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科舉(一)

第五章 科舉(一)

天夏國宗厲帝一年十二月一日,迎來了新帝繼位后的第一次科舉考試。

不同於前例,此次參與科舉的學子比以前更多。由於新帝取消了官員推薦關係戶參與科舉的舊政,每個學子必須實實在在的經過鄉試、會試和殿試。

鄉試三年於省城舉行一次,參考着為秀才,考中為舉人;會試在鄉試后的第二年秋末舉行,地點設在京城禮部官衙;會試合格後方可參與殿試,由皇上親自主持或欽命大臣代理主持。

此次,參與會試的學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真才實學的,比以前的科舉含金量更高。

辰時一刻,考生進入試場。

紛紛雜雜的學子們身着各色長衫,或錦綢,或粗布,他們都是來自天夏國各地的文才佼佼者,無論他們有着怎樣的背景,到了此處,皆保持安靜,不聲不語,秩序入場,每一步抬起放下都是那麼小心翼翼。

再出來時,他們的人生將會變化,或者一鳴驚人,從此榮華富貴,受萬人恭慕;或名落孫山,垂喪歸鄉,再等三年。

可人生有多少個三年可供消耗?四十歲以下才可參與科舉,故此,對於他們來說,每次科舉的機會都是無比寶貴的。

辰時三刻,主考官宣佈規則,最忌諱的兩項,一是大聲喧嘩,二是作弊抄襲,違規者趕出考場取消考試,抄襲作弊者,剝去秀才學名,取消參與科舉的資格!

西齊天夏交界的大山深處

江湖混風喪膽的魔教總壇,偌大的宮殿卻四處素縞,山風吹過,白綾飄揚搖曳。

郢項濂跪在大殿裏,身前是前任教主親身父親的棺木。郢項濂垂下頭,眼裏閃過各種情緒,臉上的表情有些獃滯。

一年前,他找遍書籍,最終只找到穩定隱煉這種奇毒的藥方,雖然不能根治,父親的毒蟄伏了下來。這時候,他提出要前往京城的話,卻遭到了魔教親侍的一致反對。

站在遠處的宮門旁,紅貽目光痴纏的看着殿中跪着的人,心疼的同時,又忐忑難受。她曾無數次的質問過自己,她那樣做到底對不對?

那時,教主病情未定,昏迷比清醒的時間多,神醫又遊歷未歸,魔教雖說實力強大,內部卻並非如表面那麼平和,這個關鍵時刻,若是少主執意離開,將會發生什麼,他們不敢想像。

所以,不論採取什麼手段,他們都必須將少主留下來,只希望少主能夠體諒他們。

期間,教主的病情曾有四個月的穩定期,少主那時候提過離開,他們沒答應,甚至武力脅迫他留下來,直到幾日前,教主病情複發,大量咳血,強撐最後一口氣交代完遺言便永久合上了雙眼。

當時,少主正與老教主置氣,並未前來。以為此次病情只是如以往一般,喝過葯便沒事了,哪料,這一次的不見讓兩人天人永隔。

紅貽不會忘記,少主看到教主遺體時,滿面肆意的淚水和雙眼裏的悔恨。

那一刻,她的心好疼,彷彿千刀萬剮般,疼的窒息。她很想替他拭去眼淚,可是,她不配!

紅貽知道,少主並不想留在魔宮,他一直嚮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怎願受魔宮的桎梏。她最後,還是將教主傳位於他的遺言告之,她不忍再看到少主眼裏的痛苦,便離開了老教主的寢宮。

作為魔宮首席紅衣護法,她從小便是被老教主收養,全力培養大,得教主信任。在魔宮一眾人眼裏,她的地位僅次於少主,從外界收來的消息情報也是先經過她手,挑出輕重,重則上報教主及長老團決策,輕則她處理。

這兩日,她得到京城傳來的情報,蘇相嫡女已於二十五嫁於新帝為後,生米成炊。想到這裏,紅貽眼眸閃了閃,抑下心底滋生的那絲欣喜,提腳走向殿內的人。

郢項濂看着大殿光滑如鏡的地面,雙眼獃滯,眨也不眨。上月末,他心裏就產生了強烈的不安,心裏空蕩蕩的,彷彿他失去了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這種焦躁折磨了他整整十日,直到父親的去世,這種不安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更強烈。

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師傅,最重要的就只有一人。他很想立刻飛回那人身邊,緊緊地抱着她,摸摸她粉嫩的小臉,親親她誘人的櫻唇,問問她想不想他?他很想她,想到心裏流血。

可他不敢!

他才剛對她許下不分離的承諾,這段渴盼已久的愛戀才剛剛開始,他就缺席了,不僅錯過了她的及笄禮,還讓她等了整整一年。他失信於她。

他感覺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他怕,怕得要死!

