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2
這是我好了九年的閨蜜,馮程程。除了老奶奶家是上海的,有八分之一上海血統,我看不出她和電視劇里那個嬌滴滴的妹子有什麼聯繫。當然,這並不影響我和她的友誼,再沒有人像我們這樣農痞得如此契合。一早我們就說好不管誰先結誰后結都要給對方當伴娘。
其實當年說好23就結婚的不是我,而是她。大學時候她和一個杭州男生好上了,倆人愛得要死要活的,一畢業她就為了愛情奔赴杭州,不想不到一年就遍體鱗傷的回來了。
在那場愛情里,她掏心掏肺全力付出,最後換來一場空。有時候,勇氣不等於衝動,她不顧後果的奔赴,不過是給那個猶豫又懦弱的男人一記強烈的衝擊,而結果,自然是支離破碎。
剛回來時候她沒少哭,躲着哭,後來她媽媽看不下去了給我打電話,我積鬱已久的悶氣一下子衝到嗓子眼,我衝到她家裏,一腳把她門給踹開,不管不顧就開始破口大罵,架勢駭人,直把她罵的嚎啕大哭,她情緒崩潰的對我吼:“你懂什麼呀?我離了他我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沒出息可我就是他媽愛他愛得要死!”
我從窗戶的倒影里看到角落裏她媽媽擔憂又自責的表情,心底微微刺痛,再回身,心一冷,一巴掌就甩在她臉上,那一巴掌,又重又狠,把哭得傷心的她都打懵了。
看着她怔楞的表情,我也漸漸冷靜下來,我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字一頓的對她說:“我特受不了現在好些人,一失戀就要死要活,動不動就說離了誰就活不了,你離了誰活不了?你前頭十幾年都沒有他你怎麼活的好好的?你這樣傷的是誰你知道不?是你最親的人!你看看你媽!拚命護崽兒!就你這德行值得你媽護嗎?”
……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巴掌把她打醒了,但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提過那件事,也沒有提過那個男人。平常和我打打鬧鬧,也不拒絕大家給她介紹對象,時不時也會把我約出來聊聊她相親遇到的那些極品。
直到她從網絡校友錄里看到那個杭州男人結婚的消息。
那天她給我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在電話里她講了許多的過往,那場愛情終究是把她傷的徹底,可生活還在繼續。她對我說:“貝貝,我跟你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他哭,所以你別罵我了,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
聽着她在電話里傷極的哭聲,我也沉默的落着淚。
我一直知道愛情傷人,它就像隱藏在空氣里的毒,每個人都為之中招,中多了便以毒攻毒,最後百毒不侵。
那個男人結婚的時候我去了,我封了很大一封紅包,厚厚一打,裏面裝滿冥幣。
我沒有看到那個男人拆紅包的表情,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喝過咖啡,我和馮程程去王府井逛了逛,聖誕節的餘熱還在,那些提價再打折的隔年衣服還沒撤走,怪讓人沒興緻的。
馮程程打了打哈欠問我:“被求婚是什麼感覺啊?”
“不劇透,等你自己經歷的時候就知道了。”
“我聽說現在男人都不求婚,沒幾個男人還有你家陳然這麼浪漫。”
“道聽途說不可信。必要時候使用暴力,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拳頭得不到的。”
馮程程白我一眼,沒好氣的呸我:“你丫整一鄉村古惑仔!”
我嘿嘿一笑,完全接納了她的讚揚。
坐在回家的地鐵上,我想起馮程程對我諸多的叮囑,只覺一股暖流從頭頂湧向腳底,這丫頭總能掏我心窩子裏,弄得我怪感動的。
說真的我覺得自己是個特幸福的人,談戀愛的時候和陳然雖然糾結,卻也沒受什麼苦,畢業談了兩年異地戀,儘管總是吵吵鬧鬧卻一次也沒提過分手,我和他都捨不得。
陳然工作不錯,在這座城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家裏早早就給買了房子車子,基本沒有任何物質上的障礙。雖然沒想那麼早結婚,但不得不承認,我和他,一切都十分順理成章。
回家的路上遇到個和我媽年紀差不多的中年婦女,提着好多菜氣喘吁吁,我想起我媽,心裏有點難受的酸,幾步上去幫人分了些東西拎,那中年婦女不住的和我說謝謝,我和她就那麼嘮了一路。
把人送回家后,我把手機拿出來調出了我媽的號碼。
結婚這事本來我想等元旦和陳然一起回家說,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突然特別多愁善感,恨不得和我生命中的每個人都話話衷腸。
電話里媽媽熟悉的聲音傳來:“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無事獻殷勤,是不是又把錢花完了啊?”
