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照片

第77章 照片

“喂!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要做什麼!”雙手被自己的手銬給銬住,身體的動作完全被束縛住,完全就是在被壓制着綁架般地送往未知的地方。雷歐憤怒地喊着,完全無法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通常都是他出去抓人,怎麼輪到別人來抓刑警了!

關鍵是,他到現在一點狀況都不知道,只是被穿着筆挺西裝而又強壯的一群男人壓制着送到了一棟別墅里。只用眼睛看看就知道這裏一定是很有錢的人住的地方,雷歐心裏默默咬牙切齒地想着,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個紐約的有錢人了。

“喂!伯爵,你難道就沒有一點話要說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雷歐,掙扎着別過頭去看向跟在後面走得格外閑在,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處境的男人。

雷歐本來在d伯爵的店裏,卻沒想到突然間被闖入寵物店的人直接招呼上了。就算雷歐是刑警武力值不錯,但是也禁不住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群毆,沒兩下子就被制服在地上拷上了雙手要壓走,就連身上配的槍也被收走了。

只是雷歐沒想到,d伯爵看到這樣的情景卻只是氣定神閑地仍舊坐在沙發上喝着甜的膩死人的紅茶,一旁的奇離古怪的寵物們也只是打着哈欠靜靜趴着看着,那情形就像是在看戲似的。

不過雷歐更想知道,d伯爵怎麼也就跟過來了,還跟得像是進自家門一樣的從容。

“嗯?”被叫做伯爵的男人輕挑了挑細長的眉,微抿着嘴淡笑着看向雷歐。

這個男人的面容清麗而又俊美,黑色柔順的髮絲貼在白皙的臉頰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裝長袍,唐裝上卻點綴着華麗而又妖嬈的牡丹,男人看着急躁地在咆哮的雷歐嘴角帶上了淺淺的笑容,“我,當然是來做生意的了。”

雷歐聽到伯爵慢條斯理的語氣,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他都已經不僅被招呼了一頓打得鼻青臉腫,現在還被綁到這個不知名的豪宅。這個詭異到極點的伯爵竟然只是來做生意!虧雷歐當初聽到伯爵說要一起來,還覺得伯爵是來幫他的!

就算雷歐從伯爵那雙狹長的眼眸里看不出什麼,但總覺得那傢伙就是在不懷好意。

身旁壓制住的男人似乎嫌雷歐話太多卻走得太慢,和旁邊一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更加用力地鉗制住雷歐的胳膊疾步向前走去。

“你不是……”

等到雷歐終於被拖到了二樓的一扇紅木大門前,看到門前恭敬筆直地站立的老男人,雷歐突然認了出來,這個人不就是文森家的管家嗎?

那麼這裏,就是文森的家?

“夫人,人已經帶到了。”

管家輕抬着眼看了看雷歐,又看了看雷歐身後的伯爵,然後揮了揮手,原本圍在雷歐身邊的一群黑衣人都散開站到一片,但是卻仍然沒有解開雷歐的手銬。

“請問,先生您是?”管家冰冷疏離的視線淡淡落在了伯爵的身上。

“我是來和克麗絲夫人談生意的。”伯爵笑着微眯着眼,給了管家和雷歐一樣的答案。

“抱歉,先生,夫人近期事務繁忙,如果是生意上的往來請您……”管家低垂着眼,低着頭代表恭敬地開口,聲線冰冷僵硬而又毫無起伏。

“那有些麻煩了呢。”管家的話被伯爵打斷了,伯爵微皺着秀眉輕嘆了口氣,手緩緩抬起,纖長白皙的手指抵着下顎,面露幾許苦惱的神色,“文森先生很早前就在本店預定了一個珍貴的寵物,今天剛好是定下的送貨日期啊。”

“寵物?”不僅是管家有些愣住了,就連雷歐都詫異地瞪大了眼,驚訝地看着伯爵,文森那個小子竟然還會去伯爵的店裏買寵物?雷歐突然記起來自己當初有和文森提過中華街和伯爵的事情,大概是文森聽完后覺得好奇就自己去找了,還順便買了寵物,雷歐越想越覺的就是這樣。

