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五
巴苔里拉島，是一座比想像中要更加安靜的小島。
與其說是安靜，用冷清來形容或許更加恰當。
比維恩所居住的因康特小鎮要更加冷清，整座島嶼，幾乎看不到幾個居民。
這也許跟兩年前的頂上戰爭艾斯的身世被曝光這一原因有關，原本居住在這裏的居民聽說在那之後都接二連三地搬離了這座小島。
在聽到島上的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說這些話的時候，維恩望向艾斯，發現他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才將目光從他身上轉移開。
艾斯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應該說海軍還是比較講理的么，即使知道了艾斯的母親露玖的身份，也並沒有對她的墳墓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
不過其中大部分原因應該要歸功於路飛的爺爺卡普中將在其中氣的作用吧。
無論怎樣，逝者如斯，那個傳奇一般的女子，就埋葬在這座小小的南海之島上。
艾斯手上捧着一束鮮紅的扶桑花，維恩陪他在小島的某處山坡上找了好久，才選出這幾朵花瓣最完整，色澤最顯眼的扶桑花。
扶桑花的花語是纖細體貼的美，這種色澤艷麗的花瓣有着與其外表不符合的花語。
艾斯的母親露玖與這種花相反，外表纖細柔弱，內心卻比誰都要強大。
露玖的墳墓並不難找，就葬在她經常眺望着大海的那處山坡。
大理石雕刻成的墓碑呈現四方形的形狀，上面用花體的英文字母雕刻着墓碑主人的姓名與出生死亡日期。
墓碑的正上方，貼着一張古舊泛黃的照片，大概因為年代久遠的原因，照片中的人的模樣變得模糊不清，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大理石墓碑的表面開始泛黃，看得出來這座墓碑已經有了一定的年紀。
艾斯輕輕地撫摸着墓碑的表面，就像是在撫摸一件無上珍貴的寶物。
臉上的表情也跟平時大不相同，面部線條明顯呈現柔和的趨勢，這樣的艾斯，與其說是溫柔，倒不如說是在緬懷着什麼。
墓碑前不知什麼時候擱置在此的鮮花早已枯萎得看不出來原本的模樣，艾斯將捧在手上的紅色扶桑花放在墓碑前。
艷麗的紅色扶桑與灰白的大理石墓碑形成鮮明的對比。
“雖然從來沒有見過您，但是暫且容許我稱呼您為老媽吧……”
“在十歲之前，我是怨恨的，怨恨自己為什麼是海賊王的兒子，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但是現在，我覺得自己能夠被生下來，能夠活在這個世界上真是太好了……”
“因為來到這個世界，所以我才能找到路飛這樣的弟弟，老爹這樣的親人，還有……”
艾斯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一聲不作的維恩，之後轉過頭對着墓碑上古舊泛黃的照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維恩這樣的戀人……”
“最遺憾的大概是沒能當面向您道一聲謝吧，謝謝您用自己的生命做代價將我生下來，真的非常感謝，老媽……”
艾斯站起身，對着墓碑深深地鞠了好幾個躬，隨後轉過身，對着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身後注視他的背影的維恩說：“維恩，你要不要對老媽說些什麼？”
沒有加上“我的”這個所屬名詞，艾斯的臉上又重新浮現出了平時燦爛的笑容。
“……”
維恩瞥了艾斯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到墓碑前，對着照片中已經看不清楚模樣的女子深深地鞠了個躬。
“謝謝您將他生下來……”
“媽媽。”
維恩回過頭，果不其然看見艾斯臉上燦爛得更上了一個層次的笑容，耳後根莫名有些微微的發熱。
“走吧。”
沒有理會艾斯笑容中的促狹成分，維恩低着頭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喂，維恩，等等我啊。”
身後傳來艾斯呼喊的聲音。
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
傍晚時分，天邊的夕陽將落未落，橙紅色的餘暉將整片天空染成一片艷麗的色彩，整個世界都彷彿籠罩在一片暖橙色的光輝之中，建築物也好，花草樹木也罷，這座南海的小島，在夕陽的籠罩下，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暖意。
泛黃的大理石墓碑在夕陽底下像是被披上了一層淡金色的紗巾，古舊褪色的照片上，看不清模樣的溫婉女子笑得一臉柔和。
鮮艷殷紅的扶桑花在海風的吹動下緩緩晃動，有幾枚鮮紅的花瓣脫離了花枝，隨着輕柔的海風被吹到了很遠的地方……
天色漸晚，夜幕降誕。
黑夜披上濃墨一般的外衣，悄悄來臨。
墨藍色的天幕之上，灑落着點點細碎的星子，散發著淡淡的微弱星光。
“真是漂亮啊，夜晚的星空。”
艾斯平躺在山坡上，反手撐着腦袋，望着上方遙遠的星空，身下柔軟的綠草散發出草木的清新氣味。
“你沒看過嗎？”
坐在他身邊的維恩同樣保持着仰望星空的動作，聽到艾斯的聲音之後，偏過頭看着艾斯。
“看過啊，很多次，大海上的星空也很漂亮的。”
對上維恩的目光，艾斯點了點頭。
“只是和你一起像這樣只有兩個人仰望着星空，這還是第一次。”
艾斯對着維恩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的……”
維恩抬起頭，重新仰望着頭頂浩瀚璀璨的星空，輕聲低喃。
“啊，你剛才說了什麼……快看，有流星！”
艾斯似乎沒有聽到維恩的那句喃喃自語，之後像是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物一般，緊緊地拽着維恩的袖子，指着頭頂上的天空。
好幾道流光掠過璀璨的夜空，拖着細長的軌跡，在這片美麗的星空中留下剎那的痕迹。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流光出現在夜空之中，像是劃過玻璃窗的雨滴一樣，接二連三地劃破夜晚璀璨的星空。
“是流星雨！”
艾斯的聲音中帶着激動之情，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與維恩並排坐在一起，抬頭仰望着這場來自於遙遠星空所饋贈的美景。
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倒豆子一般的聲音，艾斯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從上方掉落，噼里啪啦一股腦地砸到了他的身上。
艾斯伸出右手，順勢接到了一顆黃豆般大小，圓滾滾的黃色丸狀物。
“這是流星雨糖豆……”
還未等艾斯發出疑問，一旁的維恩就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能吃的么……哇，好好吃，是檸檬味的！”
聽到維恩的話之後，艾斯一邊疑惑地嘀咕着，一邊將手中的糖豆往嘴裏塞，隨後發出了驚喜的讚歎，之後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一般，四處收集着這種從天而降的糖豆。
維恩接住一顆橙色的糖豆，放進嘴裏，濃濃的橙子清香在口中蕩漾開來，酸甜適中的味道讓人慾罷不能，莫名地，一種淡淡的幸福感從心底緩緩升起。
傳說中吃了流星雨糖豆的人，就會得到來自滿天星辰的祝福，一生幸福快樂，平安無憂。
維恩偏過頭看着正忙於收集糖豆的艾斯，隨後抬起頭仰望着頭頂浩瀚璀璨的星空，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謝謝……”
一定會幸福的。
我，還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