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瑰玉坊
?一秒記住【千千】.,為您提供精彩閱讀。
望着對面的靖江侯府,蘇青荷平復了下心情,斂去眼中神色,臉上恢復了平靜,轉身跟着鶯歌和管家一起跨進了府門。
一踏進門,入眼的是庄華中帶着雅靜的正堂,瓦獸、梁棟、斗拱、檐角皆用的碧青彩繪,雕花黑漆的窗檐,左右兩旁是曲徑通幽的拱門,旁栽着大片翠竹青蘿。
由於考慮到蘇青荷是第一回入府,管家便在前面引着她把整個府邸都逛了一圈,穿過左邊的拱門,便是西花園,有一片不小的荷花池,上建着抄手游廊,荷花池中央建着歇腳亭,雖不如三王爺府的那般奢華氣派,但平時在這裏喂喂錦鯉,喝喝茶看看荷花是足夠了。
穿過西花園,便是一排鱗次櫛比的閣樓,應是平時給府中的女眷住的,再往前是一排后罩房,通着北門。而從正堂的右邊拱門出,是比西花園稍小些的東花園,花園的假山後頭是南門,穿過花園,格局與西邊相似,是一座座相對而望、靜僻的閣樓小築。
而繞過正殿,穿過垂花門,是她所居住的正房,左右廂房,東西角門,還有後頭的一排罩房都與兗州四合院的格局差不多,不過其裝飾的精美度與規格面積的大小,完全是兩個層次。
標準的兩院三門四閣五堂六天井,這是她品級之內,可享受的最高規格的府邸了。
只是她一人住那麼大的宅院,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蘇青荷心中腹誹,她哪怕找上十個拖家帶口的上門女婿入贅,也住得下了。
將整個府邸逛完一遍后,蘇青荷一行人又回到了正堂。
面前包括鶯歌和管家在內,一共十八個家僕齊齊站成一排,蘇青荷看着就覺得頭大。
蘇青荷喚來管家,那位一直衝她討好地笑的中年管家又叫焦遠,蘇青荷遞給他一百兩銀票道:“每個下人一月二兩銀子,你和鶯歌一人四兩,剩下的便用作這月府中的各項支出,你需仔細記賬,莫要出亂子。”
焦遠忙不迭地接過,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縫,連連說道:“小姐您放心,您只管安心處理瑰玉坊的事務,府中的瑣事盡數交給我便好,保准打理得妥妥帖帖。”
蘇青荷淡淡地嗯一聲:“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就不要去後院找我了。”
蘇青荷對這位能說會道的管家並無好感,看他的面相談吐是個會存小心思的,不過這裏是家宅,不是店鋪,貪點採購食材的小錢倒沒什麼,只要別給她惹事生非就好。
焦遠把銀票納入袖中,又抬頭對蘇青荷道:“會計司的人許是沒有想到今年是女子當選,府中就只有鶯歌一位女婢,小姐您看,要不要我再去……”
蘇青荷站起身,沖眾人道:“不用麻煩了,我正好也不喜人服侍。大家都散了罷,像往常一樣,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便好。”
雖說白落了一個大宅子,但指不定老皇帝啥時候不高興就收回去了,賣也賣不得,又不能不住。蘇青荷默默扶額,她現今一口皇糧沒吃上呢,就要先填進去一筆銀子來養宅子,真是個虧本的買賣!
