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魔王當勇者（6）

85_85323經過狐仙一事，李煜的表情看起來有幾分感慨，等到第二天兩人打算離開的時候，他還拉着已經醒來的李夫人婉心和兒子李軒宇道謝。

這名算得上商業大亨的富家老人在面對兒子老婆的生命安全上十分緊張，也在危機過後對卡西歐和羅波爾次次表示他的感激。

心性好，做人仁慈，並無其他惡行，卻因為年輕時一時虛榮而給家裏招來兩次災禍。若是沒有碰到卡西歐，恐怕就是滅頂之災一蹶不振的大禍了。

可能是所有善緣都被用來碰見勇者，他如今的身體經過驚嚇已經無法再像以往那樣撐起整個家族。

挺直的背也微微佝僂，拉着老婆的手卻很大力。李煜一次次說著他的承諾，如果卡西歐和羅波爾有必要務必來找他幫忙，他一定好不推脫。

重複說道的話讓卡西歐想起昨日晚上，驅逐了狐仙后，他抱着醒來的妻子和兒子嚎啕大哭，一次次痛恨自己當初的虛榮。只是希望李夫人回家祭祖能夠風光點，結果卻惹來這麼一隻東西

其實卡西歐沒有跟他說，狐仙會成氣候也跟李軒宇收集來的那些東西有關，鬼神因呼人心而存。

一開始狐仙只能附上孕婦的身體，實際上是附在還是胎兒的李軒宇身上來弱化李夫人的意識，呈現出狐仙附身的假象，能力頂多再給李軒宇做做夢。

而這些年李軒宇收集來的那些東西漸漸形成了一種鬼怪容易現身的氣氛，所謂的招鬼。

李軒宇一直覺得狐仙還存在，並且就在家裏，這時狐仙才具備基本現身的能力。

最後，他站在屋外，揚起頭看着那棵鬱鬱蔥蔥的大槐樹。

槐樹可是鬼樹，一開始說狐仙附在李軒宇身上根本就是假話。

活着的槐樹長到這麼大內里也基本死了，死的槐樹是鬼魂寄居的好地方，狐仙正是寄托在它身上來消耗李軒宇的陽氣。

現在他燒了狐仙本體，躲在槐樹里的狐仙無處藏身，頂多在夜間出來行走擾不到人，所以他也沒必要再對她下殺手。

畢竟……他還等着看好戲呢。

羅波爾使出那種明顯是黑暗力量的能力后就有點神思不屬，他經常獃獃的看着手掌，時不時露出悲涼的表情。

那副模樣看的卡西歐特別歡快，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快要恢復了，他的本性回歸的特別快，搞的加百列每次看他都充滿警惕，似乎在預防他算計他。

現在羅波爾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就在繁華的街市上行走。

要按照普通情況，一個東方帥哥，一個西方美男走的這麼默契，早就有人舉着手機拍照，或者湊到跟前詢問了，可今天街道上遇到的那些人就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在碰到他們之前就下意識規避開來。

不用想，這絕對是卡西歐的手筆。對於正處在糾結過程中的羅波爾，他不介意給他個安靜環境想清楚，美味的果實總是需要忍耐和栽培的。

回到羅波爾家裏，他幾步走上二樓，而卡西歐則坐在樓下又給自己弄了點吃的，端着一碗燕麥坐在電視前看廣播。

時間過的很快，卡西歐就感覺樓上一會兒震動了下，一會兒溢出黑暗氣息，然後是狠狠錘擊牆壁的聲音。

他淡定的把這些當成背景音，平靜的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餓了還會拿起果盤裏的水果咬一口，咀嚼着汁水。

詭異的平靜直到凌晨三點，羅波爾兩眼冒着血絲的走下來，直直站到正在吃蘋果的卡西歐面前，沙啞着嗓子說道：“你知道我是誰？”

這句話正是當初卡西歐對羅波爾說的，不得不說天道循環。

卡西歐沒打算在這點上賣關子，咔哧咔哧嚼碎蘋果咽下去，便抬頭對着他說：“魔王，你是魔王。”

羅波爾周身紊亂的氣息又亂了下，隱忍的問道：“那你又是誰？”

咬掉最後一口蘋果，擦掉手上果汁，他站起身是比羅波爾更高的身材，拍了拍他肩膀：“聽人說，我是與你敵對的勇者。”

多少次幻想自己是勇者，所以一定會有人帶領他走出糟糕的生活，然後迎來屬於自己的榮耀。

羅波爾此時已經不知道是何種表情才好，面對真正的勇者，意味着他二十年的掙扎付之一炬。

卡西歐發現這人身上紊亂的氣正在慢慢平靜，很不符合尋常。

難道不該更瘋狂嗎？卡西歐想道。

羅波爾的臉上露出一種疲憊到極點的釋然。

用整整二十年抓着那根虛無的稻草，卻在稻草壓下來的時候發現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也拿起一個蘋果啃了口，抬眼嘲諷起表現的一直很瞭然的海因涅斯。

