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鄭姬事敗
辛夷怒視着她,她弓着身子,緩緩蹲在辛夷面前。
“嘖嘖……是否覺得很痛?很難受?”
“然,你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鄭姬笑着,面目猙獰,目光由上至下把她打量一番,充滿狠毒與厭惡。
“是你,是你在食中放了東西?”那怕知道答案,辛夷仍問向她。
“哈哈……”鄭姬又是一陣大笑,“是又如何?你知道得太遲了。”
“為了害我,便是犧牲眾人?“辛夷不可置信,朝四周看了看,皆是痛苦的呻吟聲。
“那隻能怨你。“鄭姬厲聲道,“誰讓你懷了孩子,誰讓你上次逃過一劫。”然後有些激動的抓住她的下頜,“我如今這番處境,難道不是拜你所賜嗎?你可有想過會有今日?”
“你讓我去討好孫周,卻讓我在孫周面前丟臉,受其侮辱,你明明是逆臣之後,卻得眾人庇護,你是如何挑撥扶桑背叛了我?”她目光凌厲,卻又立即說道,“然,如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馬上就會死去,還有你的孩子。”
說著,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紅着雙眼,帶着殘忍的笑。
辛夷心中一顫,她的確曾讓她去討好孫周,為鄭助晉攻楚,她也有着私心,在此事上,她並非無辜,然,她對付她肚中的孩子卻是不行。
辛夷也恨恨的瞪着她,“上次的毒,也是你所下?“
鄭姬收回目光,迎上她眼中的恨,只覺無比暢快,挑了挑眉,“然“
“你該知,你也逃不掉。“
“我為何要逃?”鄭姬眼中又出現一股悲痛,絕望之色,”我又能逃去那裏?孫周攻我鄭國,殺我國人,國弱只被欺,只怨我的父兄,若我鄭國強大,我還能受爾等欺負,厲公算什麼,孫周,姬夫人又算什麼……“說著,便流下淚來,思起在晉宮數年,過得那戰戰兢兢的日子。
辛夷聽了,心中的恨,怒又變成一股子憐,一種莫名的傷痛擁上心頭,竟一時無語,復爾只聽她狠道,“我恨,恨你們所有人,更恨孫周,便是不能奈他如何,然,能取他孩兒性命,也值了,而你,辛夷,終歸被他拋棄,有你們做伴,黃泉路上,我也不會孤獨。“
辛夷看着有些顛狂的她,突然想起,初見時,鬢雲香腮,弱風扶柳的鄭美人,那是眼前的模樣,後宮的可怕早己超過她的想像,不由得一個寒顫。
“你那來的葯?你居於永巷,誰人與你聯繫?”
“自是……”鄭姬險些脫口而出,似突然想到什麼,即時住了口,看着辛夷的目光閃過一絲驚訝,“你?”
她又朝身邊眾人看去,宮人面色難看,卻並非中毒之兆。
欒姬說過,鴆毒,一經入口,便會立即身亡,而這些人……再觀辛夷,臉上再無痛苦之色。
“你……”她大驚失色,後退一步,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話從數日前說起。
辛夷拒絕亘婦上報於孫周,是不想打草驚蛇,再者,她隱瞞下來,還有自己的打算。
但卻也不能傷了孩子,偷生數月,這幾月的苦超過一生,深思熟慮,她便再次找到亘婦。
“有人慾害我,此人在暗,終是防不設防,若不想連累整個永巷,須找出此人。”
亘婦想了想,“要如何找出?美人心中可有人選?”
辛夷腦子裏浮現出鄭姬的模樣,便真是她,她手裏的葯是從何處而得?永巷外必還有她人。
或許就是害君夫人孩子,從而陷害她的人。
辛夷回過神絲,“可讓人暗中監視鄭姬,找到那日與鄭姬一同鬧事的宮人。”
“美人之意是?“
辛夷在亘婦耳邊小聲嘀咕一番,亘婦聽畢,不免抬頭看她一眼,辛卻撫上自己的肚子,“孩子能平安出生,亘婦也是有功勞,便是以後我難逃一死,這孩子也會記住你的好。“
亘婦聽言倒暗嘆一口氣。
於是便聽了辛夷之計,找到那位宮人,一陣威逼利誘,曉以厲害關係,對付這樣一個宮人,對亘婦而言自不在話下。
三兩句便套出了話。
鄭姬貶入永巷,與這宮人同居一屋,鄭姬不服管教,被打得遍體鱗傷,宮人倒是開導了幾句,鄭姬便將她當作“知心人。“那樣的環境,有人關心,幫襯,鄭姬自是感激,兩人漸熟悉起來,各自為其命運不平。
辛夷到來,鄭姬覺得是上天給她的機會,兩人便商量着如何懲責於她。
那夜,宮人見鄭姬半夜被一寺人喚出,次日便告訴她在取食時,如何為難辛夷,但宮人卻不知,下藥一事。
亘婦便讓宮人時刻注意鄭姬舉動,果然,未過幾日,鄭姬再次深夜外出,待回來時,往榻下藏有東西,宮人乘鄭姬不在,取了此物,交給了亘婦,那物便是鴆毒,還有一些金葉,金葉是鄭姬收買宮人所用,亘婦倒吸一口冷氣,聽辛夷之意,以腹痛之葯換下,令宮人送了回去,才有剛才那一幕。
辛夷原以為能詐出那幕後之人,然,還是被鄭姬發覺不妥,或是她過於急切,終究失去這個機會。
但見鄭姬瞪大着雙眼,指着她,辛夷便知失敗了。
她緩緩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帶着悲憫的看着她。
鄭姬一臉驚鄂,搖着頭問道,“你怎能,怎知這食中有毒?”說著朝食碗看去,“你根本沒有中毒?“
辛夷道,“與你同室的宮人己把此毒換下。”頓了頓,“鄭姬,你若告之幕後之人,或許……”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聽鄭姬一陣狂笑,淚水橫飛。
“是了,我怎能忘了,當初便是扶桑出賣了我,我怎還能相信她人?”
