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87_87571“徐家姐姐!”常冬靈一見着我就噗嗤笑了出來,我納悶道:“什麼這樣好笑?”

“姐姐你也真是的,比我們還簡單呢。雖說是走過場,可你這也太懶了點吧!”常冬靈指着我頭上最普通的玉簪。

我這次醒悟過來,微微一笑便不解釋,她們這樣認為也好,其實我也認為進了這道宮門以後,我跟她們便再無交集。

像常冬靈和喬佳彩這樣的女子,若是留在父母身邊,定會得一樁美滿姻緣,深宮,不適合她們。

而我呢?莫非我以為寫過幾篇宮斗就適合在深宮生存了?

“妹妹是多少號?看這隊長得,估計得在這等到天黑了。”喬佳彩望着遠遠看不見頭的車隊,沮喪的說著。

“我早着呢。一千五百四十六號,你們呢?”

“我一千六百二十號。”常冬靈道。

“一千五百八十。”這是喬佳彩。

我噗嗤一聲笑了:“看來我們還真是難姐難妹啊,連編號都一樣的在尾巴處。”

說的她們倆也都笑起來。“這樣干站着,日子可真難熬,不如想點什麼新鮮的法子來玩一陣。”喬佳彩笑說。

只此一言,我便知道她在家定也是個不安分的,怕也是一樣的一大家子人,數個說的上話的閨中姊妹。

我想了一想,道:“不如咱們來占花名。就咱們三人不好玩,把你們的丫頭也都叫上。”

兩人都拍手叫好,於是各自回身叫自己的丫頭來,我也跟慧雅招手,吩咐她在包裹里取了花簽出來。

常冬靈眼前一亮:“姐姐還真是周到,連這樣的東西都隨身帶着。”

我朝她眨眨眼睛:“我慣會玩的,在家太太可頭疼着了。就是不遇着你們,我也攛掇其它人來玩的。”

其實我是預備着萬一就這麼選進去了,留着在宮裏打發時間用的。畢竟選秀是個冗長繁雜的過程,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完事的。

喬佳彩和常冬靈都拍手叫好,幾個丫頭也都是自小貼身的丫鬟,同着自家主子玩慣了的,也都不拘禮節,摩拳擦掌的上來。

慧雅掌了簽筒,笑說:“這麼干玩,可沒意思。這裏又沒有酒,可得有個什麼獎懲才好呢?”

我眼珠子一轉,拍手道:“有了!凡被簽上點名喝酒的,就罰她到一個陌生秀女前念句詩,都是跟花簽相關的。”

喬佳彩和常冬靈一怔,從沒聽過這樣的玩法,頓時新鮮無比,都叫好!

慧雅便搖了簽筒,遞給喬佳彩,說:“喬家小姐年歲居長,就由你最先請吧!”

喬佳彩含笑抽了一支,待看時,卻見那上頭畫的一支好芭蕉,詞曰:“秋盡猶芳,風不來時也自涼。曼妙佳人,倦掩疏簾,在座公子少年且敬一盞。”

喬佳彩丟了簽,道:“這支好,在座沒有公子少年,誰也不用受罰。”

於是大家都笑了,接着便輪到冬靈,她使勁搖了搖簽筒,道:“我必得要抽個好的,定要徐姐姐去念詩去!”

終於拈了一支,眾人都湊來看,只見那上頭是一朵鳳仙,詞兒卻很有意思:“無那兒家,昂昂驤首倚朱欄。嬌艷佳人,着起舞一曲,眾人共酬一杯。”

於是眾人拍手叫好,嚷着要常冬靈跳舞。常冬靈擲了簽,嘟着嘴:“這裏一應樂器皆無,巴巴兒的,怎麼起舞?”

我笑道:“這有什麼難的,我車上現成的瑤琴。慧雅,快去取來,今日我就為常妹妹伴奏一回,讓大家一睹常妹妹的舞姿。”

喬佳彩指着我,笑得彎腰:“我真信了你在家是個慣讓人頭疼的,你這是來選秀還是預備着來玩的?十八般玩意你都帶齊全了?”

常冬靈恨的跺腳:“她哪裏是來玩的!分明是把閨閣都要搬進紫禁城裏去了!”

她說的是氣話,哪知卻點中我的實情。說話間慧雅笑着布上了瑤琴,我就坐在馬車邊緣,把琴擱在膝蓋上,對着常冬靈作了請的動作。

“不知常妹妹想要何曲目?”

常冬靈想了一陣,方道:“廣陵散。”

我一笑,知道她是給我出難題,廣陵散早已失傳,如今只得片段,我如何奏得出?

但我偏偏叫她想不到。低頭撫琴,叮叮咚咚的琴音便流淌出來。常冬靈張大了嘴巴,但卻由不得她耽擱,旁邊的四個人都在拍着手催她快跳,就連她的丫鬟雁兒都忍不住的臉上泛紅,雖沒跟着咱們起鬨,卻掩不住眼裏的期待。

常冬靈一跺腳,只有跟着音樂慢慢舞蹈起來。蘇州女子長於歌舞,加上她本來也生得柔媚婉轉,楊柳細腰,舞動起來還真是別有風味。

我們這裏這麼一折騰,很快招來了一大片看熱鬧的,都是無聊至極的秀女們。有人忙着跟旁觀的喬佳彩、慧雅她們打聽這裏是在做什麼;有些人在指指點點,零星聽到一些說“這彈的是《廣陵散》?可不是失傳了么?她哪裏來的曲譜?”

