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 我不是她
柔嘉皇貴妃被帶下去之後,內殿亂成了一團,眾人根本無暇顧及夏銘軒。押着夏銘軒的幾個護衛無法之下,只得暫時帶着夏銘軒在外面等候着夏銘遠等人發落,結果沒想到他們在此沒能等到夏銘遠,卻等來了夏雨晴與風霆燁。
也怪剛剛那會風霆燁的全副身心都系在夏雨晴的身上,竟是沒有發現在他們的附近竟然還有其他人,若是平時他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什麼叫做你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那個夏雨晴,什麼叫做如果不是你,晴兒早活不到現在?說啊!”夏銘軒激動的嘶吼着,使勁掙扎着想要撲上前去。
從方才被抓住之後夏銘軒便顯得很安靜,即使是在柔嘉皇貴妃做出那樣驚人的舉動之時,他也多保持着冷眼旁觀的態度,這會子忽然之間變得這般激動,其衝擊力不可謂一般的強。
夏雨晴被夏銘軒那略顯猙獰的模樣嚇了一跳,有些畏懼的往後退了一步。她早就聯想過了夏銘軒知道真相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在這種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風霆燁微眯着雙眸掃了夏銘軒與使勁按着夏銘軒的兩名護衛,看出那兩名護衛眼中儘是疑惑,雙眸微閃,知道剛剛他們說的話怕是只有內力頗高的夏銘軒聽得分明,其餘二人估摸着就算聽也不過聽個聲並不知曉內容,遂有些放心了下來,伸手拍了拍夏雨晴的背,無聲的訴說著安慰。
內殿之中的夏銘遠忽的聽到夏銘軒的高喊,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慌忙從殿內沖了出去,結果一出門便見夏銘軒激動異常的想要朝夏雨晴撲過去,擰了擰眉,還道夏銘軒對夏雨晴還不死心。
原本便已經極度鬱結的心情越發的不悅了起來:“還傻愣着做什麼?還不把人帶下去?”
護衛們一聽夏銘遠的話如夢初醒,知曉夏昊天逝世后,這皇宮的掌事之人估計便是眼前這位,哪還敢有絲毫的怠慢,當下扯着夏銘軒便往外走。
夏銘軒這個時候哪還願意走,使勁掙扎着,渾身都散發著抗議的氣息:“我不走,我不走,你們告訴我剛剛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告訴我!”
可夏銘軒現在到底有傷在身,而且被五花大綁着,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只能無力的任人宰割,拖離。
夏雨晴聽着他近乎凄厲的叫喊,雙手死死的拽着風霆燁的衣襟,沒有言語。
眼見着夏銘軒的身影漸漸遠去,夏銘遠這才收回目光,有些狐疑道:“你們剛剛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說了先皇遺命讓太子殿下你馬上登基之類的事情。哪知道他忽然之間發什麼瘋,就這麼沖了出來,我們也都嚇了一跳。”
“真是這樣?”夏銘遠有些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卻也沒有深究。環顧了四面一周,似是發現了什麼,疑惑道:“那位什麼……夜……夜公子哪裏去了?”
夏銘遠這麼一提,兩人才發現自打內殿開始亂起來之後,夜殊顏便失去了蹤影,這會子根本不知道人去哪了。
風霆燁與夏銘遠對視了一眼,眼中不約而同的掠過了一抹寒光。
與此同時,皇宮之內的某一處,夜殊顏站在一株色彩妍麗的鴛鴦鳳冠面前,小黑就坐在他的腳邊,一雙異色的眸子緊盯着夜殊顏,發出一聲小小的呻吟:“喵……”
夜殊顏的手中握着一根華麗的鳳簪,若是夏雨晴等人在此的話便會發現這根鳳簪正是那根刺進夏昊天胸膛的兇器。
鳳簪的尾部還凝結着已經變成黑色的血液,尖銳的簪尖劃過面前生機勃勃的珍貴茶花,不過片刻的功夫,那株異常華美的鴛鴦鳳冠就於頃刻之間發黃枯萎,再不似初時那般令人驚艷。
“到底,還是連他也死了。義父,你好像再一次的見死不救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夜殊顏的身後傳了過來,蹲在夜殊顏身邊的小黑聽到聲音渾身一抖,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全都豎了起來,轉身看向身後翩翩落下的少年。
夜殊顏並未回頭,只淡淡的回了一句:“這是他的命,命數不可違。”
在夜殊顏堪堪站穩的穎玥聞言卻是笑了:“義父,那個夏國三公主一直說那位夏國皇帝冷心冷清,可他同你一比,這真正冷情之人還真不知道是誰呢。”
夜殊顏沒有答話,穎玥卻又兀自笑了笑,又道:“那義父,你有沒有告訴那丫頭關於她的命數?”
