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她倏的站起身,拉開衣櫃,隨手捉了一件衣服,將臉蛋埋入其中……沒有!

轉身,她沖向床頭,打開柜子……沒有!

什麼都沒有,他的氣味一絲不留,床、被、衣……全是乾淨的肥皂味道。

對了!香水——他平常最愛用的是ALLURE。

她捉起皮包就衝出去,現在才八點半,趕快一點可以到百貨公司買那個牌子的香水。

紀曉茹慌忙的衝出公寓,忘了換鞋,柔軟的拖鞋在奔跑時,不慎掉落—只,她半跳着蹲下來撿鞋。

當她站起身時,車子的遠光燈打在臉上,刺目的讓她睜不開。

砰!

她覺得身子輕飄飄飛在半空中。

她看見觸目驚心的血染紅了馬路,她看見自己重重的摔在馬路上.卻一點都不覺得痛……

不會痛啊!

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夢。

睡吧,當再醒來時,她會發現柳承業仍然睡在身旁。

這只是一個惡夢而已!

救護車在大馬路上疾速前進,最後是停在醫院的大門口,紀曉茹躺在救護擔架上被送進急診室。

一旁的醫護人員訓練有素的為她罩上氧氣罩,裝上心脈掃描器。

“確定她的血壓、心跳。”

“病人曾受過嚴重撞擊,準備強心劑,馬上驗血,先補充二百五十CC的血液。對光的反應……昏迷指數三,馬上送人加護病房,先做腦部掃描,我懷疑她腦部受創。”

“要動腦部手術嗎?”

“有可能。”

“聯絡她的家人了嗎,”

“打電話沒有人接聽;”

好吵!紀曉茹不明白為什麼有人不停的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

昏迷指數?這名詞她曾在電視新聞中聽過。

聽說……人在彌留期間,最後失去的感官是聽覺。

呸呸呸!她還沒和承業結婚,還沒有為他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屜重要的是,他們還沒有牽手說要一起到老。

這個夢真爛。

以前的人不都說物極必反嗎,

他們會幸福……這只是夢嘛!

嘟……嘟……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有節奏的聲音,第四十二聲。

沒有人接。

柳承業掛上電話。來到美國之初,一切有些慌亂,在慢慢熟悉后,他打了好幾次電話回台灣,怕台詢和美國之間有時差,他曾在晚上三點連CALL了一個小時的電話,但無論是手機還是家中電話,都無人接聽。

他開始懷疑曉茹是不晝還在生氣?氣這麼久,

“承業,一起去吃午飯好嗎?”公司同事探頭進門問。

柳承業笑着點頭。“我請你,謝謝你這陣子幫我熱悉公司的環境。”

“你真要請我?我很會吃哦!我不是那種在男人面前裝淑女的人,你不怕被我吃垮嗎?”左素蘋是華僑第三代,她除了保有東方女性的細膩巧心,也有西方人的直率、獨立。

這和曉茹大大不同,曉茹舉手投足間仍帶着依賴。

“麥當勞可以把我吃垮,我還沒有這麼不濟吧。”

“什麼,請我麥當勞?不是西雅法式餐嗎?”左素蘋佯裝生氣的瞪着他。

“你在我心中屬於麥當勞等級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別走,我要和你決鬥,誰准你這麼污衊我的獨特氣質。”

“哈哈哈!”柳承業大笑出聲,“要用什麼武器,你先挑吧。”

“麥當勞香辣大雞腿。”

兩人嘻鬧的離開辦公室,壓根不知外貌及個性都很登對的他們被公司的人當成佳偶。

“唉!都一個多門了,怎麼還沒醒,學姐,你說她會不會醒啊?”

“少胡說八道,幫她換好點滴就出去。”另一名護士低頭寫着海日例行檢查表。

“人家只是好奇嘛!她已經住了一個多月,可是都沒有看見有人來看她耶。”

白衣護士填好檢表查,“嗯,派出所查出她是孤兒。”

“她長這麼漂亮.應該有男朋友或朋友吧。”

“你這麼好奇多話,要不然派你去慢性病治療科好了。”

“學姐,你不要這樣嘛!”小護土跺跺腳,不依的噘起唇;

“點滴換好了嗎?”

