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再見鐵騎軍
圍繞着人工湖，建築物都高層的建築物都裝上了玻璃窗。
然後驚訝地發現湖裏的冰雪開始融化，而湖心幾個小島上的樹木也提前萌發了嫩芽。
早就砌築好了的橋墩上，正在鋪設棧道和水榭。木柴也是早就鋪設好的。
這些建築物並不是隨便建設的，它們主要的作用是起到給從土山過來的風減速的作用。棧橋把小島連接起來，形成了東西兩個湖面。
一邊的靠近玉山的森林，湖水的冰還沒有融化。一面靠向小鎮，湖水澄凈，顯露出一種蔚藍色。這裏的湖水也比較深，有管理員在湖裏放養一些水生植物和冷水的魚類。
湖水連接的河流其實是黑水的支流，春秋的季節會有鮭魚逆流而上到達這裏。
從這裏往北是狼居胥山脈，往西是遼闊的草原和隔壁。更加遠的地方是燕然山。
因為渤海已經佔了狼居胥，大概是為了爭取平定北方的功勞和名分，柴宗誼已經派高懷德佔據了燕然山。不過他們有些倉促，準備不足導致處境非常艱難。
公元969年2月，高懷德的騎兵追擊室韋部落到達了狼居胥。
高懷德拿走了室韋部落聯軍的全部牛羊，留下了一萬多室韋殘兵和老弱婦幼。
高懷德十分抱歉地向高念容拱手道：“我也是沒辦法，如果沒有這些牛羊，我們的人恐怕會十不存一。這些人的精壯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投降我們，我們也養不活他們。還請大侄女包涵。”
一邊是上百輛低矮的鋼鐵怪獸，夾扎着不知道有多少的，身穿黃白色偽裝服的渤海“妖軍”，一邊是上萬鐵騎軍，這些室韋人已經走投無路，哭聲一片。
當讓她們知道豈在戰馬上與鐵騎軍將軍對話的少女，是渤海公主的時候，哭聲才慢慢停止了下來。因為這位渤海公主，因為在雪災中救了差不多全部的蒙兀人，這讓她們的心裏萌發的希望。
冰天雪地作戰，其實鐵騎軍也非常慘，只是為了維持軍威，饑寒交迫的戰士們仍然維持着攻擊陣型，這算是鐵騎軍最後的體面。
高念容看着已經非常消瘦，鬍子也是亂糟糟，兩鬢斑白的高懷德：“有了這些牛羊，你們就能走回去？”
高懷德心裏也在發苦，不過他只能點頭。
高念容沉默了一下，才回頭對華寧道：“讓裝甲團，把所有的身上的軍糧，給鐵騎軍留下。”
華寧答應了一聲，轉身傳令去了。
“我能夠幫忙的不多，這些軍糧節約一點，大概能夠撐幾天。牛羊如果能夠活下來一部分，好處總是有一些。”
高懷德默默地看着這個小姑娘騎着馬緩緩而退的身影。
他抬起手：“鐵騎軍，下馬，敬禮。”
一片甲片的碰撞聲。萬人的部隊靜默和他們躁動不安的戰馬低嘶，讓氣氛變得凝重。
“生當為人傑。”
“死亦為鬼雄。”
高懷德高喊了這兩句。
萬人的戰士也跟着大喊。
這裏不是中原，不是江南，所以後兩句不用喊了。
從草叢中冒出來的渤海士兵一排排地跑到鐵騎軍的陣前，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了全部的軍糧，放在地上，每個人都有五六塊不等，它們插在戰士們的衣服上專用的口袋裏。
返回的戰士就跑到跪在地上的那些室韋人裏面：“不想死的，站起來，排成隊，向那邊的森林方向走。不要亂，女人和孩子，老人優先，還能有點力氣的，能幫忙就幫忙。”
一正一反兩股人流沒有發生碰撞。
那些渤海的士兵並沒有放棄警惕，裝甲軍都沒有動，上面的機關槍以及從車裏站起來的士兵都對着鐵騎軍和那些俘虜。
當第一排放下軍糧，敬完禮的士兵返回時，第二排士兵才從草叢中爬起來，井然有序。
這些士兵不僅僅身上帶的軍糧多，帶的武器裝備也多。鐵甲是沒有，但是衣服厚實，行動敏捷，一個個像小豹子一樣。
總人數其實並不多，不會超過三千人。可是面對萬人的鐵騎軍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着一絲畏懼。
裝甲車上的士兵是最後一批出來的。此時鐵騎軍的面前，大概每人都能分到一塊的軍糧了。
