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搖了搖頭,想到她說三天不洗手的反應,他忍不住沒好氣地一笑。自己素來不喜人觸碰,每每不小心碰到,身上不是起疹子就是發癢。別說先前與他曖昧的趙雪沒碰過他,連親近如隨身護衛馮光,都沒有動過他一根頭髮。這次季采樂握住他這麼久,他不僅沒發現,甚至一點排斥的反應都沒有,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這丫頭身上或許有些獨特的地方。」他對季采樂是越來越感興趣了,不管是她少根筋的言論還是跳脫的反應,都令他期待這丫頭還能搞出多少令他驚喜的事。

不!應該是驚嚇吧……

低頭準備再次用膳的李政昀,赫然發現自己盤中的那些菜肴也不知不覺地被她掃光了,剛剛才放鬆的俊臉又忍不住抽搐起來。

再這樣繼續與她共餐下去,他,會餓死吧?

【第三章】

靈運王朝的早朝,按祖制應該要百官來朝,在京里五品以上的官員,從卯時開始,都要進宮站一早上的。可是皇上趙秀年幼坐不住,李政昀又認為百官都上朝導致朝會太過冗長啰唆,於是便簡化了制度,除了年度宴席及祭天外,每日早朝只要每個宮室官署的最高負責人到場就好。

因此,光祿寺通常只有劉善需要上朝,而季采樂每日乖乖按時到官署上班就好。然而今日在朝會完畢之後,劉善回到官署,竟一反平日對季采樂的冷言冷語,反而臉上掛着一抹怪笑,若有所思地對季采樂問道:「今日午膳是使節宴,皇上召集了今曰上朝的官員與比薩國的使者王子佐登等人,準備品嘗你用比薩國的食材研製的菜肴了,你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說到吃的,季采樂可是有相當的自信,完全忽略了劉善的挑釁語氣。「我昨日便把菜譜交給御膳房了……是說劉大人,宴席上的東西,我能吃嗎?」

「這時候你還想着吃?」劉善都被她氣笑了。「先煩惱你的菜肴若是被挑出毛病,又或者你瞎弄那些不知名的食材,屆時被皇上怪罪,在佐登王子面前丟了王朝的臉,你如何明哲保身吧!」

接着,劉善不再多言,帶着她一起到了宴會廳。片刻后,小皇帝趙秀陣仗華麗的駕到了,身邊伴隨着李政昀與比薩國的幾名使者,而後百官也按等級一一落座,這場宴席隨之開始。

菜肴一道道上了,雖說主要材料仍是中原常見的東西,雞鴨魚肉青菜等,但那香味及佐料,甚至是菜肴的顏色,很明顯的與以往眾人所習慣的不同。

李政昀知道這次的宴席是劉善刻意要來為難季采樂的,所以應該不會有下毒的問題,只不過心知季采樂腦子裏少根筋的李政昀,面對這些未知的味道也不免略帶遲疑,雖然他表面上依舊從容淡定,卻一直以眼角餘光觀察一旁的佐登王子。

而佐登王子也沒看過自己國家的食材被這麼烹調法的,心忖這次可以大大下了靈運王朝的面子,臉上不由得意地笑了起來。

小皇帝趙秀倒是興緻勃勃,他敷衍了一段冠冕堂皇的話之後,便在李政昀躊躇的眼光下,以及劉建安及佐登王子一干人等看好戲的笑容底下,咽下了第一口菜。

「這是……咳咳咳咳……」年僅十二的趙秀選的是一道湯汁紅通通的煮魚,魚上浮着的全是滿滿的比薩國食材,聞起來奇香無比。他第一次吃到這種味道,只覺口中一陣刺激,又熱又痛撓得他喉嚨痒痒的,不由得大咳起來。

「皇上!」劉建安心中一喜,但臉上卻表現得又驚又怒,拂袖站起,裝模作樣地對劉善喝道:「劉善!你這些菜是什麼東西?若是皇上龍體有什麼不適,你們光祿寺負得了責任嗎?」

劉善一臉惶恐的躬身回道:「啟稟國公,這次的使節宴,佐登王子親自將比薩國食材交給季少卿,指定由季少卿負責所有菜色,下官實在不知——」

只見他話才說到一半,趙秀緩過氣來,似乎沒聽到劉建安等人在說什麼,只是紅着頰一臉興奮地道:「太過癮了!朕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麼過癮的菜,嗆得嘴發麻,卻口齒留香,讓人想一口接着一口啊!」