“換——學姐,她的手在動耶!”小護士瞪着床上的病人緩緩動着手指。“她是不是要醒了?”

“快!叫醫生。”白衣護士撳下呼救鈴。

半晌,一名醫生快步的走進來。“Miss吳,怎麼了?”

“病人有反應了!”

【第三章】

原來不是夢……

“紀小姐,我想和你談一下關於你的病情,可以嗎?”醫生嚴肅的語氣,讓人無來由的心情沉重。

紀曉茹輕輕頷首。張醫生的國字臉是她張開眼,第一個看見的臉孔。

”你還記得你澶車子正面撞擊嗎?”

紀曉茹依舊點頭。

“你沒有家屑,所以我必須和你親自談談。”

醫生緊張的櫻樣似乎怕她會受不了打擊……她不久人世?現在是回光反照?

“據目擊者表示,你遭汽車撞擊后,飛寓地面數十尺,腦部着地。造成嚴重的腦震蕩。人的腦部就像一部超精密的機器,任何傷害就算修復,也無法還原到最佳的狀況。”

意料之中呵!

“日後你的記憶力可能會有點衰退,這是後遺症,我們已經儘力了。”

“衰退?”好沙啞的聲音,這是她嗎?

“你不必害怕,只是會記憶力減退,要記住東西的速度會比忘記慢。”

“可以告訴我最糟的狀況嗎?”

“我沒有辦法很確切的告訴你最糟的狀況是什麼,每個人的生活環境和生活作習都會影響身體。”

“那……我的工作呢?”

“我只能建議你未來最好從事越簡單的工作越好,太繁瑣的工作對你的腦部來說是一種壓力。”

“謝謝。”紀曉茹目光直視白色的牆壁,就連醫生離開,門輕輕的合上,也無所覺。

夢境才不會這麼殘酷。

承業、承業—…紀曉茹提起被子的一角塞進嘴裏,不讓自己哭出聲,任由淚水滑落蒼白的臉龐。

我好想你,你知道嗎?

如果你知道我變成這樣,你會不會心疼?

你為什麼不回來看我?

當初我為什麼和你吵架?

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的相處,你還不明白我的個性?

你……好多的為什麼,我卻再也無法問你為什麼。

身體上的傷,紀曉茹一直努力做復建,可是心理上的傷呢?

將拐杖放在身旁,她坐在咖啡廳里,透過玻璃看着街上三三兩兩的人們。

這種無所事事的日子是在車禍后才變成習慣。

後座有個女生.雖然壓低聲音,但仍然可以聽見她的哽咽;空氣里除了咖啡香味,又多了一股愁味。

“……如果可以忘記該有多好!”

這句話清晰的傳進耳朵,紀曉茹顫了一下手。

人一生若可以選擇,你希望忘記什麼?又希望記住什麼,

這兩個問題你能在多久的時間內回答?

FoRGET,最好是這一刻之後,她希望永遠沒有認識過柳承業。

突如其來的記憶片段湧入腦海,這是她在和承業吵架時所想的事。

呵,冥冥中,這是什麼樣的安排?

如願以償嗎’她諷刺的一笑。

紀曉茹提起拐杖,不熟練的慢慢走出咖啡廳,目的地是隔壁的書局。

她買了一本筆記本,還有一組隨身攜帶的三色簽字筆。

人,可以選擇忘記什麼、記住什麼。

她也一樣可以!

你可以的!紀曉茹。她只能這樣幫自己打氣、加油。

在同一時間,紀曉茹和柳承業曾經一起稱為家的公寓,茶几上的橘色電話不停閃着橘燈。

嘟……嘟……電話仍然沒有人接聽。

柳承業掛上電話,轉撥內線。

或許對於打電話的結果,他已經開始慢慢變得麻木,所以失落感也逐漸消失。

“素蘋,你晚上有空嗎?”

“當然有空,柳經理。今天是你當經理的第一天,感覺如何?”話筒另一端傳來的聲音清脆。

柳承業無法剋制嘴角揚起一抹笑容。這種無法剋制的行為樣式,又叫做傻;

“好還要更好。”

“野心很大哦!”

“這叫適者生存。”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一點,永遠精力旺盛,永遠自信滿清。”

永遠自信滿滿?不,在紀曉茹面前,他曾跌倒,所以他非常珍惜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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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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