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章】教訓景瑤,狠揍惡少
87_87546蘇玉雪慌慌張張跑出了暗室,四個人仍守在外間,見她一臉驚慌,這幾個跟了楚昀近十年的貼身隨從心頭不由得一驚,一齊朝她圍了過來。
青鳳急道,“玉雪小姐,主子……主子他怎樣了……”
“他沒事。”玉雪喘了口氣,抬着發酸的胳膊擺擺手,乾乾一笑說道,“不過,我得回家了。”
說完她拔腿就往外跑,腳步匆忙,仿似身後跟着鬼。
眾人一臉狐疑,主子既然沒事了,她怎麼反倒還慌了?還怕成這個樣子?
青蝶細心,上前追上去叫住了她,“玉雪小姐,你就這個樣子回去嗎?”
那還能哪樣?難道還等着楚昀出來嘲笑她一番?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可是玉雪小姐,你穿成這樣……”青蝶一臉憂心的看着她。
蘇玉雪低頭往身上一瞧,心道遭了,昨晚聽到青鳳說楚昀病重,可能是見最後一面了,她心裏着慌想也沒想就跟着青鳳來了,來之前是在床上睡覺來着,穿的是中衣。
現在已是大白天,這個樣子出門,只怕會被路人惡毒的口水給淹死。可也不能在這裏再呆下去啊,楚昀的口水一樣很惡毒啊!
蘇玉雪一把拉過青蝶,“借你衣服給我穿,快點!來不急了!”她知道青蝶較青鳳更好說話,一臉渴求的看着她。
青蝶眨了眨眼,一臉不解,她的衣服?她比玉雪小姐還要矮上半個頭,玉雪小姐確定她的衣服能穿得上嗎?
“快點啊!”蘇玉雪急急的催促着,還不忘頻頻回頭看看暗室門那裏。
青蝶忽然笑了笑,“小姐你也不要着急啦,跟我來吧。”她拉着蘇玉雪回了裏間。走到一個高高的衣櫃前,那柜子足有一人多高,四開門,硃紅色雕花櫃門,金字底描花,畫的是梅蘭竹菊四君子圖,
青蝶打開柜子,玉雪看見裏面竟擺滿了女子的衣裙,一格一格的整整齊齊。衣服上還散着淡淡的玉蘭清香,這倒與她平常熏的香味道一樣。
左邊一扇櫃門裏是白色或月白色的裏衣與中衣,上面鑲飾有精美的水晶紐扣。右邊三個櫃門裏全是外衫與裙子,那些衣衫五顏六色,色彩繽紛,布料用的都是最上等的雪蠶絲綢,或是輕軟煙羅,上面的刺繡也分外的精美。
最下面還有擺成整齊一排的鞋子,與上面衣衫的顏色都是搭配的。鞋子做工也精美,鞋尖上,有些綴着紅瑪瑙,有些是綠眼石,有三雙居然還是用龍眼大的東珠做點綴。她粗略數了數,櫃中的鞋子竟有二十雙之多。慢說那些做工,就是那幾粒飾物也是價值不菲。
青蝶指着那一柜子的衣衫微笑說道,“玉雪小姐,你看上哪件了,讓奴婢幫你更衣吧。”
蘇玉雪沒說話,她的眉梢顫了顫。
女人的衣服?居然還有這麼多?楚昀這是給誰冷備的?她心中莫名產生了一股怒意。隨即想了想,他身邊也沒什麼女人,除了剛來的念瑤就是那個嬌嬌小姐景瑤了。
念瑤是北狄人,應該不會穿南楚的衣裙,那麼就是他那個景瑤表妹的了。
景瑤昨日不是說了嗎,她在楚昀這裏,每個月都要住上十天八天的,表兄妹情深啊這是。
蘇玉雪冷哼了一聲,轉身就朝外走,“不用了,我不穿別的女人衣服。”
“哎,玉雪小姐。”青蝶怔怔的望着蘇玉雪的背影,這又是怎麼啦,她怎麼好好的生氣了?
