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雪地
在雪中行走，比想像中要困難。
你必須背着滑雪板，爬到坡頂。然後順着山坡一躍而下。
你甚至因為四周是一片白色，看不出任何方向。
你不敢把眼睛摘下來，你能看見倒在雪地上，被風雪掩埋的麋鹿。好處是，你能夠割下它們的肉來食用，如果你能夠化開上面的冰的話。
你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知道，渤海的布料，設計得多了實用。你會感到溫暖，因為每一層布料的多層結構，讓你身上的熱氣能夠在物料之間循環，你的汗水會在衣服的表層凝結成冰屑，它會在你的動作中紛紛掉落。特別是皮質掛具的地方，你能聽見咔咔作響。
外罩和披風是專門染成白色的，防風帽扣得很嚴實，加上眼睛後有些妨礙視線。更加阻止的聽覺。但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龍城裏的商人告訴孫萱，玉山就在狼居胥山的山下，是最大的一片森林，就連大雪都壓不住。有三條玉帶從森林中穿過，兩條河流，一條草場。他們從西北向東北。大片大片的森林。
如果你站在狼居胥的山頂，你一眼就能看見森林之中，小山頂上，閃亮的發光物。那就是玉山縣。
你能夠從狼居胥山踏着滑雪板，一直向下，就能夠到達。
商人們說得很簡單。
但是如果不是晴天，你看不見狼居胥山。如果是晴天，到處都是白雪的反光，強烈的陽光能夠在雪地里，把你的皮膚灼傷。
為什麼在向陽的地方，連樹都長不起來？
孫萱現在知道了，沒有任何生命能夠在這種情況下生存，就連最古老的樹木也無法抵抗。
呼呼的風聲之中，孫萱一躍而下，她能夠靈活地控制身體，在高速的滑行之中躲開危險和控制平衡。有一刻，她以為自己是在飛翔。
在她的身後，積雪滑落，慢慢形成了雪崩。聲勢浩大地沿着山谷鄉下翻滾。
不過孫萱已經略過了山脊線，一頭撞入了一小片森林。
有些刺痛的眼睛總算是緩了過來。
接下腳上的滑雪板的時候。埋伏在雪中的幾個人爬起來，好奇地看着她。這些人是牧民，身上連弓弩都沒有，他們拿着獵叉，腰上有短刀。他們已經獲得了他們的收穫。幾頭在雪地中凍死的動物被碼了爬犁上面，他們很奇怪為什麼無所畏懼的獒犬會害怕闖進森林的人。
獒犬們嗚嗚低頭，尾巴夾着。甚至趴在地上表示臣服。
這個在叢林之中，仍然能夠靈活地拐彎，繞過樹木，行雲流水一樣地停在他們面前的人。身後帶着滾滾飛起的雪龍，確實非常驚人。
可能是為了在雪地上生存，她居然只是背了一個巨大的，裝了行禮背包，一塊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肉綁在在背包上面。
一身的裝束，那是只有渤海人才有的。只是比渤海人高調和無所顧忌多了。
掛好雪橇板，摘下雪鏡，取下雪帽，揚了揚長發。
孫萱問：“你們知道玉山縣怎麼走？”
這是一個身形並不高大的女人，雖然她身上的裝備增加了她的身高。但是強大的氣勢確實讓這幾個牧人有些嚇到了。
“不，不遠了。出了這片森林就能看到。”
孫萱看了看滿地的雪，稀疏的樹林道：“這是森林？樹林吧。你們之中誰能當嚮導。”
幾個牧人面面相覷，要是能去玉山縣，他們早就去了。
“我們去不了。雪地上的狼群餓急眼。我們可對抗不了。”
一個看起來最強壯，也最年輕的漢子約束着哼哼唧唧要逃跑的獒犬。這個女人是什麼人？
