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西半坡村6
中午回去吃飯的時候,曾白頭因為自覺自己在這一期節目中已經出夠了風頭,所以便沒有再刻意表現。
吃過中午飯,大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等着雨停,曾白頭的那幾副作品,也都被嚴實地包裹了起來,東沄的那一幅更是被重點照顧。
沒什麼事,大家便三三兩兩地坐在走廊上聊天,也有在屋裏睡覺的。
“……所以說,這個村子是打算開發成一個度假村嗎?”曾白頭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事。
“是啊,不是那種特別高檔的類型,就是很普通的,城市裏的人來這裏爬山野炊釣魚采蘑菇什麼的,然後村子裏的人也把這些空屋子打理出來,給他們提供住宿的地方,收取一點住宿費。”節目組中的一個工作人員說道。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呢。”雖然這裏的交通情況,實在有些不便,但是說不定也會有人就是衝著這一點才來呢。
“是啊,等我們的節目播出以後,肯定會有人來這裏玩的。”那人說道。
“這麼說起來,感覺自己現在在做的事情真的很有意義呢。”曾白頭笑道。
“那當然了,你把雨景畫得那麼漂亮,說不定還會有人專門選擇在下雨天過來呢。”對方又說。
“下雨天的話,上下山也太不安全了一些。”尤其如果是一家人一起出遊,還帶着老人孩子一起的話。
“如果發展得比較好的話,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纜車的。”
“不知道我們節目組這一次打算為西半坡村的村民們做點什麼?”
“衛星電視,提供給現在還堅持在村子裏居住的六戶人家。”
“啊,這個真的很實用呢。”
“那當然了,我們也是經過走訪以後,才決定給他們買這個的。”這時候mc曹也過來了,剛剛他在走廊那端跟導演幾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大家在商量什麼時候下山的事嗎?”曾白頭問他。
“是啊,要是一直這麼下雨的話,你就在山上多住一兩天吧白頭啊,反正回去也沒什麼事不是嗎?”曹樹貴對她說道。
“算了,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回去好了。”曾白頭不太喜歡在外面過夜,不是自己的地盤,沒有歸屬感,精神得不到真正的放鬆。
曹樹貴等人一會兒肯定是要下山的,他們這些人個個手頭上都有好幾項工作。
好在等到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雨勢終於慢慢小了下來,於是大家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除了幾個被留下來收拾殘局的後勤人員,其他人都一起下山。
“東沄啊,你沒有關係嗎?”現在大家都知道東沄是病號了。
“沒關係,只是一場普通的小感冒。”東沄說道。
“呀……等你從山上走下去,就會變成不普通的大感冒了。”一向很愛惜身體的崔永燦說道。
“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去醫院的,這年頭的醫療技術不是很發達嘛。”東沄笑道。
站在一旁正穿雨衣的曾白頭笑了笑,並沒有接話,今天早上起床以後,她和東沄誰都沒跟人提起昨天夜裏曾白頭起床燒水的事。
雖然實際上也沒什麼,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傳出什麼奇怪的話,對他們倆都沒好處。
下山的過程要比上山快很多,又有金泰盛幫她拿行李,曾白頭走得也是相當輕鬆,等到了山下,除了鞋子濕透了,頭髮也被打濕了大半,其他也都還好。
四點多鐘從山腳下出發,到達s市的時候,天色基本上已經暗了下來。
回家后做了一番洗漱,又弄了些吃的把自己填飽,時間便到了晚上八點多鐘。
曾白頭站在陽台上,發現外面已經不下雨了,天上的雲層看起來也薄了很多,甚至還露出了一小片深藍色的星空。
從前曾白頭在南方的時候,一到晚上天空就會顯得很黑,而這裏的天空卻並沒有那麼黑,隱約還透着幾分藍色,不知道是因為大氣層的關係,還是因為維度的關係。
接下來幾天,曾白頭除了練習油畫和h語,偶爾忍不住也會想,等到他們的這一期節目播出,東沄的那一幅畫公開以後,她的生活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畢竟是這段時間以來的一幅巔峰之作,曾白頭自然也希望它能獲得更多人的認可,只可惜了不是用油彩畫出來的。
