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伴的信仰
87_87436“這，這是……”小崔盯着眼前的證物，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法醫將被切割的皮膚重新進行了縫合，這就是兇手想對我們說的話。沖子，你怎麼看？”
張沖盯着眼前這塊經過處理的皮膚，之前的凌亂已經不復存在，血跡都已經被清洗乾淨，只剩下那赫然的割痕。
“李賀！！！”還沒等張沖說話，小崔就已經喊出了那上面刻着的繁體隸書名字，這個標記除了他不會還有別人。
“這，這怎麼可能呢？！他的名字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林靜早就臉色蒼白，說話的聲音也都顫抖了起來。
“沒錯，就是他！”姚雷生望向窗外，緩緩開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人現在應該還在監獄裏吧？”想起當時抓捕李賀的情景，張沖還是心有餘悸，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林靜，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看來當年的事情對她打擊不小啊。雖然林靜已經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內心的無力感還是一*地向她襲來。
姚雷生也看出了她的反應，“還行么？”
“師傅，我可以！而且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人！！”林靜的眼神犀利兇狠，可是細看來卻可以發現，在那堅決的表象下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小崔看着林靜不自覺露出的恨意，心裏也是不由的一顫。
“靜姐，你還好吧？”
“我沒事，小崔，你應該也知道這個人吧！”
“恩恩，聽說過。之前在警校念書的時候老師就解析過他的犯罪手法，尤其以他的繁體隸書落款著稱，真是很高明的犯罪者呢！”小崔回憶起李賀的犯罪手法，眼神里竟有掩飾不住的欣賞。
林靜看到小崔有些崇拜的目光，冷冷地說：“他是很聰明，但是也很殘忍。”
林靜陰翳的眼神讓小崔不敢再多說話，只是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到底靜姐和李賀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呢？
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張沖立馬轉移了話題，“那個，雷子，我們要不要先去監獄找一下李賀啊？”轉過頭看着張沖朝自己擠眉弄眼的樣子，姚雷生也連忙附和道：“明天去吧，今天先和監獄那邊的人說一下。”
“哦哦，好！那明天就小崔你和我們倆過去吧！”
“我也要去！！”林靜迫不及待地說道。
“你就不要去了，好好在局裏待着吧！”
“師傅！！我一定要去，你是知道的，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李賀，也沒有人比我更能觸發他的怒火，因為我是他的未完之作……”
姚雷生抬頭看到林靜通紅的雙眼和滾落的淚珠，無聲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再次望向窗外，似乎是壓抑着什麼，過了好久才默默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師傅……”
兇手為什麼會直接點出李賀的名字，還用了他獨創的落款，讓我們去見李賀又是想把我們引向哪裏呢？太多的疑問在姚雷生的心裏堆積，也許明天就可以在李賀身上找到答案了吧……
一道陽光從方方的窗戶里射下來，在狹窄的房間內投下一塊光影。光束下一隻手撫摸着書上的文字，順着字的紋路不停地勾勒描畫。突然，那人將頭深深地埋到書中，像是窒息般地大聲吸起氣來。沒過多久，只見他渾身顫抖着將頭慢慢抬起，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滿是狡黠。
興奮的顫慄持續了有一分鐘左右，男人的身體才緩緩地平靜下來。
“0435號，有人要見你！”叩叩的敲門聲打斷了男人的興奮。
轉過頭，他的眉頭輕輕皺起，似乎是不滿被中斷這快感。男人站起身，緩緩合上書頁，整理了一下衣服，將書莊重地放在床上。
“這麼快就來了，倒是出乎我的預料呢！？”低喃出聲，他的嘴角又露出了似有非有的笑容。
腳鐐的哐當聲在長長的走廊里迴響，床上的那本書躲在陰暗裏，只有陳朴的封面發出淡淡的光芒……
監視器前的林靜早就捏緊了拳頭，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還是這本書嗎？李賀，這麼多年，你倒是一點都沒變呢！”旁邊的監警被林靜兇狠的氣場嚇得不敢出聲，只是默默地盯着監視器上那個男人佝僂的背影……
“張隊，你說姚隊為什麼不讓靜姐跟我們一起進來啊？”
“就你小子話多，雷子這麼做自然有他的打算，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啊，為什麼，為什麼的，煩死人了！！”
