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蘇曼睩仔細聽着香料師傅的解說,擰眉思索着,「陳師傅,看來南方不適合種植香料跟氣候的關係不大,主要是土質問題。」
「沒錯。」陳師傅點頭,「東北雖然氣候不穩,可是土壤肥沃,很適合種植各類植物。」
蘇曼睩抿着唇,思考時她習慣摸着垂在胸前的髮絲,眉尖緊蹙。
看來這土質的問題不好解決……
看着蘇曼睩苦惱的模樣,陳師傅不禁微笑,欣賞且熱切地注視她。
跟蘇姑娘相處幾個月下來,他不得不為她的聰慧驚異。不只聰慧而已,她的心思靈活,待人溫婉有禮,一點都沒有千金小姐的驕縱模樣。
而兩人此時靠得極近,他能聞到蘇姑娘身上的清香,那撩動他的心思,他忍不住挪動步子接近她。
「蘇姑娘……」
「咳。」輕咳不識相地響起,粗健的手臂摟住蘇曼睩的細腰,將她拉離陳師傅,擁進自己懷裏。
蘇曼睩被嚇到,抬起頭來,「你怎麽來了?」
「哼,還好我來了。」嚴非璽冷哼,茶眸不悅地瞄向陳師傅,心頭對方才那一幕仍燒着怒意。
這該死的傢伙剛剛竟離他的姑娘這麽近,而且還想親吻曼睩的頭髮,他的曼睩是他能碰的嗎?
「怎麽了?」見他目光不善地看着陳師傅,蘇曼睩也嶷惑地看向香料師傅。
陳師傅心虛地迴避蘇曼睩的目光,尤其是嚴非璽凌厲的眼神更讓他直打顫。「呃,蘇姑娘,沒事我先走了。」不敢再待在這,他匆忙地跑離。
蘇曼睩皺了皺眉,不高興地拍着嚴非璽摟在腰間的手。「你幹嘛嚇陳師傅這個老實人?」
老實人?
嚴非璽瞪眼。「你知不知道他剛才想……」他住口。不對,要是讓她知道姓陳的對她有意思,她就會開始注意那傢伙了。
這可不行,她的注意力只能在他身上。
「想幹嘛?」蘇曼睩不解地問。
嚴非璽暗暗磨牙,見她差點被吃豆腐還不知道就惱。
可惡,真想把她藏起來。
他生氣地吻住她,舌頭霸道地侵入,嚙咬着唇瓣,舔過小巧貝齒,狠狠地堵住檀口。
「唔嗯……」蘇曼睩被吻得喘不過氣來,掙扎地捶着他的胸,他才不舍地放開她。
蘇曼睩急促地喘息,小臉酡紅,微腫的唇瓣紅艷動人,嚴非璽忍不住又啄親好幾下。
「咳咳!」身後傳來不高興的輕咳。
嚴非璽摟着他的小娘子,懶洋洋地看向來人。「有事?」
碧落不高興地瞪他,對小姐原諒這壞蛋的事實在不滿。
嗚,要是老爺和夫人知道小姐和嚴非璽的事,她一定會被剝皮的。
蘇曼睩警告地捶他一記,看向碧落。「怎麽了?」
「小姐,老爺來信了。」碧落將手上的信遞給蘇曼睩。
蘇曼睩拆開信看了下,眉尖輕攏。
「怎麽了?」嚴非璽挑眉。
「爹問我什麽時候回去。」她都出門四個多月了,難怪爹會擔心,而且這時她才想起一件事。
嚴非璽也皺眉了,「如果你爹看到我跟你回去會怎樣?」
「老爺會殺了你。」碧落幸災樂禍地回答。
嚴非璽懶得理小丫鬟,雙手緊緊摟着他的姑娘。「不管,我要跟你回南曦城,你爹的面也是要見的。」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岳父大人要砍他,他不會躲嗎?
「事情沒這麽簡單。」蘇曼睩揉着額角,覺得頭疼了。
「怎麽,你不相信我?」他不滿了。
「不是……」蘇曼睩看着他,輕嘆口氣。「我答應過蓮姨,回到南曦城後須在一個月內招婿成親。」
「啊?」嚴非璽傻了。
一個月內?招婿?成親?