“我怎麼就不能沒事給您打打電話呀,您這被害妄想症可不輕啊媽!”我心底的多愁善感愣是被攪翻了,這一個兩個怎麼回事啊!我都不知道我在大家眼裏形象這麼差!我做人是不是太失敗了?
“沒大沒小,臭丫頭!最近天氣這麼冷你被子夠不夠蓋啊?家裏那床鴨絨的給你送去吧?”
“不用。”有陳然那個人體暖爐沒被熱死就算萬幸。
“什麼時候放假啊?和陳然一塊回來吃飯。”
“嗯。”我應着,“還是媽好。”
“廢話。”
我吸吸鼻子說:“媽,您養我這麼大,我無以為報,今天我打電話給您,其實是想跟您說一聲,我終於找到別*害啦!”
“啥意思?”
我握着電話獨自笑得開心:“意思是!您女兒我!要結婚啦!陳然說了!年後2月14就結!”
電話那頭突然靜默了。我琢磨着我媽是不是聽了這消息太開心都說不出了話了。
“媽?”
我媽高亢的吼聲伴隨着我這一聲“媽”在電話那頭響徹:“王貝貝!你這臭丫頭明天立刻給我回家!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了。我一臉莫名的看着已經恢復屏保的手機,對着屏保上陳然猥瑣的笑臉納悶的問:我媽至於這麼高興么?
2011年12月27日婚前第49天
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音,莫過於早上的鬧鐘聲。尤其是當我需要早起而陳然不需要的時候。
陳然上班時間比我晚一個小時,他公司又比我近。我心裏極度不平衡,所以總是一邊穿衣服一邊怨念,盡一切可能製造n多噪音,直到把陳然吵到睡不下去。
他抓着凌亂的頭髮,睡眼惺忪的看着我,“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多睡一個小時的。”口氣中不無怨念。
我奸笑連連:“怎麼會,我是那種不體貼的人嘛!你繼續睡!”
“得了吧,我不了解你啊?”他兩三下從被子裏鑽出來穿衣服:“我出去給你買早點,你快點,我送你上班。”
“這樣也好,你早點去,給創意部做示範啊!大小也算個領導嘛!還有,你以身作則正好洗刷一下大家對海龜的印象!”
他白我一眼,刷牙去了……
早上一進公司,我就感覺到整體氣氛不太對。尤其是我工作的客服部。屬於我們的那一塊格子間裏幾乎除了打字的聲音就是低聲打電話的聲音。這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甚至連一貫散漫的“小秘”咪姐都難能的一直坐在電腦前輸入記錄。
我貓着腰湊到咪姐旁邊低聲問:“什麼情況啊?boss發火了?”
咪姐瞄了一眼boss辦公室,低聲說:“不清楚什麼情況,今兒來的特別早,臉色不善,我們都不敢造次,你最好也老實一點。”
“哦。”我貓着腰又回到我的位置。
我boss賀之章三十幾歲,多金,未婚,按世人庸俗的說法,應該算黃金單身漢一枚。他的事迹在我們公司,那就是一個傳奇,16歲離開家鄉闖到這座城市,一邊工作一邊自學,一步步從低做起,最後通過幾次跳槽紮根在我們公司做ae。
從我的介紹應該不難知道吧,他這個人的關鍵詞,那就是奮鬥。
所以,他最討厭的,就是關係戶。而我,恰巧就是他討厭的人種之一。
當年我大學畢業后一年多沒有工作。我學的是正經科班,但是畢業后對設計本行完全沒興趣,想起大學時我幾次提案的表現都得到老師表揚,於是就想去試試ae。我爸找他生意上的朋友七彎八轉給我謀了這份差,我這職位也是特意為我加的,說是助理,其實就是跟着ae的學徒。
一開始賀boss基本上完全不屑和我多說什麼,總是不停讓我做預算,做報表。我全部的時間基本都在搞前期市調,每天查資料查得頭暈眼花,月經不調。我一直嚴重懷疑他是故意在整我,卻不想他居然提前將我轉正,雖然沒說什麼表揚的話,卻給我發了獎金。
我當時感動的眼淚嘩嘩的,覺着之前熬的夜都是值得的。順帶的,連boss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都覺得親切了起來。
再後來,他開始帶我見客戶。每次出去,名目都是了解產品/公司/需求/……可是真的去了,大半的時間都在酒桌上。
boss的酒量深不可測,常能以一敵十,他一般不會幫我擋酒,也不會阻止那些勸酒的老色鬼。他只對我說過一次,“做ae不能不會喝酒,但是有一點,你是女人,這是優勢,你要學會利用這個優勢讓自己喝很少的酒。”
