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留宿
87_87100方侯爺輕咳了一聲,引起方老太太的注意,這才勉強笑着道:“母親,凌戟初回京城,又有皇命在身,一定有很多軍務等着安排。我們把他留在這裏,離京城那麼遠,萬一有個什麼事,只怕不能及時處理。留他吃個飯,晚上還是讓他回去吧。”說到最後幾乎快要忍不住咬牙切齒,直想乾脆利落地讓他馬上滾!還留他吃飯?!
方老太太眉頭皺了起來。雖然她想留下凌戟說說話,但是方侯爺說得也有道理。
凌戟道:“老太太不必擔心,我送越笙回來之前已經進宮見過皇上了,今天不會有什麼事。再說就算有事,我的馬是千里良駒,一時半刻就能回到京城,不會誤事的。”
方侯爺鬍子一抖,恨不得拿手裏的茶碗砸過去。這是在得瑟他能進宮見皇上?當年他還在朝中任職的時候也只有上朝能見着皇上,基本上沒有受過單獨傳召。這混蛋在這裏顯擺什麼?!真以為這樣就能逼他認同他的齷齪心思?門都沒有!
方侯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點猙獰的笑容。
“凌戟啊,也不能這麼說,你好不容易得了聖眷,自該更加謹慎,盡心儘力為皇上辦事。怎好如此怠慢,豈不有負天恩。”
方老太太看出一絲端倪,虎着臉道:“說來說去你是不想讓凌戟留下來是不是?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凌戟犯了什麼錯你也不說,隨隨便便把他打出府去,到了現在凌戟都不計較了,你還要在那裏磨磨嘰嘰,我看你連個晚輩都不如!”
方侯爺委屈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老太太把這個傢伙當成寶,豈知他分明是在覬覦他的寶貝兒子!這樣荒唐的事情他可以向方夫人抱怨,卻不敢捅到方老太太跟前去。侯府里已經出了那麼大的事,再用這些事情來讓老太太跟着煩心,那是不孝。
凌戟坐在老太太榻下的綉墩上,溫文一笑道:“有老太太疼我便好。”
在外面建功立業的鏗鏘男兒願意這樣在她膝下承歡,方老太太心裏十分熨帖。
方侯爺看着他在那裏裝模作樣,眼睛裏都快要瞪出火來,最後卻被方老太太趕回了自己的房間。
方越笙在房裏坐立難安,不知道方侯爺會如何刁難凌戟,不知道在屋子裏轉了幾圈之後,終於下定決心打開房門,卻見方夫人正在廊下站着。
方越笙有些心虛地叫了一聲:“娘。”
方夫人瞪了他一眼,走過來將他推回房裏,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兒子。
“我問你,你跟凌戟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有什麼事,沒有事的……”
方越笙小聲分辨着,心虛地轉着眼睛,就是不敢直視方夫人。
方夫人了解自己的兒子,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心裏有別的思量,頓時氣得胸口一疼,連連捶着胸口哭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娘,你別這樣,你要打就打我,彆氣着自己。”方越笙忙上前道。
方夫人淚眼朦朧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眉清目秀,又孝順貼心,就算以前不愛念書,可是侯府落難之後,他也能一肩挑起重擔,把方家撐了起來。真是哪裏都好,難道就是這樣才被那個凌戟看上了?!
都一年多了居然還沒放棄他那點心思,還追到了家裏來,如今他們只是平民百姓,那凌戟可是立了大功聖眷正隆,他如果要對越笙做什麼,那他們根本無法可想。最關鍵的事,兒子好像真的被那個賊子矇騙住了,處處向著他!
方夫人一把抓住兒子的手,紅着眼睛逼問道:“我問你,凌戟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麼?!”
方夫人話一出口,方越笙腦海里幾乎立刻就映出了凌戟親他的那些場景,那些曖昧私語,耳鬢廝磨,瞬間歷歷在目,鮮艷如昨,頓時鬧了個面紅耳赤。
方夫人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心裏一下子涼颼颼的。
這還有什麼好問的?!這必然就是、就是——吃了虧了!凌戟被打出府的時候,侯府還好端端地尊享榮華,居然在那個時候凌戟就敢對越笙下手,簡直、簡直——無法無天!不知廉恥!
方夫人氣得胸膛連連起伏,哆嗦着手指着方越笙:“從現在開始,你不準再見那個凌戟!”
“為什麼啊,凌戟挺好的……還救了我,還把我送回來,還怕我淋雨……”方越笙叼咕道。
方夫人瞪着他:“你咕嘰些什麼呢?!總之你不準再見他,今晚也不要出房門!我讓林五媳婦把飯給你端進來吃,你若敢私自見他,我饒不了你!”方夫人怒其不爭地戳着方越笙的額頭,起身走了出去。
晚膳時分,方越笙果然沒有出現在飯桌上。方夫人只是笑着向方老太太解釋,說他淋了雨受了風,有些不舒服,早早了吃了飯就歇下了。
凌戟左右看了看,放下碗筷,向方老太太告擾道:“老太太,我去看看笙兒吧。”
一個笙兒氣得方侯爺鬍子直翹,方夫人臉色不虞,啪得放下筷子。
“你也太不懂事了,早點吃完飯歇下來,明天一早不是還要進城嗎?!別沒事找事了!”