這種軍糧是肉沫與澱粉雜糧煮熟后，乾燥壓縮后的怪狀物。鐵騎軍曾經獲得過渤海運過來的這種軍糧，如果一天吃兩頓，一塊軍糧大概能夠吃三天。
也就是說，這些渤海士兵大概不用其它補給，大概能夠持續作戰十天到十五天左右。
這已經和鐵騎軍全盛時期差不多了。
最古怪的是，渤海公主作為主將，已經消失在了人流之中，但是部隊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另外就是，以前還能區分渤海士兵的將領和士兵，現在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分得出來，這些人中，那些是士兵，那些是將官。
如果沒有將官，這些人是怎麼指揮協調的？
高懷德還是看到了一絲端倪，因為他發現每一排士兵中，大概都有一個背着小箱子，小箱子生出一天高高的管子，隨着士兵的奔跑一晃一晃。
這種士兵隱約是其它人在暗中保護的對象。
難道他們才是指揮官？那個小箱子是做什麼的？
沒有人回答。
室韋人已經消失在了森林。
步兵們也在次梯撤退。當戰車轟然發動，向後退的時候，居然還有一排戰車從低處開出來。
沒有人打招呼。
只有進入了森林之中的士兵們，才傳來整齊女子的歌聲。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彎弓向燕然，都護破奴中。”
高懷德心裏不是滋味。
他紅着眼睛：“鐵騎軍，上前，每人一塊軍糧。”
“謝同袍。”
高懷德自己也下馬撿了一塊，大喝了一聲。
“謝同袍。”
撿了一塊軍糧的鐵騎軍將士都朝向森林半跪道謝。
“謝同袍......”
鐵騎軍緩緩地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站在高念容身後，偽裝成普通士兵的高繼沖和符金定嘆了口氣：“他們才是開疆擴土的工程。工程團，修一條通往燕然山的路吧。組織一些商隊前往燕然山，哪裏的條件可能非常不好。”
高念容點了點頭。
姬嬴的眼神中，有着莫名的情緒：“這是一批死士。萬人的死士，我沒有見過。”
高繼沖看了他一眼：“不止萬人，冀親王手下，出發的時候，有着百萬人之多。現在已經損失了三成左右。這些人，恐怕不會得到補充了。”
“姑姑她們已經打到了天山和蔥嶺，現在有佔了燕然山，已經和大唐的時候差不多了。”
高念容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軍隊。渤海師的士兵可以說是大地上的精靈，而鐵騎軍就是大地山的死神，就算是一個個瘦骨嶙峋，仍然有着堅不可摧的意志。
“我們拿下了安東都護府，拿下了高麗和倭國。我想你姑父姑姑大概想要拿下波斯都護府吧。現在是大周朝，沒有舉世戰功，崑崙成不了天下的中心。”
遠處的山坡上，鐵騎軍宿營進食。
室韋人和蒙兀人都被掃空了，他們總算能夠安下心來吃一餐飯。
從這裏能夠遠遠地看着那片森林線，也能夠看到隱隱坐落其中的城鎮。
幾個副將走過來，身上的甲片嘩嘩作響。
高懷德站高處，一手拿着軍糧，沒有用水泡，而是用牙齒硬要了一小塊，在嘴裏慢慢地磨。嘴唇乾枯得有些裂口，不過他仍然看着那邊，目光深沉。
“那就是我們要守衛的地方。真是很強悍呢。”
“是啊，那裏才是我們的希望。”
高懷德收回了目光，直接坐在了草地上：“我家的小子，處恭，處俊都被我趕到太原府去了。親王沒有把希望放在皇上身上，雖然皇上很聰明。”
幾個副將都笑了，因為他們差不多也是一樣。
但是高懷德說希望不再皇上身上就有些過了。
“皇上要是娶了小縣君，還有點希望。可惜不是，他娶了趙家的二小姐。”
高懷德嘆了口氣。
一個副將笑道：“這也難說，我是見到了小縣君都害怕，皇上如何拿得住。十幾歲喔，你們老高家，這是要出人才了。”
高懷德就咧開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