“讓他們進來吧。”

從門內傳來了有些沙啞低沉的女聲,管家回應了一聲后,轉身握住門把手緩緩打開了門,然後步伐一點點後退,微弓着身子低着頭恭敬地請兩人進房間。

雷歐看到房內的第一眼並不是落在房內的人身上,而是那大片敞亮的窗戶上。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是早上但是自從走進這片豪宅后卻只有零散的燈光,大片華麗暗紅卻又沉重的窗帘讓偌大的空間覺得壓抑而又沉悶。

當打開門后,看到那肆意從窗戶透射進來的大片陽光后,雷歐卻反而覺得有些不適應了起來。

“克麗絲夫人?”雷歐頓了頓,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坐在床邊穿着白色優雅長裙的女人,這個女人他昨天才剛見過,是文森的母親。可是文森的母親又為何要叫人把自己綁到這裏來,昨天的文森為什麼又那麼古怪,太多的疑點和古怪發生了,讓雷歐完全摸不清頭腦。

雷歐看着那個女人,女人的視線溫柔地落在了床上的人身上,循着視線看去雷歐隱約看到了床上那人陽光下鍍着淺淡光芒的紫發,和那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膚。

那個人,雷歐也認識,是文森。

“信呢。”女人過了一會兒,才將注意力轉移到雷歐身上,神色似乎漸漸冰冷了下來。

“什麼?”雷歐皺了皺眉,不懂什麼意思。為什麼文森的母親開口第一句就是信呢,他能有什麼信,等等,信?雷歐猛然想起來,昨天文森見自己的時候塞給了自己一封信,但是,“你怎麼知道文森給了我一封信?”

文森讓自己噤聲的時候,雷歐就意識到也許有竊聽器的存在,他們兩個人都沒有提到任何關於信的事,但即使是這樣為什麼文森的母親仍然知道信的事。

這是不是代表,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了。

“你對文森做了什麼……”雷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喃喃地開口低聲問着。

【她說的都是假的。】

雷歐想起了文森平靜到近乎可怕的表情,從昨天分別後便不安的心情愈發地躁動惶恐起來。

如果說都是假的——

【那些保鏢和管家,我讓他們時時跟着文森,就是怕他再遇到危險。】

那個老管家還有每次外出都能看到跟在一旁的車,本來就是為了監視文森,而且還有竊聽器那些東西的存在,這根本就等於在管控文森的生活。

【我真的沒辦法,就把他綁在家裏讓他戒毒,他一直喊我媽媽然後一直哭,有一次還用頭去撞桌子,我攔都攔不住,看着他滿臉血地哭我心疼啊。】

那個額頭上的傷口,文森在撒謊說是在樓梯上摔的,而他的母親也在撒謊。再加上文森能被不經意碰他的頭而被嚇得臉煞白,這證明他的傷應該是其他人故意傷害造成的。

【文森他昨天突然逃出家了,我到現在都找不到他。】

文森曾親口和他說不想回家,那就代表他的家裏一定有問題。其實雷歐本來就奇怪文森怎麼會知道自己家裏的住址,而文森的母親打電話給他的時機也太巧了。他們所有的對話當時就在被監聽着,甚至於都在被窺視着,而文森也許根本沒有逃出家,反而是被送來的。

【就是那些人知道文森有錢,就強迫文森給他注射了毒品讓他上癮。】

如果都是自己想的那樣的話,那麼吸毒也不是那個非法交易毒品團體的問題,而是家裏有人故意給文森注射了毒品。

雷歐想起了這個女人見自己時,哭得雙眼紅腫,滿臉淚痕,渾身顫抖地在憤怒在懊惱在痛苦。

如果一個母親明知道真相,卻還在極力故意隱瞞的話,這隻可能是……

“你到底對文森做了什麼啊!”雷歐瞪大了雙眼,同一個問題用完全截然不同的語氣大聲咆哮了出來,被手銬銬住的雙手拚命想要掙扎開來,但只是上手腕上本就磨損的血痕破裂地更加厲害,血一滴滴從冰冷的手銬上滑落。

