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申時,錢昱坐在樹蔭下,偶爾低頭瞧一眼身側暗黃的紙張,照着上面的圖案在陶瓷上細細的刻着,每刻好一處總要停下來,摸着刻刀不是獨自發笑就是獨自斂眉。

黃老漢盯着錢昱半晌,終於忍不住隨手撿起樹枝朝錢昱頭上打去,嘴裏訓道:“刻畫的時候要專心,你想什麼呢,啊?”

錢昱被打,自知理虧,摸了摸發疼的腦袋繼續刻着。自從認了黃老漢做師父,一天鐵定要挨打一次,雖然很疼,但不得不說,黃老漢教她的東西都很實用,全不像三窯掌柜那樣每教一處還留一手。在她看來,黃老漢要比張家的掌柜們懂的多、厲害的多,可為什麼只是區區一個刻畫燒窯的小管事?

“東家,您怎麼來了,有啥事派人來言語一聲,我鐵定給您辦好。”三窯掌柜見張淵來了,連忙率領他手下的兩人迎了上前。

張淵聞言尋了個地方坐下,對三窯掌柜道:“三掌柜,把三窯的人都叫過來,我有話說。”

“是,東家。”三掌柜聞言轉頭吩咐自己的左膀右臂去喚人。

錢昱見狀心裏已經猜了個*不離十,看來去女兒國、天塹國的日子定了下來。

“今日把大家叫過來,不為其他,就為將咱們張家陶瓷賣到女兒國、天塹國一事,日子已經定下來了,是這個月最末一天。我希望跟我出去的事先把要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留下來的更要盡職盡責,這是你們三窯去留的名單,待會讓你們掌柜的宣佈一下。”張淵說罷將名單遞給了三窯掌柜的,隨後道:“這個商人啊,最重要的品性就是誠信,我希望我張家商隊用誠信走出一條陽光大道,誰但敢違背誠信二字,立即辭退,絕不姑息......”

錢昱站在下面瞧着說的滔滔不絕的張淵,腦子刷的浮現齣電視劇里喬致庸的樣子,太像了,不是說長的像,是場景太像了,都是對着管事對着學徒發話。那會子追劇的時候她十分敬佩喬致庸,錢昱想着想着,只覺得心突突的,心裏隱隱的想做些什麼。

張淵的話講完了,眾人一個個皆散去了,錢昱托着下巴時依舊站在原地。

“那陶碗你刻好了?站在這發什麼呆?”黃老漢上來刷的就是一棍。

錢昱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剎那又停住了,瞧着黃老漢問道:“師父,經商途中銀子被搶了的機遇會是多大?”

“若不配押鏢的那十有*就被搶了,尤其是大旱之年,許多庄稼人沒吃的了就聚個山頭搶過路的錢財,有些怕事後麻煩的,當場就把人給殺了。有那麼三四個廬陵人出去經商到現在也沒回來。”

話音未落,錢昱的臉色便有些白了。

“你那個膽子啊,就跟芝麻粒似的。”黃老漢瞧見恨鐵不成鋼的斥了一句便背着手走了,膽子小不要緊,他這有的是練人膽子的法子。

“錢昱,大小姐找你。”三窯的朱溫沒好氣的向錢昱傳話,他此番也在隨商隊出行的名單上。

錢昱正處在對前途的迷茫之中,被朱溫一吼嚇了一跳。

“朱大哥,大小姐找我什麼事?”

“我怎麼曉得,大小姐找你,你趕緊去不就得了。”朱溫說罷轉身就走,隨後走到一個叫梁迅的身邊停了下來,瞧着錢昱的背影甩了甩汗巾道:“剛來的小子就想當掌盤,哼,自不量力。”

“朱哥,你還別說,你覬覦很久的位置很可能就要被這剛來的小子搶了,你沒見東家多器重他。”梁迅說罷拍了拍朱溫的肩膀走了。

錢昱一路小跑到書房,讓守門的丫鬟傳了話不久便走了進去。

“錢昱見過大小姐。”錢昱進門微微施禮便抬起了頭。

“恩。我聽大伯父說,天塹國到了秋冬季節十分的冷,你可有準備棉衣?若是沒有,我這剛好備了幾套。”張寧珊隔着帘子瞧着錢昱。

錢昱一聽習慣性的斂起眉,試想一下,一個大小姐只為你一個備下棉衣,你會不提高警惕嗎?

“回大小姐,錢昱早就備下了。”

張寧珊聞言稍稍有些失落,沉吟片刻讓丫鬟阿好拿出一支上好的毛筆和一精緻的薄子。

“我聽說外國風景與我國不同,寧珊此番無法前去,可否勞煩你將一路所見所聞替我記下?”

錢昱聞言雙眸閃過驚訝,就是張家大小姐沒有這個要求,她也會記下的,畢竟開闢一條商路需要了解的太多太多,尤其是風土人情和習俗。

“此事錢昱記下了,歸來之日定當面呈大小姐。”錢昱接過毛筆和本子道。

張寧珊本想多留錢昱說說話,可錢昱給她的感覺是生人勿近,再留下去反倒顯得尷尬了。

“如此,你下去忙吧。”張寧珊說罷隨手拿起一本書仰在椅子上,經過她這幾日的觀察,錢昱是個不錯的人選,可是每每見面時她總有幾分不自在,倒不是她想像中的樣子。

蘇玉蘭自早上回家后,忙完家務便躲在房間裏納鞋子,男子的鞋不似女子那般的軟,尤其是鞋底,每納一針總要費好大的力,蘇玉蘭的手指頭已經通紅,不過有早年磨出來的繭子,倒不似最初學納鞋子那般費事。

“玉蘭啊,你早上做飯把木鏟子放哪裏了?”蘇母話音剛落便推開了房門。

蘇玉蘭驚慌之下連忙將納的鞋藏在身後,支支吾吾道:“娘,我放木櫥子裏了。”

蘇母慢騰騰走到炕邊,挨着女兒坐下道:“拿出來吧,娘早看見了。”

蘇玉蘭聞言紅着臉頰慢慢的將鞋拿了出來。

蘇母拿在手裏瞧了瞧,又好生瞧了眼女兒道:“這男鞋的尺寸不像是你爹和你哥的,你該不會在給錢昱納鞋吧?”