“哈哈……一個宮奴,又是一個宮奴……”
正在這時,突然擁來一群晉軍,還有亘婦,及各管事,護衛,寺人,那些“中毒“的宮人被扶了下去治療,為了不引得鄭姬懷凝,換上的腹痛之葯,並無大礙,而辛夷所食,卻是另外準備,適才一切皆是她佯裝而己。
晉軍為首的正是魏絳,他朝辛夷看了一眼,頜首,然後走到鄭姬面前,拔出了劍,“說,誰指使你的?”
鄭姬止住笑,朝辛夷看來,嘴角一扯,緩緩道,“我不會告訴你,便是你生下孩子,又能怎樣?還是會被孫周賜死,因你就是殺害子嗣的兇手。“頓了頓,“便這孩子。“鄭姬看着她的肚子,“他也不會在宮中長久,你信不信?“
“住口。“
辛夷聽言倒退兩步,魏絳大聲制止,然,鄭姬早有赴死的心,一切都不在乎了,“辛夷,我會在黃泉路上等你,還有你的孩子……哈哈……“
又是兩聲大笑,魏絳直接捂上她的嘴,令晉軍拖了下去。
辛夷似被她的話嚇住,神色慌亂,亘婦急時扶着她,魏絳來到她面前,“美人?“
“那寺人呢?“辛夷急道。
寺人便是帶鄭姬外出的那人。
魏絳搖了搖頭,“適才亘婦帶我去,己發現他的屍首,自刎而亡。“
聽言,辛夷閉了閉眼。
“美人不用擔心,我這便帶鄭姬下去審問,定要她開口,我會向君上表明,讓君上接你出去。“
辛夷搖搖頭,卻不再多說什麼,輕輕推開亘婦,朝小屋而去。
孫周怎會接她出去,便是他肯,還有姬夫人等人,再者,鄭姬雖然當場被捉,但,見之神色,是不會說出幕後人,更無法證實那人就是殘害子嗣之人。
再者,她並不想出去,留在這裏,生活雖苦,卻可以避免那些姬妾對她虎視眈眈,經歷了此事,這裏的人恐再不敢加害於她。
辛夷一步一步,走得極慢,卻極穩,突然天空飄起了小雨,一陣涼風,捲起層層枯葉,蕭瑟而落,秋天己至。
與之同時,孫周一身白袍,墨發僅用一支玉簪挽住,清朗貴氣,他站在木槿樹下,看着滿苑木槿,燦爛浪漫,記得當初種下,曾與她相言,來年一同花下焚香撫琴,如今花己盛開,伊人不在。
遠處,欒姬走來,站在他身側,見他目光飄遠,定是又在想那人,欒姬心中一沉,嚅嚅唇,小聲道來。
“君上?“
孫周未轉身,欒姬柔着語氣,“妾適才從長樂殿出來。“頓了頓,“君夫人神色不佳,妾欲開導她,誰知,她提到子嗣之事,便大哭不止。”
言着,欒姬吸了吸鼻子。
“妾見君夫人如此傷心,君上要好好安慰才是。”
孫周聽言垂下眸子,不知情緒。
欒姬悄然打量他,咬着唇,又欲開口,卻見魏絳匆匆走來,朝孫周一禮,“稟君上,鄭姬欲加害辛美人,在食中投毒,己被臣捉拿,請君上示下。”
什麼?眾人皆驚。
孫周大怒,欒姬驚鄂,莢與子襖面面相覷。
但見孫周提起魏絳的領子,“何時之事?”
魏絳道,“半個時辰前,臣聽永巷管事來報,有人在食中下毒,臣便立即趕去……“
“她可有事?“
“無,此事幸得美人機智……”
“混賬,寡人把她交給你,你便如此辦事?”言畢,長袖一甩,急急朝永巷而去。
眾人皆愣。
魏絳更是摸不着頭腦,美人入永巷是君上命令,何時,君上把美人交與他?
然,來不及他多想,便隨子襖,莢緊緊跟在其後。
獨留欒姬站在原地,看着他們背影,緊緊絞着手上絲帕。
她又失手了?那人便如此得上天眷念?欒姬自是不甘,又想到,她與鄭姬說過的話。
“你若是失手被擒,該如何?“
鄭姬笑道,“你放心,我不會供出你,我若失手,不還有你嗎?有你在宮中,還怕辛夷翻身,你便替我報了此恨,讓孫周嘗嘗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
欒姬特別討厭那句“心愛之人”,目光一沉,嘴角勾起一句嘲笑,“心愛之人?我便要讓她從孫周心裏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