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圖南觀妖術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第一單

第六章 圖南觀妖術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第一單

87_87944李小贊是吃死人飯的,火葬場的路比回家的路都熟,拉着死者屍體找不到火葬場,原因只有一個,死者不讓葬。

怎麼就會找不到?

從一個路口往下個路口跑,火葬場就在這倆路口中間,可跑着跑着,就直接到下個路口了,火葬場就和中國電視劇里的漏點鏡頭,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掐沒了。任誰開車,只要拉着死者,就看不到火葬場。

我趕忙叫來玄真,讓他給分析分析。

玄真自從來到我觀里,失去了管束,直接成了野道士,鬍子拉碴,抽煙酗酒。

此時叼着一支香煙猛吸一口,說道:“不讓下葬,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生前心愿未了。”

那我倒還真有個辦法。我自言自語道。

事不宜遲,趕緊出發,我卻待要走,被玄真攔下,他說道:“你不能這麼去,得包裝一下,現在什麼都得包裝,妖道更得講究。”

我問怎麼包裝呢。玄真神秘的說,你等着。說完進屋拿出一個法杖來。

我一看笑了,上次老羊倌李守仁打死的那隻羊頭骨,被玄真固定在了棗木棍上,棗木棍上頂着個羊頭骷髏。

“你這唱的哪一出?這羊頭法杖是西方的東西。”

玄真把嘴一撇:“你管那麼多幹嘛,唬住人最要緊,另外你得有個坐騎,騎個電動車去,哪有妖道的范兒?既然能招黃巾力士,你肯定能招個腳力,到時候騎個腳力去。”

我說那好吧。玄真還是個有心人,法杖羊頭裏放了個亞腰小葫蘆,能取出來能塞進去,葫蘆里正好放妖術齏。

玄真又道:“你不急着去,我先去,和事主把價格談攏,給你發短訊,你再去,並且一定要等晚上十點以後去,顯得神秘。”

我擔憂道:“你說的這些,只會使我給人感覺,更加恐怖,我想給自己正正名呀,現在我是臭名昭著。”

玄真滿不在乎的說:“你現在還不是挑選英名和臭名的時候,只要有名就行。日後水到渠成。”

說完,騎上電動車,直奔牛糞嶺。

直到九點鐘,玄真才給我發短訊:價格談攏了,孝子是個建築承包商,我們商量好了,事情妥了他給六千塊,你來吧。

我想了想,招個什麼腳力呢?我不像師父那麼瘦小,背個風箏就能出國,連機票都省了。

最終決定招個鹿騎着。

當下回屋拿上幾種妖術齏。

用剪刀鉸了個紙鹿,對着一吹,在地下活靈活現蹦出一頭健鹿,三尺鹿角衝天叉,一身梅緞壓雪花,蹄如墨碗,尾似辮梢,揚蹄扭脖,透着精神。

還有副鞍子在背上,鹿角上掛着一盞照夜琉璃燈,脖子下面掛着鹿鈴。

我提着法杖,跨上鹿身,健鹿飛奔而去,這東西竟然跑直線,任什麼溝壑山丘,陡坡河流,健鹿神馳無當。時速比電動車可快多了,只覺耳邊風聲呼呼作響。

一會功夫來到牛糞嶺,牛糞嶺是座山,但牛糞嶺村卻不在山上,在山下,稀稀落落百十戶人家。

哪家有喪事一望便知,我騎着鹿來到已紮起靈棚的那一家,到靈棚跟前的時候,由於已近十一點,人已很少了。只有七八個直系親屬守在靈前。

我從鹿身上下來,一身道袍,拄着羊頭杖,這身打扮把所有人嚇了一跳,好在羊頭也是平常之物,鹿雖說已不常見,但養殖場很多,所以沒有引起過分的驚慌。人們的情緒更多的沉浸在喪失親人的悲痛和對拒絕火化的迷惑之中。

不過,幾個婦女像是也聽說過我圖南觀那些邪乎事兒,遠遠的躲了。現場只留下了三個孝子。

老大叫張福林,在平章市做建築承包商多年,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在塢原縣稱的上一號人物,此時喪父,老爹拒絕火化,讓他很丟面子,容易給外界留下不孝的名聲,所以表現的很焦急,他的兩個弟弟,唯其馬首是瞻。

張福林簡單的給我介紹了下情況,我大有當仁不讓,力挽狂瀾的氣勢,說道:“你們迴避一下吧,我要作法。”這是吸取上幾次人前濫用妖術的教訓,最好不要讓人看到妖術過程。

張福林卻站在原地尷尬的笑笑,又像是笑不出來。

我不解其意。正摸不着頭腦的時候,遠遠一束車光打來,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疾馳而來,雖然深夜看不清排量,但看車身長度也知道是百萬靠上的豪車。車子來到靈棚下停住,司機馬上下車,習慣性的一手搭涼棚一手開車門。

我內心疑惑,既然張福林商賈多年,一定認識不少領導,難道這是來了某位領導,怕白天不方便,深夜弔唁?

