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海棠酣睡雲雨
原來在古代生存的人都得留個心眼兒。以前莫離看古裝劇的時候覺得那些都是瞎掰，好好的一群人沒事鬥來鬥去幹什麼，無非就是編劇為拿稿費從中挑事。現在的她可真不敢這樣想了，比如青青，外表看上去柔弱不禁風雨，可就是這樣讓人心生憐愛的皮囊下竟有着不擇手段的意念，難免讓莫離覺得驚駭。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莫離回到湖邊，凝望這那一灘僅僅幾日就讓整個事情變得碧波蕩漾的水面，說實在的，自己又有何權力去評論青青所做的一切呢？自己又何嘗不是讓心愛之人不能相擁的罪魁禍首。如今又因為這件事情，使得行程推遲，太興四年，太興四年，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整件事情回到正軌？
別院裏，楊難敵滿身怒氣似要衝天，冷眸微眯的盯着眼前這個看似柔弱萬分的女子。青青無言以對，她萬萬沒有想到楊難敵會在這種時候出現，更沒有想到的是，他會不顧生命安全策馬奔馳的去救令狐星月。她失算了，算多了他對自己的情誼。
時間是愛情的催化劑，每一分鐘都在滋長着更深刻的感情，她阻止不了，也無法挽回。說白了，自己不過是一枚棄子，他厭倦了，便可拋之腦後，從此冷落。
“今日你為何要出現在那處？”冷看半響，楊難敵終究還是發問了。
“奴家想隨爺一同前往。”事到如今，即便她還有那麼一絲的渴望，也不得不實話實說了。
“我說過要帶你走？”楊難敵的聲音又大了些，不至於貫耳卻頗有威嚴。
“爺從未說過。”青青喃喃道。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眾容你，是因為我覺得有負於你。但你要的太多，太貪，太陰毒，你說讓我如何處置你？”楊難敵起身繞過青青的左側，以背相對，似不願再見她一面。
“青青願受處罰！”俯身磕頭后，這如花般的美人淚已決堤。
“你走吧，此生不見。”楊難敵甩袖而去，瀟洒得不留一絲塵埃和餘音，讓青青整個身子渾然一顫，傾斜在了一邊。內心的疼痛猶如萬蟻啃食，卻無法挽留於他。她的愛就如此卑微？卑微到他可隨意丟棄，隨意踐踏。
日上三竿時，莫離去了弄風堂。
進屋時便見他垂頭看着書簡，於是輕咳一聲以示提醒。楊難敵抬眼望去，眼底略過一絲驚訝，然後立刻起身迎了出去，細聲柔語的問道：“這身子怎就出來了？”
“我想按原計劃出發吧。”莫離直接了當的說道，卻不敢直視楊難敵的眼睛。
“好...”淡淡的應和后，他便沒了聲響，唯有不輕不重的略帶些許香氣的喘息聲讓彼此心跳加速。
“那我先回去把行李放上車。”場景的尷尬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乾脆就轉身逃離卻不料被楊難敵拉了回來，擁入懷中。四目相對時，她的臉頰緋紅，立刻將視線移開他的俊臉看向了別處。
溫度升高漫過床上兩人的神經中樞，沒有誰會去思考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互相愛撫，緊貼的身軀時不時傳來對方的輕呵與呢喃，耳邊的喘息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深沉。
莫離睜開眼睛，方知大事不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酥手摸向被窩裏光滑的身體，又摸了摸她依舊發燙的臉頰，猛的從床上坐起。
他不在身邊，卻還留着溫度。莫離顫抖的撫了上去，又似受了驚嚇般的彈開。完了完了，她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慌亂間，莫離凌亂的穿上衣服，顧不得鞋子便就往自己的屋子奔去。
弄風堂前的竹子郁蔥蔥的隨風輕唱，原本不長的道在她此時看來卻堪比登天。心慌，內疚，驚恐，害怕等等感覺擁入心底，使得其五味雜陳。
“爺！我不想離開您！難道，難道爺往日所愛的只是青青的身軀而並未對我有半點憐愛？青青不信！爺是鍾愛我的不是嗎？我不介意您娶妻納妾，我只求您別對我如此決絕...”林中，有一女子跪在地上，似瘋似癲的大聲哀嚎。莫離愣了，許是這入耳之聲太過凄涼，她不由的心中打顫，並緩緩的往裏行去。
竹林里的溫度明顯陰冷許多，再加上風吹葉起，去年的落葉如數飄起無重。行至深處，她眼中的背影也越發熟悉。
楊難敵依舊一身黑衣，長袖隨風微擺，墨紅色的長髮帶着些許妖孽的氣息四下飛揚。他側身，溫柔的扶起跪在地上並且梨花帶雨的青青，只是這一個動作，莫離便覺得好似萬箭穿心般疼痛。她向後退了一步，又強撐出一個微笑，在楊難敵還未有何回應之前插話道。
“帶她一起走吧。”
二人聞聽回望，而莫離卻已然拂袖轉身。這一世，她註定不會成他的妻子，又何必要佔着他的心。眼底的蒼涼如同順勢滑下的竹葉般飄落。
“星月！”楊難敵內心一揪，緊促的喚道。可她卻沒有回頭，甚至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青青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替她產生過的。往日裏，他好看深邃的眼眸間是無盡的空洞，誰也猜不透，而現在，她可以一眼看出他的焦急和難過。
“爺...”這是聲由下意識發出的輕喚，她討厭這樣的眼神，討厭他為別的女人而如此溢於言表。
楊難敵看了她一眼。真幸運，他居然還能看自己一眼！青青笑了起來，可下一刻，他便甩開她的手，追了上去。
然後，就連耳邊的風聲都在替他喊着：“星月，星月...”她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莫離光腳踩在石子上，卻未覺的疼痛。大抵是被內心的疼痛覆蓋了吧...深深的吸了口氣，還未來得及往外吐露，身子卻騰空而起，被楊難敵抱在了懷中。
“你...”
“為何不穿鞋？”楊難敵眉頭緊皺，不滿的言語間盡顯霸氣。
莫離沒有回話，只是任由他抱着。不是心動，而是覺得，也許他們之間不做反抗會比反抗更生疏些。
回了院，莫離給楊難敵行了個禮，便就命樂歡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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