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開始

回到住處，和往常一樣泡了一杯麵，張皓軒隨即找出曲譜寫寫畫畫起來。之前給小珍說的那些，並非是假話，他的確因為她和她母親的事情，再聯繫到自己，想到了一首非常合適現在的自己的好歌。

雖然張皓軒記得很多歌曲，但要找一首合適，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別忘了，他現在這具身體是中英混血，以香港人的排外性格，如果不能一開始就引起足夠多的共鳴，不能一開始就融入香港社會得到肯定，之後的路肯定會難走不少。

所以即使腦子裏記得很多歌曲，也要小心挑選，找到那首最合適的。

從改編那些吟遊詩人的曲子開始，張皓軒就在慢慢的挑選着，高素質的選了20多首，但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合適，即使以他的決斷力，幾天時間裏也才排除了十多首。

然後，直到今天晚上，在幫小珍治傷並引導她和邱嬸和解之後，他隨即意識到，有一首歌如果和自己這具身體之前的經歷聯繫起來，將會非常的合適。

“那麼就是這首了。”在紙上將曲譜和歌詞寫下，還整理了一些編曲要點后，張皓軒總算是停了下來。

再一看泡好的面，都快涼了，不過他也不在意，拿過就開吃，反正只是為了填飽肚子，營養什麼的都無所謂。

現在就等明天拿去給高耀輝他們看了，雖然這首歌絕對經典，但畢竟是差不多十年後的作品，他們會欣賞嗎？

答案是肯定的！

“這真的是你寫的？”高耀輝拿着曲譜飛快的看過之後，用不能置信的語氣問道。

“是啊。”張皓軒點了點頭，依然帶着謙遜的神色，甚至還有一點緊張，“還是不行嗎？”

“不……只是……”高耀輝拿着曲譜，一時半會兒居然想不出合適的詞語，最終只是重複的問：“這真的是你寫的。”

“是啊，”張皓軒再次點了點頭，然後解釋了起來，“之前你說我的曲子太古典了，所以回去聽了很多搖滾類型的音樂，有了點靈感。然後，我鄰居家的小姑娘和媽媽吵架，跑到我這裏來求助，我和她關係很好，就開解了下她們。再然後聯想我的媽媽……你知道，高老師，我媽媽才去世沒多久，所以就有了這首歌。”

“《真的愛你》……”高耀輝念着歌曲的名字，眉頭一直皺着，“這可是流行搖滾。”

“是啊，我知道，”張皓軒平靜的點點頭，“可我們現在難道不應該孤注一擲嗎？”

他心裏很清楚，單從歌曲類型上來說，像《真的愛你》這種搖滾——哪怕是流行搖滾——在現在都不是那麼合適，香港音樂對搖滾的態度一直不怎麼樣，就算是beyond大火那幾年，也無法和主流歌手相比。

但是話又說回來，《真的愛你》的確是首好歌，無論詞曲，而且是beyond已經成熟的作品。只要運作得當，肯定能收穫一大批喜好這種類型歌曲的歌迷，流行搖滾在香港也並非全無擁躉。

更何況，前面提到了的，這首歌和張皓軒非常的契合，無論外形還是感情和經歷，而且還是從三流樂團被發掘的。

高耀輝看看他再看看手中的曲譜，皺着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最後重重的一點頭：“好吧，就是這首了！”

第一道障礙翻過去了，還有別的障礙等待着。

“隨便挑一首歌曲，之前阿軒交來的也可以，”在找來王以俊之後，高耀輝隨即吩咐了起來，“我們一起完整一下，然後交給賤人坤，告訴他這是阿軒的新歌。”

從他當著張皓軒的面直呼衛坤的外號就知道，他已經將他視作自己人了，事實上，在上次張皓軒直接說自己可以寫歌開始，就已經算是明確站邊。

“然後，我們平時錄製這首，空餘時間錄製阿軒的新歌，一定要保密，不能走漏風聲。”高耀輝繼續說道，“我會馬上讓阿勤幫忙聯繫電台，爭取歌曲錄製完成，馬上就可以打歌。”

張皓軒微微挑了下眉，不僅要保密還做得這麼急，就像打仗一樣，他們矛盾還真夠深的，而且看上去衛坤還佔了不少上風。

“總之，最近要辛苦你們兩個一下了。”高耀輝這時又道，眼睛看着張皓軒，“只錄製好了新歌就沒事了。”

所謂空餘時間，自然是下班后公司沒人的情況，衛坤不可能有那麼多眼線隨時看着，不過參與錄製的，最多也就高耀輝、王以俊加他三個。

“沒問題，我可以參與編曲。”張皓軒沒在意的點了點頭，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將歌曲錄製出來然後送到電台播出，其他的都可以不用在意。