夜殊顏終於有了些反應,轉過身來看向穎玥道:“玥兒,你話太多了。”
穎玥絲毫未將夜殊顏的警告放在眼裏,輕笑一聲道:“是是是,我的話是多。不過我還是要提醒義父一句,這命數不可違可是義父你自己說的,可別到時候忽然心軟,苦了您自己。”
語畢,也不等夜殊顏翻臉,飛身一躍,踩上了邊上的繁花,帶着他的寵物離開了夜殊顏的視線。
夜殊顏看着穎玥遠去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鳳簪往邊上一丟,俯身抱起小黑,掃了一眼院子裏面蓬勃的花草,暗暗嘆了口氣。
小黑似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失落,乖巧的窩在了夜殊顏的懷中,並不吵鬧。
伴隨着晨曦的陽光一縷一縷的照亮整片大地,這個註定讓所有人難忘的夜晚終於在黎明到來之後,悄然逝去。
然而,事情卻並未就此結束,次日,那些個養精蓄銳準備入宮死諫的老臣們便得到了驚天的噩耗,他們的皇上在昨晚他們全都散去之後,遭逢叛逆的行刺,在天亮之前並已經咽了氣,只留下傳位的詔書與傳國玉璽。
這一消息一經傳出,舉國震驚,老臣們雖然心有不甘,但在夏昊天親筆詔書與傳國玉璽面前還是不情不願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先帝薨逝,舉國同哀,接下來的幾日,滿城戴孝,悼念先帝。
在先帝靈堂之前,夏暮雲至始至終都不曾掉下一滴淚,整個人卻有些懨懨的,讓人很是擔憂。
夏銘遠與冷若楓急在心裏,卻束手無策,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心病,得要心藥醫。
不過好在,後來在夏昊天出殯之時,跟在先帝身邊將近一輩子的瑞海對夏暮雲說了一句話,成功讓夏暮雲發泄了出來。
他對夏暮雲說:“三公主,其實皇上那個時候並非執意想讓您下嫁太師府的公子。皇上只是擔心皇貴妃知道了您未婚有孕,對您不利。太師府的大公子他壓根就行不了男女之事,皇上讓您嫁給他不過是權宜之計。就算您最後真的嫁給了他,皇上也早擬好了旨意,讓您可以在必要的時候與太師大公子和離。公主,皇上或許對不起皇後娘娘,但是這些年,他確實在努力的做一位合格的父親啊!”