蘇玉雪從裏間出來,正看到白虎捧着一疊男子的衣衫往旁邊的暗室走去。
她一想到那堆花花綠綠的女人衣衫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快步朝白虎跑過去,將那一捧衣衫搶了過來,挑挑撿撿的,抽了件披風披在身上,將其餘的衣衫隨手往地上一扔,什麼也不說,揚長而去。
暗室中,裸着身子坐在被子上苦等有人送衣衫來的楚昀正滿腔怒火。
白虎敲了敲門,楚昀沒好氣的說了聲,“進來。”
門開了,白虎將一疊衣衫放置在暗室門邊的石桌上。
準備退身出去的時候,冷不防看到楚昀滿臉的怒火,薄唇抿成一條線,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白虎心覺不妙,剛才玉雪小姐怒氣沖沖的跑出去,主子現在也是一臉火氣,這兩人八成是又吵架了,為了自己可愛的小命,還是遠離火藥桶為上策。於是,他悄無聲息的想偷偷溜掉。
哪知楚昀仍是逮着他了,陰沉着臉冷聲說道,“怎麼去了這麼久才來?”
“啊?”白虎暗暗叫苦,“那個,因為,剛才玉雪小姐將主子的衣衫扔到了地上,所以屬下只好重新去拿了一套,這才耽擱了些時間。”
白虎低着頭在心中不停的禱告着,主子您心情不好千萬不要將火發在我的身上啊,這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禱告是無用的,事情做壞了挨訓是必然的。
楚昀朝他冷喝一聲,“去扎兩個時辰的馬步去!”連衣服也護不好,實在該罰。
白虎心中一陣哀嚎。
等楚昀更衣出了暗室,外間只有老實好說話的青蝶,余者全躲起來了。
楚昀抬腳就朝院門處走。
“玉雪小姐走了一會兒了,走得很急,主子只怕是追不上了。”青蝶老實交待,“因為她走時很生氣。”
生氣?不是害羞?楚昀轉過身來,挑了挑眉,“為什麼生氣?”誰惹她生氣他要誰好看!
青蝶一臉的委屈,老老實實說道,“奴婢見玉雪小姐只穿着裏衣就要走,便將她帶到那一柜子的衣衫面前,哪知她只看了一眼,臉色馬上就變了,還說什麼不穿別的女人的衣衫。然後拿了白虎準備給主子穿的披風就走了。”
別的——女人的衣衫?
楚昀將這句話在心中回味了一番,唇角慢慢的勾起,露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慢慢的,連那眼角也飛揚起來。她不穿別的女人的衣服卻穿了他的披風跑了?心中某處竟柔軟一片。
楚昀莫名的笑意,笑得青蝶一臉的狐疑,心中不禁滲得慌,主子該不是氣糊塗了吧?
……
楚昀府邸的正院門處,景瑤正對着府里的管家南海大發雷霆,“你們是不是反了?竟然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我不是讓你備好轎子等我嗎?怎麼,轎子倒是在,抬轎子的人呢?”
南管家長得體態頗豐,臉上滿是肉,笑起來像個蒸熟的包子。
此時任景瑤怎麼發火,他都是一副呵呵笑的樣子,攏着袖子哈着腰對景瑤道,“景小姐,您也知道,雖然咱們府上僕人的月錢比別府的都多,但不知怎麼的,人家就是不肯來當差,找不到僕人少手短缺嘛,抬轎子的人剛才的確在,只是念瑤公主那裏沒人掃地,給臨時叫去頂差了。”
景瑤一聽說是念瑤叫走了轎夫,憋着的火瞬間滅下去了。雖然現在不想坐馬車,也只好這樣了,“轎子坐不了,那就馬車吧。南管家,你差人備輛馬吧。”
“景小姐,真是不巧啊,府里的馬車全壞了,需要修理,奴才剛才就是去找人來修理馬車來着。”南管家一臉和氣說道。
“什麼,馬車全壞了?”景瑤哼了一聲,“那還是坐轎子好了。”
她一眼看見馬車上打瞌睡的幾個車夫,對南管家道,“既然,車都是壞的,這些人不是沒活幹了?叫他們過來給本小姐抬轎!”
南管家卻犯起愁來,“景小姐,您也知道,府里的車夫可是殿下親自挑選的,一般是不叫他們做別的差事,這……”
“怎麼?你敢不聽我的?”景瑤哼了一聲。
“不是不聽您的,是車夫只聽殿下的。小姐覺得要是叫得動他們,您儘管去吩咐去。”南海笑道。一雙小眼珠子卻提溜溜轉了轉。景瑤驕傲的昂着頭,朝那幾個車夫走去,伸手朝兩人指了指,“你,還有你,過來,給本小姐抬轎子。”
那兩人看了她一眼,依舊一臉木然。
景瑤火了,“你們聾了嗎?叫你們過來聽見沒有?”任她如何發火,那兩人依舊不為所動。
南管家走過來道,“景小姐,他們的確是聾的,並且也不會講話。”
“那怎麼辦?”景瑤挑着眉。“難道本小姐今日就出不了門了嗎?”
