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販私鹽斂財為奪嫡出人命賬本一本本

第六十二回販私鹽斂財為奪嫡出人命賬本一本本

賈赦眼睜睜地看着不要臉的皇帝老兒爬上了他、的、床,然後還拍拍床鋪反客為主道:“恩侯,時辰不早了,早些安置了吧。”安置個屁!大老爺抬腿就往外走。

沒名沒分的,就想爬老子的床,想得美!老子不伺候了了,找兒子暖被窩去。

只是,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就覺得手腕子上一緊,然後整個人就騰空而起,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轉體之後,穩穩地落到床上。赦大老爺腦海中有一瞬的空白,然後就怒髮衝冠了。

“你霸佔老子的床,還不準老子找張新的,還把老子扔來扔去,老子又不是球。皇帝老兒,你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了。”也許氣憤太過,也許是叫慣了嘴,一聲‘皇帝老兒’脫口而出。叫出口之後,大老爺乾脆破罐破摔,誓要雄起一回,揍皇帝老兒一頓。往後是殺是剮,他也顧不得了。

然而,慘烈的事實證明,炸了毛的貓他還是只貓,還是鬥不過撩貓逗狗的皇帝老兒。經過艱苦卓絕的反抗,大老爺還是被死死地摁到了床上,像烏龜一樣徒勞地划動四肢……

“雖然,睡前做一做運動甚合朕心,但現在這種運動方式太過浪費精力。恩侯,不如咱們換一種更加和諧的運動,如何?”湊近身下人通紅帶着薄汗的臉,感覺到他劇烈喘息間的熱氣,宇文熙將唇貼在那鮮紅欲滴的耳垂,輕聲呢喃道。

老子沒有你不要臉!

賈赦喪氣地閉眼,沒了方才的張牙舞爪,可憐巴巴地求饒道:“陛下,饒命啊!臣這身子骨弱得很,做別的事會出人命的啊。”形式比人強,保住貞那個操比啥都重要。

宇文熙沉默了半晌,直到賈赦都忍不住眯着眼偷看了,才拍拍他臉頰嘆道:“罷了,我總是等着你的,只是別讓我等得太久,不然……後果自負。”他能感覺到這人對他並非無意,只是不知有什麼心結,滑溜溜地讓人抓不着,鬱悶!

說罷,翻個身與賈赦並肩而卧,見他仍舊氣呼呼的,宇文熙噗呲一笑,輕聲道:“好吧,欺負你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恩侯……相信我。”

大老爺的紅布臉本來都已經要褪色兒了,被他一句話說得又染了一遍紅。他不自在地翻翻眼睛,蹭蹭地背過身去,嘴裏嘟囔着,“信你才有鬼。”接着笑得嘴都快咧歪了。

啊啊啊啊啊——皇帝老兒居然跟老子道歉了,道歉了,道歉了啊!!!不過,相信什麼的……哼,才不要!要是輕易信了他,老爺我不就顯得很沒有原則,顯得很容易哄,顯得很好騙到手。

跟着鹽商們吃喝玩樂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就是十來天過去,赦大老爺拉得下架子,跟一群揚州巨賈們混得爛熟。酒酣耳熱之際,不知道打了多少包票,拍了幾回胸脯——大家都是兄弟,有事兒就說話。

鹽商們也都是人精兒,知道酒場上的話是不作數的。一部分見此情形,更加認為賈赦他們不是能扛事的,一身的本事全長到嘴上了。

但也有人覺得,榮顯公提這個提得回數太多了,讓他們不能不暗自忖度,莫非這位貴人知道些什麼?還是說,他們這陣子的作態過於明顯了,一看就是有事求人的,被人家瞧出來了。

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他們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淮安那邊已經有旨意過來,說是皇上龍體大好了,不日即將啟程繼續南巡,下一站可就是揚州了。若是不能爭取到主動,一個弄不好說不定身家性命就要全拋卻了。

“事情已經查清了么?”今兒難得沒有鹽商邀約,用過早飯之後,賈赦與宇文熙兩個對坐手談。其實就是大老爺陪着皇帝老兒擺棋譜,倆人一對兒臭棋簍子,倒是誰也不嫌棄誰。

“基本上弄清楚了,等忠順他們過來就可以收網。”皇帝陛下一手捻子,一手棋譜,姿勢相當的標準優雅,光看外表的話,誰也不會知道他棋有多臭。

“誰出的么蛾子啊?瞧鹽商們那個架勢,背後的人應該來頭不小吧。”赦大老爺心中早已有了猜測,實在是可懷疑的範圍真的不大。

兩淮地區數得着的世家,扒拉來扒拉去也不超過雙十之數,而能影響到大多數鹽商的,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上輩子的蛛絲馬跡,是以一聽皇帝老兒提起這事,赦大老爺就把懷疑目標鎖定到甄、薛兩家頭上。

