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曹子秦血洗許昌 夏侯榮解惑曹宇

第十六節 曹子秦血洗許昌 夏侯榮解惑曹宇

張遼望着高聳的許昌城牆,只見上面人影攢動,旌旗展展,遙想當年與曹操飲酒作歌之時,不由的一陣神往。微微的嘆氣,卻是因自己與合肥李典不和所起,若非張虎的連番勸說,自己當不會違背曹操的命令,私自提兵到此。當正若張虎所言,曹操數子之中,自己必要襄助一方才是,而曹沖乃是曹操親命世子,卻是自己效忠的最好對象。

張遼回過頭來,驀然感到一絲快意,正如當年與呂布一起反叛丁原一般,正是自己的助力,讓呂布能一擊殺死丁原。而呂布刺殺董卓,反擊劉備,也與自己不無關係,直到自己最後也學會了背叛,就在白門樓前,呂布的屍體之下。想到這裏,張遼忽然心中一涼,暗道,莫非自己將走上一條老路。心中正思量,忽然侍衛傳道,張虎回來了。

張遼回到帳中,只見一個三十餘歲的彬彬男子正起身向自己施禮,道:“晚生司馬懿拜見張將軍。”張遼只聽聞此人剛從漢中大敗而歸,卻知道此人能以此回到許昌,必是非常之人。便笑道:“司馬先生乃世子砥柱,休要多禮。”司馬懿淺笑了一聲,道:“世子本無動兵之意,只為子桓公子為姦邪蒙蔽,妄生邪**,故而不得已為之。今日請將軍前來,也正為樂將軍事。世子本為陛下與魏王殿下所冊,但樂將軍將許昌之亂而坐視,世子本欲親往討罪,但為樂進麾下數萬將士計,欲請文遠請往勸其歸順。”

張遼聽得心裏一動,轉口道:“遼有一事,不知道當問不當問?”司馬懿嘿然笑到:“文遠請講。”張遼沉聲道:“不知子桓諸人,如今如何。魏王尚浴血襄陽,不知世子可曾知會?”司馬懿笑了笑,道:“懿也知其詳,卻不知當答不當答。只望文遠勿要怪罪。”張遼聽了,嘿嘿一笑,便不再說話。司馬懿笑道:“世子曾道,文遠乃世之虎將,非呂布所能及。懿也問之其詳,世子道,只為奉先所為者,多在其上,而文遠所為者,只在其中耳。臣聽后,恍然大悟,終知所有善終者為何也。”張遼聽得,忙謹言道:“世子過譽,遼受教矣。張遼本是雁門一武夫,本無大志,只為魏王與世子親睞而居高位,常恐恐不安,絕無非分之想。如今得世子賞識,當肝腦塗地,死不敢悔。”

張遼將軍中事務皆托與張虎,便即刻快馬趕往穎陰樂進營中。將其中利害陳述再三,樂進只默然不理,張遼急問之。樂進道:“汝非忠義之士,焉知忠義之理?魏王與進相知三十餘年,魏王在一日,進便盡一日之忠。世子雖為魏王之嫡,卻仍非魏王,恕進不敢苟同!”說完,便拂袖回到營中,讓張遼冷坐堂上。張遼望着樂進轉身而去的身影,卻只得長嘆一聲,旁邊樂琳正要說話,張遼搶道:“忠有天下之忠,義有大小之分,還望少將軍多多勸解汝父。”樂琳卻只將手一擺,便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張遼只得轉身策馬離去。

司馬懿得了張遼轉述,趕緊回到許昌城中告知曹沖,道:“以張遼之見,樂進並無決死之意,只願坐觀。以懿之見,只要能阻止其走漏風聲即可,不必趕盡。如今城外之人,皆不知城中之變,以在下看,如今最大之害,莫若曹植。群臣皆以為因世子與子桓相爭而弒陛下,而植素有清名,只怕將對世子不利。”曹沖笑道:“子建絕不可任其出城,令鄧艾、夏侯霸大搜許昌,寧可誤殺一萬,不可走落子建之黨一人!”司馬懿聽得心裏一驚,趕緊轉身下去。曹沖轉出院來,正看見曹宇在亭中讀書,便上前笑道:“彭祖看什麼書?”曹宇回道:“臣弟正看春秋呢。”曹沖接過竹簡一看,正看到鄭公子忽之事,便笑道:“周天子以天下分封諸親,卻落得禍其蕭牆,彭祖以為何以如此?”曹宇沉默片刻,才小聲道:“臣弟以為,事過境遷,親疏有別之過。”

曹沖將竹簡擲到桌上,哈哈大笑,轉頭對曹宇道:“天下熙熙皆為利耳!若示人以利,則天下影從,若示人以害,則天下皆避。周天子何以如此不明?竟以天下九鼎以示人,使得百餘諸侯相爭數百年!”曹宇爭道:“周天子,聖人也!分封天下以示天子之公,諸侯鎮守四方以平天下之亂,故而周終有天下數百年……”話沒說完,卻已經看到曹沖臉色數變,曹宇趕緊住口。

