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蘇城奇聞
出了龍虎山,御飛兒與文奕揚二人按照玉虛長老的建議走了水路。幾番周轉后,二人終於來到了那一條可以直接通向蘇州城的京杭大運河之上。再經過了兩天不間斷地航行之後,御飛兒他們二人搭乘的這一艘客船終於駛入了蘇州地界。
聽到船家說自己乘坐的這一艘客船就要到那蘇州城了,急着趕路的御飛兒和文奕揚二人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這才有了關注那大運河上風景的心情。春天中的大運河,它就如同一條飄蕩在半空中的碧玉帶,那一艘艘在水面上來往船隻則如同是點綴在這一條玉帶上的一顆顆珍珠。御飛兒他們二人乘坐的客船是由南向北行駛的,透過客船上打開的窗戶向南望去時,船下的大運河滾滾滔滔在向無邊的綠色田野奔騰而去,隨着二人轉過頭向北望時,大運河又如同是從天空白雲深處排空而來。
隨着二人乘坐的這艘客船離蘇州城越來越近,大運河上出現的來往船隻越來越多,最後,出現在河面上各式各樣的船隻一艘接着一艘,再也沒有斷過。而正是水路交通的發達,鑄就了蘇州城的歷代繁榮。
等到二人乘坐的這艘客船駛離了京杭大運河進入到了蘇州本地河道之後,船下面的這條河道明顯變窄了,兩岸種植的柳樹瞬間映入到了眾人的眼帘。時值春天,這些柳樹上已長滿了嫩綠的葉兒,當清風徐徐吹過時,河道兩旁的隋柳立刻隨風翩翩起舞,就如同那戲曲中的戲子正揮舞着她的水袖,看得人如痴如醉。
終於,御飛兒與文奕揚二人搭乘的這艘客船到達了蘇州城外的一處碼頭。這時,天已慢慢黑了下來。船家告訴御飛兒和文奕揚二人,這時的蘇州城門應該已關閉了,想要進城,必須要等到明天一早了。
如今自己已來到了蘇州城的城外,既然天色已晚,無法進城,二人便決定在這艘客船上再休息一晚了,等到明天一早在進蘇州城。打定主意之後,御飛兒和文奕揚二人在船上用過晚飯便在船艙內休息了起來。
說起休息,像御飛兒和文奕揚這樣每日都在修行的人,他們的休息方式和普通人的休息方式是完全不一樣的。普通人休息需要躺直自己的身體,熟睡之後,整個人就會完全失去了意識,但像御飛兒和文奕揚這樣的修行者,他們在休息時只需閉目盤坐,整個人始終處在似睡非睡狀態中,一旦周圍有什麼動靜,他們能馬上做出自己的反應。
隨着時間的推移,天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等到停靠在碼頭邊的所有船隻的船艙內都點起了燈火之後,湖面上泛出的這些密密麻麻的燈火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一閃一閃,讓身處在其中的人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天上?還是在人間?
