城山洞,第六赤城山洞,第七羅浮山洞,第八句曲山洞,第九林屋山洞,第十括蒼山洞。”想到這裏,御飛兒忍不住脫口而出道:“老先生口中所說的這天下弟九洞莫非就是那林屋山洞?”
““對,對,對,就叫林屋洞。聽裏面修鍊的一位道士所說,這林屋洞內曾經有龍居住過,他還說,這林屋洞的另一端直通向了天界。老頭子我在聽了這位道士的話之後自然是不信,要是這林屋洞真的直通向了天界,他們早就跑天界享樂去了,又怎麼會在這裏繼續修鍊呢?”
“據古書中的記載,這林屋山洞又稱左神幽虛之天,它呀!還真的直通天界呢!”御飛兒如實說道。
“別聽那些古書上瞎扯,這林屋洞內除了有一條石路通向龍洞山後山之外,其他的石路全都通向了水面之下。要是這林屋洞真的通向了天界,難不成那天界會是在水面之下?”
通天之路豈是方位上的上下這麼簡單?御飛兒也不多做解釋,立刻順着老者的話附和道:“對,對,書中之言不可全信。既然老先生不相信那位道士所說的話,為何又說那林屋洞有着它的神奇之處呢?”
“老頭子我之所以說這林屋洞很神奇,是因為它洞內的溫度很特別。冬天的時候,雖然洞外天寒地凍,但洞內卻是溫暖如春,而到了夏天的時候,儘管洞外驕陽似火,但洞內卻是清涼溫潤,勝似人間仙境。”
“這林屋洞果然是一個適合我道教修鍊的好地方!照老先生這麼說來,這西山島內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神秘之處,那為何它又突然變得神秘起來了呢?”
“這還要從五年前的一天說起,當時的蘇州城還沒有發生那一場水患呢。我記得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樣在碼頭上替人搬運貨物。這時,碼頭上來了幾艘漁船,緊接着就看到漁船上的漁民抬着幾具屍體上了岸。整個碼頭頓時亂作一團。經過一番了解,我終於知道,這幾個死去的人其實都是在震澤湖裏打魚的漁夫。今天他們和往常一樣,想把自己的漁船停靠到西山島休息,不料漁船還未靠近那西山島就已船毀人亡了,之後這幾艘路過的漁船便將他們的屍體帶了回來。從那天以後,碼頭上又陸續有漁夫的屍體被其他船上的漁夫給抬了回來。很快,西山島周圍已被人下了法術的謠言就開始盛行了起來,至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那西山島了。”
“這麼說來,那些在島上修鍊的道士們也不能出島進城買日常用品了?”御飛兒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自從那位龍洞山來的道長解了蘇州城的水患之後,西山島上的那些道士們就不再需要自己親自到城內買貨品了,因為蘇州知府衙門每年都會備好大量的物品送給他們。每當蘇州知府衙門將供奉的物品裝好船之後,島上就會派出專門的接引船隻來護送。可以說,這五年裏來,除了蘇州知府衙門運送供奉物品的船隻,再也沒有其他船只能進入到西山島了。”
文奕揚聽完老者的這一番話后,心中的疑問不但沒有解去,反而更大了,因此他接着老者的話問道:“不管怎麼說,五年前的這一場災難是由那一位從龍洞山來的道長解去的,蘇州知府每年供奉他們一些日常用品也在情理之中,小道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如今,蘇州城有了這麼一位厲害的道長給予庇護,你們理應高興才是,為何二位老人家在談到祭拜河神時,神情顯得是如此悲傷?你們剛才所說的‘可憐了兩位孩童’究竟又是什麼意思呢?”
“咳!”邊上的那位老婦人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兩個並不是因為蘇州知府衙門每年都會給龍洞山上的那些道士供奉物品而難過,而是為了那位龍洞山來的道長每年祭拜河神活動時所需要的一樣特殊貢品而難過。這祭拜活動需要一些貢品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但那位來自龍洞山的道長除了要普通的貢品之外,竟然還要一對童男童女作為貢品獻給震澤湖中的河神。”
“混賬,竟有此等事情!我還當這位道長是一位神仙呢,現在看來,他分明是一位惡人。”文奕揚拍案而起。
老者連忙拉住文奕揚的衣服讓他重新坐下,之後戰戰兢兢的說道:“小道長,你小聲點,萬一讓官府的人聽到了,那麻煩就大了。你說他是一位惡人,可他在那位蘇州知府大人眼中就是一位活神仙。老實說,比起大水淹死的人數,一對童男童女的性命真不算多,這也是為什麼偌大的一座蘇州城會沒有一個人因這件事站出來說那道長一句壞話。可真到了每年祭拜河神的那一天,在場的所有人聽到那一對被作為貢品的孩童哇哇大哭的聲音之後,心裏都不是個滋味啊。”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這個妖道!”文奕揚又忍不住站了起來。
御飛兒連忙起身拉着文奕揚的袖子說道:“奕揚兄,切莫衝動,不如我們兩個吃完早點之後,與這二位老人家一起去參加這一場祭拜河神的活動。我倒要看看那位道長究竟是何方神聖?他所祭拜的河神又是哪路的神仙?至於我們要去蘇州城內的天慶觀嘛,看來只能晚一天再去了。”
文奕揚點頭表示贊同:“嗯,此乃性命攸關之事,我二人不能不管。萬一我們因此事耽擱了時間,錯過了我教玉清長老,那你我二人只得再多跑一趟,回龍虎山去取那寶鏡了。”
“嗯,與這件人命攸關的事情相比,多跑一趟又算得了什麼。”御飛兒立刻表明自己的態度。
