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雙生花(中)
“什麼叫一夜之間消失了?”聽到這句話的謝羽億腦袋嗡的一下子大了起來。
“我也是聽說,這李家大宅啊,以前家族生意做得挺興盛的,後來李家老爺子死的早,這幾房姨太太把家產一分全跑了,就剩下長房長子世代在這兒居住,再就是前些年長子的後代也去世了,留下兩個十幾歲的兒子和幾名主事兒的家丁,這日子過得還算平淡,前些年有一個兒子,也就是現在的李先生去了外地,另一個兒子打點宅子裏的一切,突然有一天這大宅里的家丁和打點宅子的兒子一塊兒不見了!有人說前一天夜裏路過李家大宅的時候,還聽見裏面有人說話呢,誰成想,一夜之間竟全都沒了!都驚動了警察啦,可是也沒查出了什麼,就變成了無頭公案了。”劉阿姨講的繪聲繪色,本就是上秋的天氣,讓謝羽億更憑添了一絲寒意。
“會不會是有土匪什麼的?”謝羽億猜測。
“這山坳里,就是這幾年通了汽車,前些年走路出山都費勁兒,哪裏來的土匪,我祖上世世代代在這裏,沒聽說過。”劉阿姨否決了謝羽億的質疑。
“那李家的另外一個兒子也一直沒有出現過?”
“沒有,自打這件事後,李家大宅便沒落了,也沒人敢來這裏。聽說這裏鬧鬼!”謝羽億思索着。
“媽——媽——”一個男人拿着手電筒晃着裏面。
“哎,墩子,媽在這兒呢!”劉阿姨再一次的迎了出去。
窗前出現了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一臉的敦厚,看起來卻很踏實可靠。那男人順着劉阿姨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謝羽億,嘀咕了好一陣子,讓劉阿姨拽着進了屋。
“謝小姐,這是我兒子墩子。”劉阿姨見到自己的兒子,把剛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你好,我叫謝羽億!”謝羽億伸出了一隻手。
“好什麼好,這三更半夜的還不讓我媽回家,在這鬼宅里做什麼?”那男人沒頭沒腦的叨叨着,坐在了謝羽億的對面。謝羽億尷尬的收回了伸在半空中手。
“你這孩子,一點兒也不懂禮貌,謝小姐是我的僱主,李先生還沒回來,我跟她做個伴兒!”劉阿姨照着墩子的肩膀就拍了一下子。
墩子斜眼看了看劉阿姨,“媽,你打我幹嘛?我說的不是真的啊?大白天都沒人敢來的地方,你偏偏為了幾個錢,黑燈瞎火的呆在這兒!”劉阿姨衝著謝羽億尷尬的笑了笑。
“我說你這女人家家的,膽子可是夠大的了,竟然敢一個人在住在這兒?這兒鬧鬼你知道不?”說罷拿起桌上的筷子自己夾起了菜。
“這是李先生的筷子,你在家沒吃飯啊?”
“沒事劉阿姨,給他盛點飯!”劉阿姨瞪了一眼墩子,轉身去盛飯。
“墩子,你對這個大宅了解多少?”謝羽億給他夾着菜。
“嗯,也沒多少,就和你看到的現狀差不多,不過啊,我小時候還和他倆玩兒過幾回呢。”墩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你說的是李家的兩個兒子?”