薛家就不用說了,同他們賈家差不多同時發跡,為金陵四大家之一。雖然排名最末,可他們家領着內府帑銀行商,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稱得上珍珠如土金如鐵。

但是,以他家的實力,還操縱不了這群眼睛朝天的大鹽商。畢竟,薛家比起兩代前,已經沒了官身,淪落得同一般皇商無異,早不復紫微舍人時的風光。這事,不是他一家能幹得起來的。

不過,再加上甄家就不同了。

甄家的崛起,還是在先帝在位時,乃是金陵城的新貴。大明宮中那位腦子時而抽風的太後娘娘,跟甄家老太爺乃是表兄妹。太后自幼父母雙亡,就是在甄家長大的,甄家差不多能算是她的娘家。有着一層關係,在不知太后詳情的人心中,甄家就披了一層外戚的外衣。

再兼之,當年太后誕下宇文熙的時候,便宣了甄家老太太孫氏進宮給兒子當奶娘。金陵人都傳說,皇帝陛下是吃着甄老太太的奶水長大的。可其實天知道,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喝人.奶。對那個總是背後說人長短的孫氏,更是沒有一點好印象。

若說這兩點,還是甄家狐假虎威,但後來宇文熙后.宮選秀的時候,甄家大姑娘又被選入宮中。也是她運氣好,頭一年便生下了大皇子,封了皇妃。甄家至此真正成為皇親國戚、外戚之家。

如今皇子們漸漸長大,大皇子也快十五了,眼看又是一出九龍奪嫡的好戲要上演。身為大皇子的母族,甄家不可能沒有些想法。

“恩侯不是都猜到了。”宇文熙藉著遞茶水的機會,死不要臉地抓住人的手不放,“甄家想藉著老大的名頭更近一步,問鼎江南第一世家;薛家則是耐不住寂寞,意圖恢復往日的榮光。兩家家主一拍即合,頭腦一熱就打起來鹽政的主意。”

“那些鹽商們就能輕易就範?他們一個個家大業大的,那可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人人都賊精賊精的。我跟他們面前,是一句話不敢多說。”赦大老爺面帶感慨,人生兩世,他都不擅長動腦,這不得不說是個遺憾啊。

“不敢多話?”宇文熙斜着眼睨着他,聲線平穩不緊不慢地道:“昨天跟那胖子評論萬花樓花魁的時候,恩侯的話也一點也不少,連說帶比劃的……比跟朕說得多多了。”

赦大老爺被他盯得打了個寒戰,被握着手都忘了掙扎,噘着嘴嘟囔道:“別陰陽怪氣的。還不是你讓我跟他們虛以委蛇的,現在倒來怪我,講不講理了?”莫名心虛,怎麼回事?!

“不過我瞧着,那些鹽商們跟他們似乎也不是一條心,有要反水的意思。怕是知道了皇上南巡,受陛下盛德感召,自覺罪孽深重,意欲將功折罪吧。”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虛,但大老爺還是果斷地拍了拍龍屁。

“只要利益足夠,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阻止他們膽大包天。如今這情形,左不過是分贓不均罷了。再加上,我有意無意放出了些消息,甄家那圈光環罩不住了。”宇文熙笑罵他一聲“馬屁精”,也沒了下棋的心思,隨手將棋子一扔,拉着人就想親近一二。

大老爺自然是不從的,兩人正要“打情罵俏”一回,忽聽外面人通傳,揚州巡鹽御史林大人求見。屋裏的兩個人,一驚喜一懊惱,對林如海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

好妹夫,來得真及時啊!賈赦猛地一用力,掙開被握着的手腕子,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快將我妹夫請進來。”然後用眼神示意皇帝老兒,還不趕緊迴避。

因是跟賈赦獨處,也沒出門的打算,這會兒宇文熙可沒帶着宇文煦的臉,如此大變活人的,讓人看見了還得了。

林如海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着個捧了老高盒子的下人。賈赦並沒當回事,叫人接了過去,卻猛然發現不對勁兒。這哪是什麼下人,明明是那鹽業商會的李總商嘛。

“咦,這是怎麼回事?李總商因何作此打扮啊?若是想本公了,直接登門便是,還能不叫你進門?”赦大老爺挺詫異,戲謔着問道:“莫非,這是什麼新花樣?”