“這個……”南管家面露難色,“當然,殿下是聽得懂他們說話的。”
景瑤不說話了,表哥雖然對她還算寬容,卻也不是寵愛的那種,她哪裏指揮得了表哥?南管家看了她一眼,甚為關心的說道,“景小姐,要不容老奴去念瑤公主的院裏瞧瞧去,看那幾個轎夫掃完地沒有。”
景瑤朝他揮揮手,“那還不趕緊去!”
南管家應了聲是,腳下生風一眨眼便沒了人影。
景瑤左等右等,等了一個多時辰,不見有任何人來。此時的太陽漸漸升高了,這裏又沒有可以坐的地方。景瑤站得腰酸腿乏口乾舌燥。那幾個車夫就那麼看着她,喝水,吃東西。
她氣得咬牙,這府里的人越來越不將她放在眼裏了。她猶自不肯罷休,怎能向一幫僕人們妥協?她將來還怎麼幫表哥打理這個家?不行,得去找表哥去。
她轉過身來正要離開去楚昀那裏告狀,卻見有一人朝這裏急急走來,她眼睛眯了一眯,心中生出一計來,閃身到一邊不走了。
那個朝這裏走來的人正是蘇玉雪。
她從竹風居出來,一路走一路念道着,“楚昀真是太過份了!可惡!”
蘇玉雪越想越生氣,既然他喜歡着表妹景瑤,為什麼還要找上她?欺騙一個人很好玩嗎?居然裝了景瑤一柜子的衣服。
可恨!可恨!可恨!
她腳步如飛,沒一會兒便跑到了府里正門處,一路上也遇見了不少僕人,但人們見了她都畢恭畢敬的,誰也不敢攔她。因為楚昀沒發話。
眾人也不傻,瞧着楚昀對她的重視,已將她當未來的女主子看待了,誰敢惹?
她一路走着一路想着,這麼遠回去,馬車都要走上半個時辰,她又不會輕功,身上又沒帶錢,這要是徒步走回去,得走到什麼時候?
最好的辦法是找輛馬車。她記得昨日這府里正門靠西的地方停了好幾輛馬車,便又朝那邊繞過了去。
停馬車的地方,一地排開了七輛馬車。玉雪嘴角抽了抽,果然有錢就是任性,拉車的馬全是清一色的北疆長腿品種馬,而這種馬一般是用於戰場上的。耐力好,且跑得快,價錢是一般馬的十倍。可現在楚昀卻買了當他的腳力。
馬的品種好是一個方面,關鍵是這些馬連毛色也都一樣,每輛車上都繫着兩匹。一共是十四匹馬,八匹全黑的,八匹全白的。
馬是好馬,車更是奢華,幾輛車顏色各異,有沉鐵木,紫檀木的,但每輛車都雕花描圖。車帘子上垂着金絲。他這樣出門不怕遇賊嗎?
玉雪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朝一輛馬車走去。
“蘇玉雪!你給我站住!”景瑤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攔在她的前面。昨日她臉上挨了幾巴掌,想必是已經腫起來了,此時用一塊面紗遮着臉。只露出一雙眼來。
因為正在發怒,她的眉頭緊擰着,兩眼睜得滾圓。原本還有幾分清秀的臉此時看了只覺得面目猙獰。
玉雪停了腳步,轉過身來,“哦,原來是景小姐。景小姐別來無恙啊?”她朝她點了一下頭,心道這女人總跟她過不去,今日不知又想要幹什麼。
無恙?景瑤恨恨的磨了磨牙,她揚了揚眉毛,“蘇玉雪,你好不要臉,怎麼又來了?還穿着表哥的衣衫?果真同我娘講的一樣,破落侯府的女人沒教養!”
昨日打了她一巴掌居然還這樣傲慢無禮!
