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宮變

五、宮變

看到酒王子遭遇危險,最先動作的還是車宿鐵。

只聽大殿內響起一聲大喝:吐庫大汗抄起身邊的硬木幾擲向一個舞姬;人緊跟着躍起,當空一拳擊向另一舞姬。

被木幾干擾的那個舞姬閃動一下,剛一落地,旁邊刺出一道銀光,正中她的後背,是那卓王妃出手,用銀筷刺中她。

另一邊,車宿鐵與舞姬戰在一處,呼呼風聲中,吐庫大汗連聲吐氣開聲,拳掌如虹,舞姬雖然身形飄忽,卻不敢硬擋車宿鐵銳利的拳風,被阻住前進的線路。

庄靖王已經到大殿的另一邊,身邊是兩個神態莊嚴鬚髮皆白的老者,外部圍繞着三十多侍衛,各舉着長劍凝神戒備。

大殿內的藩王並文武百官剛要慌亂,余政淮已帶着一群龍騎將進來,喝一聲:“不要慌亂,亂動者,斬!”

五十支閃亮鋒利的長戈大戟又在庄靖王身邊又組成一道屏障,大殿內恢復安靜,都看一群龍騎將替換下吐庫大汗和卓王妃,揮動組成陣勢的長兵器,不斷擠壓着兩個舞姬的活動空間。

卓王妃抱起六皇子,檢看他受到怎麼傷害,兩歲多的小皇子口含翡翠琮,睜大眼睛看着殿內情形,沒一點害怕的樣子;那兩枚銀錐都在他身邊半尺處。

車宿鐵拾起一枚仔細查看,銀錐長不過一寸,分為三棱,尖端鋒利有血槽,還有兩個倒刺。

吐庫大汗搖搖頭,又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外甥。他剛才已盡全力,舞姬雖沒與他硬拼,功夫是極高明的,只是沒有他那一身蠻力。車宿鐵與卓王妃一樣,以為六皇子八成要受些傷;不遠處另一個侍衛受了兩枚銀錐,血流滿地,眼看已經不行了,酒王子不過是小孩子,別說功夫了,連躲避都不會,怎麼躲過這一擊的?

大殿中,兩個舞姬已被龍騎將擠到殿角,自知是必死無疑,對視一眼,互相射出一枚銀錐,雙雙倒地身亡,眼睛都凝視着六王子庄醉,分明是死不瞑目的樣子。

庄靖王鬆口氣,剛要說話,身邊的兩個老者面色沉重起來,把兩支一尺長的短劍拋出,在殿內盤旋半周,射向擁擠在一處顫抖的樂師舞姬處。

“咚!咚!咚!”三聲鼓響,大殿內空氣被震蕩,鼓聲肅穆,氣氛卻詭異。

一青衣、木冠、神色木然的中年鼓師排眾而出,以鼓錘抵擋住短劍的攻擊,拋出禮用牛皮大鼓,旋轉着升起在殿中;鼓師身形晃動,直直也躍起,竟后發先至,正站在五尺鼓面上,撲向御坐處的酒王子。

鼓聲又響,鼓師一腳為槌,踏動鼓面,拋開外衣,腰間出現一面青銅鼓,手中的鼓槌也換成黑色鐵棒,與青銅鼓相擊,發出尖利的金鐵之聲;配合腳下大鼓的雄渾聲響,震蕩着眾龍騎將心神。

龍騎將都只會執戈呆看着大鼓朝六皇子旋轉過去,身子卻動彈不得。

正這時,殿右一黃色物體飛起,挾忽忽風聲直擊過去,鼓師看也不看揮槌一擊;物體破碎,汁液橫飛,濃郁的酒香湧出。

大殿中又出現一人,卻是那監酒侍郎苟仲,此時鬚髮張揚,大喝道:“亂神野鬼歸位,叱!”

苟仲喝罷,左手划動的符印已成型,飛散的酒液蒸騰起酒霧飄到龍騎將處。

進入大殿的龍騎將只百十人,剎時清醒過來,虎狼般揮舞着兵器撲向踏鼓盤旋的鼓師。

殿外的官員早停下議論攀談,注意着正陽殿內的情形,不斷有龍騎將來往跑動,這個時刻,誰也不敢移動。

石中宰最後看到情形是,正陽殿的屋頂忽然破開一道缺口,琉璃瓦亂飛,一條人影點一下屋檐上的祥獸,剛要再次躍起;包圍正陽殿的龍騎將中機簧陣響,千支弩箭飛舞,把那人影射成個刺蝟,帶起一串血花,翻滾着掉下,掛在殿前白玉欄杆上。