眾人喏了聲,紛紛散去。
此時天色徹底黑了,蘇青荷和鶯歌二人回了正房,不一會兒,有下人送來膳食,與蘇青荷在兗州家中吃得差不多,三菜一湯,畢竟只有她一人,沒必要鋪張浪費。
拉着鶯歌一起坐下吃完晚膳后,蘇青荷把欲替她寬衣解帶的鶯歌推了出去,自己褪去衣衫,滑進盛滿熱水的木桶中。
溫暖包裹住了身體,周身的乏累好似在這一刻都消散了。緊繃了一天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蘇青荷微微低頭,不出意外的看到一對白嫩嫩的小鼓包。好似從她初潮之後,胸前的萌芽也開始發育,如今已由原來的飛機場,成長到了可堪盈盈一握的規模。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好像這個月底,是她的十五歲生辰,換句話說,她要及笄了。蘇青荷對於“及笄就意味着要嫁人”的說法並未有多少概念,她此時正在為日後的發展而憂心。
目前她是暫時回不去兗州了,明日一早她就要去瑰玉坊走馬上任,還不知那敕造的作坊里是個什麼狀況,瑰玉坊雖然聽起來像個民間的小手工作坊,不如什麼司什麼局,顯得上檔次,但從她二品官銜還只是享有協理權便能看出,朝廷對於其的重視。換句話說,瑰玉坊裏面積攢的奇寶珍玩,排起來可繞紫禁城一圈。
雖然她去了那瑰玉坊,就是第二大的上司,上頭僅有一位掌事壓着,但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想來會受到不小的刁難。
距上次給荷寶齋寄信已過去了大半個月,至今還沒有什麼消息,也不知盧騫有沒有改造成功解石機,有沒有按照她所說去囤積紫羅蘭,點翠樓最近有沒有大動作,小包子在書院學得如何,有沒有想念她……
蘇青荷閉上眼,長舒一口氣,將面前裊裊的熱氣吹散了不少,腦中紛雜的念頭也驅散了。
走一步看一步罷,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頓,她相信在一個合適的時機,所有的問題總會迎刃而解。
待到水漸漸涼了,蘇青荷起身擦乾身子,穿上中衣,鑽進被窩,平躺在那足有兩米多寬的紫檀暗八紋拔步床上,蘇青荷很快就陷入了淺眠。
***
翌日一早,蘇青荷在雞鳴聲中艱難爬起,看着外面還未探出頭來的日頭,有種久違感油然升起,她是有多久沒起過那麼早了?
在鶯歌的指點下,蘇青荷板正地穿起了朝服,戴上官帽,一頭青絲被一絲不苟地梳進了官帽中,小綬環佩一樣沒落地束在腰上,顯出挺拔纖細的腰身。
其實平日裏去瑰玉坊不用這般正式,只着官服便可,不過今日是她頭回上任,為了不落人話柄,還是通通穿上罷。
蘇青荷對着銅鏡轉了轉身,滿意地點頭,這樣的穿着看着倒也精神。
隨意地吃了些糕點,蘇青荷便匆匆出了門。
不得不說老皇帝真的蠻體恤她這外來人口,御賜的府邸和瑰玉坊幾乎是緊挨着,走路只要五分鐘,若還是住在鴻來客棧,只得坐馬車了。
蘇青荷沒走幾步便聽到熟悉的鋼盤磨石的嗡嗡聲,一抬頭,果不其然,高懸的匾上寫着敕造瑰玉坊五個大字。
門頭並不大,蘇青荷邁進去之後,才頗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整個作坊目測有兩千平,正中央是一座三層的飛檐閣樓,作坊四周排滿了解石機還有各種玉石原料,灰吐翻飛,整個坊內都灰濛濛的,上百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僕從,看似場面混亂,卻又井然有序。
有個身穿六品朝服、年紀二十齣頭、長相白凈清瘦的典薄,一手持筆,一手持冊,不時地晃動筆桿和周圍的僕從說些什麼,說完低頭飛快地在冊上記錄。
那位典薄記完一筆,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了蘇青荷,眼中閃過欣喜,嘴唇上下開合,好像在和她打招呼,但由於周圍噪音實在是太大,蘇青荷完全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典薄好像也反應過來她可能聽不見,於是邁開大步迎了上去,蘇青荷同時也舉步走過來。
“蘇大人,你可來了,喬掌事已經在大堂里等着你了。”典薄有些氣喘吁吁地說道。
“好,我這就過去。”蘇青荷沖他笑笑,轉身繞開他向閣樓方向走去。
典薄望向她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擔憂,抿了抿唇,還是跑上前去,又叮囑了她一句:“一會兒見了喬掌事,不管她說什麼,你只要一個勁兒地道歉認錯便好,千萬不要和她抬杠。”
蘇青荷有些疑惑地摸摸臉頰,她一沒遲到,二沒幹什麼錯事,為什麼一上來就要道歉?
懷着有些莫名有些忐忑的情緒,蘇青荷走進了閣樓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