有人也在指點着常冬靈的舞蹈,說“跳得倒罷了,倒是生的好玲瓏身段。”

我見人越聚越多,招了風頭不是好事。連忙提前收了音樂,常冬靈也早不想跳了,趁勢就完結。

我收了琴,慧雅她們都趕着為冬靈鼓掌,誇她跳的好。佳彩道:“這一出伴奏的更出彩。我們都掣了,書瑤,可該着你了!”

常冬靈恨恨的道:“保佑她也掣一支好籤,跳上七天八夜的!我才阿彌陀佛呢!”

慧雅忙替我搖了簽筒,我凝神挑了一支,看時,見是一朵紫薇,便笑說:“這花也罷了!”又看簽文:

“獨佔芳菲,不將顏色托春風。既是獨佔,不須賀客,自飲三杯。”

我尚在回味這簽文中的意思,常冬靈早拍手笑起來:“好!好!這才現世報呢!紫薇花自飲三杯!罰詩三首,還得都跟紫薇有關的哦!”

慧雅忙幫着我:“詩是自然罰的,可是三首都是紫薇花也太沒趣兒,不如幫芭蕉、鳳仙一人一首!”

常冬靈不依,非得要紫薇,說酒令不嚴,可就沒意思了。

旁觀的那些秀女看着我們掣籤掣的熱鬧,也有心癢想玩的,便有人插嘴:“本該按着令行的!紫薇要是不能,也可以人群中點名啊,點到的願幫,就參與了一起玩,不是大妙!”

我們也都撫掌稱妙。於是我想了一陣,紫薇的詞不是沒有,但方才那人既然出這個主意,很顯然就是想和我們一起玩,不如給她這個機會,做個順水人情吧。

於是我就笑着點了她:“紫薇才拙,請這位姐姐代勞吧?不知姐姐怎麼稱呼?”

那位秀女一見點了她,喜上眉梢,笑着道:“我叫舒敏,福建人。”略一沉吟,忽道:“有了!你們聽好了:

曉迎秋露一枝新,不佔園中最上春。

桃李無言又何在,向風偏笑艷陽人。

人群中爆出一陣叫好聲。我卻一陣恍惚,總覺得她這詩比起來簽文,似乎更明朗了一些,像是給了我一點明悟,卻也說不上是什麼。

便聽她問道:“諸花神以為如何?可過關了嗎?這位紫薇姐姐可還沒請教閨名呢!”

我連忙回過神來,道:“我叫徐書瑤,金陵人氏,幸會!幸會!”

喬佳彩和常冬靈也都贊舒敏的詩好,我便又點名,掃了一眼人群,裏面躍躍欲試的甚多,若點了誰不點誰只怕又不好。舒敏是提議人,點了她,其餘人也無可厚非,此刻若選誰撇誰,只怕就要生出不平來。

於是我佯作思考狀,忽然拍掌道:“得了舒姐姐的提點,這次我卻有了!”

“明麗碧天霞,丰茸紫綬花。香聞荀令宅,艷入孝王家。

幾歲自榮樂,高情方嘆嗟。有人移上苑,猶足占年華。”

“妙哉!大善!”吟哦方絕,就聽見舒敏的讚歎:“徐姐姐作的好端莊氣魄,這詩的意境甚好,主姐姐青雲直上的了!”

聽她這一語評斷,我便知她也是此道高手,與我大約不相上下。

佳彩和冬靈也賀了聲彩,幾個丫頭這上頭不懂,只有慧雅道:“什麼意境不意境的我們這些丫鬟卻聽不懂,只不過聽着極上口極舒心,想必定是好的了!”

“慧雅!哪有你這樣自誇自家的?看給幾位姐妹笑話。”我笑着阻她,否則她真要把我捧上天了。

佳彩道:“得了這一首,可再不能放過你了!可見你不是不能,先前竟讓你逃了一首,這次斷不許了!只許你自己作來,不許再請人代勞。”

我看了一眼佳彩,眼神中含着贊,她必定也是與我一樣看明了周遭的情勢,特意提醒於我。

好聰明的一個女孩!

我故作悲哀狀,倒向一旁的舒敏:“舒姐姐,你這可見識她們了吧?這窮凶極惡的,非要把我逼得江郎才盡才罷的了!”

舒敏一笑,捏了我一把:“有這功夫貧嘴,好詞早上來了!你就裝吧,別說她們,只我都不信!”

我直了身子,想了一陣,方又吟道:

“深紅淺紫碎羅裝,竹樹陰中獨自芳。

已伴白蓮羞遠供,款陪黃菊薦陶觴。”

這一語念畢,自我感覺甚好,卻沒收穫叫好聲。原來是招來了內務府的管事公公,沉着臉吆喝:“這是在作什麼?趕廟會嗎!還不都散了!真沒個規矩!”

於是圍觀的人哄的都忙忙的散去了,秀女們各自鑽回自己的馬車,我們幾個頭偷偷咂舌,也只好各自道別回自己的馬車。

臨去時,我握了握舒敏的手:“舒姐姐,你剛來我們又散了,沒玩成。真對不住。下次咱們再找機會玩吧。”

舒敏含笑點頭,帶着她的丫鬟走了。

此刻夕陽西沉,長長的車隊緩緩的向前推進着,隱約的我終於看見了那一道硃紅色的巍峨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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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養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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