再也按捺不住的雷歐快步向床邊走了過去,而克麗絲夫人也沒有阻止,她只是神色冰冷而又近乎於厭惡地看着雷歐。

當雷歐走到床邊看着文森的時候,瞳仁猛地着收縮,身體有些細微地顫抖。

身為刑警的他看多了各種各樣的案件,也見過許多的死人。儘管不是一件值得稱讚的事,但那也算是一種直覺,那種一眼就能辨別活人與屍體的能力。

而此刻,雷歐相信那一定是自己的錯覺。臉色青白暗淡,唇上毫無血色地慘白,那個昨天還笑着說喜歡自己的少年,此時卻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恍若陷入美夢般地,死了?

這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

“看夠了?”女人輕挑着眉冰冷地看着雷歐,“信,在哪。”

“文森,你……”雷歐潛的臉煞白,雙眼瞪大近乎於驚惶恐懼地看着文森,然後潛意識地抬了抬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他只覺得自己現在頭昏腦漲,像是陷入了一個不可見底的噩夢般。

“寶貝給你的信里寫了什麼?”女人沒有理會雷歐的表情,反而是轉頭看向床上的少年,似乎還以為少年在沉睡一般,伸出手溫柔地撫摸着少年冰冷的臉頰,視線也不由自主地柔和起來,“是告訴你我是一個噁心的女人?還是告訴你,其實是我,一直在監視他,囚禁他,以強迫他像情人一樣親吻我來當做見你的條件。”

雷歐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震驚到極點的地步,雙腿踉蹌地向後退了一步。

“哦,對了,我還經常打他,他額頭上的傷總是不好就是因為我老是在刺着他舊的傷口。還有什麼呢,那次他和你出去說不想回家后,我把他綁着關在了小小的方方的箱子裏,讓他就那麼蜷縮在黑箱子裏不放他出來。”女人繼續笑着,指尖輕輕撫着少年的頭髮,讓那細軟的髮絲纏繞在指尖上,“可是那孩子還是學不乖,就算在箱子裏也一直哭着,求我放了他,他還說他喜歡你。就算我後來給他一次次注射毒品,他毒癮犯了的時候,還是在哭着一次次叫你的名字,讓你救他。”

“你這個沒用的垃圾刑警有什麼好的?”女人的視線迅速轉變成仇恨地看向雷歐,手離開了少年的臉,雙手緊緊地握拳連指甲都陷入了肉里,原本溫柔的表情迅速變得可怖猙獰起來,“我不過就是隨便找個女人給你,你都能立刻激動地就和她上床在一起,就你這樣的人,怎麼配我的寶貝喜歡!”

“你這個瘋子!”如果雷歐之前還僅僅只是驚恐,而現在就是憤怒到極點。特別是在聽到是這個女人親手給兒子注射毒品,而且即使這樣文森還在一次次喊他的名字求他救他的時候,雷歐覺得一切都錯亂了,錯亂到了整個世界都可以顛覆,而他此時積壓而上的憤怒也顛覆到了頂點。

即使雙手不能動,雷歐也無法按捺住內心洶湧勃發的痛苦和憤怒,伸腿毫無收勢地猛力向床上坐着的女人踢去。女人絲毫沒有反駁地硬生生地抗下了這一腿,整個人從床上飛了出去,身體摔到了木柜上痛苦地嗚咽了幾聲,後腦勺因為柜子的稜角有血液滲了出來,即使這樣女人仍然顫抖着支撐的身子,抬眼的時候憎惡陰毒地瞪着雷歐。

而被這聲巨響驚到的還有門外的人,門迅速地打開,一列人迅速站在門口,齊刷刷地舉着槍口,而槍口都對着雷歐,還有零散地兩隻槍口對着一直默不吭聲此時雙手舉起表示無辜的d伯爵。

“就算我不配文森喜歡,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做一個母親?”雷歐的雙手極力想要掙脫開手銬,越來越多的鮮血從手腕的血痕落了下來,而此時在暴怒階段的雷歐卻毫不自主。他雙眼通紅地看着仍坐在地上起不來的女人。

雷歐的視線不忍而又悲痛地落在躺在床上已經了無生息多時的文森身上,眼睛脹得通紅,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說著,“信在我外衣的口袋裏,要看你自己去看!”

