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14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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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把要消毒的工具打包好,放進消毒鍋,過來跟家樂確定後天手術的相關事宜,走到辦公室門口,卻看見家樂正跟艾文迪緊緊相擁,唬的連忙退出來。

“他們……到底怎麼回事?”小昭跑到前台找琳達,“你不是說,他們上午剛大吵了一架嗎?”她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這位英俊的男醫生出現了。

琳達聳聳肩,已然淡定,“他們一個是男神,一個是女神,不走尋常路,哪裏是我們參得透的……我看,我們只要靜靜的圍觀就好了。”

隔着艾文迪的銀灰色襯衫,家樂可以感受到他胸前的溫度。艾文迪環住她的肩背,下巴擱在她頭頂,將她整個人箍在懷中。

作為江城一員,他當然也有自己的管道,可以迅速得知外科門診發生的事,於是立刻放下手中工作,第一時間趕了來,就為了確定家樂有沒有事。

半晌,家樂才感到他的懷抱鬆開了一點。

她離開他,恢復呼吸,“……診所不用管嗎?”

艾文迪這周來報到的頻率,快趕上她了。

“不用擔心,那些事范醫生可以接手,”艾文迪望着她,“你比較重要。”

家樂低下頭,“謝謝……你現在看到了,我沒事,可以放心了。”

他沒必要這麼緊張。

——他着實沒必要這麼緊張。

尤其是在說出讓她去跟蔣先生結婚的話之後,不到半天,聽到點風吹草動就急吼吼的跑來,有點……矛盾。

相信等他冷靜下來,也會發現這個。

艾文迪放開她,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沙發上坐下,順手拿過書架上的一本醫學雜誌,翻開來,擺出一副安營紮寨的架勢,“這期我還沒看,有什麼好文章嗎?”

家樂又好氣又好笑,他這是在明白的告訴自己,他要裝傻就對了?

但她也不便戳破,只得跟着裝傻,“……種植導板那個專題不錯。”

艾文迪翻到那頁,一目十行的看下來,點點頭,“3d打印要是用於牙科永久修復材料,強度還不夠,但做臨時導板還真有優勢。”

過一會,琳達敲開門,給兩人送來咖啡,艾文迪禮貌的道謝。

彷彿一切都風平浪靜,並沒有上午那場爭吵。

家樂這一天實在身心俱疲,也懶得去追究,於是放任艾文迪看他的雜誌,自己則對着電腦做手術計劃。

沒多久,艾文迪看看時間,合上雜誌,走過來,“到點了,下班吧。”

家樂奇怪的看他一眼,“嗯,你先走吧。”

“長命功夫長命做,”艾文迪見屏幕上沒有什麼重要文件,於是索性幫她關掉電腦,“雖然是獨立診室,但你好歹也遵守一下門診大樓的開放時間好嗎?”

想想今天也確實沒心情看太多東西,家樂只得起身去換衣服。

琳達和小昭約了下班去逛街,笑嘻嘻的跟他們再見,眼中儘是“不用掩飾我們懂”的揶揄。

家樂只得強自淡定的關門,下樓,裝作無視艾文迪跟在後面。

剛走出門診樓,就有個中年婦女看到她,有些意外的走過來,“醫生——”

艾文迪本能的走上來,站在家樂身旁。

家樂愣了一下,才認出那是張先生的老婆,“張太太……你先生怎樣?”

“出了搶救室,還在icu觀察,”張太太面上仍有憂色,“情況並不是很好,下了病危。”

家樂心中很不是滋味。

牙科並不是一個經常需要跟生命打交道的科室,眼睜睜的看着拔牙病人在面前出現危重病情,她當然無法淡定,卻也只能說,“您也要注意身體。”

張太太嘆息一聲,“還好兒子住校,不用操心……”

她隨即抬頭,“醫生,當時真的很感謝你,後來我才知道,你並不是當值醫生,卻比那裏的醫生反應更快……我只相信你,我想知道——我老公只是拔個牙,為什麼會倒下?”