李政昀眉頭一挑,瞥了眼好整以暇的季采樂,對於她的沉着有些意外,而劉建安及劉善則像是吞了只蒼蠅般,悻悻然地坐下。

趙秀又興緻勃勃地用了好幾道菜,早已對宮裏沒啥變化的菜色頗有怨言的他,吃得眉開眼笑,一盤一盤地點評道:「這酸溜溜的滋味真好,讓朕的胃口都開了!咦?這包子的皮怎麼是黃色的?吃起來有股特殊的香氣與甜味……還有這道,朕以為是普通的綠蔬,居然如此香氣四溢……太好了太好了,這光祿寺原本朕還不甚滿意,今日卻是立了大功!」

劉善聞言喜上眉梢,立刻起身恭敬地道:「皇上讚美,臣不慎惶恐。為了今日之宴,臣殫精竭慮了數個日夜,方完成數道佳肴。今蒙聖上不棄,臣感激涕零,鞠躬盡粹,死而後已。」

這是很明顯的搶功加拍馬屁了,不過劉建安倒是很欣賞劉善的機伶,李政昀則是淡定如儀,好像他的人馬季采樂被搶了功勞,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面對劉建安示威般的笑容,他甚至還能回以一個微笑。

至於季采樂,她初次踏入官場,終於明白了所謂官員的無恥。劉善前些時候還趾高氣昂的要她別丟臉,整個備宴過程屁也沒放一個,只會冷言冷語的嘲諷她,直到老闆賞識了才跳出來說自己多辛苦,果然是那個會關門放狗滅人滿門的慶國公的侄子啊!家風使然,家風使然!

劉善的馬屁對趙秀而言很是受用,他轉向使者們道:「佐登王子,今日的宴席朕很滿意,貴國的食材確有獨到之處。不知道這樣的烹飪安排,佐登王子認為如何?」

佐登王子方才也吃了好幾道菜,但與趙秀不同的是,他越吃臉色越難看。因為這每一道菜的烹飪方式,都出乎了他的認知之外,連在他自己的比薩國,都沒有吃過這般的美味。

如果說靈運王朝的那個季少卿真是第一次接觸這些食材,那隻能說她在味覺上天賦異秉無人能出其右。若是情況反過來,這次宴席上有許多中原食材,也是佐登沒看過的,拿到比薩國去,比薩國的人能不能想出好吃的烹調法,還要結合本國食材,佐登可是一點信心也沒有。

季采樂已讓他心服口服,但他當然不會把功勞都給了季采樂,恰恰劉善在此時搶功,他也樂得送個人情給劉建安。「靈運王朝的皇帝,我們樂見你滿意比薩國的食材,我們也認為,貴國在料理這些食材的方法,十分妥當,無可挑剔。」

這下趙秀樂了,劉善也笑得開懷,連劉建安也得意萬分,心裏盤算着此時立了大功的劉善,要拿掉一個季采樂,讓李政昀的勢力進不了光祿寺還不容易?而季采樂則是別著一肚子氣,在心裏直練習着這個時代沒有的三字經。

然而在她以為自己這悶虧要吃到底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政昀,卻是悠悠開口了。

「劉卿,你口口聲聲這些菜肴由你思考設計所出,但本朝百官仍對比薩國食材一知半解,不如就由你替我們介紹一下這些食材?」

沒料到還有這麼一記回馬槍,劉善滿臉的笑頓時僵在臉上,冷汗流了滿背。他總不可能直接把季采樂叫起來問,這等於打了自己的臉。求助的眼光望向了劉建安,後者則是黑了半張臉,同樣無話可說,只暗恨李政昀處處與他作對。

「喔?原來劉卿也不清楚?這樣你還能殫精竭慮地想出菜單來,像是整個光祿寺只有你一人,其它人都沒做事似的,本官差點都要問罪了,也真是難為你了,看來光祿寺卿的位置,真是不太好坐啊!」李政昀冷冷地補了這麼警告意味濃厚的一句,劉善的腳開始發起抖來。

季采樂聽得陰霾全散,眉開眼笑,一道揉合了感激與動容的眼波投向了李政昀。他果然是超級大好人,挺身而出地替她打了劉善的臉,仗義執言就是為了她啊!

懷着這樣的心思,她對李政昀越是迷戀了,那坦然的傾慕眼神幾乎讓李政昀下意識地打了個冷噤,莫名其妙地納悶了下自己反常的反應。

不過劉建安不可能讓李政昀如此得意,他心忖即便這桌菜是季采樂想出來的,但依其背景及才能,頂多也可能只是求助於民間有經驗的廚子,劉建安絕不相信季采樂會對那些異國食材有多熟悉。因此便來個釜底抽薪道:「聽說季少卿也出了點力?不如由季少卿替大伙兒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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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是個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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