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那是對父親的懲罰
?“……”他想告訴她，不要怕他，他不會再像那時一樣，他不會再傷害她，絕對不會……
可是，張着嘴努力好久，他卻仍是吐露不出絲毫的話語……
又是良久，夢芷兒聽着君尋不穩的呼吸，感受着握緊她手的大掌越來越像是止不住的顫意……
咬了咬唇，讓眼眶的溫熱褪去，“……傷口是裂開了吧！照兒和煦兒應該就在院外，我去喚他們……”
君尋一震，見夢芷兒說完這話后，便是想抽回自已被他緊握的手，瞬間的，慘白的臉上滿是驚慌，將夢芷兒的手握的更緊，看着她始終毫無焦距未看向他的無神雙眸，他的心窒息絞裂般疼痛！
“……不要走……不要走……娘子……娘子……不要再離開小白……”終於，他嘶啞的吐出聲音，不是君尋的冷然，不是即墨斐璃的冷靜，不是東里慕白的溫和，而是小白的天真無助……
“……不要離開小白……娘子……小白好想娘子……娘子……不要離開小白……”握緊她的手，君尋慢慢試探似的一點一點抱緊了她，緩緩的，滑跪在她腳邊，低低的，祈求者，帶着無助天真的哭泣聲……
不是未看到她在聽到他開口時，驚然痛苦的神色，但是，他沒有辦法，他不知道該怎麼留住她……
所以，直至今日，他仍舊是自私，是卑劣無恥的……
他知道，只要是'小白'，只要他是'小白'，只要是'小白'這樣說，她就一定不會離開他……
***
院外，梓諾早已換好衣服，坐在假山樹蔭下，看着一身染血白衣狼狽的低頭呆站在院門邊傻曬了大半天太陽的兩兄弟，看了下院門方向後，梓諾嘟嘴鼓起肉肉的小臉！
“你們有完沒完！本姑娘可以進去了吧！”這兩個傢伙，先前從院子裏出來時就是怪怪的！問他們大叔的事，他們只是回了句他沒事了！而後便是攔下她不讓她進院子，然後就一直杵在門口，一臉便秘的曬着七月的太陽……
眼看都要天黑了！她可不想再在這陪他們耗着！他們出來了，那麼房內就只有那個大叔和娘親在……
看着睿照睿煦的神色，又是回想，先前夢芷兒的神色，還有在林子內時，君尋怪異的神色和反應……
越想梓諾眉皺的就越緊，緩緩的，眼睛也是眯起……
“……我要進去找娘親了！”說完，小小的身子已是閃過睿照睿煦向著院門方向走去，卻是在理院門幾步時，又是被一隻手臂擋住！
“喂！你們究竟是想做什麼！”抬手大力揮開橫在她面前的一隻手臂，梓諾氣憤的瞪向一旁攔着她的睿煦，臉冷聲的開口。
睿煦看着梓諾氣的鼓起的小臉，皺眉轉頭看了下身後的院門后，再看向梓諾淡淡的啟唇，“……天色很晚了……，你娘親……她一定餓了，不如，我們去做點吃的過來……”
梓諾一怔，眯起的眼上下打量面前的睿煦好幾下，而後又是看了看睿煦身旁，平日弔兒郎當，此時卻是與睿煦一般深沉的睿照，眸色微微一閃，而後揚起下巴重重的冷哼一聲！
“哼！這點小事，你們去就好了！本姑娘娘親喜歡吃清淡點的，你們做的時候，味道掌握好了！”說完這話，梓諾便是再瞪睿煦睿照一眼，在他們還未回答時已是越過他們直奔院門！
“……諾兒……”睿照一見梓諾已經進了院子門，皺眉轉身抬步想再攔着她，卻是被睿煦拉了下來。
“……小煦？”回頭看着一臉複雜幽深的睿煦，睿照眉皺的更緊。
“……讓她去吧……”梓諾不是局外人，一切的一切，她也是需要知道的……
睿照一怔，看着睿煦幽深的視線，皺起的眉慢慢舒緩開，“……走吧，這裏廚房應該沒有什麼食物，可能要稍稍耽誤些時間……”
話聲剛落，二人在轉身看了院門一眼，還未來的及抬步，便是聽到院內梓諾的一聲怒吼之聲！
身體同時的一怔，睿照睿煦眉頭緊鎖，瞬間的，閃身向著院子內閃去……
房內。
“你做什麼？”
梓諾站在門前，看着桌子邊跪抱着夢芷兒，渾身是血的君尋！臉色難看到極點！
“……滾開！放開我娘親！”怒吼着上前，梓諾伸出小手使勁拉着君尋手臂，小臉氣的通紅！
“……諾兒！”因為沉浸在恐懼和慌亂之中，君尋開始並未察覺梓諾的出現，在梓諾怒吼出聲，上前拉剝着他的手臂之時，他雖沒有防備，可手臂卻像是自已有思想一般，像是記住了失去懷抱中這溫度的恐懼！
