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憐的蕭然
花園餐廳,顧名思義就能知道,絕對是個環境清幽,品味高雅的地方。濱江路這間花園餐廳是林素月開的第一家店,地皮的所有權卻是我爹媽的。剛開始改革開放的時候,濱江路這一代簡直是荒無人煙,但環境很是優美,依山傍水。我爹媽當時有點兒閑錢,就打算在這附近置塊地皮建套房子養老。經辦這事兒的領導說,要買就買一座山,一小塊兒的不好搞。然後我媽很大氣的鼓動我爹買了一座山回來。此後的二十年裏,我爹媽愣是把這座荒山改造成了一座遍植果木花樹、鳥語花香的美山。
最近幾年y市加快城市開發速度,濱江路的地皮迅速走紅,周邊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新商業住宅區。附近的居民和業主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在山腳下轉悠轉悠,蹭點新鮮空氣。當然,也有很多人眼紅我家這座山,甚至一度傳聞zf將強制收回這座山用作商業開發,搞得附近的居民曾聯名向市zf建議保留這一片“城市綠洲”。最終,市zf出面澄清絕沒有收回開發的意向,也與我的爹媽達成協議,將東面靠近濱江路的林地改為開放式綠地,為附近的居民提供綠化服務。附近的居民為此還特地給這座山命了名,叫“城市綠洲——花果山”。商業觸覺敏感的林素月從中看出了巨大的商機,便主動找到我爹媽說自己想租一塊我家的公共山地開飯館兒。當時正好我大哥大嫂生了寶寶,請爹媽過去照顧,我爹媽就同意租了一塊山地給她,條件是不得破壞山裏的生態環境,還要請人四季維護公共綠地的植被和環境。這間餐館的所有物業設施全是我爹媽一手包辦出來的,林素月只有租賃使用權,沒有物業產權。
林素月的婚禮在花園餐廳舉行,採用的是開放的自助形式,婚宴開始前只提供給賓客酒水、飲料和水果。賓客們憑請柬從花門進入會場,男士在衣襟上別一朵紫羅蘭小花束,女士則戴上色彩豐富的花環。
看到這種情況我側頭打量了蘇駿辰一眼,誰知他正好也回過頭來打量我,我把車鑰匙遞給他,“如果你的行李箱裏有合適的衣服,就去車裏換吧。”
“那你呢?”
“我沒有合適的衣服,得另外想辦法。”
蘇駿辰接了鑰匙去換衣服,我和歐陽旭則將請帖遞給旁邊的服務人員,驗過請帖,歐陽旭已經順利的進去了,而我被一個美麗的禮儀小姐帶到了林素月的辦公室里。
她對我說:“林總吩咐說看到蕭然小姐的請柬就請蕭小姐到辦公室更換禮服,十分鐘後會有化妝師過來為您化妝造型。”
真不愧是做了老闆的人,連這種事都設想到了。換上林素月為我準備的禮服,紫色的抹胸式長裙,剛好遮住腳背,淡金色的高跟鞋在裙擺下若隱若現。鏡中的我纖細高挑,胸前雙峰堅挺高聳、溝壑深陷,柳腰翹臀令人血脈賁張。因為一直知道自己的三圍是東方人中稀少的魔鬼比例,所以根本不穿顯露三圍的衣服,今天這樣子打扮實在太招搖了。在辦公室里四處搜尋了一番,發現衣櫥里掛了一件黑色寬大的女士西裝外套,趕緊拿出來穿上,將臀部以上全部遮住。雖說有些不倫不類,但好過將一切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化妝師很快就來了,看架勢是要着力將我打扮一番,我趕緊對她說:“那個,只要給我隨便化個淡妝就好了,畢竟不能搶了新娘的風頭,你說是不是?”
化妝師笑着說:“蕭小姐,找我化妝的顧客都要求我能把她們化多美就化多美。你是第一個叫我隨便化化就好的。不過,你就是不化妝也很美,她們可不能跟你比。”
“她們不包括林素月吧!”
