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一孕傻三年
郭家。
郭小蝶回來了，府里的氣氛好了很多，郭夫人每天都笑容滿面地，臉色也紅潤了不少，而郭致遠的親事也成了她如今忙活的大事。
“要不我邀請幾家夫人小姐來府里坐坐？到時候讓致遠偷偷看一眼。”郭夫人對郭聞禮說。
“不妥。”郭聞禮搖搖頭。這種邀請誰不知道是幹嘛的，除非辦得規模很大，否則都不合適。他聽說過曾經大長公主為單正宇辦的那場賞花宴，如今單府已經封起來了，而郭府，並沒有那樣的一個花園辦一場賞花宴，郭致遠也不是單正宇。
“你好好打聽打聽，覺得不錯的就去拜訪一下看看就行了。”郭聞禮說。兒女親事大概都是這個路子，打聽來的東西大部分還是挺靠譜的，門當戶對人品才學都不錯，再見見看看眼緣，基本就差不多了，這種事他也插不上手。
“這不是有的不適合拜訪嘛？”郭夫人說。
“哦？”郭聞禮有些驚訝地問，“什麼不適合拜訪，去拜訪夫人不就行了？”
“我說的是那個工部尚書洪大人家。”郭夫人說，“他們家可沒什麼夫人。我打聽過了，那個洪小姐倒是挺不錯的，聽說他們家裏裡外外都是她操持的，很能幹。”洪濤是個鰥夫，郭夫人當然不能登門拜訪。而像郭致遠這樣的獨子，他的妻子以後就是郭家的當家主母，持家理事可是郭夫人很看重的一點。除了郭小蝶的事情之外，郭夫人在郭家可沒有什麼煩心事，對掌家權力什麼的也沒那麼看重，倒是一心想着趕緊讓郭致遠成親她好鬆快鬆快早點抱孫子。
“洪家啊，”郭聞禮在想這些天見到的新任工部尚書洪濤，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洪大人為人倒是很不錯，皇上也頗為看重。”洪濤在凌都沒有任何根基，這些天也很低調，但是說話做事都很有章法，聽說當初可是跟鎮南王世子一起進京的。能入了鎮南王府的眼，想來定有什麼出眾之處。
“是嗎？”郭夫人眼睛一亮，“我還真覺得這個洪小姐很不錯呢，不過他們家的情況，她也不適合出門，我也不適合上門，這得看看才行啊！”或許同是從地方上來的，郭夫人一開始就對洪家有種莫名的好感，如今聽到郭聞禮對洪濤的肯定，好感又多了不少。
還沒等郭夫人想到怎麼才能見到那個洪小姐，郭致遠臉色有點不自然地快步從正廳門口走了過去。
“致遠！”郭聞禮叫了一聲，郭致遠猛地轉身走了進來。“怎麼回事？急匆匆地要去哪裏啊？”郭聞禮問。
“致遠，你臉怎麼這麼紅？”郭夫人奇怪地問，郭致遠連忙搖頭說：“我沒事！是熱的！”
“你剛剛下朝去了哪裏？”郭聞禮問郭致遠，他直覺郭致遠很不對勁。
“我……我就想上街給妹妹買點棗泥糕。”郭致遠說。郭小蝶喜歡吃尚品軒的棗泥糕。
“棗泥糕呢？”郭聞禮問。
“掉了不能吃了。”郭致遠說。
“你剛剛遇見誰了？”郭聞禮接着問。
“洪小姐。”郭致遠下意識地回答，回答完之後身子一僵，連忙解釋到，“是我走路不注意撞到了洪小姐，我已經跟她倒過歉了！”撞到了洪雪盈，摔了棗泥糕，郭致遠覺得很糗，尤其是洪雪盈很大方地微笑着跟他說“沒關係”，讓他覺得更糗了……
“你怎麼知道那是洪小姐？是哪個洪小姐？”郭聞禮接着問。
“是工部尚書府的洪小姐，因為我看到洪尚書過來接她了。”郭致遠說。
郭聞禮和郭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對郭致遠說：“你回去歇着吧！”
郭致遠走了之後，郭夫人微笑着說：“沒想到遠兒竟然先見到那個洪小姐了，倒是挺巧的。”看郭致遠的模樣，那個洪小姐定然長得不錯。
“我明日探探洪尚書的口氣再說。”郭聞禮說。洪濤如今就這麼一個女兒，總要先問一下他對女兒的親事有沒有什麼打算。
“也好。”郭夫人點點頭說。
一方有心娶媳，一方有意嫁女，郭致遠和洪雪盈的親事很快就定下來了。郭致遠得知郭聞禮和郭夫人有意讓他娶洪雪盈自然是十分滿意的，而洪濤跟洪雪盈提了郭丞相府的公子，洪雪盈得知是那個撞到她掉了棗泥糕還有點羞澀的年輕公子，也沒反對。
“穆叔叔，你有沒有一點點的後悔啊？”得知洪雪盈很快就要嫁人了，楚曜專門把穆焰叫出來分享了這個消息，然後十分認真地看着穆焰問。
“後悔什麼？挺好的啊！”穆焰非常爽快地說。洪雪盈一個尚書之女，嫁給丞相的兒子，才子佳人門當戶對啥的真是再好不過了，他有什麼好後悔的？