凌戟用那雙幽幽的眸子看了方老太太一眼,方老太太果然脾氣也發了出來。
“老大媳婦,你這是怎麼了?兩個孩子素來交好,就讓凌戟去看看笙兒。你們一個兩個都當我老糊塗了,都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裏了是不是!”
凌戟順勢起身,向長輩告辭之後,就徑直往方越笙的房間走去。
方侯爺和方夫人憋屈地相視一眼,方夫人更是心如貓抓,眼看着凌戟進了兒子的門,那心情真是說不出來的擔憂和複雜。
好在現在住的院子小,有什麼動靜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像以前在侯府,連什麼時候自己兒子被凌戟哄騙了去都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可是看着凌戟進了門,還專門把房門掩上,方夫人和方侯爺也快要憋出內傷來。
不然,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老太太?方夫人暗暗地戳了戳方侯爺,卻被方侯爺摁了下來,仍舊陪着老太太用完膳。
回到自己房裏,方侯爺怒道:“你糊塗。凌戟明顯不將你我放在眼裏,現在還有個老太太壓制着他,要是老太太也對他翻臉了,凌戟沒了顧忌,憑着他現在的權勢,要把越笙搶走簡直輕而易舉。”
“那怎麼辦?!”方夫人抹着眼淚道,“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他這麼登堂入室?!”
方侯爺被哭得心煩,來回踱了兩步,不耐地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也別太擔心了。越笙也是個男孩子,總不能吃了虧去。你還真當自己養了個大家閨秀啊。只是越笙一心信任那個凌戟比較難辦,這點可以從長計議,早晚能讓越笙認清楚那個賊子的真面目!”
“你想想那個凌戟,誰敢擔保越笙不會吃虧啊。”方夫人捶着方侯爺怒道,“你快點想出辦法來!”
方侯爺心煩意亂地坐了下來。現在能有什麼辦法?形勢比人強,他們這罪臣之身,拿什麼去對抗皇上跟前的功臣新貴?
皇上跟前的功臣新貴此時正坐在方越笙的床上,將這個想了一年念了一年的少年抱在懷裏,眼中含着溫柔的笑意。
“凌戟。”方越笙趴在他懷裏,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黑了。”
凌戟眯起雙眼:“黑了少爺就不喜歡了?”
“喜歡。”方越笙說著,臉色也紅了一些,從脖子裏掏出那枚玉牌。
“你送我的,我一直戴着。”
“好乖。”凌戟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笑道。
方越笙摸着被親了嘴唇,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凌戟摸着他比以往顯得有些粗糙了的手,低下頭道:“我離開了這麼久,讓少爺一個人受委屈了。”
方越笙點點頭,聲音裏帶着些不平:“是受了很多委屈。”
“少爺放心。”凌戟將那仍舊白皙的手指湊到嘴邊,輕輕吻過,“我回來了,那些陷害過少爺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林府里,林玄英讓方越棋在他的房間裏洗了澡,換了衣衫,派出去打探凌戟行蹤的下人正好趕了回來。
林玄英得了消息,來找方越棋道:“你不用擔心,凌戟帶着方越笙出了城門,往你們那個小鎮子的官道上去了。大概是把越笙送回去了。”
方越棋臉色一黑:“回去了?他們就這麼回去了越笙就沒想想我在哪裏?!”
“你一個大男人還能丟了?”林玄英挑眉道,“原來你這麼嬌氣,那我可是怠慢了。”
“滾!”方越棋把擦頭髮的巾子扔向林玄英,轉身收拾東西就要回去。
“馬上就要吃晚飯了,天氣又不好,你折騰什麼,就在林府里住一晚吧。”林玄英道。
“我沒那麼嬌氣!”方越棋瞪了林玄英一眼,飯也不吃,回到集市裡去把寄存在騾馬市場裏的騾子牽了回來,套上板車回去了。
林玄英無法,只能騎着馬跟在板車後面,一路護送回去。
到了方家,大家已經吃完了晚飯,好在方老太太讓林五媳婦在灶台上給方越棋留了飯菜,他和林玄英坐在廚房裏將就着吃了,就一起回到方越棋的房間裏。
天色晚了,雨下得更緊了,方越棋也不好意思趕林玄英回去。取了席子和被褥鋪在地上,林玄英就這麼將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眾人起床,打開房門來,就見凌戟和方越笙、林玄英和方越棋分別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四人互相看着,面上都有些驚訝。
一宿沒睡聽着動靜的方侯爺和方夫人開門撞見了這般情形,臉色更是黑如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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