玉雪輕瞥了她一眼,發現她身後多了兩個勁裝武士,那兩人目光如炬,身材健碩,一看便知身手不凡,原來有持無恐是因為新增了保鏢。
不過,她蘇玉雪也不是那等魯莽的人,景瑤要挑釁,她就接招,豈不上了她的當了?這又是在楚昀的府門附近,來往多少雙眼睛!還有,那幾個車夫抱着胳膊正閑閑的靠着馬車看向這裏。
她想讓自己當眾撒潑在這裏丟醜,我蘇玉雪還偏不跟着她的套路走。
“景小姐對玉雪有誤會,玉雪無話可說,衣衫是殿下的沒錯,但我是借他的。現在玉雪想回家了,景小姐請自便。”她說完扭身便走,任景瑤在那裏大吼大叫,她就當作沒聽見。
“蘇玉雪!”見罵她也激不起她的反擊,景瑤便使出了第二招,上前去抓玉雪的頭髮。
蘇玉雪雖然這一世的身體不如前一世矯健,但耳朵還是異常靈敏的。
景瑤呼呼揮來的掌風,離玉雪只有一寸之遙時,她偏頭一讓,景瑤打了個空,身子便向前撲去。
她身後的兩個保鏢急忙伸手去拉,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兩人的臉上都露有難色。
玉雪心中好笑,這位景大小姐既然請的是男保鏢,卻又要避諱這個避諱那個的,那請了有什麼用?裝樣子嚇唬三歲小兒?
他們的手一縮,景瑤剛才的衝力又太大,這便收不住腳了,身子順勢往地上撲去。她哎喲叫了一聲,一邊哼哼着一邊罵著蘇玉雪就要爬起來。
玉雪唇角勾了勾,不給點教訓她,她永遠不將別人放在眼裏,永遠覺得別人都是傻子。
玉雪微笑着唇內發出輕輕的哨音來。
突然,旁邊一匹馬發起怒來,前蹄一揚,嘶叫一聲,兩個保鏢都大驚失色,再也顧不上什麼景瑤說的男女授受不親了,雙雙撲上前去,將她從馬蹄下拉了出來。
但還是慢了一步,景瑤的裙子被馬蹄踩住了,恰好此時兩個保鏢用力的去拽她,力度又大。
結果,只聽哧啦一聲,景瑤的裙子硬生生給撕亂了,露出胸前綉着牡丹的艷紅的肚兜和下身粉色的長襯褲。兩個保鏢臉上一白馬上閉了眼轉過身去,不敢再看。
可那幾個車夫卻伸長脖子滾了一地的眼珠子。
“啊——!你們兩個廢物!”景瑤怒火衝天,甩手過去就給了那兩個保鏢一人一個耳光,“滾!我不要你們護着了!沒用的東西!”
玉雪微笑着看着她,上前兩步問道,“景小姐你沒事吧?馬可是危險的動物哦,最好是離它們遠一點啊,要是下一次它們發脾氣的時候踩的是景小姐的臉,那可就不太好了哦。”
景瑤的臉白了一白,伸手朝玉雪一指,大聲怒吼,“蘇玉雪,你少在我面前裝好人,滾開!”
蘇玉雪依言微笑着退到一邊。景瑤將餘下的半邊裙子往腿上繞了幾繞,雙手抱胸,邁着小步子走向一輛馬車。
她現在心中惱火得很,這個樣子沒法見人了,偏偏她與母親住的客房離這裏又遠,要是這個樣子走回去,不是會被表哥府里那些拿高踩低的下人們給笑死?背後嚼舌根給嚼死?不!她不要那樣!
如果坐了轎子回去,下人們是看不見她的,只是現在轎夫不在。這樣想着她便叫過那兩個保鏢,“你們,去給本小姐抬轎子!”
“……小姐。”保鏢的臉色很不好看。轎夫是低等的行業,像他們做保鏢的有很多人還是出生富庶人家,眼下景瑤叫他們去抬轎子,不是侮辱他們么!“小姐當我們是什麼人了?”其中一個高個子保鏢不滿的說道。
“我叫你們抬,你們就給本小姐抬!別忘了,你們兩家還欠了我皓月山莊一大筆錢,不給我當好差,我便到衙門裏去告你們家族去!收回你們家的莊子和田產!”
兩個保鏢瞬間不出聲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兩人忍氣吞聲的向轎子走去。
蘇玉雪不動聲色,手指輕輕打了個響指,舌尖輕扣齒尖,從唇間發出一聲極細微的聲音來,一群馬蜂嗡的從不遠處的樹上飛了過來,直襲一個保鏢,任那保鏢身手不凡見了這等杖式也嚇得魂飛魄散,“嗷——”的一聲慘叫,狂奔而去。
“你這個膽小鬼!連馬蜂也怕,真是沒用的東西!廢物廢物!”景瑤氣得七竅生煙。“滾!”
她朝另一個保鏢大聲怒吼。那保鏢低了頭轉身就跑。景瑤又想起什麼來,朝那人喊道,“回來,叫你滾就滾啊?你有腦子嗎你?現在,馬上去找一個人來給我抬轎子!”
