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會和他離婚

第68章 我會和他離婚

宋子揚臉刷地慘白,我心中卻覺得說不出的痛快。

他撲過來搶我的方向盤,怒吼道:“薛琳你清醒一點!你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眼看着那輛卡車越來越近,我們的車子距離十字口也越來越近,我心中有一種興奮。我大笑着,思路依舊清晰地說:“沒關係,只要我們都死了,問題自然就解決了,咱們一家在地下團聚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不是說我要害死薛璐嗎?那我現在就給她償命,你要殺了我的孩子,你也給他償命,咱們互相折磨得太久了,這次一下算清就好了,也就徹底解脫了!”

那輛卡車衝到路中央,應該是看到我們車子衝過去,車內的司機驚恐地看着這邊。一下子把車停了下來,我甚至聽到了車輪和地面的摩擦音。

宋子揚大叫一聲撲到我身上,一把推開我,猛地往左邊打方向。

我腦袋砰地一聲撞到車窗上,接着就感受到劇烈的震動,在陷入黑暗之前,我還在想着,這一切終於解脫了,我再也不用糾結着到底該怎麼辦,是該放過宋子揚和我自己還是繼續和他耗着讓我們都不幸福,也不用再想着是不是要放任着自己對陸青成生出別樣的感情,是不是違背道德,這樣的行為是不是該浸豬籠。

我的孩子會永遠和我在一起,我不用再擔驚受怕,不用再時刻承擔著他可能隨時會離開我的恐懼,不用再關心薛璐是不是會搶走我的位置。不用再擔心她會不會又背着我對宋子揚說我的壞話,是不是又給我挖了坑讓我往裏面跳,是不是又在想着怎麼陷害我。

對了,我還不用再關心薛璐摔下去之前對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我到底是不是薛文峰親生的其實也並沒有那麼重要,反正他也從來沒有關心過我,是不是親生的又有什麼不同呢?

這些事情其實很好解決,只要我死了,一切都沒有了,只是不知道還在等我答案的陸青成看到我的屍體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我其實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喜歡我,我缺點那麼多。而他那麼優秀,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卻硬生生地擠進我的生活。

我之前總是害怕變數,總是喜歡墨守成規,就像之前我可以堅持不懈地將一顆真心寄托在一個不愛我的人身上六年時間,可是他的出現卻一下子打破了我的堅持,我害怕恐懼,拚命想要掩飾想要逃脫。他卻總是戳破我的偽裝,將我的外衣扒得乾乾淨淨讓我整個人袒露在他的面前。

他卻好像局外人一樣,淡定地看着我在自己結出來的網內拚命掙扎卻越纏越緊,最後只能自己把自己纏死了。

我害怕變數,他卻總是在我的生活里增加意外,讓我整個人措手不及。

不過以後我再也不用害怕了,也不用再逃避了,我放過了宋子揚。也解脫了我自己……

接着再有一聲劇烈碰撞,我聽到宋子揚在我耳旁一聲悶哼之後,我的世界一片漆黑。

我本來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了,只是老天卻再次和我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我又做了一個夢,這次的場景有些熟悉,又是在那間休息室門外,我站在外面聽到裏面的薛璐和宋子揚的說話聲。

我已經知道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什麼,手已經放到了門上,只是並沒有去推開,我在想着,這是不是時光倒流,要我回到那一天重新選擇一次?

我還要不要再讓這樣沒有意義的婚姻再次重演呢?是選擇成全他們,還是依舊和宋子揚糾纏在一起?

我把手貼在門上好久,卻覺得那扇門有千斤重,想要去推卻推不動,或者我自己的內心裏,其實也是不想再將事情重演了?我不知道。

這時我身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頭,我扭頭看過去,來人逆光而立,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臉,我眯了眯眼,他伸手在我的眼睛上方搭起了一個遮陽蓬,微微笑着朝我伸出另一隻手說,“跟我走吧。”

我看了看他伸出來的手,又回頭看向那扇緊閉的大門,最後將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裏。