“怎麼？你以為我會崩潰還是發瘋？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個成年人，早就過了得不到想要的便哭泣不已的年歲。”

他狠狠咬了口汁飽滿的果肉，舔舔嘴唇上的果汁，冷冷道：“即使不是勇者，我也能過的很好，即使沒有人陪，我也能活的更好，只不過是缺少一個認清現實的機會，做個冷漠的人，其實沒那麼難。”他幾口咬掉蘋果上的果肉狼狽吞下后，就抬手用果核來了個射門。

卡西歐看他這個樣子突然說道：“你想起被你幫助的人一定會更倒霉了嗎？”

羅波爾頓時一愣，隨後神情漸漸變的驚慌，面對卡西歐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抓起手邊的衣服，甩飛了拖鞋就沖了出去。

幸好他知道，卡西歐是絕對不會跟他一起行動的，之前幾次都是勇者別有居心，是用來監視魔王的手段。

卡西歐老神在在的倒出一杯熱水慢慢喝，眉眼具是溫柔笑意。

等到羅波爾慌忙趕到的時候，那間早上才出來的房子已經變成陰森鬼蜮。

他抖着手推開大門，走進屋內，與他的力量同色的黑暗裏有無數血紅的小眼睛眨動，看到他進來就一動不動的盯視着他。

其中他尋找的幾個人正倒在正廳里，三人身上冰涼蒼白，彷彿屍體。

羅波爾看到這副場景竟然沒有去確定他們是否生存的勇氣，隨着越走越近，黑暗自發的圍繞上他，親昵的籠罩起他的身影。

一層黑霧過去，被黑暗力量加速生長的短髮蓄到腦後，俊俏的五官變的更加鋒利，黑石般的眸子越發暗沉冷漠，衣服樣式不變，卻在行走間隱隱透出王者的魄力。

黑暗裏的魔族正等待他們的王回歸，無數次阻撓王與人類之間的關係都是為了王的順利歸來。現在看到年輕王者冰冷傲然的姿態后，他們激動的在黑暗中涌動，唧叫。惡魔的語言沙啞無比，又無比尖銳。小惡魔的陰笑聲能夠刺破人的耳膜，大惡魔的低語卻能剝奪人的靈魂。

羅波爾來到李家三口身前，低頭撫摸了下他們的心口，不再跳動的靜寂讓他沉默下，眼神複雜，隨後在他抬起頭后，泄露出的情感盡皆被掩藏乾淨，他若無其事的微笑道：“乾的好。”

一聲褒獎讓惡魔歡騰了，涌動在黑暗中的惡魔讓整間屋子陰暗灰沉。

華麗的吊燈失去光彩，紅木的扶手階梯如同老舊的照片，奢華的窗帘也變的沉重死氣。天台，地毯，桌椅，裝飾，都失去了生命如同朽壞多年般破爛。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屋子正適合惡魔潛藏其中，他們用着自己的語言歡笑，用着自己的歌聲表達喜悅。在高低起伏不同的音調中也隱隱傳出慘叫，似乎是哪只惡魔忍不住把另一隻小魔物當做食物吃掉了。這種血紅的顏色，生命消逝的悲鳴卻讓惡魔更加歡騰雀躍。

羅波爾站在惡魔中間，被眾星拱月一樣的位置里神色不明的笑着，黑沉的眼似乎凝視着自己的未來。

卡西歐慢悠悠的出現在府邸外面，幾乎已經能夠想像裏面的情景，不過這對他的影響並不大。

右手虛握，一把周圍環繞着火焰虛影的聖劍出現手中，他欣慰的撫摸着劍刃，低低喊道：“米迦勒。”

炎發天使睜開眼睛，神情冷凝道：“你又耍這些沒必要的心思。”

卡西歐微笑辯解：“沒有心思是沒必要的。”