夏暮雲在接過當初夏昊天特意留給她的那封懿旨后,積壓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傾巢而出,在夏昊天的棺木之前放聲的大哭了起來。
夏銘遠等人見她終於哭了出來,這才微鬆了口氣,放下了心。
得知先帝逝世的次日,柔嘉皇貴妃便在牢房之中自盡了。
夏雨晴等人知道這事之後都有些訝異,爾後卻是唏噓。柔嘉皇貴妃究竟有沒有愛過夏昊天?或者說她是不是真如夏昊天所言的那般最愛自己?如今當事人都已經死了,這些事情,便都已經失去了考證的意義。
夏昊天死後,遵從夏昊天的遺命,並且國不可一日無君。夏銘遠必須儘快繼承皇位,是以,在夏銘遠的登基禮便定在了出殯之後的第三天。
那幾日,夏國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為了登基大典做準備,唯有一人心事重重,神智一直有些飄忽。
“怎麼了?”風霆燁自然將夏雨晴的異樣看在眼裏,有些訝異的問道。
夏雨晴猶豫了下,還是抿了抿唇道:“我想……去看看四皇兄。”
風霆燁微怔,知道夏雨晴一直在意着那日的事情,更知道這件事情是夏雨晴的一個心結,若是不親自去解開的話,只怕夏雨晴這輩子心裏都會有個疙瘩。
“好。”
風霆燁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令夏雨晴有些訝異的抬起了頭,一臉驚喜的看向他。
風霆燁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朕陪你一起去,不過,你要答應朕,不管待會見到了夏銘軒,他說了什麼過分的話,或者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你都不能太放在心上,見過他之後,以後不能再想着他,你的心裏只要想着朕一個就好了。”
夏雨晴愣了愣,雖然很想說一句,總攻大人你這麼霸道真的很幼稚,但為了能去看夏銘軒一眼,夏雨晴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風霆燁與夏銘遠通了個氣后便帶着夏雨晴去了關押夏銘軒的牢房,夏銘遠雖然疑惑,但登基的事情實在太多,也就沒多在意,隨他們去了。
陰鬱的牢房之中,到處滴着不知道從哪裏聚集過來的水滴,滴滴答答的很有節奏。
夏銘軒待的牢房是比較特殊的一間,並沒有同其他人混雜在一塊,是以夏雨晴二人一路走來,基本都沒有看到什麼其他的人,耳邊也只依稀能夠聽到那滴滴答答的水聲與他們的腳步聲。
陰暗的牢房之中,僅有那一扇小小的窗戶能夠透射入幾分光明。
夏雨晴二人循着那黑漆漆的牢房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坐在牢房邊上角落的黑影。
夏雨晴抿了抿唇,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四皇兄?”
原本縮在角落處的黑影聽到夏雨晴的聲音,渾身一震,緊閉的雙眸倏地一下子睜開,好似黑夜之中狼的眼睛一般。即便是在黑黢黢的牢房之內,也能讓人一瞬之間看清其眼中閃爍的亮光。
夏雨晴被那雙眼睛盯得有些背後發涼,卻還是努力維持着面上的平靜,又喚了一聲:“四皇兄。”
“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別這麼叫我!”
夏雨晴話音未落,便聽得裏間傳出了一道低啞的嘶吼,令她到嘴的話語就這麼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口。
夏銘軒倏地從角落處站了起來,一步步朝着兩人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衣裳還是那日在宮裏的那件,原本光鮮乾淨的衣裳這會子不少都染上了污跡,再加上那有些狼狽的發冠,足以看出這幾日他在這牢房之中過得並不好。
即便如此,夏銘軒站在這麼一個亂糟糟的地方,還是站出了一副讓人賞心悅目的景緻,當然,前提是如果可以忽略他眼中的那抹明顯的侵略的話……
相比起那日剛剛聽到訊息的激動,今日的夏銘軒明顯的鎮定了許多,只不過眼中閃爍着的寒光卻是有增無減,令夏雨晴還是有些本能的害怕。
“我可以認為,你們今天來是為了同我解釋那天的那些話嗎?”夏銘軒即便站在牢房之中,卻還是挑着眉頭看向風霆燁二人,一點也不似身陷囹圇,隨時可能喪命之人該有的模樣。
風霆燁見他這般,眼底卻是劃過了一絲淺笑:“聽四皇子這話,好似什麼都清楚了。既如此,愛妃,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回去吧。”
“你……”風霆燁此話一出,夏銘軒臉上的淡然幾乎是在一瞬之間轟然坍塌。
一雙眸子緊緊的鉗着風霆燁,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人的話,風霆燁怕是再被他戳出千百個窟窿了。
風霆燁這一插嘴,夏雨晴反倒不那麼緊張了,輕咳了一聲打斷兩人之間的眼神對峙,還是不敢直視夏銘軒的目光,只低着頭回了一句:“對不起。”
夏銘軒渾身驀地一僵,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握緊,似在極力抑制着什麼:“我不是想聽你說這個,我只想知道你們那天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你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那個夏雨晴,為什麼說如果不是你,夏雨晴這個人根本活不到現在,告訴我,把一切都告訴我!”