艾文迪想要開口,家樂卻拉住他的手。

“對不起,但我當時……真的只是路過,”家樂略帶歉意的看着這位家屬,“我並不知道你先生暈倒之前的情況。”

她並沒有說謊,她之前因為邱家三口在場,差點想要改時間去借東西的,哪有閑心去關注邱思明考察他乖女的實習情況。

張太太失望的點點頭,“好吧,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了。”

家樂無言的拍拍她手臂。

艾文迪咳嗽一聲,“張太太,你還是回去看着你老公比較好,就算有護工,很多注意事項醫生也是要跟直系家屬親自交代的。”

張太太如夢初醒,忙說,“嗯,我只是下來買東西,都忘了時間,我這就上去。”

望着她的背影,家樂嘆息一聲,卻也只得繼續往前。

艾文迪卻抓着她換了個方向,“我看,你今天不太適合一個人在家。”

家樂茫然的看着他。

“去我那裏吧。”艾文迪晃了晃車鑰匙。

家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他說服的,後來真就鬼使神差上了他的車。大概是因為艾文迪專程過來關心她,讓她不忍拒絕。

何況今天,她確實很難一個人獃著。

望着窗外的風景,她憂心忡忡,“張先生會好起來嗎?”

艾文迪沉默半晌,“不管怎樣,你至少做了你該做的……甚至超過。”

家樂無語,看來自己當時的現場處理細節也傳到他耳里了。

直到車子開進碧湖花園,她才回過神來。

——自己怎麼跟着艾文迪回來了?說好的一拍兩散,她去嫁蔣先生、艾文迪收媒人紅包呢?

見她坐在位子上不起來,艾文迪只得說,“就當我遇到了臨床難題,請你過來討論一下好不好?我保證……不會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見他如此嚴肅又略帶尷尬的保證,家樂不禁想起至今仍無法釋懷的一幕。但此時她也不想要糾纏那件事,於是下了車,走進他家。

兩人的胃口都算不上好,就簡單煲了鍋粥,做了兩個小菜。

不光家樂,就連艾文迪,似乎也為這莫名其妙的邀約準備不足,一頓飯吃下來竟是無詞。

直到屋子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

“是我錯!全都是我的錯!我把邱院長你的臉都丟光了!要是那人出事,那我就以死謝罪好了,大不了,一命賠一命——”

家樂聽到公主帶着哭腔的聲音,不由後悔。

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怎麼早沒想到,艾文迪跟邱家是鄰居,下午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居然還專程來這兒找安靜,當真笑話。

隨着那邊一陣開門砸門,人聲也漸漸大了。

沈蔓莉氣急敗壞,為女兒抱不平,“哪有你這樣當爹的,啊?要不是我提醒,你就要當眾定婷婷的罪了!”

夾在母女兩人中,邱思明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無奈,“我已經足夠忍耐了好嗎?也就因為婷婷是我女兒,要不然——”

“不然怎樣?你倒是說啊——你還知道她是你女兒?實習這麼久,今天才想起去看;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反而出事——”

邱思明的聲音也慍怒起來,“怎麼還是我的錯了?明明就是她——”

家樂忍不住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只見斜對面的9號門口,邱家三口正吵的不可開交。

邱心婷穿着家居服,腳上還是拖鞋,哭的一臉狼藉,看樣子大概是吃着飯被老爹訓的受不了跑出來,“媽說的對,你今天真不該來,你一來我就緊張,要不是我緊張——”

邱思明沉着一張臉,“我不在的時候,你就表現的很好嗎?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啊,邱思明,”沈蔓莉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起來,扭着豐腴的身子,沒頭沒腦的去拍打老公,“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就是這樣當爹的,平時不聞不問,出了事就算總賬,我真是,真是——”

邱思明,堂堂一個大學醫院的副院長、博導、教授,被老婆追的倉皇躲避,忽然看見一個女孩,立刻停住,有些驚訝,“姍姍,你怎麼來了?”

家樂好整以暇的抱着雙臂,欣賞這副畫面,“我來看看,鳩佔鵲巢的一家人,每天都上演着什麼日常?真是……大開眼界啊。”

邱思明正要說什麼,卻見艾文迪走上來,沖他點點頭,表示家樂是他的客人。

當著女兒和學生的面出醜,邱思明一張老臉訕訕的。

沈蔓莉也追了上來,一看家樂,再看看老公窘迫的樣子,氣不打一處出,“我說嘛,怎麼突然對婷婷看不順眼,原來如此——邱思明,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現在是看不上我們母女,要跟我們散了是不是?”

邱心婷跟過來,見到家樂,本能的緊張,連忙扶住老媽。

沈蔓莉卻收斂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女兒的手,涕泗滂沱,“婷婷,我們走!這個家容不下我們了——你爸委屈了這麼多年,終於要跟他的好女兒團聚,我們要知趣,別礙着人父女情深了!”