緊緊的，只在瞬間，他便是將夢芷兒抱的更緊，像是捍衛自已寶物的孩子，倔強的不鬆開她絲毫……
“可惡！你放開！放開！放開我娘親！”使了好大力卻是動彈不得君尋的手臂分毫！梓諾怒氣更大！邊拉着君尋手臂邊拍打着他！
將臉埋在沒夢芷兒腹部，君尋顫着唇任憑梓諾拍打，“……我不會放！不會放……”他不要再放開娘子！絕對不要……
“……諾兒！諾兒……不要這樣……”顫着身子被君尋緊抱着，夢芷兒先聽到梓諾氣憤的聲音時，身體稍稍僵硬了下，在感受到諾兒的動作后，聽着諾兒氣極的聲音和聲聲落在君尋身上的拍打之聲，夢芷兒慌得開口，手摸索着抓住了諾兒一隻小手……
“諾兒！你不可以這樣……”
梓諾被夢芷兒抓住一隻手，稍稍的頓了下，聽夢芷兒這話后，氣的咬緊了牙，滿臉委屈，“……為什麼不能這樣！娘親，你幹嘛向著他……”
夢芷兒一怔，感受腰間緊緊抱着她的顫抖手臂和君尋不停顫抖的身子，臉色越加的慘白，眉也是越皺越深，“……諾兒，他身上有傷，你這樣，會加重他的傷……，而且，他對你有恩，你不可以這樣……”
梓諾看着夢芷兒臉色和聽她這明顯像是護着君尋的話，瞬間紅了眼，“……娘親你好奇怪！為什麼要護着他！就算他救過我，可是……可是娘親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護着他……”
睿照睿煦到門前時，便是看到這一幕，看着半跪在地將臉埋在夢芷兒腹部緊抱着她的君尋，再看氣的一臉委屈紅着眼要落淚的梓諾，還有一臉慘白慌張，抓着梓諾手的夢芷兒……
二人心下一陣緊抽，眉心皺的更緊，站在門外，僵着身子，不知道該如何踏進這一步……
“……諾兒……不是……我不是護着他……我……”夢芷兒聽梓諾帶着哭意的聲音，慌張之時，慢慢的鬆開了抓着梓諾的手，改摸索着，剝着君尋抱着她的手臂。
“……你先放開我，我……”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絕對不要再放開你……絕對不要……”君尋在聽到夢芷兒這話后，慌張的抬起臉，臉色對比之前更加慘然，像是極近絕望……
“……我不要放開……求你……求你不要離開我……娘子……娘子……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要讓我放開你……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哭得像個孩子，君尋只不住的重複這幾句話……
夢芷兒聽着這一聲聲顫抖的哭泣之聲，聽着他一聲聲祈求的聲音，心臟像是窒息般，讓她快呼吸不能……
“……可惡！你這老頭！在我娘親面前裝什麼可憐！明明平時就冷冰冰的像座冰山！現在這是幹嘛！想騙我娘親嗎！”見君尋這孩子般的樣子，梓諾心下一震，隱隱的，像是有些疼痛的情緒湧起，又是看到夢芷兒痛苦的神色，梓諾咬緊了牙，恨恨的沖君尋又是怒吼！
不行，決不能同情他！絕對不行……
睿照睿煦瞥開視線，眼眸通紅，這樣子的父親，與那時將自已圈鎖在自已世界中的父親，又有何不同……
那時，七姨，千骨姨她們看父親的視線總是帶着同情和隱隱的恨意，起先，他們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在知道了后，他們對父親，有的只是心疼……
如果說，母親做的一切是未了父親和他們，那麼父親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母親，他拼盡所有，只想與母親一直在一起，可是，最後，卻算是推近母親死亡的幫凶……
而母親，卻是要他活着，他們知道，母親想讓父親陪着他們好好的活着，她不舍讓父親陪她而去。可是，她一定不知道，她的不舍，她的深情，那是對父親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