心好痛。

郢項濂摸着心臟的位置,淚水順着眼角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光滑如鏡的地面上,他看見了自己的臉,頹廢憔悴,下巴竄出了青澀的鬍渣,明明是個成年人,卻哭得像個孩子。

愧疚和後悔幾乎擊潰了他的理智。

父親沒能救回來,他最愛的人或許嫁作他人,他的人生好失敗,他最愛的醫術,成了他最恨的東西。

不安與愧疚的雙重打擊下,郢項濂感覺頭好重,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昏迷前,他似乎看到凝兒朝她跑過來,就像去年踏春瞧見的蝴蝶般漂亮美麗。

“少主!”

會試第二日。

科舉考試起源於前朝第二位皇帝。為了選取更多的人才,乾信帝與一干開國有功的世家商量了半月,才終於頒佈了開辦科舉的政策。

乾信帝雖然很想多吸納民間人才架空世家權利,但只有三分兵權,朝廷也被各大世家派系瓜分,力不從心,故科舉政策含水量很高,最後考取名第的往往是那些官宦世家子嗣。這就造成了皇帝權力被瓜分,世家越來越繁榮,貧民越來越貧困。

天夏國先帝承勉帝能坐上皇位,還多虧當時京城第一世家的鄒家支持,否則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到宗厲帝慕容燕繼位,朝中各派主幹世家早已被承勉帝暗中培養勢力削弱不少。當時輝煌不可一世的鄒家隨着鄒太師的死一落千丈,鄒家手裏的兵權被承勉帝和歐陽振天瓜分,掉落成京城二流世家。

鄒家子嗣卻不思長進,盡如長歪的裂棗,一個不如一個,才學沒多少,投機取巧的心思倒不少。

鄒家家主不知自家處境,一心想將女兒送入宮不料觸怒新帝被一刀斬了腦袋,境地更加凄慘。鄒家現任主母秦柔是此次副考官秦催的嫡妹,過慣了貴夫人生活的她怎能忍受這種沒錢花沒人使的生活。可新帝取消了世家子弟直接入考的政策,要想當官,得一步步經歷三年參與科舉才行,除了侯爵,父位子襲已不再被認可。

於是,秦柔便想出了一計,狠下心來花大錢買通鄉試考官,直接給二兒子弄了個秀才的學名,百般不撓地又在從小便疼她的親大哥那兒弄來了此次會試試卷,事先讓二兒子了解試題。

科舉考試歷年以來都有一個漏洞,這個漏洞不知是新帝沒發覺,還是其他原因並沒撤銷。

每個考生都有一個肚子的隔間,除非考官來查,否則除了自己,誰也不知道這個隔間裏的考生是在睡覺還是在答卷?

整個考場佔地很廣,但考官就那麼幾個,不可能面面俱到,挨個去監察考生有沒有作弊。

副考官秦催放下手中的試卷,準備去考場轉一圈。

整個考場非常寂靜,只偶爾傳來幾個考生的咳嗽聲,幾聲穿透木窗的鳥叫,或低不可聞的紙張麻擦聲。

秦催腳步很輕,途經之處會偶爾來個突襲,觀看裏面的考生是否有認真答卷。掀開的幾個帘子裏面考生有的頭也沒抬,一心答卷;有的會雙眼泛光的向他行個無言禮,總之,是沒作弊睡覺的。

第六排,秦催感覺自己走累了,打算做最後一處檢查便回位。他走去的這處是一個靠近中央的隔間,幾步走近,他竟然聽見了低低的呼嚕聲!豈有此理,這是哪個考生,竟然在考試的時間睡覺!

掀開灰白色的布簾,看到的一切差點讓他暴走。那些白色的試卷雜亂無章鋪在傾斜的木桌上,各種小吃的殘骸散了一地。木桌上趴着此考生的腦袋,錦衣長衫的下擺蓋在頭上,那陣呼嚕聲正是從下擺里傳出來。

只是,這位考生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秦催忍住怒火,一手將該考生頭上的衣擺掀開,視線里是外甥那張被桌子壓變形的胖臉,他好像看到一絲晶瑩閃過。

深諳外甥德行的秦催找到桌角一塊未知來源的黑布,捂住外甥的嘴,幾下將他搖醒。

“唔唔!”鄒二公子正在夢中左擁右抱,享受美人貼心的服務,好不愜意,卻被一陣狠搖差點把頭都搖暈了,睜開雙眼,張口欲罵!可嘴裏不知被塞了什麼東西,有一股奇怪的臊味,他以為自己被綁架了,小心肝狠跳了一下。

頭上狠厲的一敲終於換回了他的神智,鄒二公子看了四周一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考場,他還在考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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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冠寵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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