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你在,不破產
雖然在心裏自我安慰不少,真正和一個只相識一天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我這脆弱的小心肝還是免不了顫啊顫的。
我把夏涼被拉至脖子處,兩手緊緊拽着被沿,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側臉,忽然他拿過遙控器關掉了電視,我緊繃的身體更加僵硬了,心隨之一抖。似是感知到我的窘迫,他低笑一聲,起身關掉了燈。
明亮的房間灰暗下來,微白的月色穿透紗簾,籠罩着一室沉寂,我僵直的身體更是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收拾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留神我就成了灰太狼的盤中餐。
直到傳來他厚實均勻的呼吸聲,我僵硬的身體才漸漸軟了下來,擺了一個舒服的睡姿,我緊緊靠着床沿,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睜開眼睛時,一身西服的許皓辰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洗漱后,我依着他的意思,換上了真絲家居服,挽着他的胳膊下樓,果不其然,客廳里一個珠光寶氣的貴婦正在同蘇管家說著什麼。
想必這就是許皓辰口中的“老佛爺”,我暫時的“婆婆”吧。
聽到腳步聲,老佛爺的眼睛似一枚枚冷箭放射在我身上,那眼神,好似要把我脫光光,仔細檢查我的每一根汗毛配不配的上她的兒子。
“媽。”許皓辰開口。
我可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大好青年,從小老師就教育我要尊老愛幼。面前的“婆婆”眼神不善,我還是要有素質一點吧。
“阿姨。”我禮貌地淺笑。
我的話換來老佛爺本就不屑的眼神瞬間凝結成了冰潭,她勾唇冷笑,“阿姨就阿姨吧,我也沒打算認你這個媳婦。皓辰,你口口聲聲愛着的吳鈺不要也就罷了,放着大家閨秀的陳麗珊不要,不聲不響地娶了這麼個目無尊長的女人回來?”
目無尊長?這話從何說起。
我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不過我也看了出來,這是他們母子倆的“戰爭”,小女子能屈能伸,我還是識相一點,發揚沉默是金的偉大品質吧。
我被許皓辰拉着坐到了餐桌上,盡量優雅地吃着早餐。
不多時,老佛爺猛地一拍餐桌,指着我,“你是不是處女?”
我一怔。
這思維也太跳躍了吧。
我尋着許皓辰眼神的方向看去,只見蘇管家抱着我們昨晚的床單走過。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又看向許皓辰。
許皓辰靜若止水的眸子正專註地盯着碗裏的皮蛋瘦肉粥,薄唇輕抿,慢條斯理地舀起一勺粥來至唇邊,輕吹一下,緩緩送入口中,那一連貫的動作透着欠抽的優雅,也沒有絲毫要搭話的意思。
“快說,我們許家可不要不貞的女人。”
聽着老佛爺犀利的言辭,我抬頭看去,她指着我的手微微顫抖着,華貴的面容泛着鄙夷,那眼神恨不得把要我浸豬籠。
我好像明白了許皓辰昨晚那句話的意思。
----我可以不碰你,你別後悔就行。
他一定是早就料到了今早的事情。
我冷睇了許皓辰一眼,他那副看好戲的姿態刺痛着我的神經,我嘴一快,“阿姨,他也不是……”處男。
“你這說的什麼話,你以為隨便一個女人都能進我許家的大門嗎?”老佛爺的聲音更加尖銳,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好像我是罪至騎木驢遊街的犯婦。
拜託,我和您兒子沒啥關係好不。
“阿姨,其實我們沒……”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許皓辰,生怕他拆我的台。
“沒什麼,快說。”老佛爺猛的一拍餐桌,整棟別墅都隨之一震,除了穩如泰山的許皓辰。
是啊,沒什麼。我和許皓辰沒有感情,我們沒有發生關係。可是結婚證是真實的,如果我說我是為了報復男友出軌,隨便找人閃婚,恰好找到了她的兒子,這話說出來,不要說她不相信,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都不相信。
況且,領了結婚證,睡在了一張床上,卻不讓……
我低下頭,故作嬌羞狀,低聲說:“沒在床上。”
“你說清楚點。”
我垂眸咬唇,心裏暗笑,臉上擺了一個為難的表情,“昨晚,我們,在,浴室里。”
“咳……”
我下意識尋着聲音的方向看去,許皓辰一口粥卡在了喉嚨里,他趕緊拿過餐巾紙擦拭了一下嘴角。
我很快垂眸,心內卻暢快無比,叫你不幫我,本姑娘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瑤瑤,多吃點。”許皓辰把雞蛋往我面前一推,聲音寵溺,“昨晚累壞了吧。”
我抬頭,對上他欠抽的笑臉,心裏把他祖宗八代溫柔地問候了三遍。
老佛爺冷哼一聲,一陣風似地走了。
目送老佛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我回頭怒瞪着許皓辰,正欲開口。
“老婆,辛苦了。”他毫無瑕疵的俊臉漾着曖昧的笑,把雞蛋放在我的碗裏,俯身過來,溫熱的氣息灼燙着我的耳際,“你確定要讓傭人知道我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嗎?”
