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創業之路
離開大排檔的那一刻，歐陽玉斌心中便後悔了起來。
每天只需要靜靜地躺着，根本不用做什麼辛苦的體力活，就能掙到五十塊錢。多好的活計啊！
可是見識了老乞丐半天的收入，歐陽玉斌頓時對這本該是輕鬆的活計嫌棄起來。這也難怪，見識過了山珍海味，對着粗茶淡飯，還能有什麼食慾？
不過
離開大排檔后，他的心裏，卻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為什麼人家老頭子能當乞丐，我不能當？
幸好他只上到了初中，“男兒膝下有黃金”、“尊嚴無價”這些思想，對他根本沒有起到什麼太大的影響。
古人說得好，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嘛。
歐陽玉斌快連飯都吃不上了，又哪來的榮辱感呢？
說干就干！
定下了這偉大“創業”計劃的中心，歐陽玉斌立刻就將這個計劃各部分完善起來。
破舊的衣服？有，反正咱身上這件衣服也是舊得不行，根本就不需要做舊效果嘛。在地里再打幾個滾，絕對達到效果。
討飯的工具？沒有。這還不簡單，在附近雜貨店買一隻鐵碗，扔地上踩上幾腳，給它來個人工做舊，搞定！
討錢的地盤？沒事，市中心那麼多繁華的路段，地鐵站，公交車站，天橋口，商業街，我歐陽玉斌隨便在哪裏蹲下，哪裏就是我的地盤！
在一件快餐店匆匆解決午飯，歐陽玉斌就開始了自己的創業之旅。
果然，衣服，飯碗，只不過花了幾分鐘就通通搞定。可這討錢的地盤，卻讓他犯了愁。花雲路中這座天橋可以說是絕佳的地盤，可是老乞丐那一身本事，自己怎麼敢過去？
可花雲路這一段的四個公交車站，每一處都已經被一名乞丐佔據。
自己剛尋了一處公交車站，開始跟那個乞丐同場競爭。恕不料這乞丐一見自己出現，立刻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打了起來。不多時，路上的其他三名乞丐，便跟被歐陽玉斌搶了生意的這人一齊到了歐陽玉斌面前。
沒多說，在四人的包夾之下，歐陽玉斌碗中的這些“勞動所得”，直接被四人強行搶走，齊聲威脅歐陽玉斌迅速離開他們的地盤。
歐陽玉斌暗道了一聲晦氣，便來到了花雲路與花芳路的路口，大型商業廣場萬盛廣場出入口。這次，還沒等他開始進行“創業”，老早就守在這裏，等待從商業廣場進出的這群乞丐，便一齊將其趕了出去。
帶着一臉怨氣，歐陽玉斌來到花芳路下的地鐵站，方一找到一處角落引為據點。恕不料幾分鐘后，整個地鐵站的乞丐一齊涌到他面前。不僅搶去了鐵碗之中的錢，連手中的鐵碗和兜里僅存的幾十塊錢，都消失得蕩然無存。
“創業不易啊！”
歐陽玉斌這才明白，從電視上千百次聽到的這句話，果然是千金難易的真理。前人都這麼說，看來實在錯不了。
只是眼下身上的錢全被別人搶光，看來想要活下去，還真的要腆着臉回天橋上，去求老乞丐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了。
形勢比人強！
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韓信那樣的武將，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不利的形勢面前做到能屈能伸。歐陽玉斌自問，自己的這張臉皮，雖然比不上花城那面古城牆那麼厚，可也是也不是隨意便能羞紅了臉的人。
打工就打工吧！等我在你這兒學到了經驗，再結識幾個“乞丐兄弟”，將來找個好地方，不愁自己創不了業。
老乞丐，我又來啦！
……
夜晚八點，夜幕低垂。
花雲路天橋下，老乞丐手拿那隻破舊的鐵碗，從天橋上拾級而下。夜晚的行人雖然很多，這段時間的收入也必定不少，可如今已經到了往日裏結束這一天的乞討的時刻，他可不願在此“加班”。
對於他來說，這幾個小時上百塊錢的收入，還比不上一頓安逸的晚飯重要。
就在他的腳面正式踏到天橋之下，一個人影卻忽然出現在拐角處的黑暗裏。
“你又來幹什麼？嫌我給你的一百塊太少了？”
老乞丐定睛一看，卻是中午牛氣衝天離開自己的男子，守在拐角，等待着自己。黑暗之中，歐陽玉斌看不清他醜陋扭曲的臉上帶着什麼表情，但是老乞丐聲音中的奚落，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今天是我歐陽玉斌不懂事，錯過了這大好的機會。還請前輩施以援手，再給我一次機會。”黑暗之中，歐陽玉斌對着老乞丐深深鞠了一躬，一臉誠懇地高聲說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老乞丐眼中忽然間多了一絲讚許的神色，卻並不急着答應下來。
歐陽玉斌聞言，雖然沒能得到肯定的回答，不過以老乞丐這番古怪的性格，既然沒有直接出言拒絕他，這件事多半也就成了，便乖乖地跟了上去。
老乞丐幾步行到大排檔周邊的一家雜貨店，將滿碗的零錢，俱都換成了十元以上的整錢，至於多出的部分，則是慷慨的直接送予店家。加上原來碗中的整錢，今天下午的收入，竟達到了三百八十元。
真是暴利啊！
看着老乞丐手中那沓厚厚的紙幣，歐陽玉斌心中頓時生出無限感慨。
“別盯着了，又不是你的！……”
老乞丐依舊是這麼冷冷地說著話，拿起換好的整錢直接朝着花芳路方向走去。
“誒，前輩，你不吃晚飯啦？”
本想先在老乞丐的身上，蹭了今晚的晚飯。沒想到換完了錢，他卻徑直朝中午那個大排檔相反的方向走去。讓肚子已餓得咕咕叫的歐陽玉斌，只得跟在老乞丐身後無奈地喊道。
“別廢話，快跟上。”
老乞丐只冷冷地呵斥了一句，便不再言語。不過眼見這就業機會稍縱即逝，縱然歐陽玉斌心中早已將老乞丐祖宗十八輩罵了個遍，但卻絲毫不敢公然抱怨，而是乖乖跟了上去。
走了不過幾百米，老乞丐的身影一停，竟在一處三星級酒店外停下了腳步。將身上破舊的衣物換下，又將一個鴨舌帽扣在頭上，遮蓋住他大半的醜陋面目，便徑直走了進去。
進入，按電梯，刷房卡，開門。
一切都是那麼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808號房，送幾道飯菜上來。”
躺倒在房間內柔軟舒適的床上，老乞丐拿起電話低聲吩咐着服務生。
這時歐陽玉斌才終於明白，為什麼老乞丐晚上不去大排檔吃飯再回來。尼瑪要不是大排檔距離天橋近，方便他吃完飯再回去討錢，這老乞丐又怎麼會在大排檔解決午飯！
還真他么的會享受！怪不得像個鐵公雞一樣，只肯給我那麼點工錢！
不過話到嘴邊，卻又變了樣子。
“前輩，等會飯菜上來，能不能給我加雙碗筷，我也還餓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