“除了讓你得到愉快外沒有絲毫用處，卡西歐，你該學會成為一名真正的勇者的，最起碼在我眼裏，羅波爾比你出色。”米迦勒口氣冷漠的彷彿他不再是烈焰的主宰而是寒冰的君王。

卡西歐無奈了，總算確定米迦勒的火氣沒那麼容易消，恢復記憶后對米迦勒產生的親昵是加百列比不了的，所以面對天使的指責，他乖乖……乖乖去滅口了！

黑暗的天空裏一顆啟明星亮起，伸展翅膀的火焰天使環繞宅邸一周，落下凈化的天火。燃燒起來火光照亮了大片黑暗，房屋燃燒的光明讓惡魔膽怯，也引動了人群。

卡西歐慢悠悠走進火焰里側，天火在他落腳之前就乖乖退卻，然後環繞住他進來的地方，阻擋了可能的人的窺視。

他心情很好的打開大門，屋內雀躍的惡魔在開門的瞬間撲向他的臉。

聖劍一揮，他少見的感覺到當年亂軍之中戰鬥的熱血，冰冷的金屬光芒不禁倒映在了瀕死惡魔的眼裏，也晃花了羅波爾的眼。

無論曾經多麼想成為勇者，他都沒想過樂於助人之外的途徑，因為他怎麼可能做的到……

打倒魔王和惡龍，拯救公主，得到勇者的榮譽，對於那樣的強者來說，他渴望的簡直不值一提。

他想要個陪伴的人……對於勇者來說一點也不難。

滿滿勾開的笑容掩飾了他滿臉悲傷，羅波爾面對勇武強悍的勇者，還分心想道：“本來以為沒有魔王，完成不了勇者最終夙願卻沒想到自己就是魔王……”

一個悲傷的故事，任誰看了都會這麼覺得。

在後悔之前衝動一把，還是變成魔王苟延殘喘，這個選擇其實很簡單。

羅波爾輕輕一嘆，隨後眼神變的冰冷，他指揮起龐大的黑暗。

對於生活在黑暗中不知多久的惡魔來說，出生才二十年的小魔王並沒有絲毫讓他們尊敬的地方。力量為尊的黑暗世界，羅波爾連成年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其他強大的同類吃掉。但為什麼名為魔王的他會被期待和保護呢？那是因為只有魔王才指揮的了黑暗，並且給魔族創造最有利的進攻環境，同時還能指揮魔族。

說白了，羅波爾相當於最高總指揮和化腐朽為神奇的環境改造能力。

打過仗的都知道，對戰環境的偏向對戰士來說幾乎是致命的，讓烏龜和陸地上的兔子比試賽跑能力，還是期待兔子睡死過去吧！

環境一旦改變，魔族的恢復能力頓時大增，吸收起黑暗的他們幾乎不死不滅，斷了胳膊也能頃刻間就長出來，對比起只有一柄劍消耗的還是自身聖光的卡西歐，耗也能耗死他。

可卡西歐就像是沒發現現場的改變一樣，冷靜無比的把一隻只惡魔送入黑暗墳墓，讓他們再也回不來。

面對越戰越凶的勇者，惡魔們也怒了，嘶吼着要魔王增加更多黑暗來碾死這小子。

羅波爾點了點頭，眼裏閃着晦澀的光芒，五指一張，黑暗的力量越發濃郁，幾乎接近墨汁的濃稠。

感受到適合自己的環境，魔族們都歡叫着撲了上去，越來越多的惡魔加入戰鬥，小小的房屋都已經被黑暗吞噬。等到黑色退卻，恐怕這間屋子也會片瓦不留，凌空消失。

卡西歐見能量激蕩的越來越多，他也舉起長劍，聖光一閃，米迦勒之劍所指之處冒出點點火星，隨後一股龐大火焰噴射而出，形成火焰燃燒的天使化身。

米迦勒之劍的神技——‘戰爭審判’。

黑暗能夠讓魔族快速回復，越是濃稠的能量恢復越好，但是聖光卻是針對黑暗的力量，凈化的神力對任何黑暗都是壓倒性的消滅。

所以羅波爾刻意改變的黑暗環境和加高濃度的舉動就是為了讓卡西歐放大招。

能量越大凈化效果越好，卡西歐在羅波爾這麼做的時候就想到這件事。隨後他在暴起的能量層里快速看向羅波爾，只見他周身沒有絲毫防禦的能量，以還是人類的身體迎接能把惡魔碾碎的能量波會有什麼下場？結果顯而易見。

這刻，他看羅波爾的目光彷彿看待英勇犧牲的老戰友，尊敬又悲傷。

感應到魔王死去的瞬間，規則驅逐的波動漩渦吞沒了勇者的身影，消失在空間層里的卡西歐望了羅波爾最後一眼，羅波爾在彷彿毀滅世界般的能量衝擊里選擇死亡。

沒誰說魔王不能自殺的，尤其是他從來都認為自己是人類。

即使羅波爾到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是一個失敗無比的人類，他也心甘情願承認自己是人類這種弱小無比的種族。

想笑就笑吧，殘忍的惡魔。

羅波爾在靈魂感應到虛無的時候詛咒着，神情卻安寧的閉上眼睛，唇角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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