那人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去找人去了。
景瑤轉身掀轎帘子正要坐進去,見蘇玉雪還站在當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冷哼了一聲,“蘇玉雪,你笑什麼笑,別得意得太早,這府里你是進不來的,知趣的話,找個同你一樣小門小戶的嫁了吧,哼!表哥是我的,府里的東西都是我的,你不要宵想!”
“你表哥是你的,別人不要宵想,可這轎子現在是我們公主的,你也不要宵想,景瑤,你馬上給我下來!”黑衣冷臉的墨雅與紅衣妖嬈的念瑤正緩步朝這裏走來。
旁邊還跟着府里的大管家南海。南海此時笑得像尊笑面佛,他見了玉雪忙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呵呵一笑,“見過玉雪小姐。”卻不去看景瑤。
景瑤也不去問他有沒有找到抬轎子的人了,她看到念瑤與墨雅時早已白了臉,此時一改剛才的跋扈,小心翼翼的向念瑤行着禮,“既然公主要坐轎子,景瑤讓出來便是了。”
哪知墨雅挑了挑眉毛,斜睥着眼看着她,“什麼叫讓啊?這轎子本來就是給我們公主坐的,你居然說讓?這道理說不通啊,是不是啊南管家?”
南管家頻頻點頭,笑道,“墨雅姑娘說得沒錯。”
墨雅勾了勾唇又冷聲說道,“公主住在大殿下府里,皇上與殿下都有交待,府里的一切車馬轎子隨時供公主乘坐,府里的僕人隨時供公主使喚,你居然說是讓?你敢不尊天辰帝陛下的聖旨!你膽子不小!”
不尊聖旨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景瑤哪裏敢接?嚇得忙擺手,“墨雅姑娘,景瑤不是這個意思。”又對念瑤道,“公主,您不要怪景瑤,景瑤是被蘇玉雪這個女人氣糊塗了,她剛才正欺負我呢!全然當自己是這裏的女主子,不將公主放在眼裏。”
真是善變的女人!
蘇玉雪嗤笑一聲,“景小姐,貌似剛才我沒有說這些吧?玉雪剛才只說了一句想回家,倒是景小姐一會兒呵斥保鏢,一會兒辱罵玉雪,一會兒又說這府里的東西全是你的,殿下也是你的,叫我不要宵想,說了好多話呢。”她又伸手指着一旁馬車上的車夫,“他們可以做證。”
景瑤見玉雪指着車夫做證,哈哈哈笑了,“蘇玉雪,他們是又聾又啞的人,做什麼證啊。”
但這時,有兩個車夫說起話來,“我們可以給玉雪小姐做證!”
景瑤赫然看向南管家,怒道,“你敢騙我,騙我說他們是聽不見的,現在又有人說起話來,南管家!我一定要告訴表哥,你們敢欺負我!”
哪知南管家不慌不忙說道,“車夫有七人,有兩人是聾啞人,其餘的不是啊!”
“南管家!”景瑤勃然大怒,反了反了,一個兩個的都敢小看她。
南管家笑眯眯的應道,“景小姐您吩咐。”
念瑤此時走到景瑤跟前,斜斜看着她,“蘇四小姐說的是真嗎?”
景瑤的臉色馬上變了,“公……公主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是為公主說的這些話。”
“本公主明白你的心。”念瑤永遠是笑眯眯的,她上上下下將景瑤看了看,唇角一勾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景小姐,那就有勞你走路回去啦!”
景瑤心中有惱火卻又不敢發作,她惹不起念瑤,只好將火氣發在蘇玉雪身上。惡狠狠的看着她。
她此時真的是無地自容了,衣衫破成這樣,一路走到房間去,下人們不是要笑死她了?蘇玉雪,我景瑤跟你沒完!
念瑤拉過蘇玉雪的手就往轎子邊走,南管家招呼着那幾個車夫來抬轎子。景瑤臉上又一陣黑線,這幾個轎夫也將她不放在眼裏了是不是?剛才她叫得叫不動,現在跑得到是快。
玉雪正要對念瑤行禮,卻被念瑤急急制止了,“蘇玉雪,我找了你好半天了,沒想到你在這裏,走走走,跟我走。”
念瑤急急的將她塞到一頂轎子裏。“公主,你找我什麼事?”玉雪不解的問她。貌似,她跟她也不熟啊。
“到你家再說。”念瑤說道。
……
兩乘轎子一前一後的到了平陽侯府。
在府里僕人們驚詫的目光中,念瑤拉着玉雪大搖大擺往裏走。
“……公主。”玉雪有些無奈,怎麼念瑤會纏上她了,好好的要住到平陽侯府來?