楚曜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人家全都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他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倒顯得不想祝福人家一樣。這曾經喜歡穆焰的姑娘被他拒絕之後頭也沒回地直接找到了另外的幸福，楚曜覺得自己應該祝福洪小姐，然後對不解風情的穆焰來一句“活該你單身”……
“穆叔叔，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楚曜問，“不能說不知道，現在想，想你對什麼樣子的姑娘比較有好感？”
穆焰聽了楚曜的話，倒是真的很認真地思索了一會說：“得會武功。”
“嗯，明白，會武功，然後呢？”楚曜接着問。
“要凶一點吧……”穆焰有些不確定地說。
啥米？！楚曜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打開的方式不太對？！凶一點？！男人都不喜歡溫柔的姑娘嗎？！穆叔叔這又要會武功，又要凶一點，難道是想找個天天跟他打架的？！
“穆叔叔是想找個能跟你打架的媳婦兒？”楚曜十分懷疑地問。他怎麼從來沒發現這個穆叔叔有點受虐傾向呢……
“差不多吧，沒事一塊騎騎馬，打打架，挺好的。”穆焰肯定地點點頭。他又不喜歡琴棋書畫啥的，找個大家閨秀還不得悶死，話都說不到一塊去。
楚曜無語望天……師公，任務太艱巨，您這個寶貝徒兒有點不走尋常路啊！
“義父，你認不認識會武功又很兇的姑娘？”楚曜很認真地問凌雲風。
凌雲風一口茶水差點噴出去。會武功，又很兇？！這怎麼聽都不像是形容姑娘的詞啊。
“曜兒問這個做什麼？”凌雲風奇怪地問。
“我想找一個這樣的姑娘介紹給穆叔叔。”楚曜說，“這是他喜歡的類型。”
凌雲風默……他能說容亭的師兄師姐都不走尋常路么？蕭航，娶了曾經武林盟主的女兒，後來證明這才是最正常的一個。冷眉，一個冷艷的女殺手，嫁給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探花郎。而林淵的那個小媳婦兒，標準地老牛吃嫩草連哄帶騙來的。至於穆焰，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跟他表白他都不要，竟然喜歡會武功又很兇的？！
“我不認識這樣的姑娘。”凌雲風搖搖頭說。如果有一天穆焰找到了他心愛的姑娘，凌雲風很有興趣去看一眼是怎麼個凶法兒……
“算了，我修書一封給娘親，把穆叔叔的情況跟她彙報一下吧！”楚曜點着小腦袋說。然後很認真很認真地寫了一封長長的信，讓人儘快送到蓉城去。
在楚曜的信到達鎮南王府之前，鎮南王府發生了一件事，一件大事，一件很重大的事……
事情的起因是這個樣子的，容亭連續很多天覺得自己腦子突然有點不夠用，變得有點傻有點二。譬如她早上起床晚了，如果以前她會有點懊惱地快速爬起來，如今她會嘟囔一句“既然晚了就再睡會兒吧！”然後再睡上一覺……譬如她跟楚燁下棋，以前雖然贏得少但是至少願賭服輸，如今她一輸就覺得委屈地不行，還掉了金豆子，拉着楚燁的衣袖說“你怎麼都不讓讓我？”……剛開始楚燁覺得容亭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哇，但是後來他發現容亭真的有點反常了，這天就哄着她去讓神醫風華公子給瞧瞧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
風華公子一把脈，眉梢一挑，楚燁手一抖……風華沉默了許久，楚燁急得不行，看着風華急切地問：“亭兒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
風華公子很高冷地點點頭沒說話，楚燁臉色一下子白了：“什麼問題？！她莫不是中毒了？！難道是被人給下蠱了？！”楚燁腦補得多了，越說臉色越白。
容亭無語地看了緊張兮兮的楚燁一眼，自己搭上了脈，心中還在想她身體明明好得很，楚燁真是大驚小怪的……刷！容亭身子一震！思緒被打斷！腦子一片空白！
“亭兒！亭兒你怎麼了？別嚇我啊！”楚燁看到容亭臉色不對勁以為真的很嚴重，聲音都變調了。