這是龍騎將配發的金鋼弩,任你有再高明的功夫,也阻擋不了千萬支齊射的勁弩。

吐庫大汗第一個跑出來,到逃出大殿的屍體前,吐了吐舌頭。

庄王朝的龍騎將太厲害了,這個人剛才在正陽殿內神勇且詭秘的功夫,車宿鐵自問多有不如。

庄靖王走出正陽殿,身邊是懷抱着酒王子的卓王妃。

夜色如幕,遮蓋着深遠的宮殿,卓王妃居住的宮殿充滿了西域風格,這是庄靖王專門為她建造的。

殿內西暖閣內,庄靖王坐在軟塌上,明亮的宮燈把這間華麗的房間照得通明;六皇子庄醉躺在床上,面色潮紅,呼吸急促,幾個御醫正圍着他忙和,卓王妃與吐庫大汗守在另一邊,神色焦急,卻都幫不上忙。

下午,鼓師撲向御坐上的六皇子,驚的他把含在嘴裏的翡翠琮咽進肚子裏;當時誰也沒在意,大家都在看龍騎將揮舞着尖利的金戈長戟攻擊鼓師。

那三個刺客是誰?為什麼在那個時候出來行刺?有什麼目的?到現在也沒查出來。

刑部總捕頭猜測,可能是江湖上的神秘門派:飛琅閣。只有飛琅閣的弟子才擅長樂舞,高明者就能藉助綺麗的音樂或淫糜的舞姿迷惑人心;至於飛琅閣在怎麼地方,歷來就是個迷。

禮部尚書受牽連,連同樂府郎中都被捉進大獄。他們倆一點也不冤枉,這三個樂者都是通過他們混進樂府,禮部尚書新納的小妾也是他們一夥的,刑部去捉拿時,卻找不到那小美人了。

晚間,庄靖王處理完白天的事情,來到卓王妃處時,就看到酒王子庄醉面色不對,臉上隱有綠色,問起翡翠琮才知道,那個使他狐疑的東西竟被他吞進肚子,當即大急,傳御醫來看。

現在酒王子的情形都是被灌下瀉藥的結果,御醫說:那樣大一個東西進這樣一個小人的肚子裏,不瀉出來,難免有性命之憂。

從灌下瀉藥到現在,兩個時辰過去了,六皇子瀉得一塌糊塗,卻只瀉下一根鹿筋,正是吐庫大汗得到翡翠琮後用來栓那寶貝用的。

庄靖王詢問車宿鐵翡翠琮的來由,其實,車宿鐵還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他只知道月烏國人都把翡翠琮叫奧尼神曲,意思是說:只要這綠翡翠浸過的紅葡萄酒,才是上等美酒,那種葡萄酒就叫奧戈羅尼葡萄酒。

奧戈羅尼,是月烏國供奉的酒神的名字。

奧尼神曲是月烏國的國寶,歷來都是用錦囊包裹在放進金櫃中,由專人看管守護,平常時節誰也見不到。

車宿鐵來洛陽前,為了給妹妹卓王妃準備上好的葡萄酒,專門帶着五千勁騎到月烏國的首都,天山西面月亮河畔的望月城。

月烏國只是一個城市邦國,地處一沙漠邊緣的綠洲,東北有奔月山脈,溫柔的月亮河從山脈流出,灌溉着山下富饒的土地。但月烏國民不放牧也甚少種田,月亮河畔到處是葡萄園,這裏出產的葡萄酒是極好的。

來往絲綢之路的波斯與中原客商都會在月亮城停留休整,暢飲美酒的同時也領略一下月烏美人的柔媚風情;臨走時,都會帶上足夠的月烏葡萄酒;商路旅途漫漫,美味的葡萄酒除了能牟利,還能排解旅徒上的無聊時光。

月烏首府望月城百業具興,可說是個商業城市,但人口不過三十多萬,全部軍隊不過是兩千月烏騎士,維持秩序對付馬賊沙匪還行,看到吐庫大汗率領的五千草原勁騎駐馬月亮河畔,年邁的國王膽子都被嚇破了。

車宿鐵卻是真真帶着黃金而百,在月烏國王陪同下,在國王的酒窖中挑選最上等的奧戈羅尼葡萄酒,準備走時,手下在與波斯客商的閑聊中偶然知道了奧尼神曲。

車宿鐵想起自己這個做舅舅的還沒給號稱酒王子的外甥準備禮物,馬上就帶兵進入望月城,強行勒索了奧尼神曲,也不看月烏國王滿臉憔悴,丟下一千兩黃金就走。

只是奧尼神曲究竟是什麼來歷、怎麼用?就如剛才對庄靖王說的一樣,車庫鐵一點也不明白。

庄靖王聽完吐庫大汗的話,思索起兩年前被自己斬首的雲霄道長的話,心裏的狐疑越來越盛。

在六皇子的生日宴會上,照例也要有抓昝之類的把戲,滿桌的寶貝中,六皇子什麼也不抓,抓起旁邊的金杯抱在懷裏再不放手。那金杯本是庄靖王飲酒時臨時放上的,杯里還有半杯御酒,全被剛三個多月的小孩子一口喝下去。