陸青成牽着我一直往前走,前面兩扇洞開的大門發出刺眼的光芒,他拉着我走進去,我不由眯着眼靠在他的懷裏,接着周圍爆發出一陣激烈的掌聲,他湊到我耳旁輕聲說:“睜開眼。”

我聽話地睜眼,就看到面前站着好多好多人,都在為我鼓掌喝彩,有雲可和秦越,有宋子揚和薛璐,有阮紅琴和薛文峰,還有宋母姜衛玲。

還有很多我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他們都在笑着祝福我,我扭頭看向身旁的人,他的身上穿了一身白色西裝,我低頭往自己身上看,是一身潔白無暇的婚紗。

他又牽着我的手讓我轉身,背後倏然一轉變成了教堂,一個大鬍子神父拿着一本聖經,慈祥地看着我說:“你願意嗎?”

我摸着自己胸口如同小鹿亂撞的心臟,覺得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此刻滿滿地充盈其中。

他又耐心地問了我一遍,“薛小姐,你願意和陸先生結為夫妻嗎?不論貧窮還是富貴,疾病還是健康,你們都不離不棄,相互扶持,你願意嗎?”

我怔怔地看着前面的巨大十字架,撫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地清晰道:“我願意。”

然後我往旁邊的位置看去,卻發現原本陸青成站着的位置空蕩蕩,他卻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我慌亂地轉身,剛才為我鼓掌慶祝的所有人都不見了蹤影,整個教堂只剩下我一個人,我驚慌失措地叫了一聲陸青成的名字,卻只能聽到空曠的教堂里一遍遍的迴音。

一瞬間恐懼充斥我的心頭,我再回身去看那個外國神父,卻同樣消失了。木在宏巴。

整個教堂空空如也,我穿着潔白的婚紗,隻身一人站在原地,茫然無措,緊接着我整個人就陷入一團迷霧之中,如何掙扎也掙脫不開。

我是被旁邊的吵架聲驚醒的,朦朧之間聽到雲可的聲音和另一個女人針鋒相對,她的伶牙俐齒將對方駁斥得張口結舌。

我笑了一下,她吵架向來厲害,上次我暈倒的時候她那些話還只是小菜一碟,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緣故讓她再次發飆。

接着我聽到秦越的聲音說:“薛琳醒了。”

房間裏有一瞬間的寂靜,接着我就感覺到有人抓住我的手,湊到我的耳旁輕輕叫我的名字。

我掙扎着掙脫那團迷霧,終於睜開眼,就看到雲可的臉趴在我面前。

我睜開眼睛的一瞬,她眼中迅速聚起一團水霧,緊接着一滴淚水掉下來砸在我的臉上。

她急忙把我臉上的那滴眼淚擦了,又將臉稍稍挪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這才重新拿起我的手,撫着我的頭髮焦急地說:“感覺怎麼樣?哪裏不舒服?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我想搖搖頭,卻發現腦袋在固定着,稍稍動了一下,震動地整個腦仁都是疼的。

雲可急忙說:“別動!千萬別動!醫生說你是頭部受到重創,還要再觀察兩天,確定是否會顱內出血,除了腦袋以外你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感受了一下,其實並沒有哪裏不舒服,我想要動一動腿,卻感覺右腿沒有任何知覺。

我啞着嗓子說:“腿……”

她忙接道:“不要擔心腿,腿也沒事,只是骨折打了石膏,輕傷不妨礙以後走路……”

她說著眼淚又落了下來,我之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雲可,她做什麼事情從來都是大大咧咧,因為對感情瀟洒,沒有因為哪個男人掉過眼淚,也因為有錢沒有為了錢能夠辦成的事情發過愁,她向來認為哭泣是懦弱的表現。

可是現在她卻哭成了這樣,雙眼通紅跟只兔子似的,可見我沒醒過來之前已經哭過多少場了。

我試着動了動手,發現手上沒什麼問題,就伸出沒被她握住的那隻手去擦她的眼淚。

她抽了抽鼻子,沒有像我想像中那樣罵我,只是給我拉了拉被子,叮囑我好好休息,剛醒過來不能太勞神了。

我示意她把耳朵湊過來,然後問她,“孩子怎麼樣?”