難道楚昀刻薄她?還是她也覺得那府里有個刁蠻不講理的景瑤而鬧心?
兩人走進映雪園,念瑤自來熟的往玉雪的卧房走,走到床邊一頭倒下便打起了哈欠。
“我想睡覺了,你隨意啊。”念瑤朝她揮揮手。“午安。”
“公主……”玉雪看着她哭笑不得。心說,你睡這裏了,那我睡哪裏啊。
念瑤挑起一邊的眼帘,睜着一隻眼睛道,“叫我念瑤就好了,公主聽了多生分。”
說著,她將床上的被子拉過來往身上一卷,又拖過枕頭,整個人躲在被子裏,不多久就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她這就睡著了?
玉雪撫額,她將園中幾人召集在一起,鄭重說道,“北狄國的公主要到映雪園裏小住,務必要服侍好了。”眾人都認真的點了點頭。
其實不要她說,她們也會小心,但是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公主,要是惹着她了,她們也吃不消。
看看時間尚早,玉雪換了衣衫,叫上鈴鐺,她要出門一趟。映雪園的人令她不是很滿意,上次那件中毒的事令她心有餘悸。添些新的面孔在府里攪上一攪,也好讓那個暗中隱藏的人露出尾巴來。
她現在喜歡叫鈴鐺跟着她,小丫頭雖然年紀小,有些呆,但心思也細,最難得是不畏強敵,想着那日自己被楚昀帶走,她竟敢同楚昀交手,還一路緊追不放,不管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好,還是忠心也好,有這樣的表現就難能可貴。
三房裏趕車的還是老張,五月已通知老張備好了馬車。至於遇雪園裏反客為主呼呼大睡的念瑤,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只叮囑珠兒要服侍好。
馬車一路向西,直奔西街。
京城的西街賣什麼的都有,也不少人牙子帶着插着草標的奴僕在這裏靜候買主。普通的十歲到二十歲的二十兩銀子就可以買到一人,遇到有些有手藝的,可能價錢會稍微高一些。要是運氣好,還會遇到崑崙奴或是新羅人。
老張將馬車才趕到西街街口,就再也走不進去了。他站起身來手搭涼棚朝前方看了看,“小姐,人太多了,進不去呢。”
玉雪將帘子挑起來,果然,今日人真多。買賣東西的,唱戲的,幾乎是人擠人。“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今日也不是什麼節日啊。”她問老張。
老張搖搖頭,“老奴也不知。小姐,要不老奴去打聽打聽?”
玉雪點點頭,“也好,先將馬車停在一旁,你去打聽一下。”
老張下了馬車后,玉雪又想起還沒有仔細問過鈴鐺的身世。她那日是在街上無意間遇見鈴鐺的。小丫頭坐在一個角落裏抱着個破碗在討錢。被一群男孩子乞丐合夥欺負着,雖然她力大,但人個子瘦小,哪裏敵得過幾十人的輪番圍攻?
玉雪看不下去了,使計趕跑了那群圍攻鈴鐺的乞丐,她也沒指望鈴鐺來還她的恩情,但鈴鐺說什麼也不肯走,一定要跟着她,她只好將她帶回了府里。
“鈴鐺,你家在哪裏?”玉雪看着她有些的膚色問她,小丫頭的皮膚較她們偏黑,下巴比較短,不像是南楚一帶的人,更不像北韁人了,北韁人的鼻子都高挺。而她是蒜鼻。
“細羅。”鈴鐺道,同時塞了幾顆豆子到嘴裏,咬得嘎嘣脆響。
她喜歡吃各種炒豆子,口袋裏一直都裝得滿滿的。玉雪發現,那豆子她也不是全吃進嘴裏,有時候竟有用來做暗器。射死過幾隻擾人的蒼蠅,手法之精準,令玉雪瞠目結舌,豆子成了鈴鐺的居家旅行之必備法寶。
她說她是細羅人,細羅?有這麼個地方嗎?玉雪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她打算有空去問問章明啟。
老張去了一會兒后興奮的跑回來了,老遠就喊,“小姐。小姐,咱們今日來對了。”
“什麼來對了?”玉雪挑着帘子問道。“還是賣僕人的人特別多?”