“你夠了沒有?!”邱思明憤憤的喝道,“別在這兒鬧,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見勢不妙,邱心婷也忘了自己的委屈,連忙勸她老媽,“媽,起來吧,我們回家再說。”

家樂閑閑的打岔一句,“——回家?哪個家?白住了二十年的那個‘家’嗎?”

邱心婷忍不住,“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家樂彷彿聽到國際笑話,“沒關係,那我們去找人評評,到底誰欺人太甚。”

“姍姍,”邱思明狼狽的喊了她一聲,“這個時候,你就不要來添亂了。”

“哦,也對,監護室的張先生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我看張太太不是好糊弄的人,你們還是自求多福吧。”

聽了她的話,沈蔓莉從地上爬起來,衝到家樂面前,“你跟他們說了什麼?你知道什麼?”

艾文迪迅速將沈蔓莉擋開,不讓她碰到家樂。

沈蔓莉氣急,“elvin,你現在胳膊肘朝外拐了?”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別墅保安,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迅速跑過來,看到情緒失控的沈蔓莉,立刻一左一右將她制住,“發生什麼事了嗎,艾先生?”

“這位太太跟我朋友好像有點誤會,我擔心她情緒太激動,傷到我朋友。”

保安連忙將沈蔓莉鉗制的更緊了一些,“請控制情緒,有話好好說。”

他們又跟艾文迪保證,別墅有24小時監控系統,他們也會加強人手,保護戶主安全,避免發生傷害事件。

沈蔓莉惱羞成怒,“我們也是戶主,我們就活該被外人羞辱嗎?”

家樂閑閑的道,“哦,也對,把房產證拿出來,在我這個外人面前行使你們的戶主權利——畢竟‘誰主張、誰舉證’嘛,是不是,沈護士?”

這句話讓邱家三人呆若木雞。

家樂的話,不光戳到了他們鳩佔鵲巢的痛點,更深一層,這個“誰主張、誰舉證”,讓他們不得不聯想到下午的意外,更聯想到醫療行業特有的“舉證倒置”原則,聽在耳里豈止是警鐘,簡直是喪鐘。

剛才還吵的火熱的三人彷彿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邱思明最先冷靜下來,沉着臉招呼老婆回去。保安在旁邊警惕的看着他們一家。

邱心婷看着家樂,又看看她身旁的艾文迪,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對她就連禮貌的客氣都無,心中難受,經過家樂身邊時忍不住說,“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選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裏,就是為了看我——”

“你太抬舉我了,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家樂冷冷的說,“你真的……只是忘了問病史嗎?”

當時的情況,她沒有看到,卻無法不懷疑。

如果她的懷疑成真……

看着邱心婷茫然的樣子,家樂只能醉了。

大戲看完,她也跟艾文迪回去。

艾文迪收拾了碗筷,走回來,發現家樂站在窗邊,默默望着斜對面的三層洋房。

他走到家樂身旁,“……看來還有很多事我並不知道。”

家樂沉默半晌,怔怔的說,“二十年前,我跟媽媽出國前,來過這裏一次。”

艾文迪看着她,沒有說話。

家樂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媽媽來,是為了找他,拿離婚同意書……我們到的時候,他們,正在那間房子,給邱心婷辦生日晚會……”

只不過,當時小小的她,根本不知道,她們母女第二天就要離開家鄉;也不知道,那個人群中的小壽星,就是她父親的私生女。

艾文迪望着家樂。

二十年前,他記得當時還是小孩子的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參加了這場“鄰居邱叔叔辦的聚會”。

但他沒有說,只是無言的將家樂圈入懷中。

“——那是屬於你的東西,我們去把它要回來。”

他沒注意到,自己幾乎用上了安慰小孩子的口氣。

半夜,艾文迪在睡夢中被手機提示音驚醒,打開一看,臉色一沉。

他走到樓下客房,家樂沒有把門關嚴,他輕輕推開走進去。

夜色中,家樂睡的正沉,手機放在枕頭旁邊。

艾文迪把她的手機調到靜音,將垂到床邊的被子拉上來,又把窗帘留下的一道縫隙合攏。

端詳了家樂的睡顏一會兒,他才悄悄離開。

回到主卧床上,艾文迪又看了一遍那條信息。

張先生……夜間突發急症……搶救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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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馬仕牙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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