見二位小道長執意要去,兩位老人只得提醒道:“既然二位小道長執意要去,那就隨我們兩個一同前去,不過二位小道長在到了那祭拜場地之後千萬不要鬧事,真要惹怒了河神,那蘇州城就又要遭殃了。”
御飛兒和文奕揚二人此去的目的就是要去生事,但為了讓兩位老人寬心,他們二人連連表示自己只是去看看,絕不會生事。就這樣,二人匆匆吃過早點之後,便隨着這兩位老人朝着震澤湖邊一路而去。
二人跟在兩位老人身後走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終於來到了設在震澤湖邊的一處祭拜場地。此時,前來湖邊祭拜河神的人早已經將設在岸邊的這一處祭拜場地圍了個水泄不通,可仍有許多人在朝這裏湧來。多虧祭拜場地邊緣有蘇州知府衙門的衙役擋住了不斷向前擠壓的人群,否則擺在湖岸邊的那一座祭壇早就被人群給擠下湖去了。
御飛兒和文奕揚二人就站在人群中間,儘管周圍的聲音震耳欲聾,但在這些吵雜的聲音中,二人還是能很輕易就辨別出人群中有幾位婦人正在啼哭。二人心中不由得猜想道,這定是那一對童男童女的親人在人群中哭泣。
這時,就聽場內的幾位衙役大喊了幾聲:“安靜了,安靜了,祭拜活動就要開始了。”
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齊刷刷的看向那一座設立在湖岸邊的祭壇。除了那幾個婦人的啼哭聲還時不時的傳出來之外,整個人群幾乎是鴉雀無聲。
祭拜場地中間設立的這一座祭壇並不複雜。中間擺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對大紅蠟燭,一隻香爐,一把還未點燃的香。除了這些祭拜用品之外,桌子上還有許多專門供道士施法的法器,包括有:空白的符紙,一把由銅製成的鈴鐺,一把桃木劍,幾面令旗、令牌,一個筆架,筆架上面擱着幾支硃砂筆,一盆裝有硃砂的小盤子。而祭壇兩側則分別豎有一排竹竿,竹竿上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道教經幔。
很快,八位年輕的道士手捧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從祭拜場地邊緣走了出來,之後朝着祭壇中央走了過去。當他們走到祭壇中央的那一隻桌子前時,立刻分成兩隊站在了桌子兩側。緊接着,一位身披金色法衣的中年道長走了出來。這位中年道長右手持拂塵,左手則結道指立在自己胸前,口中同樣是念念有詞,緩緩走向了祭壇中央。
隨着中年道長來到了祭壇中央之後,他在祭壇中央的那一隻桌子跟前站定了腳步。此時他雙眼緊閉,口中仍是念個不停。待口中的詞念完之後,中年道長這才睜開了他的眼睛,同時將自己手中的拂塵對着擺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對大紅蠟燭揮了幾下,居然就將擺放在桌子上的這一對大蜡燭給點燃了。
圍觀的那些老百姓看得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會打擾神仙做法。當桌上的蠟燭被點燃之後,中年道長立刻將手中的拂塵放到了桌上,之後起手拿起了桌上還未點燃的香在燭火上點了起來。等到手中的香被全部點燃之後,他便將手中點燃的香插到了桌子中間的那一隻香爐內。緊接着,他起自己的右手拿起了桌上的桃木劍舞了起來,口中不停地念起了咒語。待口中的咒語一念完,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接過右手中的桃木劍,然後右手從筆架上取出一支硃砂筆,沾了一點硃砂之後,快速地在桌上的那幾張空白符紙上畫出了幾道符咒。
等到自己的準備工作全部做完之後,中年道長立刻對站在桌子兩邊的那八位年輕道士下令道:“徒兒們,速去將童男童女放入竹籃之中。”
隨着中年道長的一聲吩咐,桌子兩邊立刻站出來兩個年輕道士。在回應了那位中年道長一聲之後,這兩位年輕道士快速從祭拜場地邊緣的兩位衙役手中接過了一對早已準備好的童男童女,之後便朝着湖邊走去。
湖邊此刻早已搭好了兩個架子。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放進了掛在架子頂端的兩個空竹藍里,人群中那幾個婦人的哭聲頓時變得撕心裂肺起來。她們的哭聲與那兩個被裝入竹籃里的孩童的哭聲交織在一起,如同一根根針扎向了在場所有圍觀者的心裏,但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阻止這場祭拜活動。
隨着一對童男童女被放進竹籃之後,那兩個年輕道士立刻控制架子將竹籃緩緩移向湖面,直到岸邊的這兩個架子完全正對了湖面之後才停了下來。
站在祭壇中央的中年道長等自己的兩位徒弟將架子上的竹籃位置調整完畢之後,快速起自己的右手從桌面上拿起了一道符籙穿在了桃木劍的劍尖之上,然後用手中的桃木劍挑着這一道符籙在燭火上將它點燃了,之後他又在自己口中念起了咒語。
隨着桃木劍上的這一道符籙被點燃之後,天空中的太陽突然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原來還是陽光明媚的天空這時竟然慢慢的陰暗了下來。
文奕揚與御飛兒二人第一時間就已察覺到了天上的這種變化,心中不由得一驚。天生異象,其中必有蹊蹺,這麼說來,震澤湖內果真有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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