“我這是第一次為林總服務,她也是難得的美人。”
化妝師雙手飛快的在我臉上塗抹着,我便閉上眼睛慢慢等待,二十分鐘后,她滿意地說:“蕭小姐,化好了!”
我睜開眼睛,只見鏡中人雙眸顧盼流連處楚楚動人,雙唇粉嫩輕啟若含丹,冰肌玉骨,秋水為神。瀑布般的長發全部披散下來垂到腰際,前額的頭髮向後編織成一條細小的辮子,尾端上點綴了一顆水晶髮飾,清純中帶點誘惑。“這,是我嗎?”
“當然是你了!如果不是你要求淡妝,我可以把你化得更美!”她一邊說一邊幫我把花環戴上。
難怪女人都愛化妝!“謝謝你,辛苦了!”我誠心誠意的對化妝師說。
林素月並沒有安排我幫忙招待賓客,我也樂得清閑,在餐廳裏面選了一處好風景依窗而立,我向來對酒精過敏,所以手裏端着的酒杯里盛的是純凈水。
花園裏已經來了許多賓客,或坐或站,或享受美酒,或欣賞園中景色,或三五成群結伴而聊,或形單隻影獨得安寧。
園中的杜鵑紛紛開放,紫的、粉的、白的、紅的,一叢叢、一簇簇;桃花也開了,微風吹過,枝頭飄落一陣花瓣雨。婚宴的空地上則擺滿了白色、香檳色的玫瑰和香水百合。空氣中瀰漫著各色的花香,十分怡人。
11:50分,新娘的花車到了,只見新郎萬宇環抱着新娘林素月來到婚宴現場。賓客們紛紛往那邊圍攏過去。新郎萬宇是個高大且眉清目秀的男子,眼神清澈,臉上帶着有些羞赧的微笑,穿着合身的經典的三件套白色燕尾服,黑色領結,左胸上別著一朵繫着金色絲帶的白玫瑰。
在禮儀人員的安排下,賓客們紛紛落坐,靜待婚禮開始。雙方的父母長輩坐在了第一排,歐陽旭和蘇駿辰都被安排在了第二排,可見他倆在林素月的心裏位置還是不低的。只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樣的朋友。我因為出去得晚,又刻意躲避人群,偷偷坐在了離舞台最遠的地方。
隨着婚禮進行曲的節奏,新郎新娘從鮮花拱門那裏開始緩緩走向前面的舞台。穿着純白婚紗的林素月與身旁的新郎萬宇十分的般配,猶如金童玉女般令人賞心悅目。
林素月結婚了!在經過長久地等待之後,她終於找到了可以讓她信任的人。雖然我剛失婚,但我仍然相信這個世界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完美愛情,離婚不過是一次錯誤的終結,並非全部。聽台上的他們講述相識相戀的過程,我情不自禁濕潤了眼眶,從心底為她感到高興。台上新郎親吻新娘,台下一片尖叫聲。
婚禮結束,婚宴正是開始。服務生們將準備好的食物整齊的排放在流理台上,賓客們自行取用。林素月在化妝師的陪同下去更換禮服,萬宇則留在外面招呼親朋好友。我感覺有些餓了,等流理台邊上沒有那麼多人的時候慢慢走過去選了一些平時喜歡吃的食物。一個女生走到我背後的時候突然大叫一聲,然後我感覺到自己左邊一片濕漉漉的,她竟然將整杯紅酒撒在我身上!黑色的外套是看不出什麼明顯的痕迹,可是衣服濕-淋淋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而且酒精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呼吸也很難受。
我蹙起眉頭,猶豫着要不要先把黑西裝脫下來。看看周圍關注着這邊的人群,我忍住難受準備去林素月的辦公室把衣服換下來。那女生卻一隻手慌亂的抓住我的左手,一隻手拿着紙巾給我擦拭,嘴裏拚命說:“對不起!對不起……”不知怎的,她又突然整個人向我撲了過來,耳邊充斥着她的尖叫聲。我心裏不禁偷偷問候她家祖宗,看到她在空中毫無意識飛舞的雙手,我微微側過身去,避免被她誤傷到臉上,結果她一隻手抓到我的外套衣領,導致我整個人基本毫無形象可言的摔倒了地上,左邊肩胛骨以上一片luo露的肌膚就這樣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真tmd疼!