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花園挨打的待嫁姑娘

第49章 花園挨打的待嫁姑娘

為了不跟紫微大帝再打照面,崔鈺自從到了姜小白的瓊花宮,就窩在裏面胡吃海喝混日子,誰提出門就跟誰翻臉。

按往常,小白姐姐早就該戳着她腦門,拿“沒出息”把她罵一頓,但這陣子,姜小白看她的眼神,簡直比閻王老爺子看滿身金元寶的財神爺還要垂涎。

不僅好吃好喝供着,還成天噓寒問暖,生怕她有一點不自在,弄得崔鈺如今一看姜小白帶着那麼點諂媚的笑臉,就嚇得坐都坐不住。

“崔姑娘~你怎麼站起來啦~是這椅子不舒服嗎?”姜小白親切地拉起她的手,語氣溫柔地不像話。

崔鈺被她冒光的眼睛驚地,大氣都不敢出:“是……”我自己不想坐。

姜小白沒等崔鈺說完,柳眉倒豎,一掌朝雕花古藤搖椅劈過去,椅子連個聲響都沒出,就四分五裂,落了一地。

“居然敢讓崔姑娘不舒服?”她大喝,“留你何用!”

說完,姜小白又一臉獻媚地看向崔鈺:“你喜歡什麼樣的椅子?我庫房裏有好多喲~你可以隨便挑呢~”

崔鈺看着腳邊的藤條,再看看力大無窮的小白姑娘,對上她看待宰肥牛的眼神,崔鈺忽然覺得,這瓊花宮,也不是什麼可靠的地方。

於是她問:“我什麼時候能回地府去?這段日子咱倆都不在,老爺子恐怕,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吧?”

“你現在不能走啊,我那三叔叔還在外面虎視眈眈,就等着你回地府,好再把你綁回來,塞進上生星君的天機宮。”

姜小白情真意切地抹起眼淚:“難道你在我這裏住得不開心嗎?你已經,不想和我再呆在一起了嗎?”

崔鈺別過頭,偷偷翻了個白眼,然後一臉笑容地回頭:“我就是覺得,成天呆在宮裏面怪悶的,沒別的意思,小白姐姐你千萬別多想。”

姜小白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裏面跟兩顆黑珍珠一樣的眸子,軲轆轆地亂轉。

崔鈺一看就知道她又有了餿主意,正想打斷,就被姜小白親熱地挽住胳膊。

“呆在宮裏,確實悶~我帶你,出去玩吧?”她用略帶蠱惑的語氣誘着崔鈺,“東面寶華殿後,有一大片花海,等閑人進不得,安靜得厲害。每年這個時節,花兒開得最艷,鋪天蓋地,漫山遍野。安安靜靜躺在花里看着天,連心都會舒服起來,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崔鈺看姜小白睜大着眼睛,滿臉期待地不敢喘氣,怎麼想都覺得裏面有古怪。

其實是小白姐姐你想去,但又有什麼緣故不敢單獨去,所以攛掇起我來了吧?

當年哄我去孟婆那兒偷青燈籠草的事兒,我還沒忘呢,這會兒我要是再信你~乾脆就不要姓崔了好吧?

崔鈺打算搖頭。

姜小白突然活動起手指“咔咔”響。

她邊按壓着指節,邊笑得明媚媚:“很久沒和你一起出門,還有點小期待呢~咱們現在就去?”

崔鈺緩慢地看一眼地上被劈斷的藤條,抽着嘴角,僵硬地點頭:“行吧,那就去吧。”

接着她就被姜小白一陣風似的,帶到一個獨門小院前。

“天界,還有這種地方啊?”

崔鈺看着紅磚砌成的陳舊牆面,還有小門上栓着的生鏽銅鎖,心裏有些意外,卻也有些懷念。

還活着的時候,在徐清明的青天府里,她住的小院子跟這裏很像。

她還記得,小院後面的圍牆上有道暗門,是徐清明給她做的。暗門外面有條小路,直接通到他的院子裏。他喝醉酒了,就總愛從暗門闖進去,看星星看月亮地折騰一宿,再讓她這個小胳膊小腿給拖回去。

“這裏上鎖了進不去,要從暗門進才行。”

姜小白拉着崔鈺,在院子圍牆外繞起圈子來,在圍牆上東按西摸的,但半晌也沒能找到暗門。

“不可能啊,”姜小白有點惱地嘟囔,“我明明看見他就是這麼進去的~”

崔鈺越過姜小白,猶豫又膽怯地朝圍牆慢慢伸出手,按住塊紅磚,向里輕輕一推,本來緊密堆砌的紅磚頓時顫動起來。

隨着磚塊們漸漸分離,圍牆中拱形的一塊像門般“轟隆”轉開,塵土飛揚間,露出了暗門入口。

崔鈺垂着眼睛,看不清表情,彷彿把身後目瞪口呆的姜小白忘了乾淨,就這麼直接走了進去。

裏面,真的是花海。

繡球花海。

“那我將來,也要嫁給接住我繡球的人。”

“誰准你拋繡球了?”