夏銘軒嘶啞的聲音帶着一絲令人崩潰的絕望,夏雨晴躊躇了片刻,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忽的感覺手下一暖,低頭望去,這才發現風霆燁不知何時不着痕迹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浮躁的心微微定了下來,夏雨晴深吸了口氣,決定從頭開始講,從自己穿越醒來到後來到了夏國與眾人之間的糾纏,再到這麼久以來的種種。
空曠安靜的牢房之中,只有夏雨晴一個人的聲音,夏銘軒從夏雨晴開口的那一刻開始便閉上了嘴,很是認真聽着夏雨晴娓娓的敘述,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看向夏雨晴的目光越來越熾熱。
夏雨晴一口氣將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微鬆了口氣,抬頭髮現夏銘軒緊盯着自己一動不動,這才恍然這件事情對於一個古人來說確實是挺不可思議的,遂輕咳了兩聲道:“這件事情聽上去確實聽怪力亂神,天馬行空的,但是……是真的確有其事。我不是那個夏雨晴,或者說,我不是那個跟你小時候許過諾言,誓約白頭的夏雨晴,所以……四皇兄,對不起,我不能……”
“對不起?你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這種事情,這種事情……你以為我會相信?”夏銘軒揚唇冷笑了一聲,緊盯着夏雨晴,眼底劃過了一絲的瘋狂,“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們都在騙我,騙我!明明是你忘記了我們的誓言,背叛了我!現在竟然還為了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編出這樣荒誕離奇故事來敷衍我!”
“我……”夏雨晴被夏銘軒眼底刻骨的恨意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風霆燁見狀忙上前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身,雙眸微閃,微眯着眼睛緊盯着夏銘軒道:“你覺得我們在撒謊?”
夏銘軒雙眸凜冽,盯着兩人不置一詞。
風霆燁卻一點都不吃他這套,嘲諷道:“你別忘了,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夏國地位尊崇的四皇子殿下了,而是一個在監牢之中等待着發落,隨時可能就死的死囚犯。就算你真的想同朕把人搶回去,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拿什麼跟朕爭?既如此,朕與愛妃有什麼必要撒謊騙你?”
“皇上……”風霆燁的話太過直白,連夏雨晴聽着都有些不忍了起來,低喚了一聲想要制止。
但不可否認,這樣直白的話無疑也是最有效的,聽了風霆燁的話,夏銘軒的眼底出現了幾分的動搖,雖不深刻,卻已見端倪。
風霆燁自然將這一點看在了眼裏,握緊了夏雨晴的手續道:“若不是愛妃心裏過意不去,覺得應該同你把這件事情說清楚,讓你死也死個明白,朕才懶得到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跟你說這些。還口口聲聲說愛妃背叛了你,違背了你們當年的誓言,你真的愛夏雨晴這個人嗎?連自己所愛之人與他人都分不清楚,你還有什麼臉說你愛她?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分明應該是你。曾經的那個夏雨晴,你口口聲聲說愛她的那個夏雨晴至始至終都不曾背叛過你,而你卻一直污衊着她!”
夏雨晴聽到這裏,不由得無奈的囧了一下,總攻大人你這顛倒黑白的能力還真是遇強則強,這一會的功夫,竟然話鋒一轉,就把責任全都推到了四皇兄的身上,不過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太不道德了。
照四皇兄的說法,他跟原主應該是在很小的時候私定終身的,那時候小屁孩一個哪裏知道長大之後的對方會是什麼樣子?虧得四皇兄長大之後還一直認着自己,而且死死的認定了原主,可是要讓他連一個人的性情所有也全都認出來,這明顯就是強人所難嘛!