“你們……”風華無語地看了兩人一眼說，“都生了三個孩子了連自己的身體狀況都不清楚！你的醫術還真是馬虎得可以！還有你，疑神疑鬼的早幹嘛去了！跟你說了不想要孩子就要按時吃藥，不想吃藥就別做！你們真是……”風華說到這裏自己鬧了個大紅臉，揮揮手讓這對奇葩夫妻趕緊滾蛋！
楚燁跟被雷劈了一樣說：“我吃藥了啊……”容亭身體沒問題，但是已經生了三個孩子還小產過一次，楚燁不想讓她再生孩子了，所以一直都在吃風華給他做的避子葯。容亭也知道楚燁在吃藥，所以兩人都根本沒想過容亭這陣子的反常是因為又有了……
“把葯拿來我看看。”風華伸手，楚燁把隨身帶的一個藥瓶子遞了過去，風華打開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都失效了。我跟你說過這葯不能沾酒，你自己聞聞這是什麼味兒！”
這葯是事前吃的，楚燁想起來有一次他跟容亭對飲之後兩人都有點微醺，他吃藥之後好像瓶子倒在桌子上了，桌子上灑了不少酒……當時溫香軟玉在懷他哪還能在意那些事兒，事後也完全沒想起來。至於風華說的酒味兒，他真的沒聞到，想必是神醫的鼻子也比普通人靈光？
“阿燁，怎麼辦？”容亭有些緊張地看着楚燁問，她真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看到楚燁真的開始皺眉思考怎麼辦，風華很想一腳踹過去：“有了就生下來你們還想怎麼辦？！簡直有毛病，趕緊滾！”風華公子平生第一次爆粗口，不過即將再次當爹娘的兩人根本沒聽進去。
楚燁直接俯身把容亭一個公主抱給抱了起來，飛快地回去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一氣呵成，愣了一下又運起輕功回了風華那裏，緊張地問：“亭兒的身子沒問題吧？孩子沒問題吧？”
“沒問題，都沒問題！”風華不耐煩地說。楚燁又一陣風似的沒影了。
“亭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楚燁蹲在床前握着容亭的手一臉愧疚地說，“咱們說好了不要孩子了，這次意外懷上了你也別擔心，我問過風華了，他說你身體很好，孩子也很好，你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容亭奇怪地看着楚燁說：“阿燁你在說什麼？我當然會把孩子生下來？你在想什麼啊？”
“可是你剛剛……”楚燁愣了一下問容亭，“你剛剛問我怎麼辦，我以為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了。雖然我原本也不想讓你再生孩子那麼辛苦了，但是既然都有了，不要的話很傷身體的，而且這是我們的孩子，我不想傷害他……”
“阿燁，”容亭握住楚燁的手貼在她的臉上輕聲說，“我問你怎麼辦是因為我當時太緊張了，有點害怕。我從來沒想過不要我們的孩子，這是上天給我們的恩賜，阿燁，這次我給你生一個女兒好不好？”容亭的一隻手撫摸着依舊平坦的小腹，臉上都是母性的光輝。楚燁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他上前緊緊抱住容亭說：“好，這次我們要生一個女兒，一個長得像亭兒的女兒。”
風華過來給容亭把脈的時候聽到楚燁對着容亭的肚子溫柔地叫着“乖女兒”“寶貝女兒”，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兩下：“現在什麼都看不出來別亂叫！”才一個多月，哪裏就知道是個女兒了？！
楚燁很認真地對風華說：“你不懂的，這是心靈感應，亭兒這胎一定是個女兒！”他跟容亭都覺得這次上天一定會賜給他們一個女兒。
風華已經懶得再理會楚燁這朵大奇葩了……
鎮南王府被容亭再次有孕的消息震驚了！最高興的是楚嘯天，已經開始動手做嬰兒車了。高興又憂傷的是風絕老頭，他又開始想念他遙遙無期的大孫子了。羨慕嫉妒的是徐令聞，天天盯着冷眉的肚子看，彷彿多看幾眼裏面就會蹦出來一個娃娃一樣，想要拉着冷眉多做運動儘快造人的徐令聞最終被家暴了……至於蕭航，已經在數着日子當爹了，林淵嘛，人家一點都不急，媳婦兒還小，先養養再說……綜上所述，最苦逼的還是非徐令聞莫屬……