“不拋繡球,我怎麼知道該嫁給誰?”

“拋繡球不好,萬一接到的是個醜八怪呢?小鈺兒還是個小姑娘,就用繡球花吧。”

“什麼意思?”

“要嫁,就嫁給送你繡球花的男人。”

“繡球花是什麼?”

“你沒見過啊,沒關係,等將來哪個男人要娶你,我會逼他在你的整座院子裏種滿繡球花。你記住,只准嫁給送了你滿院子繡球花的男人。”

“爺~”

“嗯?”

“你喝多了吧?”

“……嗯。”

那年她幾歲?

十二歲?還是十三歲?

徐清明破了個大案,在花樓里跟同僚喝酒慶祝,喝得半醉,搖晃着又從暗門裏闖進來,非要給她講故事。

他滿身都是胭脂水粉的香膩味,衣襟還沾着花姐艷紅的口脂,攪得崔鈺心裏全是酸。

他又偏要講他在外辦案,被新嫁娘的繡球砸中,那戶人家非要拖他做新郎的事兒,把崔鈺氣得胃都疼。

崔鈺忍住沒把熱茶潑到那張招蜂引蝶的臉上,賭氣般地說:“那我將來,也要嫁給接住我繡球的人。”

徐清明頓時挑起眉,醉醺醺的,就伸手去擰她的臉:“你才幾歲呢?嗯?小丫頭臉都沒長開,就想着要嫁人了?再說,誰准你去拋繡球了?”

混~蛋~

崔鈺暗暗磨牙,我當牛做馬伺候你這麼多年,到頭來,在你心裏,我連個拋繡球的資格都混不上啊~

她拍掉他的手,把茶杯塞進他手裏,冷着臉問:“我都快及笄了,孫婆婆說過,等我及笄,就可以嫁人了。我成天到晚跟在你跟前,還要扮成男人,不拋繡球,我怎麼知道該嫁給誰?”

徐清明不肯接茶杯,反而握住崔鈺的手,意味不明地笑着,捏起她的手心。崔鈺看着他衣襟上的口脂,愈發氣得跟渾身着了火,一用力把他掙開了。

徐清明也不惱,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紈絝相十足,還好脾氣地逗她:“拋繡球不好,萬一接到的是個醜八怪呢?小鈺兒還是個小姑娘,就用繡球花吧。”

繡球花是什麼鬼?

明明說著繡球,你偏扯起花,就是不想把我嫁出去,好接着使喚唄。

憑什麼?

崔鈺沒好氣地問:“什麼意思?”

“要嫁,就嫁給送你繡球花的男人。”

徐清明又把她的手拉過去,倒沒握在手裏,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揉着她的手指肚,頭低着,眼睛也垂着,沒看她。

崔鈺完全聽不懂他的話,就覺得他是喝多了,在胡說八道,還是快點把他哄回自己屋裏去睡才好。於是頭疼地抽回手,蹲下無奈地看着徐清明:“繡球花是什麼?”

“你沒見過啊,沒關係,等將來哪個男人要娶你,我會逼他在你的整座院子裏種滿繡球花。你記住,只准嫁給送了你滿院子繡球花的男人。”

只准嫁給送了你滿院子繡球花的男人……嗎?

崔鈺看着滿院子盛開的繡球花,忽然熱淚盈眶。

這算什麼?

不是醉話嗎?

為什麼你還記得,為什麼你還都記得?

她伸手摸着簇擁到她胸前的紫色繡球花,一點點走到花海中間,心思浮沉。

“有人!”

“誰?”

突然眼前就冒出三個人,中間那位繁衣華冠,墮馬髻間一隻黃金鳳凰步搖展翅欲飛,鳳凰口中銜着顆貓眼大的夜明珠,連長到拖地的錦衣上,也用繁雜針線刺繡出金色凰鳥,看起來,實在尊貴非凡。

但~步搖是好看,衣裳也極美,可就是這些太華貴,反而把穿戴它們的人襯得黯淡起開。還有那艷麗的妝容,跟那圓胖臉和小眼睛塌鼻子,真的完全不搭啊~

怎麼說呢?崔鈺歪着腦袋想,沐猴而冠?