夏雨晴本就心懷着幾分的愧疚,這會子聽着風霆燁這近乎欺負人的話語,惻隱之心再次蠢蠢欲動了起來,伸手抓了抓風霆燁的衣袖,希望他說話能委婉一點。
無奈風霆燁似是早就料到了夏雨晴會心軟,抓着夏雨晴的手不讓她亂動,面色不改的看着牢內之人不為所動。
夏銘軒聽完風霆燁的話,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垂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後竟是一拳打在了面前牢房的柵欄之上,發出老大的一陣響聲。
夏雨晴被夏銘軒突如其來的狂暴給嚇了一跳,一下子忘記了如何去跟風霆燁理論。嚶嚶嚶,總攻大人,我就說了吧,有些人說話不能太直白的,否則把人惹急了會出大事的。狗急了還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夏雨晴僵着身子剛一轉頭,便見夏銘軒赤紅着雙眼死死的盯着自己,活像只迫不及待把小白兔吃進肚子裏面的大灰狼。
夏雨晴心下一顫,戰戰兢兢道:“四……四……四皇兄……”
“你剛剛的意思是,你是借屍還魂才進了晴兒的身體的?”夏銘軒上上下下打量着夏雨晴好一會,方才吐出一句話來。
夏雨晴尷尬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微僵道:“可以這麼說吧。”
得到確認,夏銘軒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逝,微眯着眼道:“那晴兒的魂魄呢?”
夏雨晴一怔,自打穿越以來,她一直以為這個身體就是自己的,自己以夏雨晴的身份活在這個世上,那她便是夏雨晴。可現在夏銘軒一問,她才恍然驚醒,自己進入了這個身體,那原來的那個夏雨晴呢?一直以來她理所當然的認為原來的那個夏雨晴已經死了,魂魄也早沒了,可事實真的就是這樣的嗎?
“應該……應該已經沒了吧。”夏雨晴有些心虛的回道。
夏銘軒微眯着眼看着夏雨晴不甚確定的模樣,忽的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一般,猶如一頭從沉睡之中蘇醒的獵豹,快如閃電從柵欄之中向著夏雨晴一臉兇狠的伸出了手。
夏雨晴正心懷惴惴着,忽的聽到動靜,一抬頭便見夏銘軒的手朝着自己伸了過來,禁不住倒抽了口冷氣,身子也在一瞬之間僵住,竟是忘記了躲閃。
千鈞一髮之際,另外一隻手強勢的從邊上插了進來,快速且兇猛的掐上了夏銘軒的手腕,制止了夏銘軒的手前進的趨勢。
“放開我,啊……啊……”夏銘軒哄着一雙眼睛,緊盯着夏雨晴的方向,固執的想要抓住夏雨晴,不停的嘶吼着,猶若一隻不停掙扎的困獸,“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夏雨晴無措的盯着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低聲呢喃道:“什……什麼?”