烈性十足的御酒被六皇子喝下后,卻沒哭鬧,只咂着小嘴看着金杯,意由未盡的樣子。

當時,雲霄道長拿出自己的酒葫蘆,倒在金杯里一些,在撲鼻酒香的誘惑下,六皇子又一次抱着金杯喝下去,當時就醉過去。

雲霄道長看庄靖王與卓王妃面色不善,就說六皇子五行缺酒;這本是一句戲言,卻被那國師摩蘇和尚接了句:六皇子是臉帶梅花,命多磨難,也許酒能破除這個不祥的梅花命數。

庄靖王那時喝得半熏,看到卓王妃被和尚道士的言語氣昏過去,當即怒火攻心,號令侍衛把他們推出去斬了,改天醒來雖後悔,將錯就錯,也沒去挽回。

那時節,天下太平,四海咸服,一派盛世大統局面;佛教與道教也漸漸走出深山大野,在朝廷內外發展的勢頭有些猛;庄靖王雖遵照以往慣例,對這些安撫民心的方外人士一概優待,朝廷雖不在意那些人頭稅,但不用交稅的和尚道士多了總不是好事,也不希望他們插手過多事物,正好借這個機會給他們些教訓。

林丞相說,天下需要辛勤耕種的農夫提供糧食,需要能工巧匠打造工具修建被戰火毀壞的房屋建築,需要來往奔波的商販疏通各地物產,就是以往的草莽英雄,也知道組織起來開個鏢局或船幫謀生,最不需要的就是這些辛苦**經修神卻鬼的和尚,也不需要練丹修仙的道士。

大儒們說:和尚道士修鍊有成,不是升天為神仙就是入地獄為鬼怪,再不理會人間的事情,還需要耗費朝廷的糧食,早該限制了。

大臣們最會跟風,看殺了兩個以前大有身份高人,都上書說:朝廷對佛教道教太寬容了,應該取消寺廟道觀的土地不納稅的條令;庄靖王感覺有理,順勢也就取消了。

但也不是全部取消,幾個大的寺院道觀依舊享受朝廷的優待。

庄王朝建國之初就對佛道兩教寬容有加,只因為他們曾經得到兩教的幫助,更重要的是,庄王朝的開國之祖庄高祖是得到一本奇書後才下決心起兵造反的,那本書就是從一草原來的佛教高僧身上得到的。

庄高祖按照那本書的指引,洛陽東面龍門山下發現一處洞穴,裏面藏滿金銀珠寶,還有就是如今的國寶乾坤瀧與玲瓏璧。

雲霄道長的話其實是犯了庄王朝的忌諱,酒,在庄靖王看來,是與祖先天神溝通的媒介,不是能隨便玩笑的東西。

乾坤瀧與翡翠琮都是外方內圓的器物,乾坤瀧是九節,翡翠琮是十二節;白天在大殿上情形危急,庄靖王還沒看清那上面的紋樣就受到襲擊;雖然殺手都死了,後來回想,所有的襲擊都是奔六皇子去的。

那樣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好襲擊的?肯定是沖這個叫什麼奧尼神曲的翡翠琮去的。當時,翡翠琮正散發著奇異的綠光,庄靖王雖然只在那光芒下呆了一會兒,那清新舒暢的感覺一直縈繞於心,特別是那醇厚的酒香,遍嘗美酒的庄靖王從未那樣迷醉過。