嚴非璽覺得生氣,覺得青天霹靂,可是更讓他受傷的是,他的姑娘教他乖乖待在饕珍樓,沒有她的同意,絕對不能到蘇家。
怎麽,他就那麽見不得人嗎?
才到城門外一里就叫他下車,不讓他跟她一起進城,還丟頂紗帽給他,說他長得太引人注目了,把臉遮住才能進城。
這算什麽?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戴什麽紗帽呀!
可是在蘇曼睩的冷視下,嚴非璽不敢不聽話,真的戴上紗帽,走路進城。
唉,誰讓他寵她寵上了癮,哪敢惹她生氣不開心。
因此他只能忍下委屈,真的乖乖待在饕珍樓,等候他的姑娘傳召。
可是嚴非璽等到的卻是蘇家大姑娘十天後將在蘇家招婿的消息!
這太過分了!難道他的曼睩不要他了嗎?
這怎麽可以?
這下嚴非璽哪還管得了蘇曼睩不准他上蘇家的命令,他當然怒沖沖地前往蘇家——嗯,出門前,還是聽話地戴上紗帽。
來到蘇家門口,嚴非璽正準備拿起門環敲門時,動作卻一頓。
他沒忘記上次那個旺伯拿竹帚要打他的事,所以他不會蠢得敲門——要是開門的又是那個旺伯,恐怕他根本見不到蘇曼睩。
跳牆進入——呿,他又不是宵小,要進當然要光明正大進。
嚴非璽搔搔下巴,決定——看看後門有沒有開好了。
正當他準備離開正門時,門板卻突然打開,嚴非璽轉頭,卻恰恰好和蘇曼睩照上面。
嚴非璽喜悅地勾唇,拿下紗帽,上前親虻羋ё∷
「曼睩。」眷戀地聞着她的清香,他低頭貼着她的額。「我好想你。」
蘇曼睩抿唇淺笑,美眸瞪着他。「你在我家門口傲什麽?」她不是叫他乖乖在饕珍樓等她嗎?
呃……嚴非璽心虛了。
怕她生氣,他的聲音很是委屈,「你都沒來饕珍樓找我,我在房裏待了三天,腦海里都是你,就忍不住來找你了。」
蘇曼睩輕哼,輕揚的唇瓣似笑非笑地,「不是因為聽到十天後我要招婿的事?」
呃……嚴非璽吶吶摸鼻,見她眼裏的取笑,不禁惱羞成怒地親住小嘴。
將她親得氣喘吁吁的,他才放過她。
「你真要招婿?」他不滿地問。
「是呀。」她不否認。
「我不準!」他橫眉瞪她。
蘇曼睩冷冷睨他。「你憑什麽不準?」
呃呃……嚴非璽的姿態軟了,可憐地瞅着她。「曼睩……」
蘇曼睩哼了哼,倒也不是真的跟他生氣,而且她正打算到饕珍樓去。
三天沒見,蘇曼睩在心裏偷偷承認,其實……她也有點想他。
不過她可不會說出口,讓這男人得意。
蘇曼睩在心裏竊笑,小臉卻是板着。眸光輕轉,小手輕拍他的臉,「你想跟我在一起嗎?」
「想。」他答得沒有任何猶豫。
蘇曼睩笑了,美眸彎彎,溫婉動人,可嚴非璽卻突然覺得心口發涼一下。
「那……十天後,記得來參加招婿大會。」
啊?
