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闋離,真相揭,北汧有王名千翎06(苞)

第十六闋離,真相揭,北汧有王名千翎06(苞)

兮予登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時月還上前,將那寶箱看也不看一眼,只朝瞬微微一笑,“多謝殿下對我家公主好意,只是遠途跋涉,攜此重寶,多有不便。”

“公主如今乃我北汧王室唯一血脈,我等即便拋顱灑血粉身碎骨,也斷不會虧待了她。”

“本殿不放心你們。”

不想瞬直接便這般不客氣地回了,“你們若真那般能耐,怎麼還能亡了國?”

這一句當真厲害,話音剛落,汧國一干人便煞白了臉。原本便微妙的兩國關係一下子被捅破了窗戶紙,氣氛霎時便有些僵了。

好在羽瑾咯咯一笑,上來便拍了瞬後腦瓜一下,又連連微笑賠罪,“抱歉抱歉,小孩子口無遮攔,他心裏捨不得公主殿下,方說了這般氣話,望諸位莫要在意。”

瞬面上一紅,卻不再說話,而有羽瑾這般一打圓場,汧國眾人面色總算平緩了些償。

而他們怎會,又怎能不識趣?——此處尚乃元羲地盤,撕破臉遭殃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此刻有人願意給個台階,便也立即將此事揭過不提。

然而羽瑾這般一開口,卻引來了兩道關注的目光——兮予看着面前這才貌雙全冰雪聰明的女子,心底不禁有些別樣滋味。

她已聽聞,這位瑾妃娘娘,在宮裏實則是有些特殊的——雖有妃嬪之銜,卻與羲王並無男女之實,但與其說是徒掛虛名,倒不如說是已超脫帝王寵妾之外,似紅顏知己般的存在。

聽聞羲王平日退朝後,除了御書房與鳳棲宮,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那瑾彩宮了。而這位元羲第一才女出身名門大家,知書達理,溫婉爾雅,平素待人接物皆是進退有禮,在最卑賤的下人面前也從未擺過架子,是以無論在後宮或朝廷口碑皆極好,無怪乎會有人偷偷議論,若真是哪日羲王后薨世,瑾妃怕是后位不二之選。

而更難得的是,瑾妃對那身染重疾的王后亦極是關心敬重,時常噓寒問暖請安看望,對太子也是疼愛有加,王后本人對其也欣賞滿意得很,二人間從未有傳出過什麼爭風吃醋之事,可謂相處得其樂融融。

念及此處,兮予不禁心中生嘆,身處勾心鬥角水深火熱的後宮中,卻能做到這般境地,真是堪為妃嬪標榜,讓她自嘆弗如。

只是說是紅顏知己,同是女子,她又怎會感覺不到,羽瑾看向她時那眼神中的微妙?興許那名雲淡風輕的男子是真當人家知己的,可人家自己呢?

在如此優秀而耀眼的男子身邊,說不會生出半點傾慕之心,大概都是假的吧。只是,卻都很好地藏了起來,不會露出半點鋒芒,更不會去爭去鬧。

大概……也只有這般乖巧懂事的女子,才適合留在這後宮,留在他身邊吧。

不會爭風吃醋,不會朝他使小性子,不會怪他不來找她,他要做什麼,就由着他做什麼,全心全意地支持他,不會讓他煩心,不會讓他為難,這樣才能長長久久地在他身邊待一輩子吧……

視野里忽地便水霧氤氳了,她努力地張大眼,好不讓那水花溢出來——是啊,她就是沒辦法這般乖,做不到這般壓抑自己無欲無求,高傲如他,隱忍如他,都那般開口想讓她留下了,她卻依然如此決絕地拒絕了。

她做不到,做不到心如止水,做不到在他身邊卻不想擁有他的一切,做不到近在咫尺卻忍住不去觸碰。

你有結髮愛妻,你也有紅顏知己,而我呢,我是什麼?

我——什麼都不是。

“對了,公主請收下這個。”

忽地有清亮女聲入耳,竟是羽瑾接過旁邊侍從手中一方細長的錦盒,朝她款款走來,“這是貴國的寶物,陛下來讓我來物歸原主。”

只是羽瑾這一定睛,卻不由得怔在那裏,她看得清楚,眼前這名女子,眼眶紅得跟小兔似的,彷彿眼裏的晶瑩下一瞬便要決堤成災。

羽瑾呆了呆,才放柔了聲音,軟聲道,“你呀……打開看看。”

兮予不說話,只點了下頭,將那長長的盒子打開,內里物事映入眼帘,讓她不由得怔在原地。

那被小心護在綿軟中心的,是一根通體瑩潤,顏色清冷的,宛若碧玉製成的洞簫,第一次見時她並不認得,便因此被他識破了身份的汧國重寶——挽靈凝玉簫。

一瞬間,便回想起了那時的事,他用這玉簫抵着她的喉嚨,問,你是誰?