她說:“放心吧,孩子沒事,你再睡一會兒吧。”

我聽話地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這一次比較安穩,沒有做夢,不知睡了多久,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裏一片漆黑,時間已經到了夜裏,我沒有任何動作,腦袋也固定着不能移動分毫,但我能感受到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一直過了好久,就在我以為是我自己感覺錯誤了,我就聽到了屋子裏響起腳步聲,然後是房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接着腳步聲離開屋子去了外面的走廊。

我沒有過多去在意,閉着眼睛就再次睡了過去。

我隱隱約約再次清醒的時候,感覺好像是被人推着做檢查,最後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裏,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背對着我站在床頭,手裏拿着一個文件夾翻看着說,“以你們描述的事情來看,我們懷疑病人患有抑鬱症,以前她是否有過類似病史?”

剛開始沒有人回答,過了一會兒雲可的聲音遲疑着說:“兩年前的時候有過一段時間,她也是出了車禍,身體受到了一些重創,那一段時間一直有些精神恍惚,經常自己一個人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誰和她說話也不理,不過也只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之後就恢復了正常,所以我們也沒有在意……”

那個醫生說:“那就是了,當時可能已經有些抑鬱症前期徵兆,這種病症有反覆的特徵,這段時間她承受壓力有些大,精神上承受不了太大負擔,就有了消極厭世的心理,現在她需要的就是休息,盡量不要再刺激她,她這種自殺式的行為已經可以歸為深度抑鬱,若是再受什麼刺激,我也不確定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這種病情需要家屬配合,如果你們也不配合的話,醫生也沒有辦法,或者等病人身體康復之後,找一位心理醫生諮詢,進行精神上的修復。”

隨後那個醫生離開,有人坐在床邊抓住我的手,我閉着眼睛聽到雲可在旁邊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那一對婊子和狗沒死真他媽的是老天不睜眼!”

然後秦越的聲音說:“雲可你不要這麼偏激,以後在薛琳面前也別再提這些事情,除了更加刺激她之外,對她沒有好處。”

雲可恨恨地說:“我自然知道這些,但是心裏咽不下這口氣,你看看那個賤人不就是流個產,姓薛的那個暴發戶都跟他自己掉了肉一樣,琳琳已經這樣了,他自始至終竟然連看一眼都懶得來,我都懷疑琳琳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雲可!”

雲可不再提這件事情,轉而問道,“宋子揚怎麼樣了?”

秦越說,“沒好到哪兒去,據交警在事故現場的勘察還有監控來看,當時宋子揚是在搶薛琳的方向盤,順勢把她護在了懷裏,所以傷勢嚴重,肋骨斷了兩根,脊柱受傷,右臂骨折,這會兒還在重症監護室躺着呢,醫生說不排除有下半身癱瘓的可能,比薛琳嚴重很多。”

雲可冷哼了一下,“算他還有點良心,如果他沒有琳琳的傷重,我也要把他打殘廢了,就宋氏那個破公司,早點倒閉早安心!”

秦越吐了口氣,喃喃說:“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沒有料到,不過這樣的話,我想有人也見不得宋氏好過了,之前只是小打小鬧,接下來估計是要放大招了。”

雲可語氣中帶着些詫異,“你是說……”

秦越噓了一聲,“小聲點,咱們外面說。”

兩人走了出去,我想要睜開眼,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想抬卻抬不起來,身上尤其是腿上,一陣陣針扎一樣地疼,腦袋裏還昏沉欲嘔,最後索性放棄,任由自己再次陷入黑暗。

我徹底清醒已經是幾天之後,有人往我手背上扎針,我“嘶”了一聲說疼。

那個扎針的小護士驚喜地說,“你醒了?”

我睜開眼看着她,想要開口說話,嗓子卻火辣辣地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護士笑着說:“你別急,慢慢來,昏睡這麼多天,體內肯定缺水,說不出話也是正常,如今醒了就好了,你是不知道啊,這些天你們一家人在外面都鬧翻天了!”