“嗯,是啊。”
“那,他們兩個……”
“喲,來客人了!”李金澤的出現打斷了謝羽億的盤問。
“他是劉阿姨的兒子墩子,來接劉阿姨回家的,看你還沒回來,怕我一個人害怕,就留下來陪陪我!”李金澤看了看墩子,卻絲毫沒有露出認識他的神情,也許許多年前的幾面之緣,早讓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而坐在一旁的墩子,用餘光瞥了瞥李金澤,也沒有太大的反映,也許,真的是時間太久遠了吧。
“哎,先生回來了?”劉阿姨端着飯碗進了來。
“是啊,劉阿姨。”李金澤把外衣脫了下來搭在椅子的靠背上。
“李先生,那我先回去了!”劉阿姨推了推坐在一旁的墩子,那小子一臉的不情願,把筷子放在桌子上。
“好!這是這幾天的工錢,先給你,我怕過幾天忙忘了。等過幾天我們走了,你就不必再來了!”李金澤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疊百元大鈔,塞在劉阿姨的手裏。
“這……哎,明天我呀,早些來!”劉阿姨牽着墩子急匆匆的走了。
李家大宅的夜是如此的靜寂,那些蟲子的鳴叫聲是如此的響亮與刺耳。謝羽億毫無睡意,腦海里停不住的想起劉阿姨的那些話,到底,李家大宅發生了什麼事?李家的另一個兒子連同着家丁去了哪兒?為什麼李金澤對這件事只口不提?這些事情讓謝羽億輾轉難眠,而住在外間的李金澤早已是鼾聲連連。
漸漸的,她開始不再琢磨李家大宅的事。夜,出奇的寂靜。謝羽億敏感的神經對暗夜裏的每一個聲音,開始認真的辨別,恐怕這是每一個具有恐懼之心的人的一種本能的反映。
吱嘎——外門被輕輕的推開了,難道金澤醒了?他要去幹嗎?一個身影走過她的窗下,悄無聲息的,輕輕掠過。
貓在被窩裏的謝羽億睜大了雙眼透過紙糊的窗子看着這一切,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輕了起來。然而,再沒有任何聲音出現,而走過她窗下的身影,也沒有再走回來,只有窗前的還算豐滿的樹枝隨風擺動着,偶爾抽打着窗棱。謝羽億心裏盤算着到底要不要跟去,出於女性的心理,她還是決定不去了,心說,萬一她正要出去,碰上正回來的他,該怎麼辦?還是不去了,還是不去了,她雖是不停的在心裏念叨着,可依舊不能散去心中的好奇與恐懼。
只是……隔壁的鼾聲怎麼又響起來了?剛剛李金澤不是出去了嗎?沒見他回來啊!謝羽億的心臟猛烈的跳動着,腦海里不停的浮現出兩個問題,鼾聲到底是誰的?剛剛出去的那個人又是誰?這兩個問題裏面,只有一個答案是李金澤,那麼,另一個呢?
捂在被子裏的謝羽億出了一身汗,越想着這些問題,越是抖得厲害,包括她的心臟。嚯的一下子,被子被掀開了,滿身是汗的謝羽億喘着粗氣,她必須要弄清楚這一切,因為她不能把自己託付給一個不明不白的男人。謝羽億盡量的想着一些平常工作時候的事情,開心的,不開心的,以來緩解一下現在的心情。
月光穿過窗棱,撒進屋子裏,顯得如此的清冷。謝羽億藉著月光穿上了李金澤剛剛為她買的拖鞋,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謝羽億的心跳的厲害,呼吸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急促起來。
走到門口,看李金澤的床上隱約有個人在入睡,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可是那剛才的人影是?或許是金澤起床上廁所呢,這眼下是回來了,可能是自己太緊張,沒注意罷了。
想到這裏,她把腳步放了輕鬆,鐺的一聲,讓剛放鬆的謝羽億猛的一抖,這是關窗戶的聲音!而這個聲音正是從自己的床傳來的!謝羽億清楚的記得,她的床上邊有一扇窗!
謝羽億感覺全身的細胞一下子全部涌到了腦袋上,讓她覺得頭皮都是麻的!她回頭望了望正在熟睡的李金澤,又望了眼自己的床,進退兩難啊!謝羽億在心裏責備着自己,非得要來看李金澤,現在可好,連回去都不敢了,沒事的,沒事的,現在回去順理成章的躺在床上,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她捋了捋自己的前胸,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大步的走到自己的床邊,她不斷的告誡自己,只要躺下去就沒事了!
當她快要走到床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床上似乎也躺着一個人!這姿勢,像極了外面的李金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