老張抹一把額上的汗水道,“那不是一般的僕人,而是崑崙奴,有好多呢,大家都在競爭着買。不過——”老張又皺了下眉,“聽說價錢不便宜。”
崑崙奴一直是富戶高門裏爭先購買的奴僕。他們不光力大如牛,還十分的忠誠,看準誰是主子,終身都為他效命。
玉雪思索一番,買回一個也好,價錢嘛,她也帶了不少,應該不成問題。便問老張,“那在哪裏在賣?”
“前方搭着高台的地方。”
玉雪叮囑老張看好車,她拉着鈴鐺擠進了人群。人果真多,她與鈴鐺個子瘦小,擠得非常吃力。待擠到高台邊上,身上都出了一身汗。
只見台上一溜跪着十個崑崙,其中有一個還是個女子。九個男子的膚色較黑,快趕上墨色了,獨那女子與南楚人的膚色接近,只是略略黑一點而已。
女子的年紀看上去不大,頂多二十歲的樣子,雖長得黑一點,但一張臉也竟是妖艷的美,仿若一顆黑珍珠。她身材苗條,凹凸有樣。人們圍着她指指點點。
也不知是面對這麼多的人看她,而羞憤呢,還是本身不想被人這樣拿事標價買賣。這十個人中,只有她一個被捆着手腳,但也是不安分的,身子不停的扭着,更將胸前兩團軟雪抖得*,圍觀的男人們一臉的興奮。她更加憤怒了,口中吼些聽不懂的言語。
一個身着湖藍長衫的少年公子走上台去,他腰間掛着數枚玉佩,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大約是京中那戶高門中的子弟。
他笑嘻嘻的將手中摺扇伸過去輕挑女子的下巴,端祥了片刻后,又哈哈一笑,“我出五十兩,這個女人是我的了。”
女人啊的叫了一聲,將頭往藍衫公子的身上撞去。動作之快力氣之大,一下將藍衫公子給撞到台下去了。人們七手八腳的扶着那公子。
“賤人,竟敢撞我,給我打!”藍衫公子勃然大怒,伸手一指台上的女子,馬上,他的身後跳上來五六個家丁模樣的人,揮拳便對那女子揍起來。女子雖被捆了手腳,身子倒也靈活,她在台上滾來滾去,竟然躲過了那幾人的拳頭。
“江公子,不能打啊,打壞了,這女人就賣不出去了。”
那被稱為江公子的藍衫少年一把推開人牙子,往他臉上使勁甩出一張銀票來,“五百兩,夠不夠?”
人牙子驚得眼珠都要掉下來了,喜得口水直流,“哈哈,夠,夠呢,公子,人就是你的了,您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吧。”
玉雪的臉狠狠一陣抽搐,這什麼人啊這是?竟然買了人來打着玩。這位江公子不知是誰家的,這樣跋扈家中一定有人在朝為官,並且官階不小。
女子在地上滾來滾去,頭髮上的束髮繩散開了,頭髮披散了一臉。這樣反倒更加妖嬈了。那江公子想必也看到了這一點,眼睛微微眯了眯,他揮揮手說道,“停!將這賤女人給本公子送到馬車裏去!服侍好了,便饒她不死。”
眾家丁齊聲道,“是!”
幾人抬着女人從玉雪的面前經過,突然,那女子盯着鈴鐺神情竟激動起來,口中伊伊丫丫的不知說的是什麼,待走過鈴鐺身邊是,她竟大聲嚎叫起來。
玉雪不禁心中生疑。其實,仔細看,這女人的膚色與鈴鐺竟是一樣的。也許她們是來自一個地方呢?所以這女人看見了鈴鐺分外激動。
“慢着!”玉雪大聲道,“這位江公子,我出六百兩銀子買你手裏的女子,怎麼樣?這樣你還賺了一筆。”
“六百兩?”江公子哈哈大笑,“不賣!除非——”他眼珠子在玉雪的臉上晃了幾晃,玉雪出門時在臉上戴了面紗,她不想過於的拋頭露面,但越是這種半露不露的越發使人產生一種神秘感,江公子伸手過來就要揭她的面紗,“除非小娘子陪我一陪,我便同意賣給你,怎樣!”
他這是故意刁難!玉雪強忍着怒火,側身讓開他的狗爪,她冷笑道,“只怕你消受不起!”
“啊?她說什麼?本公子消受不起?哈哈哈——”江公子更加肆意的大笑起來,他一笑,那幾個隨從也跟着笑起來了。“京城幾條街上,還沒有哪個女人是本公子消受不起的。怎麼樣,小娘子,跟我走吧。”
他這是找死的節奏!