“你究竟是誰?”

“竟敢擅闖勾陳禁地!”

小猴子身邊的兩個侍女前後質問,皆是趾高氣昂用鼻孔看人的主兒。

崔鈺仔細看看,離得遠還沒注意,她們,果然比小猴子還難看啊~

“既然這裏是禁地,我進來是擅闖,那你們在這裏~哦,難道是院子裏看門的?”

崔鈺的表情看起來要多真摯有多真摯。

“胡說!”

“居然敢羞辱公主!”

兩個侍女又是一前一後。

“騙誰呢?這裏可是禁地,只有像我這種初來天界兩眼黑的人,才會誤入,公主那麼尊貴知禮,怎麼會明知這裏是禁地,還擅闖進來?”

“你……”

“你……”

兩侍女急眼,卻前後都說不出話來。

“你也知道本公主尊貴,見了卻不行禮跪拜?”小猴子公主眉眼裏戾氣不輕,“來人,讓她跪下!”

“是。”

“公主。”

接着兩個膀大腰圓的侍女,就前後按住了崔鈺肩膀,壓彎她的腰逼她跪倒。

崔鈺沒想到這位天界的公主這麼跋扈,不講理還直接動手,雖然小白姐姐老戳她腦袋罵她笨,但也從來沒拿“我是公主喲”壓過人啊~

“其實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眼看腰都要被壓斷了,崔鈺連忙把小白姐姐賣出來:“和我一起來的人就在後面,要是被她也看見公主您擅~闖禁地~”

這腔拖得很是意味深長。

“……誰啊?”公主聲音變低。

“長公主殿下。”

“讓她跪下!掌她的嘴!”

聽到姜小白的名頭,小猴子公主突然暴躁地像只大猩猩,矜持尊貴全拋到腦後,胡亂踩着裙子衝到崔鈺眼前,狠狠一腳踹在她膝蓋上。

崔鈺吃痛跪倒,剛要撐起身,就被她抓住頭髮,逼得不得不抬起來。

公主滿面怒意,還夾雜着幾許的妒忌。

“在我面前提那個狐狸精!想用那個狐狸精壓我!我才是玉帝和王母的女兒,我才是天界的長公主!她一個騷狐狸的種,憑什麼搶我的長公主!”

崔鈺這會兒才有點明白,原來姜小白和這猴子公主不是一娘啊嘶~好疼。

也對,這倆長相差那麼大,怎麼可能是同父同母啊~頭髮都斷了!

崔鈺用力把公主的手掰開,突然就聽到公主咬牙切齒地罵:“那狐狸精連勾陳叔叔的院子也敢闖!還敢帶人進來!肯定是想在這裏勾引叔叔!不要臉!跟她娘學了個十成十!”

崔鈺一愣,抬頭看向公主:“你喜歡他?”

公主被戳中心窩,再看崔鈺那明亮如繁星綴空的眸子,惱羞成怒,掄起胳膊,一巴掌響亮地扇在崔鈺臉上。

她力氣不大,但指甲細長,還鑲上了細碎的帶稜角的寶石,把崔鈺的側臉劃出五道深深的血痕,連肉都翻露出來。

崔鈺懵在那裏,抬手慢慢摸了一下臉,手上沾滿了血。她不敢去想自己的臉到底成了什麼樣,心底卻止不住的害怕。

就算長相再平凡的姑娘,也盼着自己的顰笑能在心上人面前再明媚些,再嬌俏些。崔鈺知道自己不算好看,但她還是想變得漂亮,把最好看的一面給徐清明看。

如果。

如果臉毀了。

他還會再看我嗎?還會把這滿園的繡球花,送到我的眼前嗎?

崔鈺難過地咬緊牙,掙開那兩個侍女,回手就要給公主一巴掌,但被侍女箍着肩膀攔住,動彈不得。

公主看着自己指甲里的鮮血和皮肉,不知怎地有些不安。

比她漂亮的無名仙女,被她毀了麵皮的不知有多少,但只有這次,她的內心裏不斷冒出恐懼,彷彿犯了什麼無法彌補的大罪一般。

她攥起拳,擰眉退後一步,盯住崔鈺,故作強硬地說:“擅闖禁地,不尊公主,我給一巴掌算是輕罰。你竟然還敢傷我?誰給你的膽子!”

一個充滿着怒意的陰冷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給的。”判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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