“冒牌貨,把她還給我,還給我!”夏銘軒使勁的掙扎着,想要掙脫風霆燁的束縛,嘶啞的嗓音帶着令人心碎的絕望,讓夏雨晴不由得為之一震。
冒牌貨!夏雨晴聽着夏銘遠的低叫,雙眸驟然收緊,原本僵立的身子也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風霆燁見狀也微微有些惱了,奮力一揚手,輕而易舉的將夏銘軒伸出柵欄之外的手連同人直接推回了牢房之中。
照理說風霆燁的手勁和夏銘軒其實應該差不了多少,可惜,夏銘軒本就內傷未愈,而且這些天待在牢房之中,本就受不到什麼優待,再加上一直介意着夏雨晴二人那日的談話,更是寢食難安,身體本就比較虛弱,這會子自然不是風霆燁的對手。
夏銘軒跌倒在地,雙眸卻還固執的緊盯着兩人:“我說錯了嗎?她不過是個偷了別人身體的小偷,冒牌貨,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夏銘軒不是沒有懷疑過夏雨晴,只是……就像夏雨晴所說的那樣,他與夏雨晴最後的一次見面,還是在他們很小的時候。之後因為種種的原因,他們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了。長年累月的思念,早已讓他對夏雨晴的那份在乎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執念。
所以,在再一次遇見夏雨晴的時候他才會那麼的激動,那種失而復得喜悅麻痹了他的判斷,又或者,他其實是有所覺的,只是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麼多年了,每個人都會變,不管她變化什麼樣,只要她還是她,他就該小心翼翼的試着去適應現在的她。
然而,就在今天,眼前這兩個人卻告訴他,他這十數年唯一的堅持早已不在,這讓他怎麼能夠接受?怎麼能接受?!
“你鬧夠了沒有?”風霆燁直視着夏銘軒的眼睛,臉上的笑意也徹底的斂去了,面無表情的看着夏銘軒的眼睛道,“你有什麼資格對愛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不是愛妃,夏雨晴這個人早就死了。”
“就算她沒死,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也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有什麼意義?她的存在有什麼意義!”
夏銘軒的話令夏雨晴渾身又是一震,風霆燁卻是被夏銘軒的話給氣笑了,一雙冰冷的眸子緊盯着夏銘軒那要死不活的模樣,本不打算說出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愛妃存在的意義不需要你這個外人來評判。夏銘軒,好好想想愛妃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說完,風霆燁也不打算再繼續跟夏銘軒繼續糾纏下去,拉起夏雨晴便往外走了出去。
“唔,皇上……”夏雨晴最後看了一眼夏銘軒,垂了垂眼眸,最終還是跟着風霆燁出了門。
兩人一走,牢房之中便重新恢復了寧靜,夏銘軒維持着兩人離開前的姿勢,在地上坐了許久,終於像是入夢初醒般,捂着嘴低低的笑了起來。
笑聲慢慢的從小變大,夏銘軒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深了起來,可眼淚卻不受控制的不住從眼眶之中滾落。
風霆燁最後的那句話,讓他不得不直面一個近乎殘忍的事實,依現在這個夏雨晴所言,她是在和親到夏國之後的那次落水之後借屍還魂,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的。
晴兒剛到燁國的那次落水……是母妃所為,也就是說,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親手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銘軒忽的放聲大笑了起來,等到他笑夠了,身上的力氣好似在一瞬之間被徹底的抽空了一般,再也支撐不住,躺到了地上。
陰暗的牢房之中,水滴還在滴滴答答的從上方滾落着,在地上聚集了一方水窪。無人知曉,在這間空蕩蕩的牢房之中,一滴淚水從躺在地上的男人的眼中滾落了出來,滴落在了邊上的水窪之中,發出一聲脆響,與那些水滴混雜在了一起,化為虛無。
風霆燁發現自己幹了件蠢事,夏雨晴去見過夏銘軒之後非但沒有恢復以前的元氣,反倒更加的陰鬱了起來。為此,風霆燁接下來的幾日臉色也不甚好看。
不過很快的,風霆燁卻是沒有這個精力去管夏雨晴心情如何了,因為另外一件更大的麻煩事已經在所有人毫無準備之下,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三日之後,夏銘遠正式登基,這一日,整個夏國舉國同慶,到處都洋溢着喜慶的氣息,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可就在夏銘遠登基的最後關頭,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
“吾皇,臣有本奏。不日之前,中秋夜宴之時,先皇曾親口承認小公主乃前朝公主所出,實屬前朝餘孽。”就在夏銘遠坐上皇位的后一秒,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臣已然健步如飛的衝到了堂前,鏗鏘有力道,“此事事關夏國未來,還請吾皇慎重處置,現在便當場拿下小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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