右手肘先着地卸去了部分力,摔得不算重,可是右手肯定磨破了,破皮的地方擦着衣服生疼生疼的。我掙扎着先從地上坐起來,用一隻左手慢慢把被她扯下來的衣服穿好。正在努力試着站起來的時候,那女生又一把扯住了我的裙擺,害得我再次跌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看着那個一臉無辜歉意的女生,心中已是怒不可遏,我小聲的、語氣冰冷地對她說:“姑娘,我沒勾引你爸、你哥、你弟,還有你男朋友,我沒破壞你媽、你大嫂、你弟妹,還有你的幸福!你這個掃把星能不能放過我,離我有多遠就多遠!”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女生不知是被她自己嚇傻了,還是被我的話嚇傻了,含着兩包眼淚,可憐巴巴地望着我怯懦地說。
可誰來可憐可憐我這無辜的人呢?我一時無語。
不遠處的賓客終於發現我倆似乎沒有辦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有人朝這邊走來。我急忙說:“麻煩你們先把這個女孩子扶起來,到裏面去看看有沒有摔傷!謝謝,謝謝啊!”
待到女生離開,我左手用力撐地準備起身,忽然全身一輕,被人整個從地上抱了起來。一股淡淡的香氣伴隨着身體的溫度散發出來,很好聞。
“手受傷了就別亂動!”
呃,有點兒耳熟的聲音。我抬頭看清抱我的人——蘇駿辰,“你怎麼知道我手受傷了?”我好奇地問。
他微微抿着嘴,似乎對我這個問題很是不以為然。見他這個樣子,我忽然對他露齒一笑,見牙不見眼:“蘇先生,麻煩你送我到餐廳裏面去好嗎?那裏有換衣服的地方。”
他呼吸一滯,失神片刻。“嗯!”緊着悶哼了一聲,算是答應,然後就這樣當著所有賓客的面把我抱近了林素月的辦公室,安置在沙發上坐着。
有服務員提着急救箱跟了進來。蘇駿辰接過急救箱,然後幫我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右手大約是血液把皮膚和衣袖粘在一起,脫下來頗費了一番功夫,還疼得我齜牙咧嘴不顧形象地做鬼臉。
整個下手臂的外側和手肘都擦傷了,嚴重的地方整塊表皮都磨掉了,印襯着那些完好白皙如凝脂的皮膚,簡直就是不堪入目啊。
蘇駿辰蹲在我面前,微微皺起了兩道俊朗的眉毛,幫我細細的清洗傷口,輕輕地抹上藥膏。“這幾天要小心一點兒,別讓傷口沾到水。”他一邊裹紗布一邊輕聲交代。
“你是醫生?”看他那細緻的模樣真挺像的。
“不是。”他回答:“學過一點兒急救和外傷處理。”
“哦!謝謝你,蘇先生。”我微笑着再次感謝。
他慢慢站起來,我發現他身上穿着紫色的真絲襯衣和黑色的西裝外套,襯衣的顏色、質地和我的禮服何其類似。我和他在一天之中穿了兩套堪稱情侶裝的衣服?是不是巧合得嚇人?
“蕭小姐,聽說你摔傷了,你還好吧?”歐陽旭從外面進來,語帶關懷。
我聞言,猶豫着要不要站起來。蘇駿辰自然地脫下西裝外套輕輕披在我肩上,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沒事,只是擦破了皮而已。謝謝你,歐陽先生。”我轉過頭對歐陽旭微笑着淡淡地說。
“沒事就好!不過你是女生,還是要小心傷口,留了疤就不好看了。”他繼續說。
“嗯,我會注意的。真的謝謝你!”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很誠懇,而不是客套。
“蕭然,我們出去吧!不然呆會兒說不定一大堆人跑進來看你。”蘇駿辰的口氣了暗含了幾分調侃之意。他肯定是聽出來了。
蘇駿辰紳士的曲起右手臂,我站起來將左手挽進他的手臂里,肩上還披着他的西裝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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