嚴非璽再次傻了。
十天後,蘇府外排滿參加招婿的人。不過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參加的,明言規定了——年齡不可超過三十五歲,家世需清白且沒有娶過妻妾,不需學富五車,不過不可是白丁,其餘的,就看蘇大姑娘如何挑了。
篩選過後,約有五十多人進入蘇府。
他們來到蘇府後的花園,園裏早已擺好宴席,左右排好座位,蘇家主位則在石亭里。
當這五十多人踏入花園時,最顯目的那一個讓蘇父狠狠皺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張臉就算他死了都不會忘記。
一旁的蓮姨看到那人也皺眉,轉頭看向女兒,蘇曼睩神色平靜,若無其事地喝茶。
碧落眼神則四移,最後心虛地低下頭。
蓮姨這下就明白了。難怪碧落一早就到門口那去,還說什麽小姐的夫婿她不去門口看看怎行……哼,這人一定是碧落放進來的。
而碧落哪會有這膽子,一定是曼睩吩咐的。
「你!」蘇父發出怒吼,指着那個該死的臭小子。「誰准你進來的?來人!給我把他趕出府!」
「等等。」嚴非璽悠然開口,對蘇父的憤怒毫無畏懼,俊龐揚着淺笑,有禮地詢問,「請問蘇老當家,我哪裏不符合資格了?為何不能進來呢?」
單你曾娶過妻這點就不合了——可女兒就在旁邊,這話蘇父能說出口嗎?
「單憑我看你不順眼!」蘇父沉着臉,不高興地吼。
嚴非璽皺眉思索,很是疑惑地問蘇父,「可是今天選婿的不是蘇姑娘嗎?要不要問蘇姑娘看在下可順眼?」
「不需要!」
「爹。」蘇曼睩淡淡打斷爹親的話,「來者是客,既然他都進來蘇家了,就給他一個位置吧。」
「可是……」蘇父還想說什麽,卻看到妻子對他輕搖頭,他閉上嘴,仔細想一下也發現詭異之處了。
蘇家的人都認得姓嚴的臉,怎麽可能會放他進來?
蘇父立即看向碧落,而碧落冷汗直冒,完全不敢抬頭,這下蘇父心裏也有底了。
一定是女兒的囑咐!不然碧落這丫頭可沒這膽子。
可女兒為何要讓姓嚴的參加招婿?難道他們在東北發生什麽了?
蘇父又驚又怒,臉色陰晴不定,凌厲的日光射向嚴非璽。
無視蘇父的瞪視,嚴非璽朝蘇曼睩作揖。「謝謝蘇姑娘。」然後瀟洒入座,剛好就坐在左方第一個位置。
蘇父沉着臉,等着看女兒想做什麽。
蘇曼睩起身。一早她就被蓮姨梳妝打扮,換上寬袖的緹花絲綢齊胸襦裙和紫色雪紗披帛,被盤起的青絲別上蓮步搖和鳳簪,露出雪白的玉頸和鎖骨,清秀小臉輕抹淡妝,清雅雍容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注目。
嚴非璽可不高興了。招婿就招婿,她打扮得這麽漂亮做什麽?可惡,還被這麽多男人看!
嚴非璽的臉色也沉了,只是看到蘇曼睩淡淡瞄來的目光,他趕緊揚起笑容,不敢對她擺臉色。
唉,真的寵習慣了。瞧,連她叫他來參加招婿他都來了。不過就算真的入贅蘇家也沒差,只要他的曼睩在他身邊就好。
嚴非璽想自己還沒娶妻,就已經成妻奴了……不過妻奴就妻奴,他心甘情願。
看到嚴非璽諂媚的笑容,蘇曼除忍住笑,環視花園一圈,這才徐徐開口。「可否請問各位公子為何來參加招婿?」
然後,毫不意外聽到的都是仰慕大姑娘才情,或心儀大姑娘許久這類話。
只有某人用有點委屈又討好的口氣道「是我心儀的姑娘叫我來的。」
這話一出,當然引起眾人竊語。
都有心儀的姑娘了,參加招婿做什麽?
不過也有人暗暗鬆口氣,畢竟和這位嚴公子相比,他們這些人實在失色不少,這下他這麽說一定會讓蘇大姑娘不高興,那他們機會就大了。
蘇曼睩輕掃某人一眼,某人笑彎俊眸,輕佻地對她眨眼。
早習慣他的厚臉皮,蘇曼睩視而不見,再問:「如果我給你們一人各一百兩,讓你們用這一百兩送禮給我,你們會送我什麽?」
「我會買塊晶瑩碧綠的玉佩送大姑娘。如大姑娘這般清麗脫俗的氣質,只有玉飾最適合。」
「我會買下最好的紫香檀木,用我的真心親自雕刻出大姑娘在我心裏最美的模樣。」
「我會買下最大最美的牡丹,只有百花之王最配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