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賜婚
收到聖旨的時候，蘇凝整個人都懵了。
蘇嘯天臉色也不是很好，他如今只有一個女兒，只期望她能找個好歸宿嫁了，不一定是門當戶對，也不一定是名門望族，但一定不會是皇宮！
也許，其他的大臣都擠着腦袋將女兒往宮裏送，可他不會。
皇宮是什麼地方？皇宮是女人的墳墓、紅顏的虐殺場！他不需要如那些大臣將女兒賣入皇宮，只為那點求而不得的利益與虛名。
看到女兒那震驚有些絕望的臉，蘇嘯天二話不說，直接奔向了皇宮。
承勉帝似乎早有意料蘇嘯天會來，正於御書房等他。
兩人談了很久，對於蘇嘯天的堅定，承勉帝有些無奈，但他是不會改口的，故此，承勉帝便將那晚和皇兒的對話關於蘇凝的部分一字不漏的告之蘇嘯天。
走出宮門那會兒，蘇嘯天神情恍惚，腦海里迴轉的是承勉帝說出的四個字，那四個慕容燕曾經說過的。
我只要她！
他忽然想起他年輕意氣風發之時，上將軍府提親，對將軍府老夫人所承諾的話。
最後，蘇嘯天還是沒能讓承勉帝改口。
離蘇凝及笄還有半月，而聖旨上言明，蘇凝與慕容燕的婚事將定於蘇凝及笄后的第五日，那是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
蘇嘯天回府時，蘇凝仍站在原地，臉色慘白。
看到女兒這幅模樣，蘇嘯天哪還不知女兒的想法，她不願入皇宮！
此刻，他感到很羞愧。他作為一個男人，沒有保護好妻子，讓妻子死於非命；他作為一個父親，卻不能為女兒爭取幸福，只能看着女兒痛苦。
他本對常來相府的郢項濂很是欣賞的，長期觀察一番后，發現那小子品性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對女兒的心意。作為一個過來人，他怎會沒發現郢項濂看向女兒的眼神里溢滿了溫柔？原先，他已想好，待女兒及笄后便找個良辰吉日，促成這番姻緣。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或許，這段姻緣永遠都不會成真了。
蘇嘯天有些頹喪的舒口氣，他覺得自己好沒用。緩緩走到女兒身邊，將女兒摟在懷裏，難道，這就是命嗎？
蘇凝將臉埋在父親的懷裏，感受到那裏的溫暖，彷彿情感一下子找到了發泄口，眼淚撲漱漱的流了下來，濕滿襟。
懷裏的濕意讓蘇嘯天愈加心痛，不禁摟緊了女兒。
連想到前世的種種，蘇凝心裏萬分憋屈。她已經不再招惹他了，為什麼他不放過她？記憶終點萬火焚身的痛苦，她是不想再去體會了。她該怎麼做，才能避開這段婚姻？
“凝兒，你離開京城吧！皇上不會拿爹怎麼樣的，只要你過得好，爹也算對得起你娘親臨終的囑託。”蘇嘯天閉上眼，壓抑着心裏奔涌的情緒。
蘇凝臉色蒼白的離開父親的懷抱，拭去眼角的淚水。
“爹，凝兒沒事了，你別瞎說，凝兒不會離開京城。”父親為她做了這麼多，她不能丟下父親，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承勉帝的怒火。
在父親關心的目光中，蘇凝回到了竹苑，一進入自己的閨房，蘇凝就迫不及待的寫了一封信，讓府里的小廝傳至東宮太子手裏。
酉時一刻，蘇凝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慕容燕已經等候多時了。
聽到身後的動靜，慕容燕轉個身，臉上掛着與周身冷厲氣質不相符的笑容，那麼溫暖，讓蘇凝有片刻的恍惚。
“凝兒，你來啦！”
他的語氣，似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般欣喜。只是，蘇凝並不想做那個玩具。
蘇凝向眼前的人跪下，彷彿兩個人從未相識般，語氣生硬：“臣女參見太子殿下，願太子萬福金安。”
慕容燕一臉不滿走過去想要扶她起來，卻被她避開了。
“太子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