本打算扶起克麗絲夫人的管家先走向了雷歐,果然從雷歐的外衣里拿出了一封信,然後管家快步走到女人身邊,單膝跪地將信給了克麗絲。

克麗絲也沒有再看雷歐,雙手顫抖着拿着信然後立刻急切地拆開。

這是文森的信,信里也許會寫着所有她這個完全不稱職而噁心的母親對他做出的種種罪事,也許會寫着對雷歐的喜歡請求雷歐將他從她這個魔鬼手中解救出來,也許會寫着文森心中所有的怨恨委屈,全部都在這封信里傾訴出來……

——然後,什麼都沒有。

拆開的信里,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里,文森正雙手捧着漢堡,嘴角揚着燦爛的笑容眼神專註地看着對面,而坐在對面的人正是穿着休閑衫懶散地在吸可樂的雷歐,只是如此的平常,僅此而已。

這是曾經監視文森拍下的照片,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文森珍貴地保留,成為他最後留在世上的東西。

女人的雙手以及身體,都顫抖得愈發厲害,雙眼通紅。

他竟然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寫下。她曾經做的那些事情似乎都被這樣輕而易舉地掩蓋了下來,只要她不說,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再會知道那些醜惡的事和噁心到發臭的真正的她,或者說,也許文森只是想讓雷歐的記憶里永遠都只停留在他那最乾淨美好的印象。

女人看着照片里那笑得燦爛的少年,眼淚無知無覺地落了下來,思緒卻混亂一片。

“對不起,雖然知道這時候打擾不太好,但是我已經出來太久了店裏的生意不能放着不管。”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的d伯爵出了聲,聲音很淺淡而又清雅,似乎毫不突兀地就切進了原本僵持的氣氛。

男人看着眾人集聚過來的視線,嘴角輕輕揚起,然後舉止優雅地緩緩邁步向雷歐和克麗絲走去,隨着他的步伐墨色的髮絲也在微微地飄揚。男人微眯着眼有些思索而帶着興味地瞄了眼床上已死去的少年,又收斂了目光將視線淡淡落在了仍舊無力坐在地上的女人。

“請容許我介紹,我是中華街一家寵物店的店主d伯爵,有幸克麗絲夫人您的兒子,文森先生在三個月前光臨本店,並定下了一個寵物,而今天就是交付的日子。”男人走至女人身前,然後緩緩地單膝跪了下來,微低着頭髮絲輕輕垂落,俊美的臉頰也微微隱在了陰暗中幾分,語氣恭敬而又平常似乎完全沒有受剛才的影響。

“寵物?”女人微皺着眉,面容冰冷,倒是有些深思了起來,她並不知道文森去過中華街,更不知道她還在一家寵物店裏買過寵物。

“是的,夫人。事實上,我和文森先生已經簽署了寵物的合約書,而今天按照合約書上的約定,正是交付的日子。只是很不幸,文森先生竟然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伯爵微微抬眼看向了床上的少年,面露遺憾地輕聲說著。

“寶貝買了什麼東西?”女人循着伯爵的視線看向了床上的文森,然後又轉移視線看着眼前詭異的男人,如果真的是文森生前買下的東西,那麼她自然也要。

“文森少爺的眼光很好,買下了本店裏獨一無二的最美麗的寵物。”

伯爵緩緩勾起了唇角,微微眯起了眼注視着眼前的女人,異色的瞳仁在陽光下透出了神秘的色彩,聲音清雅而又透着一種詭異的飄渺。

“不知道夫人有沒有時間光臨本店,隨我親眼見一下文森先生買下的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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