這十來天,他算是知道這群鹽商們有多少花樣玩了。那日去游瘦西湖,只因他說了一句平常,這群人竟然撒了不知多少金箔進去,就為了看景兒。這做派!?比老子還要威武霸氣。

李總商上前深施一禮,苦笑道:“榮公說笑了,小人如今哪還有心思玩什麼花樣,小命都要不保了。榮公高義,還請救一救小人等一干鹽商吧。”說著,就長跪不起。

“大舅兄,說起來也是小弟的失職,忝為巡鹽御史,治下卻出了這種亂子,實在是有負皇恩。”林如海向著淮安的方向一躬到底,面上滿是慚愧,“待來日聖駕降臨揚州,小弟當至御前請罪,還請大舅兄能為小弟周全一二。”

“說了半天,一個叫救命,一個要請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啊,也值得你們一個個這樣作態。把心放到肚裏去,咱們的交情擺在這,自然要為你們擔待一二的。”大老爺還是很仗義的,大手一擺就將事攬了下來。

林如海冷冷一瞥李總商,斥一聲,“事情到底怎樣,還不趕緊說明白了,不然誰也保不住你。”他到任半年時間,這些大鹽商一直不太買賬,讓他打不開局面。現在他們扛不住了,倒知道把他拖下水,實在可惡至極。

李總商似乎是真嚇着了,跪着也不敢起來,忙不迭地講述起來。

從去年初開始,他們便跟甄家、薛家沆瀣一氣,以大量私鹽衝擊官鹽,以牟取暴利。其中,薛家負責產鹽,他們負責銷售,而甄家則負責路上的運輸。

甄家為此特意組織了一大批鹽梟,並為他們裝備了精良的武器,差不多壟斷了兩淮地區所有的私鹽營生。僅僅去年一年的時間,他們就賺了近千萬兩。

一開始,大家分贓合理,合作愉快;可不到半年,甄家就貪心不足起來,想要憑着壟斷多佔利益。鹽商們表面上不跟他分辯,其實心裏已經添了疙瘩。然後就是皇上忽然要南巡,讓他們心中忐忑起來;前陣子更聽說,甄家根本就不得皇上看重,更是打起了退堂鼓。

之前他們雖是按甄家的命令接近忠順王爺和賈赦,但其實心裏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可就在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事,讓他們不敢再怠慢,急忙找了林如海前來拜訪賈赦。

之所以找林如海,一則他是巡鹽御史,正該管這事;二則他是賈赦的妹夫,多少能拉拉關係;這三則,便是拉他打個掩護,免得惹人注目。

“說了半天,昨兒到底出什麼事兒了,把你嚇成這樣?”大老爺手指輕敲着桌面,問得一臉玩味。他還真不知道是什麼事,也不知皇帝老兒知道了沒。

……

當此時,隔壁的屋裏,宇文熙捏着一疊密報劍眉微皺,道“你是說,那個周大全死了?那他手裏的賬本呢?”

……

“榮公,周大全昨日被殺了啊。”李總商臉色慘白,嘴唇都不自覺地哆嗦起來。昨兒晚上,他還跟周大全一起喝酒談事,今兒一早,就聽見他被人殺了,誰能知道他的恐慌?他怕,怕成為下一個啊。

“周大全,那個帳算得特別清的胖子,他死了?”賈赦的神色凝重了一些,一把拎起李總商按在椅子上,問道:“他死了,你為何怕成這樣?”

李總商半癱在椅上,顫巍巍道:“我們這一年多來往的賬目,都在周大全的手上。我們本以為,這事除了鹽商總會有限的幾個人,甄、薛兩家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有這樣一本帳。但現在……恐怕人家一直都知道啊。”

說到這兒,他的面容更苦,都帶着哭聲地道:“我,我之所以怕成這樣,是因為……因為我手裏也有一本。榮公,救命啊!”原以為保密的東西,實際上並不如此,他怕人家也知道他的那本賬。

“賬本呢?”看他這樣子,大老爺很想笑,但是忍住了,沉着臉問道。明明沒那麼大膽子,偏還要做那膽大包天的事,也不知道圖的什麼。就算有金山銀山,還能死而帶走不成?

“不用問了,在這裏。”宇文熙快步走進來,將一本寸厚的冊子扔給賈赦。

他此時已經又換上忠順的臉,大老爺對着那張臉抖抖嘴角。謝天謝地,老子的神經夠粗壯,不然皇帝老兒整天跟畫皮似的,誰受得了?換個人來,非神經錯亂了不成。

還沒等赦大老爺去翻那本帳,皇帝陛下就又摸出來一本差不多的扔給他。大老爺愣了,疑惑地看過去,問道:“這也是?”

“這幫子鹽商都鬼得很,差不多每個都有這樣一本賬。都怕被人坑了,卻不知道自己才是最坑的。”宇文熙目光冷峻地瞪視着李總商,吩咐道:“把他帶下去看好,別再讓人弄死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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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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