這一天下午,曾白頭正練習油畫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因為知道她電話號碼的人非常少。
接通電話以後,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對方聲稱自己是曲道箐的經紀人,這次給曾白頭打電話,是想跟她談一下給曲道箐出一個畫冊的事。
曾白頭猜想他大約是從他們節目組那邊打聽到的電話號碼,既然能打聽到電話號碼的話,那麼這一次曾白頭給東沄畫了一幅非常不錯的畫像的事情對方大約也已經知道了。
有生意上門自然是好事,再說曾白頭對曲道箐那孩子的印象也非常不錯,不過她卻並沒有馬上答應下來,而是回復對方說,等明天上午再給他答覆。
“或許,還需要和什麼人商量一下嗎?”對方這麼問道。態度雖然很禮貌,但這樣的提問,其實已經可以算是相當不客氣了。
“是的。”曾白頭的回答也不那麼客氣,雖然語氣上也是同樣的禮貌。
對於對方突然變得尖銳的提問,她也絲毫沒有犯怵,雖然不知道這個曲道箐的經紀人到底是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存在,但曾白頭認為自己並沒有必要看他的臉色。
至於為什麼需要明天才給回復,是因為曾白頭打算就這件事詢問一下金泰盛的意見。
曾白頭今年已經三十二歲了,相對於這個圈子裏的人來說,她一點都稱不上精明,但她起碼也不傻。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爭鬥的地方就有派系親疏,在曾白頭還一無所有籍籍無名的時候,金泰盛找她合作,肯定了她的實力,並且還推薦她上了目前的這個節目組,所以她理所應當要站在金泰盛他們那一邊,對於一些自己不太了解的事情,多問問金泰盛的意見總不會錯。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很難做到兩面討好的,曾白頭在挺多年以前就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你要是不站隊,人家永遠都不會真正把你當成自己那一邊的人。
保持中立的話,你或許不會有敵人,但同樣也不會有朋友,在這個圈子裏,沒朋友的話,混得開嗎?
結束通話以後,曾白頭給金泰盛打過去一個電話。
“……是啊,歐巴,突然接到這樣的電話,我應該接受這個工作嗎?”
“這個啊,你不是剛剛幫東沄畫了一幅非常不錯的畫像嘛,說不定他們公司也會想着要趁熱打鐵,找你給他出一個畫冊呢。”金泰盛說道。
“這樣嗎?那我是應該拒絕道箐他們那邊嗎?”曾白頭問道。
“不用着急,不是說明天才給回復嘛,我先幫你問問東沄他們那邊的意思好了。”金泰盛又道。
“那麻煩你了,泰盛歐巴。”
“不要客氣了,那我晚一點再聯繫你啊。”
“好。”
放下電話,曾白頭也沒了畫畫的心思,於是乾脆收拾好工具,順手拿起一本h語練習手冊,坐到陽台的沙發上去練習拼讀和認字去了。
h語入門並不難,但是要想熟悉到一看到那些文字就要馬上知道意思的程度,她還得多做練習才行,曾白頭現在是水平還很渣,一句很簡單的對話,她都讀得磕磕巴巴,每每碰到不認識的字,都要停下來拼拼拼半天。
“唉……真麻煩。”學了不到兩個鐘頭,她便再也沒有了任何耐性,把那冊子往旁邊一丟,整個人往沙發上一躺,就不想再動彈了。
不知不覺,又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橘黃色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陽台上,曾白頭側身趟了一會兒,然後又換了一個仰躺的姿勢,將手臂枕在腦後,翹着腿,小聲地哼起了小曲兒。
“……”
“西涼川四十單八站,為軍的要人我就不要錢。”
“我進相府對父言……打板子、上夾棍,我叫你思前容易你就退後難。”
“大嫂不比巧言辯,為軍哪怕到官前……”
“……”
“軍爺說話理不端,欺人猶如欺了天……”
“……”
“……這錠銀子三兩三……做一對少年的夫妻你就過幾年。”
“這錠銀子我不要,於你娘做一個安家的錢,買白布做白衫買白紙糊白幡……”
唱得正來勁的時候,電話又響了,曾白頭一邊進屋拿電話,一邊還不忘在嘴裏哼哼:“落一個孝子的名兒在這天下傳……”
“喂,歐巴。”打電話的是金泰盛,估計還是為了剛剛曾白頭跟他提的那個事。
“白頭啊,你唱的那是什麼啊?”金泰盛是聲音中明顯帶着笑意。
“噢?”曾白頭拿着手機跑陽台上一看,果然就看到金泰盛正在她家樓下站着,旁邊還停了一輛車,曾白頭看過去的時候,車裏的東沄也探到車窗外面,沖她招了招手。
“你們怎麼來了?”曾白頭詫異道。
“一起出去吃飯吧,白頭啊。”金泰盛說道。
“好,稍微等我一下啊。”曾白頭說著,連忙進屋換衣服去了,不能讓這兩號人物在樓下等太久,實在太招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