夜深了,船艙里點起的燈一盞接着一盞開始熄滅了,隨着湖面上最後亮起的一盞燈也跟着熄滅了之後,人言吵雜的湖面瞬間安靜了下來,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被時間凝固了起來,唯有那遠處偶爾傳來的寒山寺鐘聲會不小心打破這周圍的寧靜。
說來也真是巧,御飛兒他們二人搭乘的這艘客船就停靠在蘇州城有名的那一座楓橋碼頭上,這不禁讓人聯想到了那首唐代詩人張繼寫的《楓橋夜泊》:“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當然,現在正直春天,河岸上自然也不會有詩中描寫的秋霜了。
一晚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天剛剛放亮,御飛兒和文奕揚二人就已被船外傳來的嘈雜聲給吵醒了。船艙外傳來的這些聲音中有送行的、有打招呼的、有討價還價的、還有吆喝的……各種聲音真是此起彼伏。等到二人走出船艙,此時的楓橋碼頭已完全恢復了昨日熱鬧的景象,碼頭上進進出出的船隻又變得川流不息了起來。
在看到了碼頭上的這一番熱鬧景象后,御飛兒與文奕揚二人決定下船先在這碼頭附近尋一個攤鋪吃個早飯,之後便進城。於是,二人和客船上的船家寒暄了幾句,付過船錢之後便上了岸。
這楓橋碼頭是蘇州城最為重要的一個貨運碼頭,無論是來蘇州做生意的,還是途經此地的船隻,都會來到這裏靠岸休整,補充食物,因此在這楓橋碼頭擺攤做生意的人一點都不比那蘇州城裏的少。每天一大早,住在城裏的小商販們就出城到這裏來擺攤做生意,而到了傍晚,他們則會收拾攤點趕回城內。如若你要問這楓橋碼頭為什麼會如此的繁忙?這是因為在古代的物資運輸中,水路運輸是最快最方便的交通運輸,隨着京杭大運河的出現,南北交通線上的繁榮也使得運河沿線的城市商業得到了大繁榮,特別是蘇州與杭州這兩座城市發展的最為繁榮,要不然怎麼會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一說呢。
御飛兒與文奕揚二人上了岸之後,很快就找了一個粥鋪攤坐了下來。粥鋪攤老闆看到有二位小道士坐進了自己的攤鋪,連忙上來打招呼。御飛兒和文奕揚二人立刻點了幾樣吃的,隨後二人便坐在自己椅子上慢慢等了起來。
這時,二人就聽到坐在自己身後的一對老人正在小聲的交談着:“我說老伴,你倒是快點吃啊,今天可是我們蘇州城一年一度祭拜河神的日子,等吃好了早飯,我們一起去震澤湖邊祭拜河神,請求河神保佑我們蘇州城風調雨順,莊稼能有個好收成。”
“你這個死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心急呢,像個小孩子似的。你急什麼呢?那河神又不需要你請。說實話,老太婆我還真不想去。你難道就不心疼那兩個孩童?”
“是啊!只是可憐了那兩個孩童了。真不知道震澤湖裏出了這麼一個河神,對我們這些老百姓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啊?咳……”那老者欲言又止,心中似乎有所顧忌。
御飛兒與文奕揚聽了兩位老人的這一番對話后,心中很是好奇。這祭河神本來也沒什麼,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風俗,可是二人在聽到兩位老人說“可憐了那兩個孩童”之後,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御飛兒忍不住轉過身,對着兩位老人行了個禮后問道:“不知二位老人家剛才話中所說的‘可憐了兩個孩童’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位老者正在氣頭上呢,看到御飛兒與文奕揚這兩個小道士在問自己的話,立刻冷言冷語的反問道:“二位小道長可是在問老朽我么?這祭拜河神不正是你們這些道士的事嗎?緣何還要問我這個老頭子啊?”
“你這個死老頭子,怎麼能這樣對二位小道長說話呢?”老者口中的這一番回答剛說完,坐在他身邊的老伴就立刻責怪他起來,之後她又對着御飛兒他們二人連連陪起了不是:“我的這位老頭子就是管不住他的那張嘴,二位小道長千萬不要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更不要把他說的話傳到那河神的耳朵里。要是讓河神知道了有人在背後說他的壞話,河神一定會生氣的,萬一將那河神給氣跑了,那我們整個蘇州城就又要遭殃了。”
聽了老婦人的這一番話,文奕揚和御飛兒二人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連忙向那位老婦人解釋道:“老婆婆,你莫要驚慌,我們二人是從外地來的修行道士,昨天晚上才來到這蘇州城外,並不認識你們口中所說的河神。我們二人本想吃過早飯後到蘇州城內的天慶觀去,無意中聽到了二位老人家的談話。二位老人家剛才所說的祭拜河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還請二位老人家能給我們兩個詳細的說一說。”
聽完御飛兒的解釋,那位老婦人半信半疑地打量起了御飛兒和文奕揚。在經過一番仔細打量之後,那位老婦人似乎看懂了些什麼,立刻對着她的老伴說道:“老頭子,你看這二位小道長的裝扮是不是與那龍洞山中的道士有很多的不同?他們兩個應該沒有騙我們吧?”