於是,經驗多了以後,我開始慢慢學會怎麼打馬虎眼,怎麼混酒,怎麼作假。他教會我的東西很多,我很感激,但也僅止於感激,因為我boss最讓我嘆為觀止的,是他對城中*的輕車熟路,我對嫖的男人沒好感,倒不是說我道德感特彆強,我只是很珍惜生命,害怕得病……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我們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高度緊張中度過,boss一直沒有找我,這讓我整個人鬆了一口氣。
吃飯的時候我才發現,部門裏除了我以外的女性全被boss佈置了任務,於是買飯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我頭上。為了節約時間,我就在公司樓下的永和吃蓋飯。大概是我吃的太用心了,一時都沒發現對面坐了人。
“貝貝。”
我含着滿嘴米飯抬起頭,入眼的是一張猥瑣淫邪佈滿痘痘的鄉村非主流面孔,這個人我並不陌生,是我們客服部的業務員竇孔維,江湖人稱“痘哥”。他在公司里最揚名的事迹是將我們公司所有無主的姑娘全追了個遍,當然,他能全追個遍,也要得益於姑娘們整齊劃一的拒絕,這為他屢屢刷新紀錄創造了絕佳機會。
“幹嘛?”我握着勺子繼續低頭吃飯,阿彌陀佛,吃飯的時候對着他那張臉還真有點影響食慾。
“其實,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我立即警覺起來:“我沒錢借給你啊,這個月工資我月頭就花的差不多了。”
痘哥笑容一怔,十分嚴肅的對我說:“在你眼裏我是這種人啊?”
“那你還能有什麼事和我說啊?”
“嘿嘿,”一回歸正題,痘哥臉上淫邪的笑意又來了。我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其實……其實我想跟你說……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艱難的咀嚼着飯菜,竭力控制着想要把它們噴他一臉的衝動,“痘哥……你今兒是不是沒吃藥啊?不帶這麼逗人玩兒啊……”
“我是認真的……”
“……”那不是更可怕?我沉默了一會兒,“痘哥我有男朋友了,都要結婚了……”我本想把戒指亮出來給他看看,正準備揚手才想起來我上班摘掉了,只怪那戒指不符合我低調的個性。
我的話對痘哥不起絲毫作用,他一臉堅定的看着我:“這不是還沒結么?還沒結我就有機會。”
“痘哥,撬牆角是不道德的……”
“這怎麼能是撬牆角呢?沒結婚那就是自由選擇!”擦!倒是挺理直氣壯。
我滿臉菜色,“痘哥,我長相一般家世普通學歷平凡一塊玻璃掉下來能砸死一大片我這樣的,我真的配不上你!”因為害怕,我已經開始自我貶低了。
“你是在自卑嗎?”痘哥認真的看了我兩眼:“雖然我知道自己條件很好,但是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
“……”一口鮮血上涌,我竭力忍住。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我。我看着他滿臉痘痘神色猥瑣的臉,突然覺得這樣的對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我們的思想境界和自我認知水平壓根不在一條基準線上,何必呢……
正這時候,我叫的打包的蓋澆飯全都做好了,我逃也似的跳起來,拎起一個個的膠袋就要走:“痘哥,我走了,你慢吃啊!”
“誒!誒!”
腳底抹油溜得飛快,完全無視背後那瘮人玩意兒的嚷嚷。
一回公司,我立刻打電話給陳然。
“快把我娶回家吧
“怎麼了?”
“地球人太可怕了!”
“撲哧、”電話那頭的陳然笑出了聲:“遇到什麼事了?”
“回家和你說,總之開頭很喜感,中間很悲劇,結尾很驚悚!”
“嗯。”
電話那頭傳來噼里啪啦打字的聲音。
“你還在忙啊?”我這才想起問他,不覺有些內疚,做人女朋友我一直有點神經太粗,“吃飯了沒啊?”
“一會兒就去。”
“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晚上見。”
“嗯。”
我正準備掛電話,陳然突然喚了我一聲:“貝貝。”
那聲音,溫柔繾綣,餘音綿綿,我都覺得不像他的聲音了。
“我也想早點把你娶回家。”
“……”雞皮疙瘩成功的被他喚起。乘剩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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