慕容燕聽到她這麼說，她是她的摯愛，他自然毫不猶豫的允諾：“你先起來，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你。”
蘇凝站起身，臨近夜晚的暮靄籠罩她纖長的嬌軀，將她背後的身影拉得老長，很有一種朦朧的美，驚心動魄。
曾經同桌的少年已經長大，正滿眼關心的看着她，讓她有些不忍說出口裏的話。
可是，她們並不同路。
她嚮往的是觀日暮西山的自由，採菊東籬下的閑適，他的身份已經註定了他的將來，他給不了自己這樣的生活。
而且，他也不願給，不是嗎？
烈火焚身的痛苦不是親身經歷的人不能體會，那一寸寸身軀被大火吞噬，皮肉燒焦的味道似乎回蕩在鼻尖，拉回了她的思緒。
“臣女請求太子殿下能勸陛下收回賜婚的聖旨。”
蘇凝的語氣很堅定，堅定到一瞬間擊潰了慕容燕的心神，讓他感到無比的苦澀。
“為什麼？”他要知道原因，是他不夠好嗎？
蘇凝不語，眼神並未因慕容燕痛苦的質疑而波動半分。
慕容燕從她的臉上看到了她的不喜，對誰的不喜，他嗎？
“你不喜歡我！”出口的問話卻充滿了肯定。
“是”
他一個尺尺男兒竟被那一個字打擊得雙眼發黑，晃了晃神，穩住身子，慕容燕的神情有些癲狂。他緊緊扣住蘇凝的肩膀，搖晃道：“是誰？你喜歡的是誰？是不是那個叫郢項濂的臭小子！？你說啊！啊？”
“是”
蘇凝看到慕容燕滿眼的瘋狂有些怔愣，他似乎和前世不一樣了。記憶里的他從來沒有冷漠外的其他表情，讓人感到冰冷、絕望。
“呵呵，哈哈哈……”慕容燕沒有錯過她難受的蹙眉，鬆開扣住她肩膀的手，扭身捂住左眼。他的心好痛！痛到窒息，原來他是如此深愛着她，彷彿前世他們就似曾相識。
蘇凝偏過頭，錯過了慕容燕指尖滲出的眼淚。
兩人誰也沒說話，氣氛有些僵硬。
片刻后，慕容燕已經鎮靜下來，面容恢復昔日的冷漠，若非那滿是愛意的眸子泄露了他的情緒，會讓人以為他剛才的癲狂只是錯覺。
“夜來了，蘇小姐還是早些回去吧！本宮還有事，先行一步。”
他還沒給自己一個答案，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臣女可以以為，剛才的請求，太子殿下是答應了嗎？”
慕容燕瞬間黑化，眼神里的怒火壓抑而洶湧。
“休想！就算我不要你，也不會讓你在別人懷抱里快樂！”
聽到他的話，蘇凝震驚的抬起頭，卻只看到眼前飄蕩的落葉，慕容燕早已離去。
輕觸那片早已失去生命跡象的枯葉，蘇凝心裏一片悲戚，撫上自己年輕的臉，早已淚流滿面。
慕容燕立在不遠處的樹上，看着無聲哭泣的蘇凝，強忍住想要過去安慰的衝動，足尖一點，悄悄離去。
凝兒，不要怪我自私，要怪就怪我太愛你……
西齊與天夏的交界處，是層巒起伏的大山。
忽然，大山中央打開了一扇石門，一位年輕英俊的公子從石門離走了出來，臉上是遮擋不住的憤怒。
一名紅衣女子滿臉焦急的追了出來，幾個起身飛至年輕公子身前攔住他，勸道：“少主，教主也是好意，並非有意欺騙，還請少主隨我返回岐魔宮，接手岐魔宮大業！”
“岐魔宮武功比我高強之輩並非沒有，何必指定我來繼承，你回去對我爹說，讓他在長老中自找一人，我走了！”反駁的年輕公子正是被魔教教主騙回魔宮的郢項濂，原來他是武林第一大教的魔宮宮主唯一兒子，此次，被魔教教主一紙書信騙回宮，只為傳授與他魔教教主之位。
可郢項濂一心學醫，不喜束縛，怎會接受？最重要的是，他怕凝兒知道他的身份后，會疏遠他，那是他萬萬不想的。此刻，他一想到在他不在的時間裏，被別人覬覦的心上人，他就恨不得立馬飛回京城，趕到她身邊。
他沒發現，他身後的紅衣女子滿眼的愛慕。
“少主，教主中毒了！神醫說，教主所剩時日無多！如果這樣，少主還堅持要走，紅貽絕不攔你！”
郢項濂聽到她的話，震驚地回過頭，眼裏有着疑惑，莫非又是老頭的騙術？
可身為人子，無論紅貽話真話假，他也必須回去。
他卻不知道，這一次，他錯過的，是一生的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