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人之畏死之心
87_87894明晃晃的菜刀向著西門慶就砍了過去，平日做多了粗活，雖然瘦弱，此時出手真是又快又狠！
那西門慶不料竟然有這樣性子烈的小娘子，眼見着明晃晃的的菜刀向著自己砍了過來，不由的側身一躲，鋒利的刀鋒擦身而過，嚓的一聲劃破了左邊的衣袖，白晃晃的刀刃在他的皮肉傷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滲出來。
那西門慶濃眉一皺，右手順勢一抬拍在李長歌的後頸上，李長歌只覺得的眼前一黑連人帶刀便要倒下去，西門慶用受傷的左臂一環，將李長歌攬入懷中。
“好一匹烈馬！”那西門慶腳一抬，那菜刀穩穩的扎在院子的黃土裏，不怒反笑，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珠兒滴溜溜的轉了兩圈兒道：“好雛兒，爺就愛難啃的骨頭兒！”
那卓二姐急急忙忙跑過來，直勾勾的看着西門慶的胳膊，豆大的淚珠兒一滴滴滾落下來道：“作死的小蹄子，真真是魔怔，好好的爺們讓你砍的見了血！”
只見那婦人一邊哭一邊從裙裾上撕下一塊布條去給西門慶包紮手臂上的傷口，那淚眼汪汪的樣兒顯得分外嬌俏。
只有卓大娘打了個滾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從土裏拾起菜刀慢悠悠的說道：“三寸釘那土王八樣兒居然生出這樣愣頭青的閨女，好生猛咧！大官人預備着如何？”
“她二姐，先綁上她再說，別醒來別要死要活。小娘子一個，能蹦躂出爺的手心？”西門慶說的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抱着暈過去的李長歌徑直走到正房放在了卓二姐的床上。
卓二姐亦步亦趨的跟着西門慶，看着她抱着長歌放到床上，又跟着她出了房門眼見這大官人就要走了，忙走緊一步拉住西門慶的袖子道：“那小娘可如何是好？”
西門慶轉身見卓二姐光潔的額頭上的汗珠兒，目光閃爍不定，神情急切，便笑着安慰道：“你安心守着那小娘子便是，我尋個人，去去就回。”
卓二姐看了一眼西門慶便將扯着他衣袖的手放下來，意有不甘的說道：“官人早些回來，奴家膽小怕事兒……”
西門慶雙眉微挑道：“放心！”說完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院子。
這婦人掂着小腳兒緊跟了幾步，看着西門慶背影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轉身便叫道：“娘，你看着大官人可是要丟下咱們不管嗎？誰想到三寸釘的閨女這般嚇人，早知道這樣我也不應承這勾當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那卓大娘倒面色如常，已經把菜刀藏起來了，對着卓二姐說道：“虧你也是從我肚子爬出來了，生了一副兔子膽！不過是個毛丫頭，尋死覓活自然有大官人擔著，你操的什麼心！”
那老婦人說完目露精光將卓二姐一把扯到樹蔭下。
那卓二姐欲言又止，面露愁容，裊裊娜娜走到樹下在竹椅上坐下，心不在焉的打起扇子道：“娘，你去看看那小娘，我見她樣兒怕的很。小小年紀一不如意便要提刀砍人咧！別綁的太厲害了，大官人是要心疼的。”
“幾時你卻酸成這樣兒，回頭見了大官人家大娘子你也這樣酸不成？”那卓大娘恨鐵不成鋼的剜了一眼坐在藤椅上的閨女，拽着小腳往、往正房走去。
李長歌不一會便醒過來了，只是覺得渾身困痛難忍，因為手被綁在後面，只能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一抬頭看見卓爾娘坐在邊上便怒目圓瞪道：“你們綁的了一時能綁的了一世嗎？看我不殺了你們！”
誰知道那卓大娘一點也不惱笑着說道：“哎呦呦，可真是烈女嘍！”
“你個沒羞沒臊的老貨，你們做這樣的事兒不怕天打雷劈！”李長歌見那卓大娘不急不怒的樣兒，怒火攻心，恨不能將這老婦人拳打腳踢一頓，偏偏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心中委屈交織着恐懼襲來，不由得淚如雨下。
“長歌呀，你此時怒也罷，恨也罷都是常情。
但你想想，你自己被大官人看上了，便不是我們做這事，自然有人上趕着替大官人打算。
這世道難道誰和銀子有仇不成？”卓大娘見李長歌怒了，臉上的笑意就更加濃了，拿起手邊上的一杯井水一飲而盡。
李長歌見着老婦人甚是得意便止住了淚水，事到如今哭有何用？
想當初娘親被發賣的時候不一樣哭的梨花帶雨，還不是被爹騙着賣了。
當時便知道哭是無用的，怎地到了自己竟然也只知道哭了？
思前想後便不再接話，自小她就隨了娘，嘴笨，心中雖有萬言說出來都不是那個味，便宜了老婦人看笑話。
卓二娘見李長歌不說便又道：“大官人敢打你的主意便是算準了你那爹是不會替你出頭的。
木已成舟，你跟着大官人雖然坐不了正頭娘子，總比你現在吃不飽穿不暖的好，我聽人說你那後娘要將你許配給張大戶呢！
那鼻涕流膿的老色鬼難不成比大官人好？”
“正是這個理！”正說著門吱呀一聲開了，人還未到桂花油的味先飄進來了——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婦人來，烏黑的頭髮梳的鋥亮，鵝黃-色的紗衣配藏藍色的百褶裙，人走裙動，頗有幾分姿色。
“娘！”
“我若不來這裏，你便要如何？”那劉四娘上去推了一把卓大娘道：“老貨，你且出去看看你閨女，我自己勸我自己的閨女。”
卓大娘訕訕的忙起身道：“正是這個理，我原怕她想不開才守着，既然四娘你來了，我便要去的。”
待卓大娘關門走了，李長歌這才冷笑一聲道：“娘來作甚？”
劉四娘忙走過去解李長歌身上的繩子，一邊解一邊說道：“娘知道你性子烈，像你二叔。”
“娘既然知道又來作甚！”李長歌蔥白的一雙手撫揉着自己酸麻的肩膀，只是此刻殺人的心到底淡了下來。
螻蟻尚且苟活，她這樣如花似玉的好多年華為了那樣的幾個人便要殺人償命，她心有不甘！
日子雖然不好，前路看似遙遙無可企盼，但是李長歌卻想活下，她固然膽怯怕死，但誰又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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