這時秦越從外面開門進來,護士往後看了一眼,臉上紅了一下,悄悄吐了一下舌頭,小聲說,“你閨蜜的男朋友長得真帥!”說完之後她迅速收拾好東西端着托盤就低頭走了出去。

秦越看到我睜着眼,眼中也露出驚喜,走到床前看了一下吊瓶說,“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費力地說了一句“沒事”。

他轉身去倒水說,“算了你別說話了,雲可去買飯去了,馬上就回來了,你再躺一會兒,待會兒有什麼需求了對她說。”

他將水杯放到床頭的桌子上,在我的臉上來回打量了一會兒道,“頭暈嗎?暈的話就眨一下眼。”

我連着眨了三下,他噗嗤一聲笑出來,搖着頭說,“你呀,也真是夠那個啥的,還真是敢”

我轉開視線看向天花板,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事情,心中也有些驚訝,是呀,我竟然也真敢那樣做,現在想來不由有些后怕。

我身手去摸肚子,那裏依舊平坦,不知道他在這裏怎麼樣,有沒有受到傷害。

秦越適時開口說,“放心,孩子雖然受了點影響,但是不太嚴重,想要保住他,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就卧床好好休息,如果之前你的瘋狂行為你再來一遍,有多少個孩子你也保不住了。”

我眨了下眼睛,聽到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又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雲可從外面進來,進門看到我,驚叫一聲說:“琳琳你醒了!”

我看着她不說話,她走到床邊抓住我的手,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你那天醒了之後又一直睡了五天,我生怕你醒不過來了你知道嗎?你簡直是嚇死我了,以後如果你再敢做這種傻事,我……”

她說著生意就哽咽了起來,我對她笑了一下表示安慰。

她抹了一下眼角,又問我要不要喝水,我輕微點了下頭。

她扶着我坐起來,我一條腿支着使不上力氣,她扶了兩下沒起來,沒好氣地衝著秦越說,“都不會過來幫幫忙啊!”

秦越無奈地走過來,在床尾踩了兩下,床就升了起來,然後又拿了兩個枕頭墊在我背後把我支高了。

雲可對着他撇了下嘴,端着水杯送到我嘴邊讓我喝水。

一杯白水下肚,嗓子就好了很多,沒過多久就能開口,於是我聲音沙啞地問雲可,“宋子揚怎麼樣了?”

雲可手上盛飯的動作一頓,胸口起伏了一下,扭頭看着我說:“你問他幹嘛?”

我說,“沒什麼,就想知道他怎麼樣了。”

雲可啪地一聲將手中的飯碗扔到桌子上,秦越微不可見地朝着她皺了下眉毛,搖了搖頭,她重新將飯碗端起來,冷冷地說:“放心,沒死,閻王爺不收他,死不了!”

我“奧”了一聲,“那就好,這樣我就不用再背一條人命了。”

雲可說,“什麼叫做‘再’?你還給誰背人命了?”

我說,“薛璐的孩子啊,她的孩子沒保住吧。”

雲可冷笑一聲,“那個賤人,誰知道肚子裏哪來的野種,也就你這個笨蛋會認為那是宋子揚的孩子。”

我詫異地看着她,“那不是宋子揚的?”

這時秦越突然輕咳了一下說,“買的什麼粥啊,加糖了嗎?”

雲可看了他一眼,把手裏的碗遞過去瞪了他一下說,“放心,加了,千萬別甜死你了!”

秦越笑着說:“沒關係,我喜歡被你甜死……”

雲可臉上紅了一下,白了他一眼,又看着我說:“誰知道呢,她私生活那麼糜爛,誰知道那是不是宋子揚的種。”

我輕輕吐了口氣,看着窗外被風吹動的樹葉,“我也寧願相信那不是宋子揚的種,否則我就會噁心地吃不下飯。”

雲可打量着我的臉色,遲疑了一下問道,“琳琳,作為我最好的朋友,雖然我們說過互相不對對方的感情生活多做評價,但是有句話我還是必須對你說,既然過不下去,你何必這樣勉強自己呢?”

我把她的這句話在嘴裏咀嚼了一遍,笑了一下說,“之前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我對他付出了整個青春,憑什麼他看不到我為他做的事情,憑什麼他總是懷疑我用心不良,憑什麼我要犧牲自己成全別人,我不好過我也不想讓他們好過!”