其中一個中年人笑道：“渤海的兵可能已經出發，獵殺哪些狼群了，從這裏往高處走一些，往下看能夠看到遠處有大片的森林，哪裏會有護林人，你去了一問便知。”
孫萱笑了：“那好，你們忙。”
她拍了拍爬犁上的凍肉：“今天收穫不錯。”
又看了一眼縮成一團的獒犬：“你們把獒都養廢了，真正獒，敢跟黑熊廝殺。”
孫萱向森林的上方走去。
那個年輕漢子吐槽道：“我的獒犬本來就敢和黑熊大家。”
“算了，這個女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大雪中暢通無阻，弄不好雪崩都是她弄出來的。這樣的人，捏死我們都有可能。回去了。”
孫萱聽到了議論，但是沒有回頭。
人有可能會抵抗營造出來的氣勢，但是動物們大多沒有這個能力。
如果你血氣正旺，氣勢無敵，別說獒犬，就是猛虎也會避讓三分，因為它們在沒有把握能夠傷到你的時候，就會害怕它自己會變成你的食物。
為了節約時間，氣勢全開的孫萱，確實有天下無敵的錯覺。
玉河兩側的森林，已經化開了。這是動物們一個多月不停擾動的結果。
雪雖然也下了幾場，但是都不大，畢竟春季快來了。白天時間變長，夜晚時間變短。地溫也開始慢慢回升。
不過這是有森林的地方才有的情況。偌大的北方草原，可沒有這麼幸運。
一些被封在小樹林裏的狼群餓極了，它們不顧一切地闖入雪地。尋找隱藏在雪地下的食物。良好的嗅覺讓它們能夠很容易做到這一點。只是雪太厚了，最強壯的頭狼不得不走在最前面，給後面的小弟趟路。
其實這一年，所有的森林面積，不僅僅是玉山縣，有牧人的地方，都開始了擴展森林的工作。因為現在他們知道，森林才是北方人的保護神。
森林的延伸，讓能夠在冬天活下來的動物變多。不過對於狼這種容易成群的生物卻不在列。它們如果敢在森林裏亂捕獵，會被人們毫不客氣的驅趕。
上百頭狼來來回回，就為了趟出一條走向食物的路。
然後它們居然達成了目的。
雪下的肉凍得太死，咬起來非常困難。但是為了生存，這些狼用低聲的咆哮來給自己鼓勁。
頭狼首先吃飽了。
它一步一陷地走到了高處，因為風的關係，這裏的雪比較淺。
它站在那裏，陽光讓它的眼睛變成了豎豎的一條，它的鼻子聞着風帶過來的各種氣味。
它聞到了一種很特殊的，一種非常厲害的人的氣味。這種氣味只在人的身上才有，有這種氣味的地方，鬧人的蚊蟲都會避開。
它朝向氣味傳來的方向發出長長的嚎叫。
這是一種友好的表達，相當於打招呼。意思是，我沒有敵意，不要傷害我。
一個戰士噗嗤一聲笑了：“這是狼王的聲音，意思是不像找事。看來和我們有過接觸。”
包得圓滾滾，帶着雪鏡的高敏就往高處爬：“真的？這個可愛的狼王？”
高念容一把把她拉下來：“狼王可愛嗎？你這樣的，它有可能抓回去養。”
戰士們都哈哈大笑。
坐在地上整理裝備的姬嬴則側耳傾聽着。
姬嬴一直反對使用裝備，但是她知道，那是在森林之中，攻擊與防禦的轉換很容易就獲得。但是在這種北方簡單環境之下，修士確實能夠憑藉自己的感知獲得一定的優勢，但這種優勢並不明顯。裝備就成為了能夠救命的東西。
“有雪崩的聲音。這個季節會有雪崩嗎？”
姬嬴不僅聽到了雪崩的聲音，最關鍵是雪崩造成的空氣的震動。
高地上，狼王也聽到了雪崩的聲音，它回頭看着高高在空中，宛如仙宮一樣的狼居胥山。
這是山神在發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