玉雪本來想着出來就不要惹事,但是事卻惹上她了。她向鈴鐺使了個眼色,說了一個“搶”字,兩人同時出手,一拳一個,將離她們二人最近的兩個護衛給揍開了。
“反了這是!”江公子大喝,一指蘇玉雪,“給我打!打死這個女人!”
“給我打,往死里打!”這時又來了一群人,拉過江公子就是一頓死揍,揍得江公子鬼哭狼嚎。
在街上看熱鬧的人見打起來了,一下子哄的就散開了,什麼熱鬧都可以看,打架的熱鬧不要看,刀劍拳頭不長眼,搞不好會揍到自己的身上,還是逃跑小命要緊。
玉雪的眼角狠狠陣一抽,想不到一向不怎麼說話的青龍打起人來竟這樣兇狠,他手中的拳頭簡直是以眨眼的速度往下落啊。
馬上,江家公子就已看不出原樣了,嗯,只怕他老子娘也不認識了。待會兒放他回去,得提醒青龍在他臉上寫上名字,以免人家不讓他進家門。
“你們是誰?竟敢打國舅爺家的管家!你小子不想活了嗎?”江公子含糊不清口中漏着風的問道,他被打掉了大門牙,說話會漏風。
“哈,我還以為打的是國舅爺,還想着留幾分情面,少揍你幾拳,沒想到你只是個管家,啊呸!打了你我都不好意說出去,我那幾個兄弟會笑死我的。知道為什麼打你嗎?你竟敢連我們女主子的話都不聽,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話畢,青龍又在江公子身上落下幾十個拳頭。
“饒了我吧,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主子,我再也不敢了。”江公子抱着頭,連聲哀求。
青龍用腳踢了踢他,“好,可以饒你,前提是我們女主子她說了什麼,你照着做,她滿意了,你就有救了。”
江公子點了點頭,朝地上幾個還能動的護衛說道,“你們幾個,去將那個崑崙女人送給那個戴面紗的小姐。”
幾個護衛歪歪扭扭的從地上爬起來,心中將江公子罵了不止一千遍,“你又裝國舅爺耍大牌了吧,結果挨揍了吧,你自己挨揍也就罷了,還連帶着我們也受罪,人家都出六百兩銀子買了,你丫偏不賣,打成豬頭還要拱手送人,這事兒一定得報國舅爺知道。”護衛們心中恨恨的將崑崙女子送到玉雪的面前。那女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鈴鐺胸前的一件掛飾,那是顆動物的牙齒。
女人很激動,但鈴鐺卻一臉默然。玉雪想着也許她們兩人有什麼淵源,但鈴鐺年紀小想不起來,也許慢慢的就真像出來了。
今天本來是買奴僕的,結果遇到一個不講理的江公子,一個人也沒買到,玉雪有結怏怏的。這崑崙女人脾氣又壞,也不知她跟不跟自己走。
崑崙女人卻撲通一聲跪在玉雪的跟前,雙手抱胸,非常虔誠的向她磕了個頭。
“她這是向你表明忠心。”身後有人突然說道。
玉雪回頭,見楚昀正站在身後看着她。
“你怎麼來了這裏。”她挑眉道。
“我等着某個女人來還我的恩情。等了許久不見來,我只好來接她了。”他道,“今日幫你解圍一次,你又欠了我的一份情,記得不要忘記了,一定要還!”
他說得一本正經,玉雪卻暗地裏磨着牙。誰要他救了?就這幾個惡仆,她和鈴鐺還是可以收拾掉的。
“是的,一定會還你!”玉雪沒好氣的轉身就走。這男人怎麼越來越斤斤計較了?
楚昀卻一把拉住她,“要還就趁早,當心越來越多還不完!”
也不容玉雪爭辯,拉着他朝一輛馬車走,那馬車上四處綴着金線,蘇玉雪臉上一陣抽搐,他也不怕遭賊惦記。
“你拉我上來做什麼?我的隨從還在那裏呢!”玉雪掙脫了他的手。
楚昀斜瞥了她一眼,“她們有腳。你現在該操心的是將你欠我的一一還我!”
他說完,拉着她的手就往馬車上拽。玉雪嘆口氣只好由他了,這時,她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白姨娘。她正走進了一家鋪子,而那鋪子——是李氏的!
玉雪眼神微微一眯,她開始動手了嗎?不行,得搶在她的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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