可能是我說話的語氣太過狠絕,雲可怔怔地看着我,叫了我一聲。

我對着她笑了一下,接着道,“只是那天我把腳下的油門踩到底,兩輛車相撞的一瞬間,忽然就想通了,他們這樣的人,不值得我拿着自己的下半生去耗,有句話宋子揚或許是說對了,我解脫了他也是解脫了自己,我在他的身上得不到幸福,並不代表我在其他地方也得不到幸福,我還沒有對生活徹底絕望,我依舊渴望被人愛的感覺。”

雲可和秦越對視了一下,兩個人的眼睛中都亮了起來。

雲可高興地說:“薛琳,你想通了就好,你的性子向來就固執,我就生怕你下半輩子就耗費在那個姓宋的那渣身上,天下男人何其多,何必非要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弔死呢?”

我對她笑了笑,“是啊,你說得對,天下男人太多了,我可不能弔死了……”

“打住打住!”秦越在旁邊笑着打斷我們的話,“你可別在薛琳腦子裏灌輸這種思想,她現在腦子碰壞了,恐怕需要重塑,一不小心被你帶歪了,有的是人要找你麻煩!”

雲可很是不屑一顧地“嘁”了一聲,“就許你們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就不許我們多想一下?這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秦越舉起一隻手,無奈地說:“行行行,我說不過你行了吧!”

我看着他們之間鬥嘴,心中卻是有着說不出的開心和羨慕。

他們兩個還在嘀嘀咕咕,我問他們,“這幾天只有你們兩個在這裏嗎?”

他們兩個對視了一眼,一下子不說話了。

我笑了一下說:“其實也沒什麼的,向來都是這樣,我也確實沒什麼好期盼的,既然我爸這麼絕情,那以後我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對了,宋子揚他媽知道了嗎?”

雲可撇了下嘴說,“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出事當天醫院先通知的她,我們一起進的醫院,她看到你們兩個渾身是血的模樣時只是勉強支撐着,等到搶救室里醫生出來告訴家屬,宋子揚有下身癱瘓的可能,她當場就暈了過去,甚至還搶救了她一次呢!”

雲可點了點自己的心口,“她有比較嚴重的心臟病。”

我有些驚訝,之前宋母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嚴厲幹練的女強人形象,實在是沒想到她還有這個病。

雲可話音剛落,病房門被人敲響,秦越過去開門,就看到門外宋母坐在輪椅上,青姨在她身後推着她。

我看到宋母的一瞬間,只覺得有些無顏面對。

她對我一向還不錯,除了希望我不要將當初宋子揚娶我的真相告訴他之外,並沒有對我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反而總是護着我,其實總的來說,這樣的婆婆很不錯,只可惜我們終究沒有緣分。

青姨把宋母推到我的床前,我躺着沒動,看着她靠近,覺得她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不像以往的幹練凌厲,如今臉上滿滿都是疲憊,原本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有些凌亂,想來宋子揚的情況確實是不太樂觀,所以她如今才呈現出這樣的狀態。

一瞬間心頭湧出一股愧疚感,早年喪夫,如今到了這個年紀,好不容易等到兒子長大成人了,卻又要承擔失去兒子的風險,以她這樣的處境,無論再堅強的女人也確實很難承受這樣的打擊。

我先開口叫了一聲“媽”。

她平和地笑了一下說,“你還願意叫我一聲媽,那就好。”

我眼底澀了一下,別過頭眨了一下眼,她伸手抓住我的手,沒有絲毫責怪地說:“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剛醒過來餓不餓?要不我讓你青姨回去給你熬鍋雞湯補補身子?”

我澀然道,“不用了媽,我都很好,他醒了嗎?”

宋母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身後的青姨忍不住道,“太太也實在是太衝動了點,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解決不了,竟然相出這種方法?”

我咬着嘴唇不說話,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做出的那樣的決定,我當時只想着解脫了好,解脫算了,這樣以後都不用再糾纏在一起了,只是直到兩車相撞的時候,我才突然想明白了,可惜為時已晚。

宋母有些不悅地叫了一聲“阿青!”

