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好運道
聽得俞蘊之所言,蘇姒霏心下着惱,面上未曾表現出分毫,抬手撥弄着玉指上套的赤金嵌翡翠滴珠護甲,輕聲道:“本宮自然是要將聖人放在心上的,現如今,本宮肚腹之中已然有了娃兒,尚未將此喜訊告知陛下,便生出了此等噩耗,我這可憐的孩子!”
蘇姒霏慣是個做戲的能人,此刻眼眶通紅,豆大的淚珠兒順着芙面滑落,取了錦帕按了按眼角,這才止住淚水。
聽得蘇姒霏有孕的消息,偏殿之中眾人一時皆驚,還是秦太后率先開口問道:“蘇德妃懷有身孕了,可曾請太醫去儲秀宮中診治?”
蘇姒霏緩緩頷首,道:“先前已然請了太醫診脈,言道臣妾肚腹之中的娃兒,估摸着也有一月左右,先前不確定喜訊,這才未曾通報太后,現如今將將欲要把此事告知聖人,卻……”
眼見着蘇姒霏又要泣淚,秦太后忙勸阻道:“你現下也是雙身子的人了,前些年因着年歲太小,第一個娃兒也未曾保住,這一次可萬萬不能輕慢,便莫要泣淚了。”
明帝的身子也不知能否好轉,若是日後只能病榻纏綿的話,蘇姒霏肚腹之中的娃兒便是皇帝最後的子嗣,可定然不能生出半點兒差錯。此刻無論是秦太后,還是秦皇后,抑或是俞蘊之,對儲秀宮中生出的腌臢事兒,自然是半點兒也不知情,畢竟明帝留着蘇姒霏還有些用處,也不會隨意透出消息,讓皇室蒙羞。
思及明帝不能人道之事,秦皇後面上現出一絲懷疑之色,上下打量蘇姒霏,冷聲道:“先前陛下的身子都稱不上好,自然不好寵幸宮妃,既然如此,蘇德妃又是如何懷有身孕的?
秦皇后此言着實誅心,就差指着蘇姒霏,明着斥責其不守婦道了!不過蘇姒霏也並非蠢笨之人,咬了咬唇,辯解道:“皇後娘娘有所不知,臣妾近來的的確確未曾與聖人同房,但最後一次,正是在一月以前,娘娘若是疑心臣妾的話,便去查查聖人翻的牌子即可。”
即便口上如此辯解,蘇姒霏也並非什麼性子純善之輩。現下她真真懷有身孕了,只不過其肚腹之中的娃兒,並非明帝的血脈罷了。上一次承寵,蘇姒霏確實與明帝行房,但尚未等到時候,便被明帝一腳踹到了地上。而後又被幾個侍衛輪番折磨,所以這個孩子的父親到底是何人,蘇姒霏也並不清楚,但那幾個侍衛,定然脫不了干係。
將蘇姒霏眉眼處的篤定收入眼中,俞蘊之眉頭不由微微蹙起,原本她還以為蘇姒霏會因着紅瘡一事一蹶不振,卻未曾想即便落到了此番境地,她依舊好運道,懷上了龍嗣。此刻正值多事之秋,蘇姒霏怕是動不得了。
“好好好!蘇德妃便好生養胎,待到生出個身子康健的娃兒,也便不必去感業寺了。”
太后如此開口,倒讓蘇姒霏長舒了一口氣。宮中無子無女的妃嬪,不是被打發到皇陵處,就是落得絞了頭髮做姑子的下場,今年她蘇姒霏不過將將二八年華罷了,可不欲去那兒窮鄉僻壤孤老終生。
與蘇姒霏一齊到未央宮的安貴妃,此刻面色着實難堪的緊,蘇姒霏這賤婦居然懷有身孕,當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不過即便她懷有身孕又如何?能否保住還是兩說。
將秦太后、秦皇后給送出了未央宮,俞蘊之轉頭望着安貴妃,對上其頗為挑剔的眸光,心下也不由升起一股子厭煩。
安貴妃落座在八仙椅上,抬手撥弄着鬢間的鎏金戲蝶珠花,紅唇微啟,道:“太子妃,早在三日之前,便已然立秋了,不知太子妃打算何時去忠勇侯府中下聘?”
當著蘇姒霏的面,安貴妃便如此不顧俞蘊之的體面,着實讓人頗為厭惡。
面上神色不變,俞蘊之眸光低垂,開口答道:“母妃,下聘之事得率先知會殿下,不過依兒臣所見,眼下着實不宜將安小姐納入東宮之中,畢竟父皇身子有礙,以殿下這般純孝的性子,又哪會沉溺於女色之中呢?”