監酒侍郎苟仲進來了,跪下拜見后,與身邊的白髮老者一同來在六皇子身邊。

苟仲看去粗俗豪壯,能得到庄靖王的信任,就有一定的理由;看到六皇子的狀況,得到庄靖王允許后,從懷裏拿出一白玉小壇。

壇裏面裝的甘露玉液,是庄王朝最隱秘的秘方練制的救命酒,其配方只皇帝一人知曉;苟仲也是拿着庄靖王配好的藥液回去練制,他只會那庄靖王傳授的法術。

卓王妃與吐庫大汗都被請出宮殿,只苟仲與一白髮老者陪着庄靖王身邊。

門一關上,庄靖王就如換了個人,眉目間少了貴氣,多了些飄逸出塵的仙氣。

白玉壇內的液體為紅褐色,十分粘稠,一滴滴進入六皇子的口中;庄靖王舉着一墨玉如意,抵在六皇子庄醉胸前,默**着什麼。

苟仲輕輕揭開六皇子衣衫,裸露出小小的身體;庄靖王揮展衣袖,房間裏的燈火呼的熄滅,又從懷裏取出玲瓏璧,放置在六皇子胸前。

一滴滴甘露玉液順從墨玉如意滴在玲瓏璧上,樸實無華的玲瓏璧漸次光芒四射,顯露出奇異的圖象,正中是一三足鼎的樣子,旁邊閃爍着數道符文咒語。

酒王子**的身體又一次閃亮,綠色的光芒再一次升騰而起,房間裏又一次飄起醇厚的酒香,遮蓋了甘露玉液的香氣,使庄靖王精神大震。

吸收了足夠多的甘露玉液,玲瓏璧光芒越盛,六皇子的身體也透明起來,**的胸口處現出一道光芒,發出光芒的正是那被他吞下的翡翠琮。

黑暗中,房間裏的三個人都看到,那光芒是從六皇子心臟邊射出,苟仲正手捧甘露玉液為六皇子滴喂,感覺到手腕一輕,已經晚了,白玉壇內的甘露玉液化一道酒箭,射入庄醉口中。

粘稠的液體都順食道流向六皇子胸口,盤旋在那裏的翡翠琮吸收了甘露玉液后,漸漸在六皇子胸口處形成一個心形光團,光團的正中,隱約是一個綠色的小蟲,蠶樣的身體只米粒大小,胖呼呼蜷曲着。

庄靖王注視良久,到光芒散盡,才癱坐在地板上。

白髮老者點燃燈火,看到庄靖王正凝視着自己的兒子,臉上三分欣喜,三分羨慕,還有四分矛盾。

六皇子臉上的潮紅褪去,扭身放一個大屁,房間裏剛消散掉醇香,又充滿了濃郁的酒香,三個人都熏熏欲醉。

門開了,卓王妃進來抱起自己的兒子,床榻上出現了那個翡翠琮,這寶貝終於被他拉出來了。

歲月如歌,時光流轉。以往的一切慢慢都成為過去、成為記憶。然而,,洛陽城還是一樣的繁華美麗。

轉眼十年過去了,其間發生了許多變故,最大的一件就是:庄靖王在七年前的一場大火中失蹤,即位的不是太子庄江山,而是那一直在洛陽東郊修建皇陵的二皇子庄江墨,年號隆寰,帝號懷,為庄懷帝。

那一場大火一直燒了兩天,起火的原因很奇怪,是從一直被嚴加看守的皇家酒窖開始燃燒,半個皇宮都毀在那場大火中。

與庄靖王同時失蹤的,還有卓王妃和庄醉王子,這成了庄王朝第一大懸案。

失火的當天,洛陽城由龍騎將駐守的東門大開,二皇子庄江墨在三千龍騎將護衛下進入洛陽皇宮,在龍騎大都督護衛下,當即在正陽殿宣佈即位。

太子正在金陵視察江南事物,林丞相眼看着自己的朋友余政淮手捧詔書,在沒被燒毀的正陽殿上宣佈:庄靖王三年前就決定廢除懦弱輕浮的庄江山的太子位,立二皇子庄江墨為皇位繼承人。

隆寰元年冬至日,庄懷帝在祭祀大典時,來觀禮的皇族藩王們發現,朝天台上的乾坤瀧似乎與以前不同,樣子還是那樣,就是顏色不太一樣。

玲瓏璧也似乎不太安穩,庄懷帝在向乾坤瀧中傾倒御酒時,腳步浮散,只勉強倒進去六壇,剛好夠上最低界限。

不過,在如狼似虎的龍騎將的金戈利劍下,誰也沒敢說什麼。祭祀儀式結束后,庄懷帝封林章嚴為當朝太師,加輔國公爵位;封余政淮為太傅,加衛國公爵位。

隆寰二年,庄懷帝着手改組六部,把兵部獨立出來,歸太傅兼龍騎都督余政淮執掌。

隆寰三年,庄懷帝又把刑部與禮部獨立出來,按照林章嚴五年前的建議,設立刑監衙門,卻是由庄懷帝的哥哥、大皇子庄江亦執掌。

當朝太師林章嚴實際上只能管管工部與戶部,吏部在隆寰元年就已經是庄懷帝直接管轄了。

隆寰三年秋,庄懷帝採納大學士王牧建議,成立由王牧掌管的稅官司,進行稅制改革,建立統一的稅收制度,在各地設立專門的稅官,與各州府主管平級。

就在這一年,燕州發生異變,前燕王的兒子庄紳突然帶三萬丹族騎兵入關,在燕雲齊氏家族的配合下戰據燕州。

大站在既,庄懷帝被迫與門閥世家妥協,為了準備收復燕州,剛開始推行的旨在削弱門閥勢力的政策宣告流產。

隆寰四年春,正在庄懷帝調兵征伐燕州之時,林丞相不滿朝廷政策,告老辭官返回金陵;與被封為淮陰王的前太子庄江山一道,佔據了庄王朝的半壁江山,雖沒有明着造反,實際上朝廷的號令在江南是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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