青姨閉嘴不再說話,臉上卻帶着不以為然,一手扶着輪椅,雙眼看着窗外。

宋母接着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再怎麼難過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已經老了,現在只能由着你們年輕人在這裏折騰,你現在還年輕,還不懂自己的孩子對自己的重要性,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你就知道做母親的看到自己孩子受難的難受了……”

我看向她,怔怔地說:“您都知道了?”

她看着我點頭說:“我知道了,這是宋家的骨肉,我自然會護着她。”

我咬了咬唇,心頭抽動了一下說:“可是孩子的父親不想要他,前一天他還要帶我去醫院打胎,他說孩子不能留,他還認定了是我把薛璐推下去的,可是我沒有,他一定要拉着我去給薛璐道歉,他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媽,我沒辦法了,您說的骨肉情深我也懂,我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我不想再失去這一個,可他的父親不要他我有什麼辦法,我就只能拉着他的父親給他陪葬了……”

宋母緊緊攥住我的手腕說,“琳琳別激動,這裏有我在,沒有人敢不要這個孩子,誰若是想要動他,必須先過了我這一關才行!”

我的眼淚從眼角滑下來,我閉着眼睛回握住她的手,低聲說,“媽,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您知道嗎?”

宋母點着頭說,“我懂,孩子,我都懂,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琳琳你記得,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有我護着你和孩子,誰也不能動你們分毫,好好休養,不要激動,我隨後再來看你。”

宋母離開之後,我盯着頭頂的燈看了好久。

雲可走過來扶着我的肩頭說,“別想那麼多了,好好往前看,大千世界這麼大,幹嘛只盯着那麼點屁大的事情傷身傷神?你剛醒,別太操心了,放心吧,宋子揚暫時是死不了,要真的是殘廢了,那也是他的報應,你正好成全他,讓薛璐和他湊一對好了。”

雲可給我盛了點粥,我喝了之後躺下沒多久又睡了一覺,夜裏朦朦朧朧被尿憋醒了,我扭頭就看到屋子裏靠窗的那張沙發上有一個人在那躺着。

我盯着那個黑影看了一會兒,就知道了那是誰。

我雙手支着床,費力地挪動身體坐起來,然後搬着打了石膏的那條腿一點點往下挪,只是屋子裏一片漆黑,腿落地之後一下子就踢到了地上放着的椅子,緊接着就從腿上傳來一股子鑽心的疼。

我忍不住悶哼一聲,房間裏的燈立馬就亮了,我朝沙發上看過去,陸青成已經從沙發上坐起來,擰着眉頭看着我說:“你這是做什麼?”

我臉上通紅,哼哼唧唧着小聲吐出兩個字說,“尿尿!”

他臉上一緩,露出一絲笑意,站起身朝我走過來,然後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打着石膏的腿不說話。

我繼續把腿往下搬,伸手夠到旁邊的拐杖,拄着站起來往前跳了兩步。

陸青成一把拉住我的拐杖,從我手裏奪過去咣當一聲扔到一旁,我呀了一聲,他從我身後接住我,勾住我的膝彎把我抱了起來。

我不由地伸手攬住他的脖子,他低頭看着我,語氣莫測地說:“薛琳,你膽子很大,你怎麼不幹脆把自己撞死好了?”

我說:“我本來以為自己會被撞死的,只可惜老天不收我。”

他沒再說話,抱着我進了洗手間,把我放到馬桶上,挑着眉說,“能使上力嗎?用不用我幫你?”

我扯了下嘴角說,“謝謝,不用了。”

他出去之後,我獃獃地在馬桶上蹲了有將近半個小時,一直到他在外面敲門,我這才起身,扶着牆一步一步往外跳,跳到門口打開門后,陸青成又抱着我回到病床上,替我蓋好了被子。

隨後他又回到那張沙發上,閉着眼睛靠在靠背上。

燈沒有再關,就在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說:“現在已經過去不止三天了,考慮好了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又想到他閉着眼睛看不到,便“嗯”了一聲說,“想好了,等宋子揚醒了之後,我就會和他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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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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