“娘。”蘇玉蘭羞的將鞋奪了過來,“他今兒早上托我給他納雙鞋,我想左右欠他的,納幾雙鞋大約不妨事。”

“玉蘭啊,他錢昱到底是啥個想法,女孩子的針線活他張口就要,是不是他不打算休你了?”蘇母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希冀,若是錢昱不休妻,她一半心思的就沒了。

“娘,那人咋想的,我怎能知曉。”蘇玉蘭說罷重新納起鞋來,休與不休,她都得過日子,都得為幼弟上學費心。

“哎,這日子過的......”蘇母連連哀嘆,瞧了眼女兒後走了出去,她現在就盼着三件事,頭一件,女兒有個好歸宿。第二件,喜田能上私塾。第三件,大媳婦芳姑有喜。可是現在這三件事一件都沒有着落,她怎能不急?

日落餘暉,一天將近,蘇玉蘭剛剛納好一雙。按着蘇玉蘭的打算,前兩天納好兩雙鞋子后好趕着繡花樣,好給喜田湊束脩銀子。可納鞋費力又費眼睛,納好一雙竟累的趴在炕沿邊睡了過去,這也是這些天一來她睡的最快的一天。

錢昱自窯場回家后,約了小六子去捅蜂窩。要做牙膏,必須用蜂蜜將那些香磨成的粉糅合起來。而縣裏的蜂蜜賣的又太貴,只能自己回村去捅了。

“昱哥兒,你疼不?”小六子渾身捂的嚴嚴實實的。

錢昱往手背上吹了又吹道:“還能忍的住,這蜜蜂也太毒了吧。”

“讓你穿棉衣你偏嫌熱不穿,昱哥兒,你右邊的臉頰上也被蟄了。”小六子驚呼道。

錢昱聞言方覺得疼,連忙道:“快替我把毒刺拔了去。對了,小六子,你知道哪有鹼性的東西嗎?”

“什麼是鹼性啊?”小六子睜着大大的眼睛瞧着錢昱。

“鹼性啊,我也描述不出來。我這樣問你吧,你若被蜜蜂蟄了,怎麼辦?都塗什麼?”錢昱疼的難受,好似針一下又一下扎着。

“摘野決明,這種草滿山遍野都是,昱哥兒,你等着啊。”小六子說罷踩着草鞋子就跑了出去。

不一會,錢昱手上臉上被蟄的地方便紅腫起來,小六子拿石頭將草砸出汁來往錢昱臉上抹去。

“嘶。”錢昱此刻是後悔莫及,現在她寧肯花錢買也不想遭這個罪。

“昱哥兒,現在感覺如何》”小六子蹲在一旁將摘來的野決明遞給錢昱。

錢昱聞言忍着疼站了起來道:“也就那樣吧,走,去你家找你爺爺去。對了,拿上咱的蜂蜜,先看看是不是都被熏死了。”

“噯。”小六子小心翼翼的拿樹枝撥了兩下,確定安全后小心翼翼用布將蜂窩包了起來。

二人一路往山下走,走到極為破舊的茅屋前停了下來,二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爺爺,昱哥兒來了。”小六子朝屋裏喊了一聲,隨即把蜂窩放在院裏的乾草上。

“昱哥兒。”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拄着木棍走了出來。

錢昱見狀,忍着疼迎了上前,“王叔。”雖然老人六十有餘了,可王家的輩分要比錢家高一輩。

“你要的東西在側屋裏,你去瞅瞅中不中。”王叔用拐棍指了指身側更簡陋的屋裏道。

錢昱推開布帘子,入眼處便是做好的雙肩背包,只不過這雙肩背包是用一根根竹條編製而成,錢昱用手摸了摸,很結實,心喜之下背在肩上走了出來。

“王叔,你手藝真好。”錢昱背着走了幾步笑道,隨即忍着疼從懷裏取出五百個銅板,“王叔,給。”

“你收回去。”王叔說著瞧了眼在一旁取蜂蜜的孫子,而後對錢昱道:“六子他三歲便沒了娘,他爹又是個不成器的,又三四年沒回來了,我也不指望他了。我這個歲數說句不好聽的閉上眼一了百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六子。錢昱啊,王叔把手藝傳給你,只求你在我這老頭子百年後讓六子有口飯吃。”

錢昱聞言扶着王叔坐下道:“王叔,今日怎對我說這樣感傷的話?來,這五百個銅板您收下,小六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總的偶爾吃頓好的。您的手藝啊,就好生傳給小六子,這個和竹子打交道的手藝我還真學不來。不過有一點您放心,在這個村裡我和小六子最合得來,他有啥困難我鐵定幫。”

王叔聞言連連點頭,拉着錢昱的手道:“六子他大字不識幾個,窩在村裡也沒啥大出息。以後啊,你若想找個幫手或者跟班了,就來找六子。”

錢昱愣愣的瞧着王叔,她怎麼有種直接,王叔想這事想了不是一天兩天了。

“成,王叔,這事我應下了。”錢昱應下不是王叔開了口,而是小六子的品性確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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