“娘親，妹妹在娘親肚子裏？她什麼時候出來跟我們玩？我要帶她一起去玩！”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趴在容亭的肚子旁邊盯着看，嘰嘰喳喳說話的自然是楚翊，楚靖也難得地不再神遊天外，盯着容亭的肚子看得那叫一個目不轉睛全神貫注，還主動問了一個問題：“娘親，妹妹是怎麼進去的？”
額……沉默寡言的小兒子難得不恥下問，容亭很想給他解答，奈何不知道從何說起啊！因為楚靖不問則已，一問就是個十分深奧的問題。孩子是怎麼進去的？容亭輕飄飄地看了旁邊老神在在的楚燁一眼說：“這個問題你們爹爹知道，你們問他吧！”
楚燁笑容滿面一點都不為難地對求知若渴的楚靖小包子說：“是爹爹塞進去的，你們也是。”
容亭默……
沒過多久風華公子氣沖沖地找到了楚燁，說他胡說八道教壞了他的愛徒，讓他以後說話注意點兒！風華走了之後，容亭想到剛剛的情景笑得肚子疼，楚燁緊張地扶着容亭連聲說：“注意胎氣啊！胎氣！”
楚曜的來信就是這個時候到了鎮南王府的，還沒到容亭手裏就被楚燁攔截了，打開看了一下，猶豫了一下還是遞給了容亭，並且十分嚴肅認真地說：“亭兒，臭小子的來信寫得有點搞笑，你一定要注意胎氣，不要笑得太狠了啊！”
容亭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來，拿過信很快看完了，忍不住捧腹笑了起來，關於穆焰的擇偶標準，真是好搞笑……楚燁又是連聲念叨“胎氣啊胎氣”……
至於洪雪盈會看上穆焰容亭有點意外，穆焰會拒絕洪雪盈容亭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容亭本來要給楚曜寫回信，楚燁十分熱情地表示這件事他可以代勞，讓容亭千萬不要費心。容亭也沒堅持，千里迢迢的，父子倆交流一下感情也挺好。
楚燁還特地去了書房給楚曜寫信，說是怕容亭聞了墨水味兒噁心。楚燁進了書房片刻就把信寫好了，然後直接命人送了出去。容亭問他寫了什麼，楚燁很認真地說：“我告訴他咱們都很想念他，他要有妹妹了，讓他早點回來。”容亭滿意地點點頭。
結果……楚曜滿心期待的回信只有一行字“臭小子，你妹妹在家裏等你，快回來！”看到那行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楚曜氣憤地把信紙揉成一團，又很快拆開，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你妹妹在家裏等你”幾個字，妹妹？家裏只有小雲妹妹，爹爹就寫了這麼一句話，不可能會專門提起小雲妹妹。難道是嬋妹妹去蓉城了？似乎也不像啊！楚燁回信風格十分生動而且……抽象，讓楚曜百思不得其解，就拿着那封信去請教凌雲風。
凌雲風微微一愣，緩緩地笑着說：“恭喜曜兒，你要有妹妹了。”
“啊？！”楚曜終於理解他這無良爹是怎麼個意思了，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有些手舞足蹈地說：“我要回家看妹妹！”他也要有自己的親妹妹了，好激動啊！
凌雲風也沒有開口挽留楚曜多住幾天，因為楚曜的心已經飛回去了。凌雲風準備了一些皇宮裏的珍貴藥材，讓楚曜帶回去送給風華，這些藥材在外面很少見，大多都是給女人用的，雖說送給了風華公子，但是最終用到的是誰，凌雲風心裏很清楚。
楚曜和穆焰很快離開了凌都往南而行，一路快馬加鞭，回到蓉城用的時間差不多是去凌都的一半。
“妹妹！”楚曜撲過去快要抱住容亭的時候，當然又一次被楚燁截胡了……
“臭小子，回來得倒挺快！”楚燁把楚曜按坐在他身上說，“你娘親有孕了，你這個做大哥的有一個任務，就是照顧好兩個弟弟，別讓你娘親費心，聽到了嗎？”
“嗯，聽到了。”楚曜十分嚴肅認真地點點頭。楚燁滿意地放開了楚曜，他卻沒有再撲過去，而是走到容亭身旁輕輕地趴在她的肚子上聽着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模樣的妹妹的聲音。
容亭失笑：“曜兒，還早呢，現在聽不到什麼的。”這父子倆雖然表面上不對付，但是言行舉止還真是要多像有多像……
“好吧，”楚曜點點頭乖巧地在容亭身旁坐了下來，“妹妹一定長得很像娘親。”十分肯定的話，要讓風華公子聽見又該無語了。這家人對孩子的性別迷信一般的確認讓風華公子十分之鄙視。