“編曲？”高耀輝愣了下，隨即揮了揮手，“隨你的便吧。”

見他這副模樣，張皓軒不由皺了下眉頭，他這才想到，似乎香港音樂圈在80年代初，電視劇主題曲大行其道的時候才開始重視編曲的。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採樣庫的音色，沒有想像中那麼多……這是個很大的問題。

對現代歌曲而言，編曲的重要性在作詞作曲和演唱之上，同一首歌曲，不同的編曲可以營造出完全不同的兩個效果。舉一個不那麼恰當的例子，當哀樂的演奏速度加快兩倍，在歡慶氛圍中演奏一點問題都沒有。

編曲的主要工作，是將各種樂器的演奏，有條理的混合在一起，從各個方面打動聽眾。有時候，一首詞曲都很普通的歌，卻可以靠着編得很動人的節奏讓人一聽在聽，編曲有時候的確有着化腐朽為神奇的作用。

但這也是一個很需要靈感的工作，編曲的人必須要不斷去聆聽各種音樂素材，從中找到合適的，可以加入歌曲並為之增色的東西。

而採樣庫的作用就在這裏，編曲人不可能隨時到世界各地去尋找素材，也不可能讓一隻樂團隨時呆在面前演奏想要的曲子，所以需要將那些動人或者有特色的音樂錄製下來，以便自己在需要的時候能夠馬上能夠用到。

現在的問題就是，因為香港的音樂製作人不重視編曲，採樣庫也就沒有足夠的準備，即使有不錯的想法也實現不了，唱片公司可不會為了一個新人特意去收集音色。

不過張皓軒仔細想了想，就暫時將這事放在了腦後，他之所以想要參與編曲，還是為了讓自己的首隻單曲能夠更加的完美，能夠更大程度的一鳴驚人。

但這裏有個問題，他雖然通過看書已經明白了編曲的各種要求和要點，卻沒有實際操作的經驗，而理論知道得再多，也不如實際操作一次更能讓人明白，而製作《真的愛你》就是個好機會。

只是，張皓軒卻忘了，這個時候的香港音樂人，對編曲並不重視。畢竟，即使在異大陸高高在上的時候，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如此一來，就算參與了編曲，學的東西也會打個折扣，和他的初衷可不怎麼契合。

當然，就算要打折扣，至少也能學到一些東西，所以他只是暫時放下。而且，在港台之外，編曲的地位和重要性已經確立，他也沒將未來局限在這座小島上——如果試驗的結果符合自己的要求。

回到正題上來，高耀輝很快從衛坤那裏得到了許可，很意外，這次他並沒有進行過多阻擾，也許是因為符合規矩沒法推諉，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這不並重要，重要的是趕快錄製歌曲併發行。

“準備好了嗎？”當耳機里傳來王以俊的聲音后，隔着玻璃，張皓軒做出了ok的手勢。

“很好，就按照昨天晚上練習過的唱腔來。”耳機里又傳來高耀輝的聲音。

張皓軒再次點了點頭，站在麥克風前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腦袋變得清明。

前奏很快響起，聆聽這既熟悉又陌生的旋律，當最合適的地方來臨后，張皓軒張口了：“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縱使啰嗦始終關注，不懂珍惜太內疚……”

不同於beyond的略帶沙啞和尖利，他的聲音更顯醇厚和清晰，而且開唱時插入的點剛剛好，帶動着節奏而非被節奏帶動，聽起來感情更加的真摯。

在玻璃牆那邊聽着的王以俊當即給了一個大拇指，即使不苟言笑的高耀輝，也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

在裏面的張皓軒點了點頭，集中精神繼續唱着，同時，一邊聆聽着節奏，一邊在腦海里勾勒出各種畫面。

低頻……降低衰減……中頻……均衡……他一心二用的默念着，腦中勾勒的那些畫面，赫然竟是外面調音台那些按鈕和鍵盤的運轉。

張皓軒當然不可能聽到自己的聲音被調製過後的成品，從而推斷出王以俊在外面的調音手法，但是在這之前，錄製曲子的時候他一直都有觀摩，加上和王以俊學了不少，結合起來很有體會。

現在腦補的這些畫面，雖然不一定是事實，但等這段錄製結束之後，再和王以俊的手法以及錄製的成品一對照，就能總結出很多東西。

你看，能夠一心二用的好處就在這裏。

完成這一段后，張皓軒望向外面的兩人，高耀輝點了點頭，表示完成得很好，但他馬上又做了個“再來”的手勢。

張皓軒只能聳聳肩，放棄了出去的打算，等着音樂再次響起，換另一種唱腔再錄製一次，有時候，表現的太出色也不是全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