那位老者連忙附和道“對,對,看這兩位小道長的裝束,應該是從外地來的。既然他們兩個不是那龍洞山中的道士,那我也可以放心的和他們兩個說說有關這祭河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行,行,瞧你急的。不過老頭子,老太婆我可要提醒你一句,你說話的聲音可要輕一點,千萬別驚動了那河神。”老婦人很是謹慎的提醒道。
見二位老人願意將這祭拜河神的事情告訴自己,御飛兒和文奕揚二人立刻來到兩位老人家的桌子邊坐了下來,之後二人便靜靜地聽那位老者講述了起來:“我們蘇州啊,歷來就是個好地方,這裏四季分明,景色優美,風調雨順,物產豐富,因此也被譽為‘天下糧倉’,更有‘蘇湖熟,天下足’的美譽。可就是在五年前,差不多就是現在的這個月份,蘇州城很往年一樣進入了梅雨季節,可這一年的梅雨季節持續了足足有一個多月,卻仍不見有過去的跡象。隨着湖裏的水位不斷上漲,蘇州城城外的農田以及房屋很快就被大水給淹沒了,一些還沒來得及逃進蘇州城內的百姓也被淹死在了水中。其實,當時的蘇州城內也好不到哪去,偌大的蘇州城已看不到任何一條街道,整座城市幾乎已淹沒在了水中。如果這場大雨再繼續持續下去的話,整座蘇州城就將被大水給徹底吞沒,可天上不斷降下的雨水一點也沒有停下的意思,記得那位被困在蘇州城內的知府大人就像是那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就在這時,蘇州知府府上突然來了一位道長,這位道長聲稱自己是一位在西山島龍洞山內修鍊的道士,得知蘇州城有難,特來相救。那蘇州知府一聽說這位道長有辦法讓雨停下來,連忙跪下來請這位道長趕快出手相救,並且承諾,只要這位道長能讓這場雨停下來,讓蘇州城度過難關,道長提出任何要求,自己都會照辦。有了蘇州知府的這番承諾,這位龍洞山來的道長立刻開壇施法。也不知這位道長施了什麼樣的法術,他不但讓這場雨停了下來,甚至讓城內的大水也跟着他的法術一起退了去,真是神了!等到蘇州城的這一場危難完全解除之後,這位龍洞山來的道長便提出了每年都要在震澤湖邊舉行一場祭拜河神的活動,那蘇州知府自然是一口答應了。”
“看來這位在龍洞山修鍊的道長的確有些本事。既然西山島上有這麼一位厲害的神仙,你們為何不早點請他出來幫忙呢?為什麼到了大水都要將整座蘇州城淹沒的地步,你們也沒有想到請他出來幫忙呢?”不等老者將話完全講完,文奕揚已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西山島豈是你想去就能去的?雖說這西山島就位於震澤湖的湖中央,離蘇州城也不是很遠,但很少有人到過那裏,這不僅與西山島歷來是道士們隱居修鍊的場所有關,同時也與西山島四周的水面環境有關。要進這西山島,只有靠坐船這一種方法,但整個西山島周圍的水下礁石密佈,暗流涌動,即使是在震澤湖裏常年捕魚的漁船,也不敢太靠近那西山島,因為漁船一旦離這座島嶼太近,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船毀人亡。很快,西山島附近被人施了法術的謠言在捕魚人之間謠傳了出來。至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船隻敢靠近那西山島了,可以說,整座西山島幾乎與塵世隔絕了開來。”
聽完老者的這一番話,文奕揚不由得自由自語了起來:“想不到這西山島比我們龍虎山還要來得神秘,真不知道在那島上藏了些什麼?依我看來,這蘇州城內肯定沒有人會知道了。”
“怎麼會沒人知道?那西山島上究竟有些什麼?蘇州知府衙門內很多人都知道,就是我這個老頭子,也曾到過那島上。”聽了文奕揚口中的這一番自言自語,那位老者顯得有些不服氣。
“什麼,老先生你也看到過?”御飛兒裝作一臉不信的樣子,“老先生剛才還說這西山島幾乎與世隔絕,怎麼一會兒又說自己也到過那島上了呢?莫非老先生是在吹牛?”
“你……”老者臉漲得通紅。看那位老者的表情,他似乎不像是在說謊。那麼,這位老者在上了西山島之後究竟又看到了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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