“阿燁，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容亭被楚燁抱在懷裏，有些苦惱地問他。
“嗯？什麼話？”楚燁表示說來聽聽唄。
“一孕傻三年。”容亭話落楚燁愣了一下，繼而是開懷大笑，笑得容亭都能感覺到他的胸腔在震動……
“哈哈，亭兒，”楚燁捧起容亭的臉重重地親了一口說，“別人傻，亭兒這叫可愛！”真是太可愛了……（楚燁你沒救了……）
唉，容亭在想她懷之前那三個孩子的時候也沒覺得自己受到這麼大影響啊，怎麼如今越來越……二了呢？！
前天林淵帶着沐梨回來看望懷孕的容亭，結果容亭拉着沐梨講了半天怎樣才比較容易受孕……把林淵的小媳婦兒聽得一愣一愣的，林淵帶沐梨回去的時候臉上都是黑線。
還有昨天，她在風華那裏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對直接給風華公子來了一句“你都老大不小了還不成親，你爹一直等着抱孫子呢！”當時風華公子臉一下子就黑了，旁邊正懶洋洋曬太陽的風絕老頭直接從躺椅上栽了下去……
容亭那句話造成的後果是風華把他們全部都趕了出去然後閉門謝客誰都不見，到現在都沒出來過。風絕一直守在風華的房間門口也沒敢進去，身影看着着實令人心酸……
“亭兒，別多想，你對風華那樣說未必不是好事。”楚燁撫平容亭皺起的眉頭說，“自欺欺人還能欺一輩子不成？你真以為風華不知道整天賴在他那裏的老頭是誰嗎？”
“啊？！”容亭瞪大眼睛看着楚燁，“你是說風華早就知道了？”
楚燁十分肯定地點點頭：“他又不是傻子，就算風絕老了很多，就算剛開始他沒認出來，都過了這麼久了，他要再認不出來那才奇怪了。當初外面都傳言說你是風絕的徒弟，就算如今傳言早就過去了，也沒有真正證實過，無絕宮也不存在了，但是風華對無絕宮又不是一點都不了解，那四個人就算風華原先認不出是誰，風絕來了之後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你們五個人對他那麼好，他總不可能一輩子都想不到原因。他早幾年是單純，如今已經長大了。”
“可是……如果他已經知道師父就是風絕的話，他為什麼……”容亭覺得有些不能理解風華的表現。
“風華小時候厭惡風絕是個殺手所以離家出走，可是當風絕變成如今這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糟老頭子，你覺得風華應該怎麼做？難道見死不救放任不管？還是再負氣離開，跟鎮南王府決裂？他沒挑明也沒有拒絕風絕的靠近，其實心裏已經接受現實了。不然昨天你說出那樣的話他應該是震驚然後懷疑你的身份，但是他什麼都沒問，說明他早就知道了。”楚燁說。容亭其實也是當局者迷。
“既然都接受了，那他如今又在彆扭什麼？”容亭的確一直忽視了風華的變化，也沒意識到他早就知道風絕身份這種可能性存在。
“就是彆扭唄！”楚燁笑着說，“知道是一回事，挑明之後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心理上總要有一個身份轉換的過程，都十多年了，難道你跟他說一句‘這老頭是你爹’，他就能立刻對着風絕叫爹了？！”
“嗯，阿燁說得對。”容亭點點頭說，“風華性子本來就彆扭，如今這樣已經很難為他了。”容亭覺得風華這幾年已經長進很多了，要是以前，他肯定扭頭收拾包袱就要走。
“亭兒別管他們了，風華長大了，風絕也老了，他們自己會處理好的。”楚燁溫柔地撫摸着容亭柔順的長發說。容亭把風華當親弟弟一樣看待，對風絕更是像父親一樣，但是那對父子之間的事，他們都是外人，到了如今已經不好再插手了。
“師父，回去吧。”蕭航和穆焰一左一右扶住了差點站不穩的風絕。已經快一天一夜了，風華依舊沒有開過門，風絕就一直沉默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如今的身體，早就承受不住了。