曹沖見曹宇不再說下去,才回過臉色,笑道:“若天下只有大周,則只是周王自求其亂也,彭祖既讀春秋,當知周文王之嫡,傳到幾代。數百諸侯又有幾代是為正嫡所傳。故而,以天下示人,則天下皆爭。如今天下,匈奴,烏桓,鮮卑,羌,蠻,夷環侍中原,以漢高祖集天下之力,尚且落敗白登,不知以諸侯之力,只怕將亡國滅族矣!”說完,將曹宇狠狠盯住,沉聲道:“秦滅六國,為其勇於公斗耳!秦失天下,也為其禍起蕭牆耳!彭祖當謹記之!”曹宇忙點頭應諾。

曹沖見曹宇點頭,便自懷中掏出一札,對曹宇道:“你即刻前往襄陽,與父王報個平安,另尋夏侯幼權,只告訴其按步行事即可。”曹宇恭敬的接過書札,對曹沖道:“臣弟到得父王身邊,還當如何?”曹沖道:“若有大事,則以你為主,幼權為副,一切多聽幼權建議。荊州之內,弟為我主之,荊州之外,我自主之。勿失我望。”曹宇忙點頭應諾。

寒食節至,曹沖備下軍犒將曹宇送出城外,對曹宇道:“父王年高體弱,修要惹他動怒,若有事,還請彭祖多家擔待。”曹宇默然點了點頭,望着曹沖道:“如今兄長許昌在握,還望兄長少做誅殺,勿失人望。”曹沖笑了笑,點頭道:“彭祖先去,許昌我自有主張。”曹宇見曹沖如此說,也只得任由王基所帶來的城外士兵護送着,前往襄陽而去。

王基待曹宇遠去,回頭對曹沖道:“朝廷百官為世子所困,已過月余,若再困下去,只怕將失人望。許昌城中多有言曹植聖明者,恐非世子之福。”曹沖笑道:“何為人望?若百官之言即是人望,要天下萬民何用?若曹植將死,縱有人望,卻只怕是負了天下所望而已。若人無所望,我便眾望所歸矣。”說完,又回頭對鄧艾道:“繼續封鎖許昌,不得一人一言傳出許昌。誅殺所有卞夫人之子所黨之人,搜索曹植,不得走失一人!”鄧艾高聲應諾,曹沖一聲令下,眾人一起護着曹沖緩緩回到許昌。

曹宇回頭望了一眼許昌城頭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嘆息一聲,緩緩策馬望襄陽而去。車隊轉出宛城,便見一路之上少有人煙,只見得荒蕪的田地之中,枯樹兀立,雜草叢生。曹宇只看得淚落,黯然傷心,吟道:“為君起干戈,枯骨曝溝壑。所謂忠義者,明堂頌高歌……”話沒說完,卻聽遠方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來,眾士兵紛紛握住兵器策馬上前。卻看見一少年引了數十騎忽然出現在眼前,一陣風捲雲涌,便衝到曹宇身邊。曹宇一見,喜道:“竟是幼權在此!”原來這少年便是夏侯淵三子,夏侯榮。

夏侯榮上前與曹宇並騎而行,笑道:“彭祖何故如此落落不歡?”曹宇忽然想起曹沖讓自己所帶之話,便笑道:“無他,見田地無人耕作,為父王與兄長所憂耳。”夏侯榮望了一眼曹宇,笑道:“彭祖可知強主之道。”說著,便對旁邊枯樹上一群烏鴉射出一箭,正中一鴉,一樹烏鴉紛紛飛起欲逃,夏侯榮其麾下數十騎卻早已經紛紛放箭而去,頓時一樹烏鴉無一活口。夏侯榮大笑道:“若這群烏鴉之首是為雄鷹,如何有今日滅家之禍?只為一時愜意,一絲僥倖,故有此禍矣。”說完,又道:“以彭祖之見,鷹之子,或是鴉之子?”

曹宇沉默良久,方長嘆道:“宇至此方知何為生存之道!幼權所言,實乃至理,宇受教矣!”夏侯榮笑道:“天下本無至理,所謂至理者,皆乃強者之道也。如今我華夏群寇環侍,大魏命在須臾,若我等仍只為一民一物所困,只怕我華夏將亡族,大魏也將滅家矣。匈奴一一郡之兵,強壓大漢十三州,正為其強主所至也。若非其國土貧蔽,只怕我華夏之族皆將胡服矣!而大漢子民,也將十不存一,故而武帝不計民之窮苦,強養五十萬勁騎北擊王庭,終有我炎黃繁衍至此耳!若武帝乃一仁厚長者,不忍奪民食以養馬,則我炎黃子民命喪鐵騎,也只落淚嘆息而已。”

曹宇聽到此處,昂頭高聲道:“宇曾聞世間女子有雲,願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宇雖不智,當也強過弱女子也。從今日起,必將助我兄長揚威天下,征服四方,讓天下賓服,百夷臣服!”夏侯榮哈哈大笑,高聲道:“我兵所向,非為如此虛名,乃是要其為我所驅,為我所御也!”說完,高唱道:“強主之下有強仆,強仆之手有強兵,駕御強兵征八荒,徵得八荒強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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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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