初見便是如此奇妙,每每回想起來總讓人唏噓,那時的她,與那時的他,那時彼此對望時,又可曾預料,如今的他們竟會變成現在這般樣子?

深愛,折磨,然後……分離?

而如今,他不肯來見她最後一面,卻將這簫歸還汧國,也即是送予了她,是想要告訴她什麼呢?

初見不再,一刀兩斷?

她慘笑,端着盒子的手開始顫抖,彷彿下一刻便要脫力跌落一般。羽瑾機敏,見她情況立時知曉不好,連忙上去託了一把,小聲道,“你再拿起看看。”

兮予呆了呆,心神方穩了些,伸出手,將那玉簫拿起,這才發現那放置凹處竟還有別樣物事。

那是一雙……木箸?

是最常見最平凡的樣式,可特別之處在於,箸身末梢,竟被細緻地雕刻出了許多藤蔓花紋,其上塗以金漆,耀着日光,熠熠生輝,十分美麗。

而待她細看,竟又發現,在那藤蔓環繞之處,各刻有一個核狀小花苞,左右雙箸恰成一對,看模樣竟是……虞美人?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忽地想起這般一句,心中卻不知是何滋味,似是起先一瞬間有些甜的,可隨即便衝上心頭化作無比的酸澀——你這是盼着我回來,或是不回來呢?

她是因為苦悶憋屈而離開的,可如今他連送她東西都是,明明將她說過的話都放在了心裏,也仔細地為她做了禮物,可是,卻託了別的女子送來,更還要……如此密實地遮着掩着避人耳目……

他們的事,就這麼見不得人么……還是,你就那麼怕被鳳棲宮那名女子知道么?

花開之日,妾歸之時,可是你怎忘了,木頭刻的花苞,又豈會有盛放的那天?

“我們走。”

將那錦盒啪地一聲蓋上,她睫羽水痕未乾,眸心深處,卻已是一片決絕。

是啊,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他連最後一面都不來見她,是怪她咯?走到這一步是她的錯?是她太要強咎由自取?

是否他總覺得時間還長,總會再見的,可如果她這一去,便死在外面了呢?他會不會後悔,不曾對她坦誠一些?

“喂……”

看着她轉身便要離開,瞬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後卻攥緊了拳,將嘴唇抿得緊緊。然後,也轉身朝來時路走去,再不回頭。

這一點,他與他的父王一模一樣,從不會開口挽留誰,越是在乎,便越作瀟洒,越是痛苦,便越是倔強。

而羽瑾嘆了口氣,也不好再說些什麼,被傳召轉交錦盒時,她見過那人的樣子,風韻爾雅猶在,卻目光渙散如行屍走肉般的樣子。他總是高高在上,不輕易將內心脆弱示人,可那一刻,連她都已能看出他有多失魂落魄。

是的,沒有誰離開誰會活不下去,偉大的戰神,民眾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王,依然會繼續去做他所有一切想做的事,他想要做的,也一定會做成。

可是……心呢?

是否已在苦難中沉淪太久,習慣了孤獨,習慣了壓抑,習慣了失去與犧牲,所以即便幸福近在眼前,卻也無法伸手緊緊抓住?

為什麼呢?為何總是相愛最深的人,將彼此折磨得最狠?

……

馬車一路前行,在德京城中穿梭,走最偏僻的道路,徑直朝城門而去。

汧國一行人沉默着,無比低調地沿着少人的道路走着,兮予坐在馬車裏,一路無話,只是低着頭,目光空洞,彷彿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可若是……真失了靈魂,興許還好過些。

即便已那般決絕地轉身離開,腦海中卻依然滿滿是那人的模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麼事,只記得是滿滿的他,他,他……

諷刺的是,有時還會突然想起一些幸福的時刻,譬如最初時荒野里的依偎,譬如他蠻橫無理地踩她裙角,譬如他偷偷藏起的她打的結……還有好多好多,想起時,竟然便會撲哧一聲笑出,心中生出幾分甜蜜。

可隨後,便是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了下來,沿着臉頰淌入嘴角,鹹鹹的,澀澀的。

她想忍住的,因為此刻,月還便正坐在她旁邊守候着,其實她也不願被人看到自己這般為情所困的樣子,很丟人的。

可是她一直以來都撐得好辛苦,此刻更難過得連掩飾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便這般獃獃地,痴痴地盯着空氣,流了一路的淚。如果眼淚真是心裏的毒,那麼流了這麼多,今夜可否好過一些,不要再心痛得徹夜難眠?

正這般恍恍惚惚中,忽地馬車停了下來,有人掀簾而入,拱手朝她與月還稟報道,“殿下,大人,前面……有人。”

她登時心臟彷彿被人狠扯一下,然後便無法剋制地劇烈震動起來!

會是……他么?

---題外話---抱歉……這次先補這麼多吧,遇到一些事,完全沒有辦法寫出東西來……嗯,我知道現在是關鍵劇情,所以會努力再多補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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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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