“別管我。”風絕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風華昨天的反應風絕又怎麼會不明白，一直都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他這輩子殺過很多人，沒做過什麼積德的事，妻子早死，唯一的兒子到現在都不肯跟他相認。風絕不怪容亭，他跟風華早晚都要走到這一步，他沒有勇氣，容亭的無心之語挑破了那層窗戶紙也好……
風絕不肯走，蕭航和穆焰就一左一右陪着他站在那裏。
夜幕降臨的時候，漆黑的房間突然亮了起來，風絕的眼睛也瞬間被房間裏的燭光點亮了！聽到房間裏終於傳出了走動的聲音，蕭航和穆焰感覺風絕的手都在顫抖。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風華出現在門口。依舊是昨天穿的那身單薄的白色衣服，衣服都皺了，神色有些憔悴，燭光明滅間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色。
“風華，師父他是……”蕭航話還沒說完就被風華打斷了。
“你們走吧，”風華疲憊地說，風絕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沉寂了下去，就聽到風華接著說：“你……進來吧……”
風絕瞪大眼睛看着風華轉身進房間的背影，他不敢置信地看看蕭航，又看看穆焰，直到蕭航和穆焰都對他肯定地點點頭，他猛地放開他們兩人的手抬腳走了進去。
房門關上了，穆焰看着蕭航問：“大哥，現在怎麼辦？風華會不會把師父氣暈了？”
蕭航無語地看着穆焰說：“胡說什麼？師父不會有事的，咱們在這裏等着吧！”穆焰點頭站在蕭航身旁，兩人一起守着房間門口。
房間裏面，風華一進去就坐下了，後來進去的風絕關上門之後走了兩步就站住了，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風華先開口打破了房間裏的沉默。
風絕沒說什麼，就聽到風華接著說：“以前我年輕不懂事，以為這個世界善惡分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自以為的嫉惡如仇不沾染一絲血腥其實都是假的。”風華沒有看風絕，他像是說給風絕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我能安安穩穩地活到今天其實全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蕭航林淵他們不會處處護着我，如果不是因為你，容亭或許根本就不會搭理我，更別提這幾年一直讓我住在鎮南王府，對我有求必應處處照應周全。我原本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他們對我好是因為我是神醫，直到你的出現，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天真。因為你，他們才護着我，甚至從來沒有當著我的面殺過人，但是背地裏，他們一定因為我殺了很多人吧！”
“容亭曾經問過我，如果有人想要殺我，我會怎麼辦？當時我想了很久，甚至還專門去做了幾種不致死的毒藥。我到現在都沒有親手殺過人，但是我的手上其實已經沾滿了血腥。”風華有些自嘲地說，“我們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你……你跟我不一樣……”風絕看着風華有些語無倫次地說。
風華自顧自地接著說：“楚燁是個很可惡的人，不過他有一句話說得很有道理，救該救之人，殺該殺之人，有恩要還，有仇就報，方能無愧於己無愧於人。”
“你生了我，這些年一直護我周全，我卻從來沒有盡到過孝道，是我對不住你。”風華說著撲通一聲在風絕面前跪了下來，低着頭說：“爹，孩兒不孝！”
風絕早已經老淚縱橫，上前兩步雙手顫抖着摟住了風華：“我的兒啊……”
“小妹！”穆焰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對正在被楚燁伺候着吃早飯的容亭說，“昨天晚上師父和風華已經相認了！師父今天要搬到風華那裏去住呢！”