此刻蘇姒霏抬手捏着一顆紫玉葡萄,饒有興緻的望着面前的婆媳兩個,想要瞧瞧東宮還能生出什麼腌臢事兒,取悅與她。
見着俞蘊之膽敢違拗她的心意,安貴妃艷麗的面龐之上也不由現出一絲薄怒,偏生礙於蘇姒霏在側,也不好斥責俞蘊之,只得將火氣強忍下去。
“如今輕紅的年歲也算不得小了,若是再耽擱下去,錯過花期該如何是好?雖說聖人身子不適,但阿堯身為太子,若是將輕紅娶過門兒,也能起到沖喜之效。沖喜過後,指不定聖人的身子便好了,屆時便是天大的喜訊!”
安貴妃此刻頗費口舌,便是為了將安輕紅這小娘子送入東宮之中。現如今,忠勇侯府的日子着實算不得好過,忠勇侯夫人易氏在俞蘊之設計之下,早便落得一個被休棄的下場,留下夏憐兒陪在不能人道的安璔身畔,日日吹着枕頭風兒,安輕紅與安姒錦這兩個小娘子,自然成了安璔的眼中釘肉中刺,所謂父女之情,已然十不存一了。
安貴妃身為安輕紅的親姑母,對這個模樣性情與她頗為肖似的侄女,自然是頗帶着幾分憐愛,恨不得將其當成嫡親女兒來疼寵。偏生俞蘊之這個礙眼的婦人,總是不讓安貴妃稱心如意,真真可惡至極!
唇瓣微微勾起,現出一絲苦笑。“母妃,沖喜之事哪裏做得了准?若是聖人的身子真真好轉了還好,但若是沒有半分效果,東宮還如何自處?”
聽得此言,蘇姒霏插話道:“太子妃此言差矣,安貴妃也是一片拳拳愛子之心,怎好如何駁了安貴妃的好意呢?先前本宮也曾見過安小姐,知曉這小娘子模樣生的極好,雖說現下不過一十有四,距及笄還有一年,但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若是不抓緊些,恐怕便不妥了。”
俞蘊之抬了抬眼皮,略有些詫異的望着蘇姒霏,道:“本宮倒是未曾想到,蘇德妃對東宮事宜如此上心,若是耗費了心神,之於肚腹之中的娃兒也算不得好事,便不勞德妃娘娘掛心了。”
聞言,蘇姒霏略微勾了勾唇角,倒也未曾多言什麼,只是眸光在安貴妃與俞蘊之之間兜兜轉轉,也不知心下到底是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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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未央宮離開之後,蘇姒霏徑直回了儲秀宮中,現如今儲秀宮中還有那三個侍衛呢,這三人竟然如此磋磨與她,此刻也是時候付出代價了。緊了緊掌心中握着的瓷瓶兒,蘇姒霏入了寢殿之後,便將瓷瓶兒之中的香料與檀香相混合,點燃之後透出了一股子青煙,逐漸彌散在寢殿之中。
三個侍衛因着不能為旁人所發覺,所以便藏身於儲秀宮的暗室之中。一聽得奴僕衝著蘇姒霏請安的聲音,心下便清楚所謂的德妃娘娘已然回來了。接連一個月的胡鬧,三個侍衛再也不將蘇姒霏看做主子,反而認為這婦人*之際,方才會被聖人如此磋磨。
其中一個侍衛不耐呆在昏暗的暗室之中,開口道:“既然德妃已然歸來,我現下便去主卧之中,也好爽快爽快!”
幸而此地除了三個侍衛之外,再無旁人,否則這般大逆不道的言辭被旁人收入耳中,他們三個的性命也不必要了。膽敢穢亂後宮,混淆皇室血脈,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聽得老二如此開口,一個五官剛毅的侍衛面上現出一絲厭惡,他對蘇姒霏這般不知廉恥的淫婦本就瞧之不上,偏生礙於聖人的威嚴,只得按着吩咐行事,與蘇姒霏歡好。現如今聖人出事,想必他的差事便已然了結了,思及此處,這名為張靖的侍衛也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你二人去尋德妃娘娘罷!我家中有事,便先出宮一趟。”
張靖並非普通的侍衛,因着他們幾人身為明帝身畔的暗衛,出入宮門自然是不需旁人准許,只消將腰牌拿給看守宮門的侍衛瞧上一眼即可。
餘下兩個侍衛想起蘇姒霏清麗的容貌以及窈窕的身段兒,一時間心頭也不由湧起一股子火氣,應了一聲,便往寢殿處趕去。而張靖則是留在暗室之中收拾東西,想起先前得着了宮中的脂粉,倒是可以給小妹送去,十二三的姑娘家,若是瞧見了胭脂水粉,定然會心生歡喜。
蘇姒霏在寢殿之中燃着的香料,並非劇毒,畢竟她也不敢將自己個兒給賠上。這香便是分量頗重的迷香,只消在寢殿之中待上片刻,恐怕便會徑直昏厥過去。兩個侍衛入了寢殿,一開始並未發覺端倪,畢竟宮中的貴人們都喜調香,在檀香的遮掩之下,他們二人也未曾防備,便中了招。
等到兩個侍衛發覺不妙時,他們已然倒在地上,面目漲的通紅,用盡全身力氣握住帷帳,想要起身離開此地,卻沒有半點兒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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