他眉眼的深情和溫柔讓我恍然,好似我們就是傳說中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他一定是逢場作戲的高手吧。
怔愣之際,許皓辰挺拔的身姿躍然起身,“老婆,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蘇管家。”許皓辰沒有理會我眼中的怒意,逕自吩咐着,“不許太太走出別墅一步。”
“許皓辰,你……”你這個混蛋。
我的話沒有說完,他的背影已經在我眼前消失了。
剛才面對老佛爺的質問,我就已經想好了要溜之大吉。都說豪門深似海,我可不想粘上咸腥味。
許皓辰顯然已經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偏不讓我如意。
算了,再找機會溜吧,我就不信他會一直這樣關着我。
我認命地回到房間,打開了從昨天開始就關掉的手機。
200多個未接來電提醒,100多條短訊向我證實結婚的事情。
我一個個電話打過去,宣佈着我結婚的喜訊。
半個小時后,慕泊君的電話進來,我調成了靜音,很快短訊鈴聲又響起,我直接刪除,然後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請不要糾纏已婚的女人,我老公會不高興的。”
慕泊君的來電我沒有再接起,短訊沒有再回復。
看着這個陌生且豪華的卧室,我不甘心地拿着手機下樓,來至大門口,看到緊鎖的大門,我憤憤回頭,對上蘇管家的眼睛正巴巴地看着我。
一場遊戲而已,搞得像真事似的,至於嗎。
一邊腹誹着許皓辰,我走到了庭院的木質花棚下,我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苦苦思考着對策。
我,一定要離開這裏,一定要離婚。
我想到了當下的流行詞:閃婚閃離。
不過,誰能有我閃,相識第一天結婚,第二天就要離婚。
以後我可以舉手投足裝的雲淡風輕了,因為我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了。
蘇管家端着一壺花茶過來,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蘇阿姨。”我笑着套近乎,試圖從她嘴裏打探點什麼。
“少奶奶,還有什麼吩咐嗎?”四十多歲的蘇管家唇瓣淺彎,眉宇間客氣而疏離。
也對,人家的衣食父母是許皓辰,況且以今早老佛爺和蘇管家的親熱度來看,說不定她就是老佛爺的人。
我從她嘴裏套話,不等於把自己的臉伸過去讓她主人打嗎?
“沒有,謝謝你給我送茶過來。”我擺了一個狀似無邪的笑臉,端起茶杯送到嘴邊,“我正好口渴了。”
我擺弄着手裏的手機,在想着要不要給許皓辰打個電話,找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他同意放我出去。
沉思中,接到一個陌生女人來電,我的腦子靈光一閃,答應了見面。
我給許皓辰打電話撒了個謊,他讓司機劉叔送我。
咖啡廳。
我到的時候,56號桌已經坐了一個妖媚的女人,正擺弄着修剪整齊的橘色指甲。
“你好。”我淡笑。
女人審視的眸光在我身上逡巡片刻,我唇角始終點綴着清淺的笑意。
“你就是和他結婚的人,我看也不怎麼樣嘛,清湯掛麵似的,沒胸沒屁股,整個一搓衣板。”
“沒辦法,他就喜歡我這樣的。”我輕輕攪動着面前的咖啡,聲音靜如水。
“我告訴你,你趕緊從他家滾蛋,皓辰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你休想搶走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女人濃厚的妝容粉飾的美艷的臉近乎扭曲,如果語言和眼神能殺人,我想我會被她凌遲處死的。
“可事實是,他心甘情願和我去民政局領了合法的結婚證。”我兩指輕捏着咖啡勺擺弄着咖啡上面的白色泡沫,淺笑,“合法的意思就是,我住在他家,睡在他旁邊,這是夫妻義務。”
恬靜的咖啡廳悠揚着遼闊而溫暖的《天空之城》。
角落且靠窗的56號桌,兩個女人天壤之別的打扮和表情,都為著同一個男人----許皓辰。
女人想留住許皓辰,我想推開許皓辰。
可能是我的淡然激怒了女人,她本就鋒利的眼神蒙上了一層陰戾,咬牙切齒的聲音刀子般飛來,“誰知道你這個狐狸精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讓他和你結了婚……”
我白沐瑤三好學生的獎狀可不是白得的,生活作風方面我可是絕對的良家少女,我眼眸微眯,“哪個精神病院倒閉了,把你給放出來了?”
我的話似點燃了炸藥引線,一枚炸彈霎時轟開,“你他媽的才精神病,前天晚上他還在我的床上,他才是我的男人……”
聽着女人的咆哮聲,我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把咖啡杯往前輕輕推了一下,唇角輕挽着好看的弧度,不緊不慢道,“我和許皓辰已經結婚了,就算你佔着他的身體又怎麼樣?他的妻子,他戶口本的配偶欄,都是我,而你,充其量只是一個生不得登堂死不得同穴的床上用品而已。”
“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我一定會讓皓辰跟你離婚的……”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如果你能讓他跟我離婚,我代表全家感謝你,順便送你一面錦旗,上書“沒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如果他那麼聽你的話,跟他結婚的人為什麼不是你?”我食指輕輕敲擊着咖啡杯,雲淡風輕的聲音繼續煽風點火,讓大火燃燒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