容亭驚喜地說：“那真是太好了！”她真是看不下去風絕老頭那副苦逼的模樣了啊！而楚燁淡定地拿帕子擦擦容亭的嘴角，似乎對這樣的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風華一個人住清凈慣了，可是剛剛跟兒子相認激動勁兒還沒過去的風絕一大早就指揮着人把他的東西往風華的院子裏搬，說要跟他的寶貝兒子住在一起。看着激動地像個孩子一樣的風絕，風華嘆了一口氣回房看書了。
容亭懷胎已經過了三個月的不穩定期，雖然如今把脈還看不出胎兒的性別，但是她現在已經有“證據”證明真的是個女兒了。
“哦？亭兒怎麼知道的？”楚燁聽到容亭的話饒有興緻地問。
“看我，阿燁有沒有發現什麼不一樣？”容亭指着自己的臉問楚燁。
楚燁看了又看，上手摸了好幾把說：“亭兒越來越漂亮了，皮膚好滑好嫩……”
容亭把楚燁還在她臉上流連的大手扯了下去說：“這個就是證據。懷女兒的話皮膚會變好，人會變漂亮。”
“那亭兒之前有孕的時候也很漂亮啊！”楚燁的手又摸了上去，“這次的確更漂亮了。”摸摸臉不過癮怎麼辦？楚燁直接把容亭抱過來就親了上去，親着親着就有點控制不住了，喘着粗氣放下容亭自己滅火去了……
“穆叔叔，有沒有看到曜哥哥？”小安仰頭看着穆焰問，穆叔叔好高啊！
穆焰低頭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孩子，一俯身把他抱了起來扛在肩頭，就像平時扛着楚曜那樣。小安坐在穆焰肩膀上樂得咯咯直笑，看在不遠處過來找小安的炎明月的眼裏，心中微微有些苦澀。
小安對他的生父凌天根本就沒有任何記憶，從他記事起他就是個沒爹的孩子，以前小安不止一次問過炎明月，曜哥哥的爹爹是楚叔叔，他的爹爹是誰？炎明月總是含糊其辭地搪塞過去，想等他再大一點再告訴他。
後來小安突然就不再問了，因為凌睿告訴他，他的爹爹不在了……小安那天撲到炎明月懷裏哭了很久，小孩子總是沒那麼多心思，過了兩天就好了，也不再提起爹爹的問題。但是炎明月知道，這對小安來說始終是個人生的遺憾，尤其是身邊有不止一對親親熱熱的父子，看在小安眼中，想必是極羨慕的吧。
“曜兒在他太公那裏，你要去嗎？”穆焰笑着問小安。
“要！”小安萌萌地點點頭笑着說，一扭頭看到不遠處站着的炎明月，就衝著炎明月揮了揮小手說：“娘親！我去找曜哥哥玩啦！”
炎明月微笑着點點頭，穆焰對炎明月點點頭扛着小安離開了，直到看不到小安炎明月才轉身緩緩地走了回去。
“錦秋，別忙了，安兒應該不會回來吃了。”炎明月微笑着對正在給小安準備碗筷的錦秋說。
錦秋原本是鎮南王府的女暗衛，後來被楚燁派到炎明月身邊，就一直沒有再離開過。來到蓉城之後，錦秋依舊跟在炎明月身邊。
聞言錦秋放下手裏的東西，扶着炎明月坐了下來，圓圓的臉笑起來十分討喜：“那夫人就先吃吧！”炎明月是個寡婦，來了蓉城之後就讓別人叫她夫人。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炎明月拉着錦秋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錦秋跟炎明月情同姐妹也沒有推辭，因為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有什麼打算？我可以去跟王妃說。”炎明月拉着錦秋的手說。錦秋如今已經十九歲了，一般人家這個年紀的姑娘都嫁人了。
錦秋笑着搖搖頭說：“奴婢的職責是伺候好主子。”
炎明月若有所思，容亭身邊原本有三個丫頭，小梅已經嫁給了楚十管家的義子楚平，小南和小北那對姐妹花雖然還沒有定親，但是楚家軍里想要求娶她們的人可真不少，容亭一直在物色最合適的人選。但是錦秋的話……
“夫人別想了，過幾日是安少爺的生辰，夫人要不要出去逛逛買點東西？”錦秋微笑着問。
炎明月習慣性地搖搖頭拒絕了。事實上，來蓉城已經大半年了，她從來沒有出過鎮南王府，就連曾經那樣吸引人的清遠城開放了這麼久她都從來沒有去過。小安經常被楚曜和凌睿帶着出去玩，但是炎明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天下人也都知道曾經凌國皇宮的那個月太妃在鎮南王府，就算讓別人叫她“夫人”，她也不能自欺欺人地認為過去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夫人，外面不會有人認得你的。”錦秋又勸說到，“夫人曾經是炎國公主，後來又進了凌國後宮，見過你的人本就不多，而且都是皇城裏的人，蓉城和清遠城距離皇城那麼遠，事情又過了這麼久，不會有人認出你的。”