可赫然從車上走下一個中年胖和尚,燈光下一看,雖然一身僧服,卻也掩飾不住珠光寶氣的豪奢,手腕上戴着金光燦燦大金錶,一串黃花梨蜘蛛紋的手串,脖子上的掛珠是個老物件,只這三樣,換套房子沒問題。

和尚一下車,張福林極是殷勤客套,口稱緣悲大師,吩咐弟弟搬張小桌子擺在靈棚外,親自沏茶。

這緣悲是平章市天門寺堂頭大和尚,天門寺是十方的香火,十分繁盛,看和尚裝束,一目了然。

我獃獃的站在原地,我的鹿都已經消失了,誰也沒注意,也沒人過來招呼我坐下喝杯茶,鬧了半天,張福林請了不止一個人,而我屬於那種搭上的,不指望能成功,來了強似沒來,反正沒給人出力就拿不着錢。

我瞪了一眼和玄真湊一塊抽煙的李小贊,正經活他也拿不下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又來了一輛寶馬,車上下來一個人,一身唐裝,蓄着山羊鬍,搖頭晃腦。

張福林立即上前招呼,安排坐在緣悲身旁。李小贊走到我身邊恬不知恥的給我介紹說:“這位是平章市著名的出馬仙許由民,開了天眼了,別說一個地級市,就是省里的領導家裏有事也經常請他,據說還給部里的人看過,張福林能請到他,說明還是有點勢力的。”

我正要數落數落李小贊,可能張福林實在看不過眼,打手勢招呼了我一下:“過來過來。”

只有叫狗才用如此輕蔑的手勢,我強壓怒火,到桌子前坐下。

好歹算是給我倒了碗茶,就聽許由民和緣悲寒暄道:“和大師在陳局長家宴上一別,一晃小半年了,您的六字大明咒,法力又見長吧?”

緣悲聞聽先是一愣:“什麼六字大明咒?”

繼而又像頓悟了一樣說道:“哦!老衲脫塵久遠,長與不長已經不介於懷了,都是些虛無法相,如今只有禪心一粒,有時能見有時不能見,而已而已啊,許大師的天眼想必爐火純青了。”

兩人你來我往,互相吹捧了好些時候,說了許多裝逼的熱鬧話,聽得我反胃,但把張福林兄弟三人忽悠傻了,看兩人時有膜拜世外高人的神情。

最後才談到正題上。緣悲首先叫過司機,讓拿東西來,司機從車上取出一床陀羅經被。

緣悲托着陀羅經被對張福林說:“老檀越鶴駕西天極樂,這一世的苦相還沒脫盡,讓我這陀羅經被給老檀越脫苦吧。”

張福林一驚,曾經陀羅經被不是民間能用的物件,得是皇上賞下來才可以,到了民國逐漸流入平常巷陌,但也得是大戶人家才用得起,解放后,很少有人用了。胖和尚拿出來,怎能不驚。

許由民也不甘落後,從自己車上拿出一個物件,是一個引魂鈴,鎏金打造,巧奪天工,並說道:“老世叔魂歸仙班,想必是一時找不到登天近路,不肯下葬,讓我這引魂鈴能指引一二。”

張福林一看,那鈴鐺確實精巧,並且許由民說的還有那麼點意思。有些動心。

緣悲趁熱打鐵說道:“我帶陀羅經被來,心中還有些忐忑,現在見你這引魂鈴,我就放心了,兩物合用,確保無虞。”

許由民也奉承道:“不瞞大師說,這引魂鈴也就指引孤魂,見到大師的陀羅經被,想必亡靈永得安寧,我們珠聯璧合,也是老世叔陰間的造化。”

緣悲又道:“我上次用陀羅經被是在蔣董事長先君的葬禮上,蔣董事長用了經被,給菩薩助了三萬元香資,赤誠立現,菩薩也爽快,一個月後保佑蔣董事長成功拿下了一大塊一級開發用地。”

許由民也忽悠道:“市裡劉局長的父親去世時,用了我的引魂鈴,給顯聖二郎真君捐了香火錢,巧了,也是三萬,他父親去世後幾天功夫,就升到了副廳。”

我聽得出來,這是兩人在變着法要錢。

慌得張福林手足無措,趕忙叫老婆:“快,快,給兩位大師拿現金。”

我一拍桌子,叫聲:“慢着。”

眾人目光都移到我身上,我不緊不慢的說:“敢情菩薩和二郎真君,不給錢不辦事嗎?難道信菩薩和拜二郎真君是筆買賣?花錢就給辦事?不花錢就降災?你們別玷污菩薩和二郎真君了。難道連家人的去世也要打造成升官發財的捷徑嗎?”

我說的義憤填膺,一指張福林,繼續說道:“這老弟兄三個,死了父親,開着靈車拉上屍身,就找不到火葬場,他們父親陰靈掙扎,肯定有件生前未了的遺願,你們倒好,開口就要錢,要了錢就保佑事主升官發財,這人死了和升官發財有關係嗎?”

我的一席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只見緣悲和許由民咬牙切齒,臉上露出很多怪物象,痛恨我攪了他們買賣。

張福林一反剛才的對我的冷漠,問道:“依這位大師的意思,該怎麼辦?”

我沒好氣的說:“我剛來的時候說了,你們迴避一下,我作法。”

緣悲和許由民都輕蔑的笑了,緣悲說道:“看你年紀輕輕的,說話不怕閃了舌頭,你會什麼法?”

“我要借陽魂,讓老善人九轉還陽,再活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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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道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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