兩人壓低聲音的對話還是傳到了姚雷生的耳朵里，他心裏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雖然昨天答應林靜讓她過來，可是現在就激起李賀的怒火明顯不是最好的選擇，也許林靜可以撬開李賀的嘴，但是這代價也夠大的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親自來會會他……沉重的腳鐐聲打斷了姚雷生的思緒，鐵門被緩緩推開，終於還是見面了啊……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再次看見這個男人，姚雷生的心裏還是抖了一抖，雖然眼前的這個男人佝僂着腰，眼神渙散，但是他確確實實就是當年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狂魔啊。要不是因為當年自己的失誤，也許那件事就不會發生了，姚雷生的目光轉向監控室的方向，雙眼竟然有些濕潤。
“姚！雷！生！”李賀的話拉回了姚雷生的視線，“真是好久不見了呢！”
“今天我來是想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可……”
“我要見林靜！！”
李賀突然提出的要求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姚雷生一直壓抑的情緒也終於爆發，雙眼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只是想要看看我的未完之作，還有沒有繼續的必要而已！！”李賀的臉上又閃現出那若有若無的笑容。
“你休想！！”姚雷生騰地一下站起，扯住李賀的衣領。
“怎麼，這就生氣啦？我倒是很想知道,當林靜得知是因為你的失誤她才……你說她會怎麼樣呢？”李賀靠近姚雷生的耳邊輕輕地說。
姚雷生鬆開了扯住衣領的雙手，獃滯地向後退着，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望着李賀戲謔的眼神，他的心裏充滿着無助。
此時，監視器前的林靜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上李賀的笑容，往事一幕幕浮現……
“師傅，你就讓我去嘛，求你了，師傅！！”
“你以為這是兒戲嗎？你知道你將面對的是誰嗎？那是一個殺人犯，是一個惡魔！！已經有四個女人死在了他的手裏，我絕對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姚雷生萬萬沒想到林靜竟然主動要求充當下一個受害者，把兇手從暗處引出來。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師傅，如果我不這麼做，有可能還會有第五個、第六個受害者，你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呢？”姚雷生背過身去，不想聽林靜再說下去。
林靜知道師傅現在很為難，一邊是殘忍的兇手，一邊是自己的徒弟，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堅持，不是嗎？
“師傅，我知道你擔心我，怕我受到傷害。可是，兇手一天不落網，就意味着可能還會有女人被殺害，難道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看到姚雷生的後背有些起伏，林靜接著說：“師傅，我記得剛剛進警局的時候，你就跟我說過，任何時候都要做好犧牲的準備！！現在，不就是這樣的時刻嗎？”
“閉嘴！！誰允許你犧牲的！啊！要犧牲也輪不到你這個小丫頭！！說什麼渾話！！”聽到“犧牲”這兩個字，姚雷生一下子轉過身去，對着林靜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師傅，我不會犧牲的！因為——”
姚雷生暴怒的眼眸緊緊地盯着林靜，心中已是波濤洶湧。
“因為我相信你們！！相信你們會站在我身後，一直保護着我。”
“相信？！”姚雷生也跟着複述了一遍。
“你們是我的同伴，同伴之間不就是要互相信任，互相保護的嗎？”
林靜主動地迎上姚雷生的目光，堅定決絕。
“其實最可怕的不是兇手，而是懷疑——懷疑自己、懷疑同伴。我知道兇手很殘忍，但是你們的懷疑、不相信卻更加殘忍！！我相信你們可以保護好我，也請你們相信我可以做到！！”
說完這段話，林靜彎下腰，向姚雷生深深地鞠躬。
聽到林靜這番話，姚雷生的臉上充滿了震撼，是啊，相信！！如果連相信都不能做到，還能稱為同伴嗎？既然她都選擇相信我們，那我們為什麼不能選擇相信她一次呢？即使失敗，我也絕對會保護好她！！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沉默了半晌，姚雷生終於做出了決定。
林靜聽見師傅的聲音，快速地直起身子：“師傅，你同意了？”
“我相信你！！”
兩行熱淚滾落在林靜的臉頰上，望着眼前的同伴——她的師傅，她知道這份信任有多麼珍貴和沉重。“師傅，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的！”哽咽的聲音並沒有影響林靜語氣的堅定。看到林靜激動的淚水，姚雷生明白他總算是做對了這個決定，或許起碼希望是做對了吧。
“好了，別哭了，趕緊去做準備吧！”
“是！”林靜擦乾眼淚，向姚雷生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姚雷生看着白板上一張張血淋淋的現場照片，心裏又是一緊，“就算你再高明，也只不過是孤軍奮戰的可憐人，我們會讓你見識到什麼是同伴的力量，你不會有機會的！！”拳頭不知何時已經緊緊握住，握住的不止是拳頭，還有同伴間贈與的信念！
這場仗，我們只能贏，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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