“是嗎？”炎明月淡淡地說，“可是我認得自己。”她只求好好活下去，如今的生活已經是過去不敢奢望的了，不想奢求更多。小安除了沒有一個父親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被容亭照顧地很好，甚至跟楚曜兄弟幾個都沒有什麼不同，她只願一輩子都能這樣生活下去。
“夫人……”錦秋還想要再說什麼，就被炎明月打斷了，炎明月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錦秋你怎麼了？我給安兒準備的生辰禮物早幾天就做好了，沒有必要出門去。”她這個當娘的給兒子的禮物自然是一針一線親手做的，為什麼感覺今天錦秋有點反常，似乎非常希望她出門一樣？原本錦秋很懂得分寸，不該說的話從來不會多說一句的。
錦秋低頭避開了炎明月的視線，也遮擋住了自己眼中的慌亂：“奴婢不過是希望夫人能夠出去走走開心一點。”
炎明月搖搖頭微微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多想什麼。
第二天，楚燁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容亭在花園裏散步，容亭哭笑不得地看着楚燁點頭哈腰的模樣說：“阿燁，不用這麼緊張吧？我現在身體好得很。”才三個月多，小腹都還是平坦的，楚燁卻每天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彷彿容亭明天就要生了。
楚燁一臉不認同地看着容亭說：“身體好也要小心才是，亭兒你已經走了三百步了，該休息了。”說著就攬着容亭在旁邊已經墊上厚墊子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咦？”容亭扭頭驚訝地看着炎明月牽着蹦蹦跳跳的小安，身後還跟着錦秋出現在不遠處，這是出府的方向，炎明月自從進鎮南王府可從來沒有出去過……
在容亭看到炎明月的時候，炎明月也看到了他們。“容姨，楚叔叔！”小安歡快地拉着炎明月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楚燁摸了摸小安的頭看着他問：“你們這是去哪裏？”
小安仰着臉笑眯眯地說：“娘親帶我去清遠城玩！”
容亭看向炎明月，炎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安兒生辰快到了，非要讓我陪他去清遠城住兩天……”她本沒打算出去，誰知昨天小安回來之後軟磨硬泡非要讓她跟他一起出門，最後還委屈地哭了，炎明月心疼得不行，也就沒再堅持。
“挺好的，你們去吧，多玩幾天再回來。”容亭微笑着說。她原本也勸過炎明月不要老把自己拘在這方寸之地，不過她一直都不願出去，這次如果不是小安堅持，她恐怕也邁不出這一步。“這個給小安拿着玩。”容亭把腰間的荷包摘下來放到了小安手裏。
炎明月連連擺手：“不用了，我這裏有。”她怎麼會不知道那裏面肯定是銀票。
“你有是你的，這是我給小安的，就當是提前給的生辰禮物吧！”容亭微笑着說。炎明月當時匆匆忙忙從凌國皇宮跟着他們跑出來，身上應該也沒有多少錢。
“謝謝容姨！等我回來了給容姨帶禮物哦！”小安甜甜地說。
“好，去吧，保護好你娘親。”容亭輕輕捏了捏小安的臉蛋說。
“我會的！”小安挺了挺小胸脯大聲說。
炎明月帶着小安和錦秋很快就出門了，容亭怎麼都不會想到，炎明月這一走，就再也沒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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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炎國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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